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物产多
位于青藏高原东南部边缘的茫茫波密原始森林地区,被北南走向河流的河谷深
深切人,使这一带受南来季风的气流较大的影响,伯舒拉岭又挡住了北方的寒流,
因此,这里的自然条件垂直变化比较明显,气候也随着6000—3000米海拔的逐步降
低而比较温暖。走进这东西长约600千米,南北宽约200千米的波密原始森林,抬头
便看见南北两边高耸入云的无数皑皑雪峰。雪峰下不远,便是绿浪滚滚的无边林海
了。
波密,一年四季都是碧绿的。但是,它并不是全由参天的乔木所构成。雪峰下
不远,是以蒿草、针茅和各种蒿类为主的高山草甸地带。往下,是各色各种乔木化
的杜鹃树为主的高山灌木丛。再往下,是以松树为主和云杉、冷杉、桧柏等组成的
高山、山地针叶林带——它们在这里占优势,是波密森林的主体。往低处走去,便
进入以桦树、杨树和栎树(青囗)为主的针阔混交林和落叶阔叶林地带了。这里夹
杂着大片的桃、杏等野生果树林,以及核桃之类的坚果树林。最低处是从东往西流
去的、奔腾咆哮的帕隆藏布江。江两岸,走三几十千米,才会在地势较开阔平坦的
地方,出现一座十来户人家的村落。
“这样的自然条件,在青藏高原上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何况它是一片真正的
原始森森呢!这片土地上的物产丰富,许多物产还是我们尚未发现的哩!”当邦哥
开车送旅客东去昌都后,我们在扎木留了下来。听罢骆叔的讲述,我对这波密的原
始森林似乎已经了解很多了。
这里,一幢幢风格各异、式样新颖的楼房拔地而起,一条条宽阔平坦的大街摆
在面前。这里就是札木——波密县城,当年波密土王城寨的所在地。传说,雅隆王
朝第八代赞晋被部下叛徒所杀后,三个儿子各逃一方,幼子甲赤逃到博窝尔(清代
以后称波密)地区。后来叛臣被诛,甲赤被迎回作雅隆赞普。据说,甲赤留下一子
在波密为王,即后来的噶朗土王。为了治理波密,皇帝从内地派来三个钦差,帮助
土工制定法律,设置官吏,让土王的子孙统管波密和洛隅地区……于是便又有反叛
的“叛臣”与“反民”。
一位骆叔的熟人对我们说了很多:“西藏和平解放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
人民生活应该很好了。其实不然,波密人守着如此的青山绿水‘金盆’,依旧过的
是穷日子:山珍树宝烂在‘盆里’,不知道拿去换钱!于是,外地人来了,他们开
饭馆,做生意,把山珍树宝收购出去赚大钱。有一个青年人,听外来人说是怎么做
生意的,便学着背着竹篓上门收购山珍树宝,再背出山去,换回大把大把的钞票。
人们在青年的带领下,把山货运进大城市,什么松茸、虫草。贝母、天麻等等,人
们一下子都富起来了。”
“你们能想像出这札术原来有多大吗?——川藏公路通车前它只有6户居民,到
处杂草丛生。后来,发展得不小,但大多是临时性建筑。五十年代末期一收缩,又
全拆了。现在已有常住人口六七千,还有流动人口五六千上万啦!”
那干部说时挺激动的。可不是么,银白的伯舒拉岭的雪峰和墨绿的波密原始森
林间的扎木镇,翻卷着冰波雪浪的帕隆江穿城而过,一座钢筋水泥大桥横江飞架,
把老城和新区连成了一片。我和小金多走着把沿街的铺面数了数,竟有那么多——
三百零八家!一家连一家的店铺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鲜牛肉、酥油,各种各样
的新鲜蔬菜、瓜果,珍贵的虫草、雪莲、贝母等药材,还有内地运来的啤酒、饮料、
日用百货、化妆品等等,可以说是生活所需,应有尽有。街上,波密人的穿着非常
人时,有的可以说很“摩登”(modem)——很现代,和内地人相比,毫不逊色,甚
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走在街上,什么藏汉方言都可以听到,拉萨话、康
巴话、安多话,还有北京话、四川话和我的家乡的“吴侬软语”——江浙话哩。这
哪里是一座高原小镇哟,简直就像是内地一座正在飞速发展的森林中的繁荣兴旺的
小城。
街道两边的房子还在一层一层地往上升;全县财政收入在全自治区已名列第三,
人均收入达3000元;全县个人拥有的汽车60多辆、拖拉机近百台,“手扶”五六百
台……
札木——波密森林中闪亮的一颗星星,你怎么啦!你那昨天传说中的悠悠旧梦
还没做醒呢,亮晃晃的今天就已经来临了。像你这样用自己智慧的头脑与勤劳的双
手不停地创造发展,又再发展创造,光辉灿烂的明天到来的时候,你该不会被自己
酿造的醇酒醉倒吧!——今天的黄昏,我走在你的大街上,到处都有一股酒臊味,
人们(特别是男人们)一个个似乎都已酡颜醉步,不胜酒力了呀!
走过用直径70-100多厘米粗的十几根巨大松树搭成的20来米长的便桥,我们渡
过了汹涌咆哮的帕隆藏布江上游那处最狭窄的河面。于是,我们钻进一条山沟,爬
上喜马拉雅山北坡的一座座山头。骆叔指着山沟里小溪旁那些一圈圈石头铺砌成的
方形和长方形台地说:“那是当年筑路部队露营搭帐篷的地方。”杂草与灌木丛生
的山坡下,那方方整整、对称均匀。井然有序的旧日营地遗迹,使人马上想像起当
年筑路者们风餐露宿的艰苦生活景象来。奇怪的是几十年过去了,它们居然没有被
次生的林木所遮蔽。这似乎是大自然“有意”把它们留在这林中空地上,让后人来
瞻仰的。
远远地,我们早就看见这一座座小山头上和它们的所有沟坡上下,全是杜鹃花。
这里是杜鹃花的海洋吧,这汪洋大海一般的,红、黄、白、紫,花团锦簇,一座山
头就像一个波浪涌起,无数山头便构成了这无边的花海波涛了。
站在山顶光秃秃的一块巨石上,骆叔叔左指右划,开始向我和小金多讲了起来,
我们便拼命地飞快记录:
人们通常熟悉的杜鹃花,是我国南方各地山野中或种在公园里的各色各样的映
山红,或是近年来一些庭院花圃里、楼堂馆所内摆出来的锦绣杜鹃。其实,你们现
在看见的才是真正的杜鹃花!哪里的杜鹃也比不上这青藏高原上的,这些生长在茫
茫群山、纵横万壑、苍苍林海中的多姿多彩的杜鹃;也很少有地方能在树木线和雪
线这样的高寒山地上,形成如此浩瀚群落的单优势植物。从每年春天到夏天,杜鹃
花开,遍山漫岭的杜鹃花像一团团偌大的灿烂云霞,一片片无边的偌大锦绣地毯,
遮天映日,铺山盖岭。花团锦簇的杜鹃花海洋纵横起伏,回旋激荡,十分美丽,极
为壮观。
杜鹃花的习性只适宜于在空气湿润,但又要凉。冷,土壤又是酸性的生态环境
中生长。这就与高山、森林分不开了。因此,杜鹃集中分布在青藏高原南部和东南
部这一带,而往西和北部便逐渐少了。特别是过了了青——边坝的森林分布线以西
和以北,以及西部的吉隆等地,杜鹃就寥若星辰,寡如龙鳞了。
这里——青藏高原南部和东南部,有着独特而复杂的自然条件,因此,成为现
代杜鹃最大的分布中心。杜鹃花也正是在这得天独厚的生物地理环境中分布发展的。
杜鹃分布在亚洲、欧洲和北美洲广大地区。据初步统计,仅野生种就有970多种,
我国约有562种,青藏高原就约有292种,占全国的52%。它们大多数分布在海拔25
00-4000米之间。在3400-4500米的高山,便往往自成群落,形成矮林或灌丛。
这里的杜鹃习性有地生的,也有附生(在其他乔木树干或树枝上的),叶片常
绿,乔木、大灌木至小灌木。叶片革质或厚革、薄革质,长度可达到70厘米或短到
几毫米。花序(花开的位置)顶生或腋生;花序上花多或花少,甚至只开一朵花。
花萼有裂片或没有。花冠钟状、漏斗状、管状、高脚碟状,长达14厘米或短不足一
厘米;花冠裂片8、7、6、5不等;颜色有深、中、浅、淡不同程度的红、黄、白、
紫。
这里的杜鹃有多样化的类群。杜鹃以其形态分类一般可归为4个大类(4个亚属):
常绿杜鹃亚属。杜鹃亚属、马樱花亚属、映山红亚属(西藏不产此类)。青藏高原
特有种约有153种。雪层杜鹃是分布海拔最高的种,有5400米的记录。
看着这些树高数米,粗如盆钵,叶长如扇,花大如帽的“巨无霸”杜鹃花,想
起我在家里种的那些盆栽小小杜鹃,心中不禁十分惭愧:“既生瑜何生亮!”[注]
——怪不得周瑜要气得吐血而亡哩!同是杜鹃,相差竟如此之大。
这才是真正的杜鹃花哩!
小金多也许是看得眼花缭乱了吧,他冲骆叔摇摇头说:“骆叔哩,看了这些杜
鹃花,拉萨罗布林卡里的那些杜鹃花就不能算数了吧!怪不得古代的老先生们说
‘五岳归来不看山’哩。”
骆叔呢,不忙不慌地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注]。泥鳅、黄鳝,各有所长,
哪能一样看呢!”
“什么黄鳝、泥鳅?”小金多可没见过黄鳝,难怪他要发问了。骆叔微微一笑,
改个说法:“筷子、篙杆……”——小金多又急了:“什么篙杆呀?”他又没
见过。
帕隆藏布江畔,在大自然的天籁乐声中,高大的松树上,一幅幅柔曼的嫩绿轻
纱——冤丝子在风中飘荡。一团团雪白的林中雾气飘过,洒下一阵阵牛毛尖似的细
雨。松针尖上便悬挂起一滴滴小米似的水珠。地上,半化为土的软绵绵松针面上,
浅草如茵。细雨洒过,地下便冒出一星星、一点点嫩黄、灰褐与枣红的小圆点。转
眼间,它们就变成了一嘟噜、一嘟噜很快就遍及林中的各色各种蘑菇与菌类。
三五成群、七八结伙的白唇鹿,昂起它们秀美的头颅,出没在密林深处的林中
空地上。它们专心一意地啃啮着肥嫩的青草,撷食鲜美的蘑菇,急促地咀嚼、吞咽。
它们。冶然自得地采食,十分安详地游走着。阳光透过林空,把无数金色的光斑洒
在浅草地上。小鹿们蹦跳着,追逐那闪动、跳跃的金色圆点。
一头犄角高翘的肥壮老公鹿,像一尊塑像,昂首挺立在迎风的地埂上。它始终
不采食,可大鼻孔不住翕,耳壳不停转动。它是鹿群的首领与“哨兵”吧,正监视
着四面八方动静哩。
我们躲在远处另一条地埂后面,卧倒在地,盯住眼前的这一切,一声也不敢吭,
一点也不敢动。
森林里刮过一阵倒风,本来在下风的我们,变成在上风了。
“哟哟——!”老公鹿突然鸣叫,摇动尾巴。
鹿群里,母鹿们全抬起头、凝神四望。小鹿们赶忙跑回妈妈身边,紧紧依偎着。
“哟哟!”大公鹿边叫边向西移动脚步。鹿群立即快速向西移动,撒开四蹄飞
跑起来。不慌不忙走着的大公鹿,当鹿群已跑得很远了,它才加快步伐追赶上去。
显然,它从“哨兵”变为“尖兵”又变成了“后卫”,留在最后,准备与来犯者拼
斗,以保护自己的群体与后代。
骆叔边叫我们“起来,起来”,自己却在地上滚了几转才坐起来说:“可惜风
向转了,要不,还可以多看一会儿的。”说着,他又趴下去,把自己刚才轧倒的蘑
菇一朵朵拾了起来,同时叫我们:“小伙子们,抬点这种灰松蘑,呆会儿煮罐头吃!”
小金多顶嘴说:‘你排斥食物的多样性!”
遍地都长起蘑菇,可骆叔还是只要我们摘那种灰色的大圆头松蘑。他说:“好
吃的里面还要挑最好的来吃嘛!这森林里这么多,随便捡一些就吃,那有什么意思。
选择就是有排斥性的嘛!”
我们正拾得来劲哩,可骆叔又叫:“不要摘了!留下口袋,到上边去捡更好吃
的……”
边往山上走,骆叔边向我们介绍起这里的蘑菇来:“你们大概不知道吧,这藏
东南,群峰叠嶂,沟谷纵横,高差悬殊特大,从峰顶到谷底高差达5000—7000米,
包括从热带到极地的全部垂直带的各种各样植物生长条件,为真菌提供了非常优越
的生长和繁殖条件。据专家们说,目前,已在这一地区考察到近1000种各类真菌,
可食用的有400多种;因此,这地区被誉为天然的‘真菌宝库’。”接着,他对我说,
“你知道吧,我们在内地市场上买来吃的凤尾平菇等等,好些都是从这喜马拉雅山
东南的大山里引种出去的哩!”接着,他介绍了真菌在这一地区的情况。我们干脆
坐在石头上作起记录来:
△每年6-8月是真菌繁殖生长的季节。
△不同海拔和不同林带真菌种类亦有差异。
西海拔500—1000米之间,属亚热带,广泛分布簇生小管菌,夜晚会发出迷人的
萤光。还有环柄香菇(南海西沙有此分布),还有褐微皮伞菌和白蚁伞类真菌(分
布于美洲热带和非洲热带)。
△海拔1100—2400米之间,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有鸡油菌、金号角菌、喇叭菌、
大锁银耳、鹅膏菌等大型真菌。
△海拔2400—3200米,落叶阔叶林、针阔混杂林,产大白菇、窝柄黄乳菇、松
乳菇、铆钉菇、丝膜菌等,还有形色多样的珊瑚菌和地星类真菌等。有的可随森林
分布到海拔4000米左右的地方。有的地方把叫“刷把菌”。
△冬虫夏草一般生长在3000-4500米左右。它是真菌中最名贵的,藏语叫它
“雅札滚布”[注]虫草抱子专门寄生在虫草蝙蝠蛾的幼虫上,当昆虫的幼虫在土中
取食珠芽蓼等高山植物的根茎时,就感染了虫草的抱子,抱子萌发菌丝大量繁殖,
使幼虫成为充满菌丝的僵虫。次年5-6月僵虫头部长出长约5-8厘米棒状“草茎”,
便成虫草了。目前,虫草的收购价已高达每公斤几千元。
△食用菌松口蘑深受国际市场欢迎。这一带和昌都地区都有发现。
△林区大量出产紫罗鳞伞,广泛生长在森林中腐木、倒木上的金耳,是我国出
口的真菌类补养品。
我们又跟着骆叔往前走去。一大片栎树(青囗)林绕着山腰,可能有好几里长,
一二里宽。有个别的树枝或树干断折,不仅挡住去路,而且发出一阵阵酸臭味来,
实在难闻。可是,骆叔却偏冲着有断树的地
方走去,东瞧瞧,西看看。忽然,他惊喜地大声嚷道:“快来呀,这里有宝贝哩!”
我以为他发现了“芝麻开门”[注]哩,便和小金多跑了过去,一看,我们都傻了眼。
这是什么呀,四五个拳头大小的“肉”疙瘩,上面长满白茸茸微黄的毛毛,刺针一
样扎满了。呀,原来它们全长在一根二三十厘米粗、被雷劈后拦腰折断的栎树朽木
椿子上(它们真像几颗小猴儿的脑袋哩)。
骆叔笑了,他兴奋地说:“这是猴头菌,味道鲜美,好吃得很哩!——俗话说,
‘好吃不过猴头菌’,说的就是它呀!”说着,骆叔便把它们一个个掰了下来,并
补充道:“这东西不仅能吃,还能助消化、滋补身体,而且有抗癌的功效。我们今
天运气好,一下子就逮住五个,够水平的,其他的菌子就不用再去采摘了。”
小金多捧过一颗大猴头菌,喜滋滋地看个不完,便抱在胸前要我给他照个相。
“咔嚓——”,闪光灯刚一闪亮,便听见那边林木深处,扑扑簌簌一阵乱响,然后
就是“咕咕”、“咯咯”一阵乱叫。同时,有几个
白的和花的影子在林子里乱窜,乱扑腾。
“快追,是野鸡哩!”我这一叫,小金多把猴头菌往骆叔手里一塞,飞快地追
了过去;我把相机一收,也跟着追去。只听骆叔在后面叫喊:“追什么呐,它们早
钻树林,拱进草丛里躲起来了!”
追了一趟,一身汗,什么也没看见,我们便坐在山梁边的大石头上等骆叔。冷
汗未干,骆叔已到,他也坐了下来。我们站起身来要走,他却叫我们:“坐下,等
一等!”——骆叔毕竟是森林里出来的“猴精”,不到半刻钟,山梁下的灌木林里,
一只野鸡“咕咕”、“咯咯”叫着,从树丛里飞出来,落在空地上,紧接着便从树
丛里走出十来只野鸡。骆叔小声说:“不要动弹,悄悄看!这是藏马鸡,过去都叫
它‘白马鸡’。它们栖息在3000米至雪线附近,常活动在这样的松树和棕树的密林
中。主要吃野生植物和农作物。以前人们混叫它‘贝母鸡’,那是不准确的。”
隔得太近了,如果说刚才我们没有发现它们,是因为它们的颜色和那些乱石太
相似了的话,那么,它们现在没发现我们,也可能是同样的原因。现在,藏马鸡们
边走边采食,我们居高临下不过三十来米,看得一清二楚:它们周身的羽毛大都呈
白色,头侧鲜红,头顶有黑色的绒状羽毛,耳旁有一簇白色毛羽。尾羽特长,有蓝
绿色辉光。尾羽末端泛起紫色的光泽。真是漂亮极了!
“它们的公母怎么分辨呢?”我问骆叔。
“颜色差不多,雌的个子小,颜色有的暗淡些。”骆叔回答说。
藏马鸡们慢慢远去,消失在密林之中,我们才重新上路,往回走。因为是走回
头路,小金多便窜到前头当了“尖兵”,但他老是另辟新路,走捷径。突然,他在
一处空沙地上站住了,直向我们招手。走过去一看,那细草稀疏的沙地上印有两行
老大的兽类脚爪印。骆叔指着那脚爪印说:“这边的一行是狗熊脚迹,那边一行的
是豹子脚印。没关系,碰不见,它们这时候不到这里来的。”正说哩,哧溜溜,一
个黑影飞快地从林丛中窜了过去。我和小金多猛吃一惊,骆叔笑了,说:“别怕,
那是只獐子!”
“呷呷呷呷!”——“沙沙沙沙”——“滴里嗒拉!”
转过山嘴,松林上头传来一阵响声。抬头一望,原来是一群(约三四十只)红
嘴绿鹦鹉,在大松树的高枝上啄食松果哩。松子和松塔[注]掉落的声音特别
刺耳。
走着走着,小金多忽然惊叫:“快来呀,灵芝,发光的灵芝!”
我和骆叔走过去,见一棵老树桩附近,长着三朵菌帽直径十来厘米的灵芝,它
们的颜色分别是:红褐、红紫、暗紫。像油漆过那样锃亮、具有环状棱纹和辐射状
皱纹、边缘略微内卷的灵芝,菌肉淡褐,菌管发白或浅褐色。长长的菌柄,生在一
侧;菌帽像似卵形。奇怪的是它们似乎自带萤光,正发射和闪动着略带蓝绿色的淡
淡的白光。
“啊,真绝啦!”我第一次看见野外生长着的活灵芝,如此漂亮,如此之大,
不禁惊叹起来,“这片森林区真不愧是‘灵芝的故乡’啊!”
骆叔毫不犹豫地说:“挖走它!这是赤灵芝,每年夏秋天才长的。不挖它会消
灭掉自己的。”
“为什么?”我问。
骆叔笑道:“它也是真菌嘛!”
偏西的太阳光斜照森林,远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猿猴吼叫声,回声在山林中反
射、折射。我说:“这猴群十分庞大吧?”可骆叔说:“没几只猴子,是回声应山
的声音显得热闹而已!”
忽然,远处的林中响起杜鹃鸟的啼叫声:“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听见
这声音,我笑了,骆叔也笑了。小金多问道:“你们笑什么呀!?”
“枯忧苦友!”我学着藏式的杜鹃啼叫声。
小金多摇摇头说:“别让我猜谜啦,我不懂你们在说啥呀!”
骆叔大声说:“它在叫‘不如归去’哩。你不想回家吗?”“啊……”小金多
沉吟不语,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不想回去!这里有好多东西,我还没见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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