第七章
“赤裸”羔羊迷途失向街坊骚动争睹“疯”采本来这类妨害风化、污染心灵的新闻
他不屑看的,但照片上的人他依稀有些面熟,他用力想了想,乍然失声喊出:
“啊!”
“怎么了?”昭锋正享着美人伺候水果的尊贵待遇,被扬风一声惊叫岔开凝思冥想
的精神,不悦地横他一眼:“看到什么新闻?恐龙复活啦?”
“不是,是野兽……”扬风逐字读罢再也忍俊不住,捧腹大笑。
本报讯:昨夜街头出现异景,一名男子未着寸缕、全身无毛,裸奔街头,边喊认错,
引民众争相观看……
“好样的,竟然能让野兽认错兼裸奔——还把人家全‘身’的毛发剃光,啧啧!
侠安也真狠!”
昭锋接过报纸,看后含意颇深地迎视安霞,“这约莫就是她承诺过的交代了。”安
霞并不好奇新闻,削着苹果的手没有停,“还要再吃吗?”
“不了,扬风,你今天出院是吧?看来你朋友已经送了份贺礼给你了!”
“那可不?过瘾!那家伙害我的紫电送厂大修,侠安真是替我出了口鸟气。”
他转向安霞,“记得代我向她道谢啊!”
“保证带到。回去好好休养,侠安说她至少半个月不要见到你。”
“还是这么专制!”
“人家是为了你好!”静湖办妥了手续,捧了束花进来,“怕你到酒吧去又被人灌
酒,你就安分一回吧!”
“我几时不安分过了?咦!谁送的花,挺漂亮的。”
“还说你安分?!花是位美女送的,瞧那样子可能还比我小。不是我爱说你,你呀!
就爱给人家乱放电,人家连你喜欢火鹤都知道,幸好我不是醋桶,不然就有你好看的。”
“我哪有?”扬风捏起留言笺,上头写了行祝褔,署名楚篆。“楚篆?!”
“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良心?送花祝贺你出院!”昭锋不由得侧目,“还查出你
喜欢火鹤?”
“楚小姐真有心。”
“枉费我这个大哥对她提携照顾,真是差别待遇,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也许人家把你放在心上。”安霞冷不防冒出一句,娇憨地微露晨光般的真纯。
昭锋却错愕了下,是不是他过敏?安霞的话怎么听来酸酸的?
扬风与妻子交换了眼神,由衷而言,“如果她再来探望你,请转告她我们都欢迎她
到我家坐坐。”昭锋颔首,扬风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毛躁小子了,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蜕
变成有担当有气度的男人,肩头扛着家庭重担的男人了。
“这是我们这些年来的照片,我想你应该有兴趣看看,留给你好解解闷。”
扬风和哥哥的手紧紧交握,掌心的炽热是好不容易方重拾的兄弟之情。“早点康复,
我们等着你们上门聚餐。”
“有吃的我就不会缺席。”昭锋点点头,“到时候我一定要和你喝个通宵。”
安霞莫可奈何地大叹一口,“静湖,他们男人在一起就只会喝酒聊女人,没点建设
性。回头记得把你家的酒全丢了!”
“知道!”她行了个童子军礼,两个女人一块笑成掩口葫芦。
送走夫妇俩,病房顿时清冷下来,昭锋抚着相簿,厚厚一叠相簿装的都是他未能参
与的过去。
直到她伸手覆在他手背上,好温柔地说:“光妈妈喜欢拍照,她习惯用相片来纪念
她的人生,以及她心上的每个人。”
昭锋的心儿化了,眼儿柔了,拉她偎在身畔,与她肩并肩,暗自冀盼能和她如此并
肩走到生命的地久天长。
“你认识我妈?”
“哎!怎么你又忘了?”她戳戳他,“我们孤儿院和光妈妈是十几年老邻居,光妈
妈看着我们长大,我们每个都是她的孩子,都好敬爱她。”
这就是为什么“东西”会在她身上的原因了。
昭锋突兀地发觉,他对母亲的了解好少,少到他觉得空虚,揽住她,他让拥着她的
亲密多少驱走些许哀伤。
“我妈一定特别疼你。”
“你怎么肯定光妈妈对我特别?”“因为你是她未来的媳妇呀!”他故意加重语气,
含着点外国人的腔调,把话说得软软的,听来像醇酒一样。
饶是她浸淫酒场多年,也不禁醉在他腻人的蜜语甜言中,女人,毕竟是向往爱情的
吶!
春风掠拂她的唇角眼睫,漾开她每丝发、每朵笑的风情,“光妈妈每个孩子都疼,
我们丰富了她的生活,而我们的生命也因为有她而丰富起来。”
“知道自己的妈妈这么受人喜爱真是件乐事。”至少在那段他没能尽孝的时光中,
还有很多孩子陪伴她、孝顺她。
“多说些她的事,她在你们心里是怎样的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凶过你们?
做的点心是不是依然那么甜?”
安霞听出他催促中的孺慕之情,想他一人留在没有母亲支持的功利环境里,为守护
他们的家牺牲了做儿子任性、撒娇的权利,想必丧失了许多快乐。
轻抚他颊旁擦伤,她没由来地心疼,“我们真的都错怪你了,是不?”
昭锋心一悸,原本荒凉的心田一角因她的低语而灌入温情,她也懂得体谅别人的苦
处,她也懂得他的!知道这点使他放下不少愧憾。
“不能说你们错怪了我,只能说很多时候人无法事事如愿。不过我很庆幸妈挑中你
们隔壁的房子,让我们结缘;我爸到死都不明白台湾有什么好,令我妈舍得下他长住不
离,现在我晓得,因为台湾有你们。”
“你爸……来找过光妈?”
“我们都来过。怎么说她也是我爸名正言顺的妻子,只是她没有点头和我们回去。
想来,是我们来去得太匆促,错过认识你们的机会。”
“那时没碰上,今天不也一样兜在一起了?我相信,应该相识的不论天南地北终究
会聚首。”
“注定?”“不,我不喜欢用‘注定’这两个字,太宿命也太勉强,给人强迫的感
觉。我对人对事对物都偏爱用拐个弯的方法使人心甘情愿地接受,或去做;任翔正好相
反,所以她常骂我脑袋里装的是外星人。”
她翻开相本,第一张是易家巳逝的男女主人的结婚照,下面则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全
家褔;该是家变前拍的吧!因为框内洋溢着无言的幸褔,在背景摩周湖边,细雾飘漫的
乍寒中。
“我记得光妈曾指着照片说,那次之所以能全家一同出游,还是你爸为了弥补他忘
了结婚纪念日的粗心特地挪出时间才成行的。光妈老说她爱上不懂女人心的男人,怕扬
风长大也跟老子一个样,还特别要我们一群女孩多陪他玩,让他了解女孩的敏感脆弱。
可是那时候我们皮,敏感脆弱是没有,鬼主意倒一堆,整得扬风哇哇大叫,甚至还发誓
将来绝不结婚,不娶我们‘女人’这么恐怖的动物。”
她装模作样地哼气,“什么不娶?孩子都快生了!”
“你小时候就这么活泼?看得出来。扬风的童年多了你们真是不幸。”
“什么不幸?不幸的是我们这班姊妹,还得花时间、心血去调教他,今天他能娶到
静湖,全是托我们之褔呢!”
“是是,托褔,托褔,舍弟承蒙照顾了!”他揪揪她的小耳朵,翻到一张人数众多
的合照,“这是你们孤儿院和我妈的合照?”
“没错,这是烂泥,别看他现在这么新潮,小时候还拖着两管鼻涕咧!这个完全没
女孩子样的就是任翔,她自小至今没一天是完整的,不是摔倒就是打架,孤儿院的急救
箱等于是为她准备的,她呀!只要一觉得闷就有人要倒霉;和她相处保证生活天天新鲜
有趣,不愁心脏欠缺磨练,受得了她的人每个起码都可以活到九十九。”
昭锋详细暗数,果然,里头没有一个人。
佯装无意,他疑惑地咦了声,“这个是你啰?”
“不,这是侠安。”“怎么没有你和侠安的合照?”
她的笑陡然僵硬,目视他翻阅整本相簿找寻她们姊妹共同的踪影。
“团体照上头也没有,安霞,不会是你们幼年并不相像吧?”他明知故问,逼近她
谎言的破绽。
“相簿又不是我们的,怎会有我们的相片?”
“我妈这么喜欢大家,不会独漏了你们的,会不会是掉了?”
噢!可恶的他,还假惺惺地替她找借口!
她索性直接拳捣黄龙,以她炯炯闪烁的冷静,“你在怀疑什么?”
“我爱你。”
“你怀疑对我的爱?”
“这是所有事中我唯一肯定的。”
她想装傻,想摆出安霞的天真,但他火热的眼神,那包含恳求、期待的眼神使她没
由来地迟疑。
他在恳求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坦白告诉我吧!承认你是侠安吧!如果你对我真有感情,不要再瞒我!
突兀,她四肢虚软似无力承受自身重量,回避他灼灼逼人的脸庞,声音困难地挤出
咽喉,“你不肯定什么?”
“我问了,你是否会告诉我?”
她别开头,长髲宛若心上缕缕轻柔的感情,恁般惹人娇怜的美丽,他是爱她的,爱
到宁愿冒着失去她的危险坦白他的心。
“愿意回答我吗?”他温柔地鼓励,“我想多了解你,你爱的人,你讨厌的人,我
都想知道!”
让我更接近你,不仅是安霞,还有侠安,让我认识你另外一面,认识我的引蝶!
试探性地,他倾近她,“为什么侠安会讨厌我?”
“因为你曾经辜负我。”
“我要怎么做她才肯原谅我?我们终将是一家人,你也不希望我们交恶吧?我知道
夹在我们中间让你很为难的,给个意见让我扫除我们之间的阻因好不好?”
彷佛催眠她,他采取以柔克刚的攻势,句句低姿势敲中她狠不起心肠的依恋上。
“假如……我对你诚实,你也能对我诚实吗?”她咬咬唇,渐倾向软化,说对他一
点也不稀罕是天大的笑话,她当然也盼望能和他坦诚相见。
昭锋大喜过望,但不敢自忖,仍步步为营,“你要我做什么才敢相信我的诚意?”
“再休养一个星期你就可以出院,迁入非人居后想和谁相处?”她谨慎措词,问得
小心。“你比较习惯面对恶女还是弱女?”
选择恶女则抹煞她内心渴爱的灵魂;可若是指定弱女,又不免有歧视她生活方式的
嫌疑,在这道简单的单选题里可是包藏玄机、暗潮汹涌;如果他没有机智闯出另外一条
路,就得阵亡其中前功尽弃了。
你呀你,难缠的俏娃!
昭锋自信地缓言道:“我欣赏勇敢果断的坚强,佩服临危不乱的韧性,喜欢凡事乐
观的个性,爱的是笑起来就像春风满面的温馨。”
她的眼睛迷茫了,他欣赏的、佩服的、喜欢的、爱的不都是她吗?他表明了不管她
是恶女、弱女都钟情她的决心吶!
是侠女、是安霞,他都不在乎,她就是她,不论有几面,不论多捉摸不定,不论多
叛逆、怪异,他就是要她!“好。”
她的一个“好”字破天荒地令昭锋心跳加速,纵横商场情场,未有败绩的辉煌成果
已练就他泰山崩于前亦不惧不惊的定力,岂知她的一个心思意念竟牵动他如许,他真的
落人她掌中了呀!
她笑开,病房突然扬起令人身心舒畅的春风,只是她敛于文静后的慧黠俏皮随着一
笑泄逸。
“那,对令妺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这回他是真的下水——扑通(不懂)了,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多出楚篆
这个问题?
“你讨厌她?”因为母亲的关系?还是同“恶”相斥?
“她那么可人,我怎会讨厌她?”她招牌笑容掺了蜜,甜得令昭锋毛骨悚然:
“我要知道的是你……对‘妹妹’的定义。”
啊?妹妹不就是妹妹吗?怎么她拿猎人锋利的触角围住他,捕捉他的情绪波动?
难道……“那家伙私下找过你?”
“哪个家伙?”她回以安霞不涉世事的天真,纯洁的睫毛眨了眨,“你在说什么?”
“我要宰了她——”他就知道,凭他对她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在吃亏后如此轻易地
鸣金息鼓,没想到她居然窥见他新生的弱点,抢先在侠安身上下手。
有妹如此,白发之源啊!
“说老实话,她的太平日已经结束了!”我发誓!楚篆你别想再拿我当你为非作歹
的靠山!
“她的太平日……嗯!这句话代表了你对她的感情吗?还是……”
“这句话只代表了我的嗜血本性!”他龇牙咧嘴地大作兽态,“下次她再找你,麻
烦转告她,‘绝命追杀令’将会在日、台上映,直到凶手自首认罪为止!”
怪怪!真暴力,比起恶字辈的犹有过之,侠安暗吐舌,惹毛了他可能会引发自爆性
毁灭装置,还是别太刺激他好了,免得尸骨无存。
“既然你吼起来中气十足,应该好得差不多,不需要我随伺在侧了。”
“这代表我过关了吗?”
“这代表了我欢迎你成为非人居的一员。”
“那——”他滑头地偷牵起她的手吻下饥渴,“你肯让我睡你房间啰?”
他满以为这是水到渠成的事,照他们对彼此与日俱增的张力、引力,这根本是无庸
置疑的事。
侠安还是笑,“你搬进来就知道了嘛!”
哟!瞧那娇态、那嗲语,分明是含羞带怯的邀请!
属于男人天性中的那头狼兴奋地在他脑际长扬狼嗥,额上标了个“色”字,露出了
垂涎三尺的大牙狞笑着!
努力摒除翻搅的杂念,昭锋鞭策自己回忆传教士正经肃穆的道论,“神爱世人,耶
稣替我们死了……”
“谁死啦!”
她大大的眼映入他视界,旖旎的幻想再度缤纷迷乱,如果他能进一步勾引她,或许
不再等到出院——
“呀!”她让他出其不意地揽进怀,这才惊觉他高得烫人的体温,连呼出的气都热
拂上她的鼻间……
怎么他的呼吸会亲近在鼻前?啊!他的脸好大!
“闭上眼睛。”调情是男人主导的领域,他扣住她的下巴、箝住她的腰,霸道地命
令,“我要好好吻你!”
在叛逆的细胞抬头前,他的唇就进驻了她的思想,接掌了她的灵魂,释放她属于女
性的自然反应,她只来得及闭上眼睛,迎接他半侵略的掠夺。
吻,原来是这么深入,这么纠缠,这么教人难以自拔——她已记不得曾有那个男人
如此触动她的热情,如此接近她欲望的核心,如此如此不可言喻的神奇。
他的触碰,他的爱抚,他的唇瓣鄱在须臾化为魔法,点醒她的羞涩,恍如她不曾体
验过什么叫激情,不曾品尝过真正的狂野。
“侠安……我的引蝶。”他辗转舔舐她的唇、齿,与她的舌尖交接,吸吮她醉笑里
的春风,提炼春风里的蜜意,再将迷魂液送入她咽喉中。
“有没有人真正看见你的美丽?”他的引蝶,他甘心成为她吸引而来的雄蝶,不管
得到她必须闯过多少考验,无悔。
他的手需索地探进衣下,侠安轻轻嘤咛,瞳孔转为暗黑的沉醉,她捧着他颚颈,再
次深吻,两次啄亲,眨眨泛出顽劣狡黠的睫扇,猛然跳开他的臂弯。
“侠安!”
错愕、惊喘、应变不及的呆滞聚合在他上了瘾的神识里,暂无力厘清顿然骤止的序
曲为何因。
她反手扣起让他解掉的内扣,趁机压下他燃起的烈火情挑,竭力企图平息跑百米般
的喘息;这男人,害她差点也失陷了!
“不是在这里!”时间、地点都不恰当;她晃晃食指,不自觉舔了下红肿略痛的唇,
注意到他唇上也有她的齿印。
哇塞!他们的吻还真是放浪地“用力”啊!
“等你出院。”
又具句短短的挑逗,她似乎深谙暧昧的运用,配合神色的欲语还休,简直挑战男人
的“狼性”!侠安可坏了,她说:“这一吻就当我祝你早些出院的礼。咱们‘非人居’
见!”
昭锋大失所望,不敢相信她竟在前后不到半天的光景里,使他体验到希望与失望这
两造极致的情绪,他,真的不能自己了。
“你不留下来?”
“来日方长,我在这儿待了太久了。”超出她料想地久,酒吧都快被她拋弃了,
“你出院时我会请人来接你。”
啊?就这样?
“侠安,你不觉得你似乎缺乏一点……”
“诚意?”她猜测地接话。
昭锋眼睛写着:可不是吗?
“我都乖乖回答你每个问题,你就不能透露一些想法与我分享吗?”
“和你分享那个吻还不够吗?你还要我和你分享什么?”贪心的大野狼!她的表情
如是说。
“例如,咱们可以交换一下日记,互诉一些秘密啦!我很乐意当你的‘闺中密友’。”
把你的心事都向我倾诉吧!想哭就到我怀里哭,瞧我,多伟大无私的情操!
侠安瞧他的样子彷佛他顶上忽然冒出光圈般,纵情哈哈大笑,她朝他挥手:
“拜托,我对你生命中的‘秘密’不感兴趣,推会想如道你的莺莺燕燕叫什么名字?
日记?情史还差不多吧!请你找有这闲功夫的小女生去交换。”
“喂,你未免也太侮辱人了吧!”
“想听好话,找你可爱的妹妹,保证她会把你捧成万能的天神。”她飒爽的回答俐
落,还她何侠安的毒舌本色:“男人,你想要的东西在非人居,等你出院唷!”指尖拍
拍掌心,她送了记飞吻方翩翩而去,空余一抹清香幽思。
“期待下一回合是吧?”
昭锋玩味着适才神魂颠倒的吻,倏忽脑海掠过母亲的慈颜和软语:为了易家让你担
待了这么多,妈会感激你的。
莫非,他们的缘分是最有先见的人“感激”的方式?
※ ※ ※
“唷!倦鸟归巢了,铁齿,快把你藏在鞋柜里的蛋糕捧出来庆祝一下!”
侠安才踏进家门就耳闻太妹在那大呼小叫,翻了个白眼,她真有种为谁辛苦为谁忙
的感慨。
娇怜怜地叹息,她的惋惜刻意得无辜,“本来是想和某位会来帮我提的朋友分享它
的,既然没人想喝老板珍藏约二十年佳酿,那——”
“那”字还在喉咙里咧!太妹就已经冲到她面前立正站好,一脸谄媚地巴着她:
“安仔,辛苦你了,来,请坐,请坐!尝块饼干。”
侠安噘起唇,“我渴了。”
“水马上来,马上来。喂!滑嘴,你聋啦!咱们安老大口渴了,你不会去倒杯水是
不?”她一脚踹向趴在地上看电视的滑嘴,又吼,“铁齿,限你三秒钟让出座位,否则
小心天残脚伺候!”
“又不是天子驾到,干嘛弄得人仰马翻的?”刚冲完凉的烂泥抓着颈上毛巾,边走
边甩湿发。
“老兄,地板是谁弄脏就谁拖的啊!”
“这怎么能怪我?天气热嘛!”
非人居不是叫假的,冬冷夏热,“非”常“人”能“居”住,所幸他们一干人皆有
超人的耐力毅力,镇日勇敢地与艰苦的环境搏斗。
“想装冷气?”
依然是施施然一句轻语,正中水深火热里受苦的人心,不仅烂泥,连铁齿也匍匐到
她跟前,“女王万岁”欢呼就要出口。
“小安,鞋!”忠犬滑嘴衔来精英拖鞋一双,额上也见小汗两、三滴。
“小人!”任翔啐了句,讨好地搓着手,“嗯!不知老大有何吩咐?”
“有道是‘宦官当政,国之败亡’,小安,你千万别听某些人灌的迷汤;请睁大眼
看清忠臣的模样,”铁齿恬不知耻地指着自己,“先为小的消苦救难吧!”
侠安笑咪咪地让众人簇拥到沙发上,这才慢条斯理地宣布:“想‘消暑救难’,可
以。”她也不废话,“传令下去,全面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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