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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太阳屋(上)
  缤纷的街头 在人群里头
  一种不能解释的寂寞
  有一股冲动 想要去问候
  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
  除夕的广场 倒数的时刻
  跨过今天希望会更多
  分开那么久 思念却更浓
  很想对你说新年快乐
  你曾是我 最最最难忘 最最最惆怅
  人在岁月 流失多少梦 OH
  曾经我也是你 最知己也最依赖
  青春情事 不易再重来 OK
  新年快乐 我最好的朋友
  祝福的心 时时都会有
  世界那么大 如何不牵挂
  记忆是树 它已经长大

  我的同事都说我像羊。他们看完《宝贝小猪唛》这套戏以后,一致认为我一点也不像猪,像的是羊,羊易受人欺骗。
  这是因为我最近一次的羊牯事件。
  好端端的住在美孕,一人霸占680尺的单位,我每天在家里跑步,由屋头跑到屋尾,来回一次大抵有250米短跑。
  一个深夜,业主甘太太打电话来:
  “林洁盈小姐吗?我是你的业主甘太。很对不起,困为我在大陆的生意失败,而你住的那层楼是我公司名下的,现在我宣布破产,你住的地方会一并被查封。”
  “那……”
  “你最好可以在一、两天内搬出去,如果找不到地方搬,最好随身带着passport及其他重要文件,以免有一天回家进不了门口。”
  “这么严重,那我搬走吧!”……但……我的那两个月按金呢?”
  “我手头松动些时,一定会还给你,我迟些再Call你吧!再见。”
  “喂,喂喂……喂”
  就是这样,我在第二天一早,便找来同事阿Meg帮我找屋搬。
  阿Meg住在太子,她力荐那儿交通方便,购物方便、入院方便……等等;于是,兜兜转转,找了一间颇为满意的唐楼五楼,只是楼梯略嫌阴暗,阿Meg说去找最后一间地产,再无合意的便租这里吧!阿Meg是家中的长女,说话总带着不可抗拒的权威。
  最后的地产带我们到界限街一幢十四层高的大厦,她给我们看的是十三楼A座。
  推开门,我和阿Meq“哗!”一声叫出来。
  屋的三面是窗,阳光铺满一地,在这寒寒的冬季,阳光是多么地稀罕。
  全屋约莫有六百尺,两房一厅,难得的是经过全新装修,浅玫瑰红的墙,淡枣红色木门,仿佛是专为我设计的——My taste。
  走进房内推开窗望出去,我和阿Meg又同时叫:“飞机呀!”
  一架飞机在不远处的楼顶上飞过,机身看得很清楚,但却一点儿听不到嘈杂声,不像九龙城那样吵。
  我和阿Meg满意之极,请勿误会,我不是和她同居,是我自己一个人住。
  租金嘛!只是$6,000,是我在美孚租金的三分二,太抵了!但我还是循例的跟业主讲了价:“$5,500吧!我一个人住,又只是个小编辑,负担不来呀!”
  地产说好说丑的:“那每人让一步,$5,600吧!”
  于是以$5,600成交,加每月300元的管理费,总共是5,900。
  翌日,阿Meg出动全家人来帮我搬屋,我因为前几天扭伤了颈,她搬的比我还要多。
  我将一间房癖作书房、衬房、杂物房,另一间房是睡房,但我那5×7的大床放不下,只好拆去床架,只放床褥,那床尾则还有3寸的空隙供虫蚁蜥蝎走过。
  客厅是长形的,勉强可说是两厅。一边放了电视柜和沙发,沙发上有我的29只毛公仔。另一边放了小餐台,窗旁挂了我的《Sev en》和《Speed》巨型电影海报。
  好一个安谧的家。
  搬来的头几天有点生疏不惯,但每天起床时,一室温煦灿烂的阳光,为这独居身边没有家人的游牧族,平添了许多温暖热闹。
  晚上一个人路过黑漆漆孤清清的大南街回家,返到屋内,推窗望远,面前都是比这里矮的楼宇,楼顶之中,是满天星辉,还有旁边倩影撩人的月亮,置身星月的光晕内,感觉犹如在摧璨舞会的圆舞曲中。
  谁说居住环境不重要?
  我太爱这屋了,所以常邀朋友上来坐,最常来的当然是阿Meg。
  但是,这天,有特别的访客来,是我这间屋的第一个男访客。请一个男性朋友回家坐,我当然知道不是可以随便的。
  这晚是一夜星辉。
  他,一进来,没立即坐下,他走近窗沿,说:“好美的星辉。”
  是的,谁会料想到在这布满布行的街道上,会有这么的一幢大厦,这么的一间小房子,会有这一室星辉。
  我为他拿了一瓶Sol,还播起西村由纪江的《亲爱かぅ者へ》。这倒没什么特别心意,只是用我回到家里招呼自己的方式招待他而已。
  “西村由纪江?”
  “嗯!”他一听便知,Taste与我相近。
  “一个人住,不寂寞吗?”
  “有太阳、星星、月亮,还有西村由纪江。”
  “还有奇洛里维斯和毕彼特。”他笑。
  一个男人,假如有吸引人的地方,那是他的笑容。
  今夜,他的笑比星光灿烂。
  我没喝过一口SoL,但感到昏眩,目迷五色。
  我坐到沙发上,好整以暇,应付这一晚。
  他坐在我旁边,太旁边了,中间没有多余的空位,良久,他把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我的书架上。
  “《爱在瘟疫蔓延时》、《夜夜交际的猫》、《诸子集成》,还有《唐诗一万首》……唐诗一万首?怎么唐诗不是只有三百首的吗?”
  唐诗只有三百首?我的脸色和我的心不住往下沉,我望着一室星辉,说了声:“阿门。”然后面向他:“时候不早了,你再不回去便没地铁了。”
  他望着我,满脸的温柔变成一脸错愕,但仍用双眼等待我的肯定。
  我无奈一笑,仍说:“是的,太夜了,不方便。”
  “好的,那我回去了。”
  我打开门,正待把他推出去,他回转身来问我:“是我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吗?”
  我无可奈何的说:“没有,是我累了。”
  他的确没做错什么,29岁,贸易发展局的Project Manager,还有很好看的笑容,温文,还认识西村由纪江,但是,他竟然以为唐诗只有三百首。
  我怎能跟这个大白痴交往。
  即使他月入十万,是什么博士,但以为唐诗只有三百首,在我的认知领域里,他还是个大白痴。
  众里寻他千百度,难得找到一个年龄、相貌、学识也合要求的,唉!可惜,又要披起战衣,再战江湖了。
  这几天,约来的仍是阿Meg,说来可怜。我和她成立的老姑婆基金快要储够钱了。
  我对她说:“阿Meg,你标会吧!”
  “我要这笔钱来干吗?”
  “找个男人,痛痛快快地用掉它,我们再重头储起,那才有目标嘛!”
  “去哪里找个男人?”
  “有了钱就好找了嘛!”
  “那你去找吧!”
  “我还没到要用钱的地步。”
  她追着我来打。
  也有许多日子,阿Meg是不来的。我望着一地的星辉,或是一地的太阳,独自与寂寞为伴。
  当然,那也比对着曾志伟、陈小春好,至少阳光不会迫我吃寿司。电视于我加浮云。
  唱机里西村由纪江的唱片已换上了Yanni,Yanni的Live show 比较热闹。
  听着听着,在快要入睡的时候,我听见很嘈吵的撞击铁闸声。我打开木门,看见隔邻的铁闸开着,一个男人努力地找木门的锁匙洞,但遍寻不获。
  “我帮你好吗?”
  我拿了他的钥匙,用五秒钟的时间开了门。
  他朝我说:“谢谢。”
  我说:“先生,你喝得太醉了。”
  “啊!没事的,谢谢你,你出去的时候替我关上门好吗?”
  真倒楣,遇上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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