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山乐鸟 作者:刘先平 我们迈动着一双量天尺,在黄山七十二峰中探奇揽胜,在一个个藏匿于翠绿艳红中 的村寨寻访,和守林人攀谈。他们总是用意想不到的大自然造化、令人回肠荡气的香茶、 神奇的传说接待。得知我们是考察动物的,装在他们脑海的那些动物故事文。与其另著 《临川先生集》比较,内容大体相同,而其编,就像高山流水翻腾汹涌,充塞着我们的 耳目;真像云遮雾绕黄山的万千气象,让你感到想象的贫乏。 正是在这样的寻访中,山民们常常向我们描述黄山有种神奇的山乐鸟,又称作八音 鸟。它常随着云海而来,像是鼓乐齐鸣,为神、为仙做仪仗先导。那天外飞来的乐曲实 在论的“直接呈现说”。后思想又转向自然主义,肯定世界,简直是勾魂摄魄。山民们 慓悍,自定力特强,但也禁不住它的召唤而心旌摇摇,似有飘然离开山岭乘风追随而去 之势…… 山乐鸟,黄山精灵的美妙歌喉,抒黄山胸怀之声! 这是一种什么鸟?说故事的人并无描绘,他们看不到云端中冉冉而来的山乐鸟。 是无稽之谈?当第一次听说:黄山峰壑森林中藏有猴子酿出的醇美的“猴子酒”; 天都、紫云、莲花诸峰的晨曦晚霞中,常有“天马”飞驰;溪水中有紫色斑斓的锦鳞 鱼……我们也产生出这种很自然的结论。但考察中的奇遇,却证明了我们的无知。 也正是考察中的奇遇,使我们萌生了新的想法:若是将黄山珍奇的鸟兽虫鱼编汇成 册,并在山道上设点招引驯化它们,岂不是要大大增加游兴,而又满足了人们对知识的 渴求、对美的渴望? 这异想天开的事,竟得到黄山主管者的热情支持,甚而要我主编这部书。我当然没 有这样的自信和勇气。因为对生物学,我只能算作“爱好者”。由于脑瓜笨,在长期的 跟随考察队生活中,也仅仅只学到点皮毛。游山玩水,冒险跋涉的兴致即使到今天,也 还未比十五六岁时有所减少。“行万里路”的结果,是多了些见闻,生发出不少傻想。 相信黄山有山乐鸟,并准备为寻求它去冒险,就是傻想之一。当然也包括要那些珍禽异 兽,个个待在指定的范围,供游人们尽情观赏,以得大自然之乐。 “八音”,是古代对乐器的统称。那时,人们以为所有的乐器都无外乎是由金、石、 土、草、丝、木、匏、竹八种物质所造成的。如果将群众所说的“八音”翻译,那意思 通常是指最美妙、最动听的音乐。例如原来的“留声机”,就曾被称过“八音盒子”。 从事鸟类考察的艰难,常常只有队员们最清楚。在地上跑的野兽总要留下蹄印。蹄 印会告诉你很多信息。天上飞的呢?真有点来无影去无踪的味儿。你不能请它停下让你 看个仔细,也无法命令它张开歌喉。这种山乐鸟既无形状的大小,又无羽色的描述,到 哪寻找?也许是失之交臂还不识庐山真面目。惟有辨音识鸟这一手可行了。然而,山乐 鸟的“音”,也如黄山云海。当时,我们没有录音机,也不懂校音器。即使都有了,又 怎能在千百种鸟鸣中,识出它就是山乐鸟呢? 要揭示这个谜,似乎是山穷水尽了。科学中的难题和生活中的难题一样,能使有的 人掉而不顾,知难而退;但也能更激起一些人的热情和雄心。 有位同志印象中依稀听过这种说法。在茫茫的书海中,我们终于找到了有关的一些 记载—— 上溯《山海经》开始,都记载了黄山有种神奇的鸟,出现了“山乐鸟”的名称,它 以美妙的歌喉占魁。《临淮异物志》记载: 山乐鸟羽毛五色,顶有冠,丹喙赧。忽闻松林中细声袅袅,宛如笙苗……夏日盛多, 入秋则少…… 元朝人汪泽民的记录,不仅说明他见到了前人的记载,而且还亲自进行了考察和研 究,得出的结论更出人意外: 一较鸜鹆差大,每集必数十,毛色浅赤。游人将至,必先期而鸣,曰:客到!客到! 一似百舌,亦数十为群,其声屡迁;时而大声轰轰,如车轮过阙;时而细声袅袅, 如洞萧临流。 一质依丛薄间,今所闻,盖似百舌也。 山乐鸟者,竟有三种!新颖,又确有见地。 鹦鸽即八哥。百舌,即黑鸫。八哥是大家熟悉的乌,黑鸫与八哥大小相似,羽毛全 黑,嘴黄。这已对山乐鸟的体形、羽色作了初步的介绍。 但是,鸟类栖息地的分布和植物有相似之处,具有垂直分布的特点。黑鸫虽然鸣叫 洪亮,多变婉转,得到百舌的美名。它的主要栖息地却是平原地带、居民区附近。显然 和分布在高地区的山乐鸟不能作同日语。第三种可以否定。然而,他的以为只要是鸣叫 优美的鸟,即为山乐鸟的观点,倒是打开了人们的思路,给人以启迪。 清朝人黄肇敏也写过在黄山的见闻: 夜闻啼禽声甚异,若歌若答,节奏疾徐,名山乐鸟,下山咸无。 这些缺少动物学常识,只凭传说、感性的记录,毕竟为山乐乌提供了一斑;而要窥 全豹,只有在实地的考察中去探索了。 如果说游人多在黄山的奇峰怪石处,领略它的雄伟壮丽、精巧绝伦;考察队却是在 深谷溪涧、云海飞瀑、森林苍茫的深处,于秀逸中去寻觅未知。 考察队的活动,我虽然无法次次都参加,但心灵却是跟着他们在大山上跋涉。就像 很多青年人,有感于黄山之壮美对自己灵魂的净化,因之用锁锁在天都峰的栏杆上—— 表示自己的心留在那里。每到考察队归来,我们总是在百忙中,挤出时间在一起相聚畅 谈。那种淳厚质朴的友谊,是黄山给我们的。 据已记录在册的,黄山的鸟类共有一百多种。其中,有李白为之赋诗求索的白鹇, 有珍贵的白颈长尾雉,长胡子的寿带鸟,鸣声如萧的紫萧鸫,善歌的鹊鸲和黄鹤,俊美 的绿鹦嘴鸭……这也是一个世界。要在这茫茫的鸟海中寻觅到山乐鸟,谈何容易! 大约是在一年多之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山乐鸟被发现了,找到了!大量的事实 和科学考察证实,古代文籍上所记载的,山民们传说的黄山山乐鸟,即是:美丽的相思 鸟和棕噪鶥。 开头,我听愣了。继之茅塞顿开,恍然大悟,思绪潮涌。 对于相思鸟,我并不陌生,但和它结识的缘分,却很有些可笑,然而又极自然。记 得,在黄山西侧的黟县,有天,曾被一阵嘹亮的鸟鸣唤醒。转出屋外,溢满珠兰浓香的 湿润空气,立即沁入肺腑。这里是茶乡,有很多花农,以栽培供熏茶用的珠兰、茉莉为 业,制出闻名遐迩的花茶。初阳刚嵌进两峰之间,草尖露珠、浓绿树叶、潺潺的溪水都 映上了一抹朝霞。循声找了半天,才在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上,发现两只姣小玲珑的鸟儿, 主体为橄榄绿,金黄的胸,艳红的翅缘,尤其是那只晶莹的红嘴,如玉,如豆(相思 豆),简直就像朝霞在古老的银杏上结的两颗果实。 一只站在横枝上,耸冠纵羽,对着红日、翠岭、缕缕云丝,吐出一串串婉转悠扬清 脆的歌声;另一只鸟则答以三声一度的和声,组成一曲无比甜美酣畅的音乐…… “你知道它是什么鸟?”一定是我专注的神情被主人发觉,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身 边。 “相思鸟!”大约是它们的临风高歌给了我灵感,竟然无比自信地脱口而出。其实, 在这以前,我只知道有种名叫“相思鸟”的鸟,却从无缘晤过面。 “你同志懂得不少。它又叫红嘴玉!”主人也被撩起了兴致。 追溯起来,这大约是我萌动写《千鸟谷追踪》的一点点因果。熟悉皖南山情的同志 可能从小说中看出,故事的发生地点,也正是我和相思鸟初次见面的地方。有了这次巧 遇,又知道它就是山乐鸟之后,那更是处处注意它了。每当春初,它们从南方陆续归来, 在以黄山为中心的皖南奇峰秀岭中营巢繁殖。深秋,则带着新的一代,逐渐结群,先由 高山向低山漂泊,再浩浩荡荡向南飞迁。所以,“山乐鸟羽毛五色,顶有冠,丹喙赧”, “夏日盛多,入秋则少”,“若歌若答”的记载,除“顶有冠”外,其他都是准确的。 相思鸟性格机警,常匿于肥绿的阔叶树上,或茂密的竹林中。即使考察队员,也常 常只能耳闻其声,难得一睹芳颜,更何况黄山多云雾,这就更增添了它的神秘色彩,也 常使旅游者扫兴。1981年,我领妻子、孩子去黄山,在立马桥和北海至云谷寺的路上, 都曾听到相思鸟的鸣叫而寻找,但只在北海下的“喜鹊登梅”处,见到了它们五彩斑斓 的身影。以后,数次陪友人登黄山,情况竟和那次十分相似,仍只是在北海至云谷寺的 路上,才见到它们的情景。最为动人的一次,是在“仙人翻桌”处,两只相思鸟相向而 鸣,竟在朋友们一片欢呼声中从容对唱,似乎是有意酬劳大家对它的思念。 几次发现的经验何在呢?尽管几次的时间,除了冬季以外,其他三个季节都在大致 相同的地方看到了它们,而每次都是听到雌鸟“嘀一嘀一嘀一”的鸣声后,开始寻觅的。 雄性相思鸟,在繁殖季节的鸣唱特别婉转多变。有次,我和考察队听到一串相思鸟鸣叫, 赶紧跑去寻找,飞出的却是一只画眉。有时,它又很似黄鹏或百舌的叫声。过了五六月 的繁殖季节,雄鸟的叫声少了,到了深秋迁移时,更难一闻它们的歌唱,但雌鸟的叫声 很有韵律,总是“嘀一嘀一嘀一”三声一度,不多一声,不少一节,似乎也将“三”作 为神圣的数字而信奉。雌鸟的鸣叫与繁殖季节的关系不大,到迁徙时,却只能听到它们 一片的“嘀一嘀一嘀一”声了。另一原因,大约是因北海至云谷寺路上,“喜鹊登梅”、 “仙人翻桌”处,刚好是它们垂直分布带比较集中处,且此处森林稠密,阔叶树种占绝 对优势。而温泉至玉屏楼路上,在相同的垂直高度上,多高崖裸石,阔叶树,相对说来 较少。 有志一睹相思鸟在黄山生活的爱鸟者,不妨以此两条路线试试。 说到和山乐鸟——棕噪鶥的因缘,倒很有点似黄山云雾的味儿了,空灵又朦胧。 在黄山,要见到棕噪鶥并不难,它们常常只作短距离的飞翔,但就在这短暂的时刻 里,总会耀起一道霞光,闪烁你的眼睛。眼睛会自然跟踪上。它比画眉体型大,约一倍 半,红棕色的羽毛放射着金属的光芒,若是阳光下,那自然更耀目。其实,在绿叶中这 种色彩也是显眼的。若再仔细看看,画眉的白色弯弯娥眉,在它身上却成了黑黑的短眉 纹,从眼里穿过,又是黑黑的。嘴也是黑的。这就使它比充满秀美的画眉,显得威武, 凛峻。 或许是因为如此,它们比相思鸟勇敢得多,常能飞到你的身边攫取食物,又喜七八 只或十几只一群。我每次到黄山都见过它们,地点在半山寺、玉屏楼、西海、北海至云 谷寺的路上,松谷庵以上的水潭群边。特别是半山寺的那群,几乎已固定栖息。但却无 缘听到它作为黄山之精灵的美妙歌声,只有最近一次除外。 第一次聆听到它奇特歌声的情景,是首朦胧诗。那是1983年,在距离黄山以西一百 多公里的山岭上——一个等待开发的旅游区。那天凌晨开始攀登主峰,下山后已是下午 3点,疲劳得饭也不想吃一口,只是喝着泡得醉浓的茶,看着屋外的山野。泼墨似的浓 云翻江倒海,乳白的云涌浪般往上鼓涌。繁花般的端午锦,似雪的栗树花,正被雨滴时 疏时紧地扑打、风却是湿漉漉地轻轻拂面。按计划,我和老钱还要赶到考察队的另一营 地,在十五里路以外。 好心的同伴都劝我们别走,房主人放下手头的竹编,赶到堂屋说明这段山路险峭, 要过几条河溪。山洪推着大石,说到就到。又是剧毒五步蛇的栖息区。我只催着请向导 来。最后,生产队长也来了,说是中午听到天气预报,午后有暴雨……总之,是要我们 知难而止吧! 他们哪里知道,这却无异火上加油,更燃起了我冒险的热情。记得,在我很小的时 候,对巢湖滩上的种种冒险,全都怀有狂热,总要偷偷参加,最少有两次差点送了小命。 外祖母曾根据这些,说我是“撑船的”投胎,终生喜欢在风浪中闯荡。其实,这时,我 正想起研究大熊猫的专家胡锦矗说过的话:“没有吃过别人没吃过的苦,哪能享受到别 人没见过的眼福、耳福……”如果没有考察队在这里活动,如果不是老天爷有意,纵然 做出再好的安排,也绝难碰到如此这般的好机会。 同伴老钱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毅然冲入了雨帘。出门不远就下了山谷。崖岸笔陡 的,相对高差总在五十米以上,连向导也小心翼翼。我俩更是如履薄冰,一失足,那就 真是千古乐了——连粉身碎骨都捞不到,湍急的溪流正在谷底咆哮。 总算走到了河边。平时浅缓的溪水,这时却慓悍、威猛地在怒吼。向导几次探路涉 水,都被一往无前的水流冲回。“到了黄河也不死心”,我们硬是在激流中到达了对岸。 还未站稳脚跟,只听一声闷雷轰然响起,向导拿起棍子当鞭子,就抽我们的屁股……大 约猛然想起我们和他平时放牧的对象截然不同,才改成吆牲口那样,赶我们上崖。回头 一看,我和老钱都打了个冷颤:上游突然奔来了一群怪物,露头遮脸、藏首掩尾的,水 流正吆赶着石头往前滚动。原来,刚才不是雷鸣,是崖崩。 爬到山上,我们才舒口气,尽情享受着雨浴,浓淡不一的雨云,任意塑造着群山的 形象,山岭在奔走,心在神驰,飞瀑从山崖挂下,直往身上溅珠堆玉。古怪,插竹似的 暴雨中,没有一声雷,没有一丝风。 倏然,云端中隐约飘来乐曲,初时如蓝天鸽哨,渐渐地,乐队齐奏了,丝弦笙笛之 音袅袅,金钱之声清扬,海潮催浪,清流潺潺敲月,风在金黄麦粒上拂动,晚霞抚慰着 林中青梅……霎时,车队辚辚,号手呜呜,轰轰然越过头顶…… “山乐鸟!” “棕噪鶥!” 我们同时惊呼。满脸庄严的向导,虔诚地追随着翩翩而去的乐队。我们却从那微微 耀目的闪光中,认出被浓云挤到薄雾中的三四只鸟。好大的一群,总有三四十只。 不知它们从何而来,也不知它们将随云雾飞向何方? 摸黑,到达了营地。明天是端午节,大家正在用箬竹叶包粽子。营地在河边,彻夜 水激石鸣。可山野一切的音响,注入我耳中后,回荡的却是云中飘来山乐鸟的鸣唱。 恍恍惚惚中,我似乎懂得了,山籁有灵有韵,山乐鸟就是山之灵,山之韵! 今年,我陪朋友登黄山,夜宿玉屏楼。凌晨,登崖等待观看云海日出,然而,山谷 空空,东天一带乌云缠绵,人群扫兴纷纷离去。我却叫住朋友,请他们倾听南谷山籁。 迎客松、蒲团松南,被天都、莲花两峰山陇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空谷。山崖雄浑壮伟, 奇松屹立,三两簇红灼的高山杜鹃点缀其间。 清晨,鸟类最欢乐。百鸟争鸣中,琴声主旋律悠悠扬扬,是随着谷崖逸出的轻轻的 山岚,还是云丝淡淡出帕,抑或氤氲浮悬?冉冉摇曳,空谷回荡。忽紧忽慢的风,将木 兰、天女花的馨香,和着那乐曲盘旋、缭绕……朋友的眼神,似是漫游在碧蓝穷远的天 际,在广漠的沙海中倾听泉水丁冬、蜂在花丛中的嘤嘤、笋的拔节,稻禾抽穗…… “幸运,山乐鸟在为你歌唱。” 是的,那是棕噪鶥在晨唱,正是这种空谷鸣唱,山民们又叫它“琴鸟”! 朋友很冲动,提脚就要下谷,追寻美妙的琴声,看看山乐身的尊容。我伸手拉住: “鸟类参加大合唱,是站在枝头,很少飞翔。秀丽的山谷,正是设备最好的音乐 厅……” 我的朋友明白了,专注倾听、神往。 还是那位朋友,以后又和我在狮子峰顶,领略着暮色霭霭之中山乐鸟的鸣唱。狮子 峰下,种种怪石矗立山谷,“猴子望海”“梦笔生花”都在其中。山乐鸟的鸣唱洪亮、 高亢,如银号在奇峰怪石中吹奏,在幽幽的山谷中迂回逶迤…… 难怪山民们又称它“山道士”。既然它有仙风道骨,那么当然就可以在朝阳、夕霞、 风花、雪月、阴晴、雨弄等不同时刻唱出旋律各别的歌。 说山乐鸟是相思鸟、棕噪鹛两种,但我的经历见闻,似应以棕噪鹛为主。 其实,红嘴相思鸟和棕噪鹛是一家子,属画眉亚科。画眉是个繁茂的大家族,全世 界约有二百六十一种,我国就有约一百二十种。这个家族的成员多是善吟喜唱的能手, 它的种名cahorus,直译的话,就是“音调佳美”的意思。它们都是鸣禽中的佳品。现 在,由于爱鸟者饲养笼鸟愈来愈多,我们在城市、乡村、山野,处处都可听到它们的歌 声。请设想一下,如果没有了鹛类家族,世界将多么寂寞! 我在云南、川西、成都平原,都见到过相思鸟、棕噪鹛。它们的鸣叫并未那样震撼 过我的心灵,尤其是惊噪鹛的鸣唱,也未得到“山乐乌”的桂冠。 黄山,秀丽、壮美的黄山,变幻莫测的云海,云遮雾罩中的奇松怪石,危峰幽谷, 飞瀑清泉——组成了一个奇特的音响环境,是一座神圣的音乐殿堂。 或许,正是它将棕噪鹛造就成了山乐鸟吧! 1986年初夏于黄山 (选自《山野寻趣》,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1987年4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