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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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鹏程同志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黄公望接口说,“发展农村商品经济就得靠这样的人打开局面。前几天我们县委考虑过,想破破例,把岳鹏程调到哪个乡镇去当个主官。”他小心地注视着鲁光明的脸色。 “那怎么可以?”鲁光明笑着,“岳鹏程调走,这一大摊子谁能管起来?再说这个村子搞好了,对你们县,对全市乃至全省都会产生影响,作用并不比当个什么乡镇主官小嘛” “鲁书记说得对,我们撤销原先的考虑。”黄公望目视岳鹏程:“鹏程,鲁书记对你可是寄托了很大期望,你可得再加上几把劲咯!” 岳鹏程肚里骂娘:“老子差点让你要了小命,现今卖起乖来倒象个人儿似的!” 嘴上却应着: “那是,鲁书记这么关心,咱不加劲对得起谁呀!” 鲁光明忽然问:“哎鹏程,听说你还有个很能干的儿子,怎么没见哪?” “他出差去了。”因为近段羸官与岳鹏程一直闹着别扭,中午又声明不愿意与这帮书记打交道,下午岳鹏程于脆没有让他参加接待。 “年轻人能干更可贵,要好好培养培养。”鲁光明拍着椅子扶手,忽然把目光转向黄公望:“哎,我在县里怎么听说,前些日子还有些对鹏程不太好的事情啊?” 黄公望的心象遭到了雷击,猛地颤抖起来,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抽搐了几下。是谁背后地里奏的本?鲁光明已经知道了全部内情还是……容不得多想,也用不着多想,他很快作出十分坦诚的样子,说: “鲁书记说的这个情况确实有过。说三道四,挑鼻子弄眼,鸡蛋里头挑骨头;还有造谣诬告,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甚至大兴讨伐之师。但那只是一小部分人闹事。当时我在乡下,不了解情况。回来后听说了,马上采取了措施。鹏程啊,县委还专门为你作出决定,号召向你学习的嘛,啊?” 岳鹏程感觉一阵恶心,却爽快地回答说: “黄书记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县委对我还是很支持、很爱护的。” 鲁光明抿住嘴唇不出声了。程越的疑惑的目光,一连在岳鹏程脸上扫了几次。消息是昨晚她从文化馆那两位业余作者那儿听到,又找人核对过之后,向鲁光明汇报的。她对县里这班官僚非常反感,对岳鹏程的遭遇非常同情,她不明白岳鹏程在这种情况下,何以违心地把这班官僚说成自己的保护神。 鲁光明凭着经验和直觉,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他原不想深究,听了岳鹏程的话自然点头了事。黄公望的心这才摆得平稳了。 岳鹏程却又挑起事端: “说起来让人生气。有一次一伙人跑到村里闹事,还开着警车。有个警察用皮带把我家属抽得浑身是血!就算我岳鹏程犯了天大罪,也不该朝我家属出气呀!这件事我倒也没有么个,就是我家属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哦?”鲁光明露出惊讶和气愤的神色。他瞟瞟黄公望,心里说:这次看你怎么个回答法。对于这个干部他并没有多少坏印象,只是觉得他有时心眼太活,难以把握。或许是在一个位置上待得久了,迟迟没有得到升迁的缘故? 黄公望没料想岳鹏程半路上会突然亮出剑锋。昨晚,岳鹏程表示决不在鲁光明面前提及过去那件事的态度,副书记是向他汇报过了的。他的刚刚平稳的心,又抖动起来。 “这件事公安局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吗?”他故作惊讶地问。 对于原工作组的处理他是有指示的:不究不问,写一份书面检讨(自然不准涉及县委领导)存放待查了事。当然这是绝密,对于任何外人都是不可泄露的。 “没有。”岳鹏程立刻说出了那个戴墨镜穿警服的工作组员的名字,“昨天还有人在城里见过他。听说是县里一个局长的儿子。” “岂有此理!”黄公望一推座椅站起来。但他立即想起这是在市委书记面前,连忙坐下了,“县委作过明确决定,有人就敢欺上瞒下无法无天!” 他对随行的县委副书记说:“回去你亲自去办一下。第一,把那个流氓逮起来,该判几年判几年,该判死刑判死刑;第二,追究公安局党委和那个流氓的父亲的责任,严肃处理!” 岳鹏程从心里笑了。这是他昨晚便预谋好的。决不得罪县太爷——市委书记再支持,终究离得太远,他只能在县太爷眼皮底下生活;但他也必须让包括县太爷在内的人们明白,他岳鹏程并不是一块可以任人糟践揉搓的面团儿! 黄公望作完指示,生怕再生出事端,朗声地说:“鹏程啊,以后你就放开胆子干!上边有咱们鲁书记撑腰掌舵,下边有我黄公望。有什么人捣乱啦,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啦,你就找我。打电话也行,到我办公室或者家里去也行。我保证随时接待,尽我所能,啊?” 一切目的都达到了。岳鹏程显出由衷的感激和慷慨激昂: “感谢市委、县委领导对我们大桑园工作的鼓励和关怀。我岳鹏程是个粗人,粗人不说假话。这些年如果没有党的好政策,没有市委、县委领导的支持帮助,我岳鹏程有天大本事,大桑园也只能是‘大丧院’。请领导放心,两年内大桑园不来上几个驴打滚,不在全省、全国给咱们市县和两位书记脸上擦点粉、增点光,我岳鹏程就算是老辈上欠了债,就算是白英雄了大半辈子!” 岳鹏程看到,鲁光明和黄公望脸上,绽开了一坡艳丽的花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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