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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雪


  你是我昨天的笑容
  也是我今夜的伤痛
  当幸福飘到我肩头
  你转身扬起一阵风
  于是幸福吹散成寂寞
  于是寂寞被锁在眼中
  你是我昨天的玫瑰
  也是我今夜的后悔
  当孤独飞到我面前
  我眼中只有一片黑
  于是孤独倾落成雨水
  于是雨水就打在心扉
  属于我们爱情的冬天
  来自你眉头的积雪
  慢慢冷漠了你的脸
  将我推离你可靠的肩
  属于我们爱情的冬天
  堆积我心头的积雪
  慢慢绑住了我的眼
  关于未来一点也看不见

  三月十五日下午四时三十分。
  我和Silas坐在荣达地产内。我和Silas,还有业主和两个地产营业员。一间不足一百尺的地产铺位内,坐了一共六个人。
  租这间,Silas心目中的价钱是$3,800,我暗示他还可以减到
  $3,500,因为是阁楼屋,楼底矮。
  可是业主一个钱也不肯减,地产说好说丑地:
  “你看他人多老实,担x也不偷吃哩!他一定会准时交租的,减几百吧!”
  Silas傻头傻脑地:“是啊!是啊!”
  我坐在旁边不发一言。
  业主说:“恐怕不是一个人住吧!”他斜脱着我。
  这就是我不发一言的原因,一个女子陪一个男子去看房子,别人一定会胡思乱想。可怜我和他什么也不是,只是同事一场,见他被人迫迁,他自己左挑右选,恐怕一年半载也租不到新住处,于是只有由我这个同事押他来,在我家附近找一间。
  地产小姐也看看我:“周小姐才不是哩!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我介绍的。谭先生真是一个人住的,他在出版社做设计师,收入可并不多呀!你通融一下吧!”
  业主仍是说:“我这房子不愁租啊!而且也是看他这么老实才肯租四千的哩!”
  业主可是个老滑头,他看见Silas脸上写着“想租”二字,自然一毛钱也不肯灭了。
  不出意料,Silas:“那好吧!”一边还掏出钱包来。唉!大势已去。
  地产也摇摇头,只好拿出租约来写,Silas连忙数钞票。
  这时玻璃门被推开。
  “先生、小姐,想找哪一类的房子?是买还是租?”空闲着的另一个地产问。
  我眼前一亮,五尺十一寸高的男孩,头发中分,略有点篷松,五官分明,是离远看也能吸引人注意的一类型。旁边的女孩?没什么啊,顺眼,小鸟依人型吧!
  “啊!我认出你们了,你们是昨天来过的,是吗?”地产再说。
  “不错,我们昨天看中了那间阁楼,昨晚考虑了一晚,今天决定来落订。”男孩说,竟然是彬彬有礼的。
  “对不起呢!那间阁楼,这位谭先生刚租了。”
  两人对望,一脸失望。
  “不要紧;再找嘛!现在啊!好的房子一阵就租出了,你待会看中了房子可要立即落订哩!来,先坐坐吧!”
  我略略挪开身子,让他们坐下。
  “但我可喜欢那小阁楼啊!”女孩子撒娇地。
  “那小阁楼其实不适合女孩子住啊!楼下容易爬上去,人口又在后巷。”地产一边说。一边翻查一本红黑硬皮簿。
  大家坐着无事,男孩和我的目光接触,我的电力没能发放出来,旁边的女孩很碍眼。
  揭呀揭的,地产喃喃地说:“$3,000-$4,000元的独立单位可难找呀!套房你们又不喜欢。你们两个人,住大一点,贵几百块的吧!”
  “不是!只是她一个人住而已。”男孩更正。
  哦!她一个人住。
  地产接口:“这样,……是了!周小姐,你那间屋不是有两个房子吗?租一间出去减轻负担也是好的。两个女孩子一起住好照应。”
  我看看女孩子,淡淡地说:“我负担得起。”
  地产一时语塞,是我说得过分了。
  男孩子望着我笑,他似乎很欣赏我的决定。
  silas的租约终于签妥,明天就可以搬进去。我们离开地产公司。silas边走边看租约,走到半路,发现有问题,又折回去问,我站在门外等他。
  这时那对男女推门出来,是地产带他们去看房子,女孩子看见我,问:“真的不考虑租个房子给我吗?”她说得有点挑衅意味。
  “我可不好相处。”我礼貌地回绝,同时不忘向男孩笑笑,对男性可不同。
  Silas出来,他们向我们说Bye Bye。
  三月十八日的夜里,天气潮湿得厉害,睡得辛苦。
  凌晨三时半,门铃响起来。
  我将被盖过头,想将铃声盖过。
  不知谁说过:“做人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废话,谁没做过亏心事?
  门铃声停了,再响。我鼓起勇气去开门,安慰自己说那是Silas 忘了自己家的钥匙,跑来找我求救吧!
  门开了,没人,一阵阴风。
  我砰一声关上门,铃声再响起,音乐一首接一首,拍子乱,声音也变了。
  我拼命接着耳,想念一段经,但什么经也不会念。
  我猛然推开门,头也不回地拼命跑,跑到电梯口,幸好刚巧有电梯,电梯内的灯也没有或明或灭,好不容易捱到楼下,想去找看更阿伯卓壮胆,但他不在。
  我冲到街上,心中想:去找Silas吧!
  我拔足跑,撞在一团黑影上,黑影扶住我,问:“小姐,有什么事?”
  是他,地产公司遇到的男孩。
  我惊魂甫定,问他:“你现在有空吗?”
  他问:“什么事?”
  “你可以来我家吗?”
  他呆一呆,我恳求的目光一定很凄凉,他随我走回大厦大堂,乘电梯上楼。
  门铃仍在响。
  “就是它,无端端响起来,好可怕。”
  他拿了一张凳,爬上去查看。
  “是天气潮湿,电线叠在一起才会响的。”
  “有办法令它不响吗?”
  “有。”他拉断了电线。
  “没事了。”他笑。
  “你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他再呆一呆。
  “我还怕得很。我怕钟的线断了,若它仍会响呢?又或许,有人拍门哩!那怎办?”
  我真的怕得要命,并不是想留下他来培养感情,我还有矜持的。
  他放下手提袋:“那好,你让我先洗澡,我脏得要命。”
  如此这般,深夜三时多,一对本来不相识的男女,一个在洗澡,一个坐在客厅。
  他出来,仍穿着他刚才穿的那套衣服,他是个拘谨的男孩。但满身散发的肥皂味,十分诱人。
  我们坐下,我问他:“你为什么会在我楼下?”
  “我的那个朋友租了在对面的大厦住,我刚从她那里下来,就是你在地产公司见到的那个女孩子。”
  那个朋友?不是女朋友?但半夜三时半从她家下来。
  我的脸上大概有七、八个问号,所以他回答了其中几个:
  “她是我的Ex-girl friend,第一次自己搬出来住,夜晚常闹情绪,就找我来。等她睡着了,我才走。”
  一个有本心的男孩,和女朋友分了手仍照顾她。
  我和他玩了一会“生命之旅”,直至大家累了,我回房睡觉,他睡在沙发上。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时,他已梳洗完毕,给他看见了我刚起床的样子。
  我们一起出门口,在巴士站分别。他叫阿Rick。
  3月20日,下午八时,我又在楼下遇见他。
  “今晚她这么早便睡了?”我第一句问。
  他笑:“我没上过去,不知道。”
  没上过去?
  “一起吃饭好吗?上次帮了你忙,该你请吃饭吧!”
  “我为什么要请吃饭?我上次不是对你说了谢谢吗?说了谢谢就算了的。”
  他呆一呆,脸有点红,不知如何是好。
  我笑:“我和人吃饭,是真心想和那人去才去的,绝不会因为多谢人。”
  他的脸仍是红红的,他看着我:“那你肯赏脸吗?”
  “My pleasure”我说。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在家门口,我问:“你还要去那边哄她睡吗?”
  “我今晚根本没打算去她那里。”
  我有一阵昏眩,仍问:“那是专诚来等我的吗?”
  他看着我,情深款款。
  “你只是今晚不打算去她那里吗?”
  他替我推开门,说:“你哪天不让我来,我便去她那里。”
  接着这几天,他每天下了班也来我家,我怕走后会去对面的她那里,所以每夜总是拉着他,直到天亮,要他陪我吃早餐。
  直至5月20日,半夜3:30,他的call机响。
  他匆忙披衣出去,我站在门边,他说:“她又失恋了,说要自杀。”
  我让开,让他去。
  接连数晚,我每时每刻就耽心他的Call机响,而他,每晚穿梭于两个女人的家。
  第五晚,我档着门:“她要是没事,你回来陪我吃早餐好吗?”
  他看着我,我倒在他怀中哭。
  他没回来陪我吃早餐。我一直坐到天亮。整夜里,听的是黄仲昆的《情雪》。天一亮,我走到楼下街市,找来锁匠把门锁换了。再打到Call台说:“以后阿Rick找我不必响机。”
  晚上回家,他站在楼下,似乎已站了很久,我退直走到看更阿伯的柜台前,说:“我不认识他的,请你叫他走。”
  这天之后,我们没再见面。
  7月12日,Silas call我:“有心情打麻将吗?我家三缺一哩!”
  到了silas家,发现他家已布置一新,厅里坐着两个人,是阿Rick和他的Ex girl friend。
  我站着没说话。女孩走过来拉我,说:“不是恼我吧!”
  “不敢!”我说。
  “那来开台吧!”Silas嚷。
  我在没心情之下,仍赢了他们17底,我要在麻将桌上报复。
  她又出了一次冲,我刚叫:“糊了!”她立即将麻将收回,说:“这次不算嘛!”
  “那就不要算嘛!”Silas说。
  “不算?她刚才吃了两次诈糊你们也说算了,今次又算?”
  Silas说:“你赢了这么多钱,也不志在这一次吧!”
  “不志在?难道坚强的人就要受苦?大方的人就该让别人占便宜?”我借题发挥,但实在气得打不下去。
  这就是男人,脆弱的女人往往能唤起他保护弱小的心,男人需要被需要,而我,提供不到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我很怀疑,一个男人的爱情感觉,是否就是他被需要的感觉?
  Silas如是,阿Rick亦如是,他们可以和我为一点小事,为一个所谓原则拗得脸红耳赤,但是,她一句撒娇的话,足以使他们软化。
  她才是强者。
  我拭掉眼角的泪,说:“赢够了,不打了。”
  深夜三时多,我独自回家。
  后面响起脚步声,我停下来,Rick走上来,鼓起最大勇气,对我说:“多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我好感动,但是我说:“她下次再失恋怎样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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