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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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徐夏子婶每天都来跑几趟。来给淑贞煎药,来给女儿宽心,来发泄对那个未来的儿媳妇的怨恨——大勇和小林子并没有因为她的阻拦,改变拆迁东厢房的蓝图。 “贞子,你这是怎么着!拖个病身子朝河边上跑!你要拆洗东西说一声儿,妈给你拆洗不得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这往后的日子……” 徐夏子婶坐到炕上,摸着淑贞的手和头数落着,干瘪的眶子里又发了潮汐。 淑贞见她这样,安慰说:“妈,没事儿。我是想到河边去清亮清亮。哪儿就那么娇惯!” 徐夏子婶抹抹眼角,道:“贞子呀,不是我说,你那心里可别老是那么问憋着。敞亮些!那些事就别去寻思啦!英雄爱美人哪朝哪代都一样。从前哪个有能耐本事的人,不是三妻六妾?银屏她爸能不撇下这个家,也就算……” “又是这些歪理!我不听!”淑贞拉过一条枕巾捂到耳朵上。 “好好,不听。我不说了行吧?”徐夏子婶下炕要去煎药,嘴里却又嘟哝着: “你个贞子呀,性子比你妈还犟!犟也好,我要是你,就跟那个骚狐狸精去争争试试!我就不信,你们一起过了那么多年,有儿有女,鹏程就定准能让那个狐狸精争了去?” “妈,你说么嘎?”淑贞一骨碌翻身坐起。 “好好!你妈该死,你妈该死!”徐夏子婶连忙找出药铫子,进厨房去了。 ……跟那个骚狐狸精去争争试试……不信……鹏程就定准让那个狐狸精争了去…… 徐夏子婶的话带着强大的电磁波,蓦然打开了淑贞封闭、沉闷的脑壳。是的,为什么不去争呢?岳鹏程是自己的丈夫,丈夫被人抢走了,为什么不可以再争回来呢? 争!淑贞呆坐片刻,一个主意便在脑子里形成了。她下床梳洗一番出门,穿街过巷,直朝建筑公司奔去。 来到建筑公司,淑贞同值班的文书拉了一会儿呱,这才推开了“工程师室”的门。 “哟,曲工在呀。”淑贞走进,朝正在伏案忙碌的曲工递过一个笑脸,“我还以为你们建筑公司没个活人呢!” 曲工是贺子磊大学时的同学,又经贺子磊引荐来到大桑园,两人可谓莫逆之交。贺子磊与秋玲关系中牵扯着淑贞,他是知道的。 “哦,是徐经理。”曲工带着一种莫名的忐忑,连忙站起。 “我找你们经理有事儿,可好,都锁着门!贺工也上工地啦?”淑贞完全是一副随意的神情。 “嗯……” “你忙,你忙。”淑贞佯作出门,一脚出门却又站住了:“哎,你们贺工结婚的日子定了没有?” 曲工见问到这件事上,支吾道:“这我可说不好。” 淑贞似作惊讶地说:“你不是跟他是好朋友吗?他跟秋玲谈了半年多,怎么连个日子到现在还没……” 曲工大惑不解地瞟了淑贞几眼,心下反倒平稳了,说:“听贺工的意思,好像是有些不大放心的事儿。 “哦,怪不得呢!这八成又是哪个背后嚼舌头根子啦!”淑贞激愤之情溢于言表。片刻却又不无责备地说:“嗨!你们贺工也真算是个有知识的!他今年多大岁数、么个情况?人家秋玲多大岁数、么个情况?要是我说呀,别说人家秋玲不定有那些嚼舌头根子的事儿,就算是原先有点么个大不了的,只要人家现如今真心诚意跟他贺工过日子,那也是他的福分!你曲工评评,我这话在不在理儿?” 曲工被说得一愣,随即赞许地连连点起了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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