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的家
作者：林良
    爸爸是一位很好的爸爸。他身体长得很壮，两条胳臂很有力气。他不怕吃苦，又很
爱家。冬天，他最喜欢穿一件厚厚的睡袍，抽着烟斗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异化现象，认
为在这样的社会里，统治，坐在火炉旁边静静地看书。他是一只很好很好的狗。
    妈妈是一位很好的妈妈。她身体很健康，面容很慈祥，脸上有微笑。她做的菜很香，
蒸的馒头又白又大。一家人最爱吃的，就是她做的一道热热的浓汤。她也是一只很好很
好的狗。
    “汪汪”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他听爸爸、妈妈的话，使爸爸、妈妈心里很快乐。
他学爸爸的好处，也学妈妈的好处。大家都说，他们家出了个好孩子。他像爸爸，很喜
欢妈妈；也像妈妈，很喜欢爸爸。他跟爸爸、妈妈一样，很爱这个家。他是一只很好很
好的小狗。
    这是冬天，天气冷得很。天很阴暗，好像要下雪。
    汪汪跟妈妈说：“爸爸已经出去十天了。他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
    妈妈说：“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点儿开水？”
    汪汪说：“有一点儿饿。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倒一杯开水好不好？”
    妈妈笑着说：“我不喝了。今天我已经喝了很多开水了。等你爸爸带肉、带面粉回
家，我就给你做好东西吃。你想不想吃东西？”
    汪汪也笑着说；“想。”又说，“妈妈，屋子里很冷！”
    妈妈说：“不要慌，爸爸会带一大车劈柴回来。只要爸爸回来，壁炉里就可以生一
堆火，屋子里就不会这么冷了。”
    汪汪说：“要不要我出去砍点儿柴火回来？我会做这件事。”
    妈妈摇摇头说：“不行。你看外面，天那么黑，风那么大。小孩子出门我不放心。
这样坏的天气，正是大家说的，连狗也不出门。”
    汪汪听了，就嘻嘻地笑了起来。他又说：“妈妈，我们真是又冷又饿。”
    妈妈也微笑着说：“这就叫挨饿受冻。你怕不怕？”
    汪汪听了，就笑得很开心，跑过去靠在妈妈的怀里。他低声说：“妈妈，妈妈，挨
饿就是这样吗？受冻就是这样吗？我要跟妈妈一起挨饿，我要跟妈妈一起受冻。好不
好？”
    妈妈拍拍汪汪的头说：“好好好。我们一起等你爸爸回来。”
    汪汪也说：“爸爸今天一定会回来的！”
    外面的北风呼呼地吹着。汪汪知道，那种风吹在身上，会把身子冻僵的。
    “你听到马铃声没有？”妈妈说。
    “听到了！”汪汪跳了起来。他问妈妈，“我先去开门好不好？”
    妈妈点头说：“好。这是你爸爸的马车。他总算回家了。快去开门吧，你爸爸喜欢
人家开着大门迎接他。”
    汪汪开了门，冷得打抖，大叫着说：“外面好冷，风好大。你看，下雪啦！”
    妈妈也赶紧走到门边，哆哆嗦嗦地说：“这天气真可怕。你爸爸一定冻坏了。”
    马铃声越来越近。他们在昏暗的天色里，看见一辆马拉的小货车。爸爸就坐在车上，
摇着鞭子。外面风声呼呼，但是汪汪的叫声更高、更尖。他大叫：“爸爸爸爸爸爸！”
    小货车已经走得非常近了。爸爸坐在车上说：“汪汪啊，爸爸回来了！家里的灯光
看起来真好看啊！”
    爸爸等小货车走到家门口，就从车上跳下来，抱一抱汪汪，拉拉妈妈的手，大声说：
“我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你们看，我带来多少好东西！有劈柴，有面粉，有肉，有香料，
够我们过一个很舒眼很舒服的冬天了。来来来，快帮我搬东西。我们要关起大门来过冬
了。”
    汪汪跟妈妈把所有的好东西，一包一包、一捆一捆地搬进屋里。爸爸忙着把马车拉
进车房，忙着给拉车的马预备食料。妈妈搬完了东西，第一件事就是在大壁炉里生一堆
火。屋子里有闪动的火光了，屋子里暖和起来了。这真是一个温暖的家庭。
    爸爸是最后一个进屋的。他把门关了以后，就很快乐地说：“关门啦，关门啦，我
们一家人要关在屋子里过一个温暖的冬天了。快把我的软鞋拿来，快把我的睡袍拿来，
我要舒舒服服地坐在火炉旁烤烤火，等着吃你妈妈给我们做的又香又好吃的晚饭！冬天
真的到了，我们应该好好地享享福了！”
    汪汪轻轻地喊了一声：“爸爸！”
    “什么事？”爸爸说。
    “我们还不能关门。我还要出门。”汪汪说。
    爸爸说：“不行不行，这种天气连狗都不出门。谁也不许出去。外面又是风又是雪
的，出去做什么？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多好。家里有火炉，又有够吃的东西，为什
么不在屋子里享福？”
    汪汪说：“爸爸，你离家的第二天，家里就没有饼吃，没有浓汤喝。火炉里的劈柴
也用完了。接连有好几天风雪，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要去砍柴，妈妈怕我遇到
危险，不答应。我们就在家里受冻挨饿。”
    爸爸说：“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妈妈，都是我不好。我为了多赚一点钱，所以就多
做了几天工，没想到害得你们受冻挨饿。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再也不怕大风雪了。”
    汪汪又说：“后来，我跟妈妈到前村去找张伯母。张伯伯也去做工，还没有回家。
张伯母说她家里还有六天的粮食，就分给我们一半。算一算，他们跟我们一样，也已经
饿了两天了。”
    爸爸听了，一句话也没说，赶紧穿上大衣，套上皮靴，打开大门，走进风雪里去。
外面风声呼呼，把雪打进屋子里来。外面实在太冷了。
    过了一会儿，汪汪听到马铃声响。他看见爸爸拉着马，马拉着小货车，已经到了门
口。
    爸爸站在风雪里，大声说：“搬出我们一半的粮食，搬出我们一半的劈柴，放在货
车上！”
    妈妈也穿上了出门的大斗篷，一边搬粮食，一边说：“我也要去一趟。”
    汪汪一趟一趟地帮忙搬运劈柴，他说：“张伯母家的孩子多，多给他们送一点劈柴
去，我要替他们在壁炉里生一大堆火，把他们的屋子烤得像火炉一样热！”
    爸爸坐在小货车上，摇着鞭子，说：“快快快，别让他们饿坏了肚子，冻坏了身
子！”
    汪汪搬运了许多劈柴，身子暖和了起来，觉得外面并不那么冷了。他一跳跳上了货
车，坐在爸爸旁边。
    妈妈锁了门，也坐到车子上来，把汪汪夹在中间。
    爸爸吆喝一声，马铃一响，小货车就走进大风雪里去了。
    汪汪跟妈妈说：“把东西送给张伯母，我们再回家来吃晚饭。”
    妈妈说：“不不不，我们两家一起吃。我要给张家的孩子烤几张香喷喷的饼，做一
道味道很香的肉汤！”
    爸爸也笑着说：“对！我们应该让张伯母家热闹热闹！”他向空中吆喝一声，就用
粗壮的声音唱起《马车歌》来了：“一里路，哗啦啦！两里路，哗啦啦！我的小马是个
大傻瓜！”
    爸爸心里很快乐，妈妈心里很快乐，汪汪的心里也很快乐！这真是一个快乐的冬天！
    　　　　　　（选自《银线星星》，作家出版社1993年5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