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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请我去奥地利维也纳,参加欧洲华文作家协会第三届年会的邀请时,在我脑海中浮现出的联想似乎与文学没有丝毫的联系,而是那久久不散的回旋在耳旁脑际的气势磅礴的交响乐…… 我是从达拉斯乘德国航空公司的班机直飞法兰克福的,然后租车前往维也纳。汽车穿越德国后,驶入奥地利。初入奥地利,我的心便被那重峦叠嶂、林木繁茂的景色所攫住。奥地利的森林覆盖率名列欧洲前茅。雪松、落地松、针叶松还有些不知其名的植被把山谷装饰得郁郁葱葱。由于植物带不同,那绿自然各异。有的浓绿如漆,有的翠绿欲滴。但见车窗外,峻岭环抱,山林幽邃,千山万岫在缥缈的烟雨云雾中时隐时现,给人以幽静、深厚之感。山腰间,星星点点地散落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农舍或别墅。肥美的草场绿波荡漾,芳草茸茸,似绒毯、如平湖。山区的天气变化无常,刚才还阴雨绵绵,转眼阳光灿烂,满山绿染,绒里锦装。奥地利美丽的风光,无疑为音乐家们的创作注入了源泉和活力。 在维也纳漫步街头巷尾,即使你不懂当地语言,你仍可以凭借自己的理解与想象,凭着音乐的沟通,欣赏艺术家的表演。你会从那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古建筑、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音乐人物雕像中体会到维也纳特有的艺术内涵。当夜幕降临时,歌剧院音乐厅内灯火辉煌,音乐爱好者从四面八方汇聚在这些高雅的艺术殿堂内,欣赏艺术家的精湛表演。施特劳斯、莫扎特等音乐大师的不朽作品早已超越了时空、国界,成为维也纳的保留节目,吸引着异国他乡的游客慕名而来。 不错,维也纳被世人称为音乐之都。在这里产生和造就了海顿,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施特劳斯等享誉世界的音乐家。这里不仅有维也纳爱乐乐团(Wiener Philharmoniker),维也纳少年合唱团(Wiener Saengerknaben)等杰出的演出团体,还有维也纳国家歌剧院(Staatoper),维也纳爱乐厅(Musikverein)等著名演出场所。每年元旦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就是在这个金色的爱乐厅演出,并通过电视向全世界转播。 负责本次大会接待的俞力工兄是旅奥名作家,他那些文笔犀力的政论文不但常登载在海峡两岸的报章杂志上,而且在网络上也广为流传.他为我们安排了一间维也纳西火车站对面的舒适旅馆,使得所有与会代表可以步行吃、喝、玩、购.此次大会的客人,除了我是从美国来的演讲者外,还有专程从台湾赶到的世界华文作家协会黄石诚会长、符兆祥秘书长、名作家萧丽红女士、香港作协俞渊若教授、<中国时报>主笔杨渡、副刊主编方梓小姐、副刊主编郑如晴小姐、师大教授朱荣智教授等.第一天吃饭时,我见到了我大学时代就熟知的名作家祖慰,他现就职联合报系的,并担任欧华作协副会长.欧洲的华文作协堪称小联合国,代表们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但又经常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这与欧洲的地理环境不无关系.大会由欧华作协朱文辉会长主持,内容紧凑而活跃,代表中不乏旅欧名作家如吕大明、郭凤西、莫索尔、谢友、张攸云等,亦有异邦学者如哥斯达黎加驻德国大使Rafael Angel Herra教授、Dr.Jens Storjohann 等.由于这次大会,我也结识了不少旅欧作家朋友,如来自德国的于采薇、谭绿屏、邱玉、林奇梅、麦胜梅,法国的谢思诺、何峰、胡郁莉,比利时的蒋晓明,芬兰的秦大平,英国的石蔓仪,瑞士的颜敏如、林素玲,奥地利的杨玲等.大家从不熟悉到相知相识,会上代表们就论题充分地讨论甚至争论,会下则是不放弃一切机会地畅游美丽的城市维也纳. 从本次大会的赞助者之一的维也纳市政府旅游局的资料上,我们知道公历1278年哈布斯(Habsburger)王朝就把维也纳定为奥地利的首都.从这里,开始了哈布斯王朝长达七百年之久的欧洲历史上时间最长的帝国统治.它曾经统治过神圣罗马帝国(1273-1806中间有间断),西班牙王国(1516-1700),奥地利帝国(1804-1867),奥匈帝国(1867-1981)以及一些小的王国和公国等。1529年和1683年土耳其曾两度围攻维也纳而无获,却给维也纳人代来了咖啡。今天咖啡也成了维也纳的一种文化。法国皇帝拿破仑于1805年到1809年占领统治过维也纳,他的下榻处就是在美丽泉皇宫。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奥匈帝国崩溃,哈布斯王朝告终。1918年奥地利成立了共和国,也将首都定为维也纳。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维也纳被苏、美、英、法四国共同占领十年。现在在维也纳还可以看到当年占领军留下的痕迹:在市中心有一处苏联红军纪念塔,前有喷泉,两翼塑像,甚至还有斯大林的题字。这在今天的东欧和俄国都也少见的。 维也纳是继纽约和日内瓦的第三个联合国中心。1986年维也纳联合国中心建成,维也纳市政府以象征性的每年一先令租给联合国,联合国的国际原子能机构(IAFO)和国际工业开发组织(UNIDO)就设在维也纳。同时维也纳也是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总部所在地。奥地利和欧洲的许多媒体还叫它“红色的维也纳”。这不仅是因为维也纳的市徽是红色的,更主要的是市政府一直为社会民主党当政。所谓“红色”还指社会民主党执行了一套全面的社会福利制度,包括普建市属民宅,学校教育和医疗制度的改革,其中1930年建造的“卡尔·马克思村”是这类市属民宅的突出一例,在当时曾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维也纳的面积有415平方公里,人口160万,其中外来人口占很大的比例。维也纳是奥地利最主要的旅游城市,每年的游客近三百万。来之东南亚,台湾和中国大陆的游客也有13万之多,而且以每年百分之三十的速度增加。奥地利的哈布斯王朝统治的版图非常大.它的帝国统治达七百年之久.历代君主将维也纳建造成欧洲中部的一颗灿烂的明珠.今日的维也纳依然呈现昔日的奢侈和豪华.如美丽泉皇宫(Schloss Schoenbrunn)曾经是皇帝的夏宫.历史上的茜茜公主曾长期住在这里.现在是维也纳的最主要的观光点.每年有一百多万的旅客到这里游览.这座建于十七世纪末的豪华宫殿显示了当时的繁荣.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皇帝被废除,这座宫殿也归国家所有,这里的许多房间和大厅供游人参观,奥地利总统也在这里迎接各国的贵宾。宫里的马车展览馆也很有名,它收集了六十多辆产于1690至1917年的御用马车。当年的皇帝似乎还是个植物和动物迷,在这里建造了一个巨大的钢结构的玻璃暖房和动物园。据说还是世界上最早的几个动物园之一。现在一到夏天,宫里的音乐厅就举行化妆音乐会,演员们头戴金假发,身着十八世纪的服装,演奏莫扎特的曲子。在宫里的罗马废墟旁,常常演出着莫扎特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另一个令维也纳人骄傲的古迹是太子宫(Schloss Belvedere),它的第一位主人是Prinz Eugen von Savoyen(1663-1736)。据说他本是法国人。因身体矮小被拒绝接受当兵,只能投军于奥地利皇帝的军队。由于他作战勇敢最后竟当上了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打退了土耳其奥斯曼军队对维也纳长期的围攻,成为奥地利历史上的一位英雄。在今天的霍浮堡皇宫前的英雄广场上,只有一座纪念铜像就是这位太子。他死后太子宫归哈布斯皇族所有。太子宫的最后一位主人是奥地利费定南皇太子。这位太子在南斯拉夫萨拉热窝被刺而亡,从而引起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太子宫分上下两宫,上宫在皇帝时代主要用来举行各种大型舞会和晚会。后来上宫被改建成奥地利国家美术馆,主要收集十九和二十世纪奥地利和欧洲艺术家的珍品。其中包括Gustav Klimt和Egon Schiele的绘画。Klimt的代表作是“吻”。而Schiele的作品在1900年前后曾应题材淫秽而轰动一时。 到维也纳不听街头音乐家的演奏,可以说就等于没到过维也纳.第二天晚上,我和祖慰、方梓、杨渡、胡郁莉等到多瑙河边喝酒听歌,然后又漫步于市中心的圣斯蒂芬大教堂(St.Stephansdom)旁,面对此起彼伏的乐曲和歌声,犹如进入了世外桃园之仙境一般.圣斯蒂芬大教堂是维也纳的象征,它坐落在维也纳市中心的中央,故又有“维也纳心脏”之称,教堂塔高136.7米,其高度仅次于科隆教堂和乌尔姆教堂,居世界第三。圣斯蒂芬大教堂始建于公历十二世纪,最早建的部分是现在的大门和左右两侧的门墙,为罗马建筑风格。哈布斯王朝统治奥地利后,又对教堂进行了重新扩建,修建了南北两座高塔。南塔先造,有136.7米之高,具有哥德风格。北塔后建,又具有文艺复兴的味道。十八世纪时,大教堂又进行了一次扩建,同时对外面的墙壁以巴洛克风格为基调进行了整修。在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后几天,一场大火将大教堂严重烧毁。直到1948年大教堂才重新修好,开放。圣斯蒂芬大教堂南北两塔都可以坐电梯而上,俯瞰维也纳的全景。在北塔的钟楼里有一座“普默林”钟。这座大钟本是在1683年战胜了土耳其军队后用其所弃的武器盔甲浇铸而成。在二战最后几天的那大场火中,大钟掉了下来,摔得粉碎。现在的这座是战后人们收集其残骸按原样重新铸造的。平时“普默林”大钟是不随意敲响的。只有到新旧年交替的时刻,“普默林”浑洪的声音才回响在静谧的夜空,向人们祝福。 斯蒂芬大教堂也是维也纳的象征,是维也纳旅游者的必到之处。当你站在斯蒂芬大教堂门口前,你若仔细的话,可以注意到,在大门右侧的墙上有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记号“05”?说起来这里还有一段故事。1939年奥地利合并到法西斯德国,从此这个具有古老文化和历史的国家,不仅失去了自己的主权,而且失去了自己国家的名称,奥地利不再叫做Oesterreich,而是叫做Ostmark (东部省)。尽管希特勒的统治是以残酷而著称,在奥地利仍然活跃着地下抵抗运动组织。这个组织的使命之一就是提醒奥地利人民不要忘记自己的祖国Osterreich。地下抵抗运动组织的战士在维也纳的许多地方,包括斯蒂芬大教堂的墙上刻下了“05”的记号。“0”代表了字母O,“5”代表了第五个字母,这个字母就是“E”。在那个特殊年代,OE就是代表Oesterreich,代表奥地利依然存在。这是一个非常巧妙,非常有意义的记号,在奥地利人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光荏苒,第二次世界大战已过去半个多世纪了。奥地利人仍然把这个记号保留在斯蒂芬大教堂的墙上。每当岁月的流逝使这个记号面目模糊时,就会有人用白漆把它重新涂写,为的是要人们不要忘记这段历史。 围绕着维也纳老城区的环城林荫大道有4公里长57米宽。散布着维也纳最重要的建筑:霍浮堡皇宫,国家歌剧院,艺术历史博物馆和自然历史博物馆,国家议会,维也纳市政厅和广场,皇家剧院,爱乐协会音乐厅,城市公园等。陪我游城的维也纳大学钢琴系的露思说,许多伟大的古典作曲家都在维也纳生活和工作过,在这里他们写出了自己的最著名的作品,许多人又是在这里与世长辞。后人们在维也纳修建了许多纪念碑,纪念像和纪念馆来表示对他们的怀念。城市公园坐落在维也纳的环城林荫大道上。维也纳小河在它的身边静静的流过。这里有舒伯特,小约翰·施特劳斯,布鲁克纳,莱哈尔等人的纪念像。其中小约翰·施特劳斯是全维也纳所有音乐家纪念像中修得最漂亮的一个。这是座镀金铜像,后面有洁白的大理石塑成的花环,两旁长年鲜花盛开。每到夏天,人们在小约翰·施特劳斯铜像旁,奏起圆舞曲,翩翩起舞,重温当年的好时光。她还陪我到维也纳国家歌剧院(Staatoper)参观,露思充满自豪地说,这座建于1861至1869年的著名歌剧院,世界上有许多的著名作曲家、指挥家都在此担任过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总监。例如:马勒(1897-1907),理查·施特劳斯(1919-1924),Clemens Krauss(1929-1934),Karl Boehm (1954-1956),卡拉扬(1956-1964),Lorin Maazel(1982-1984)以及阿巴多(Claudio Abbado,1986-1991)。她说如果讲意大利米兰的斯卡拉歌剧院是意大利歌剧的中心,那么维也纳歌剧院就是德语歌剧的中心。在这里不仅演出古典作曲家的作品,如莫扎特,贝多芬,也演出近代作曲家,如马勒,理查·施特劳斯,瓦格纳等的作品,还演出一些现代作曲家的歌剧。所有的在维也纳歌剧院演出的歌剧都是所谓的“严肃歌剧”,只有一个例外,在每年的圣诞节前,维也纳歌剧院要演出一场真正的“维也纳歌剧”——-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蝙蝠】。 露思说这个歌剧院的唯一缺点就是票价太贵,包厢的每张票要二千多先令,最次的也要几百先令。但为了使普通百姓,特别是学生也有机会欣赏歌剧,维也纳歌剧院有时会出售站立票。站立票一般在演出前两个小时出售,遇到大师级演出或特别的节目时,许多人会提前三四个小时去排队卖票。有些精于此道的学生这时就显示出他们的精明能干来了:带上一本书,一张小凳子,和一条围巾,早早地赶到售票处。这时大门还关着,就坐下来,看看书也不急。而围巾更是要派大用处:一旦买好了票,马上以最快的速度直冲三楼,占好最好的位置,把围巾的两端系在前面的栏杆上,这一片地方就归自己了。在演出之前,还可以在外面的沙发上好好地休息一下,看看墙上的油画,塑像。我问她是不是其中的一员?露思打了我一下,露出了一个调皮的微笑…… 当然,要在维也纳欣赏交响乐,首推维也纳爱乐厅(Musikverein)。里面有两个演出厅:大厅和布拉姆斯厅。大厅又称为“金色大厅”,每年元旦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就是维也纳爱乐乐团在这里演出的。维也纳本地的众多乐队以及世界上的许多乐队都来这里演出。挂着“维也纳(德文Wien,英文Vienna)”招牌的乐队有多少?似乎没有人能弄清楚,但我好像更喜欢市中心的露天音乐广场,那里不但不收门票,而且还可以边喝咖啡,边欣赏各种不同的音乐和人物。谈到维也纳的咖啡,真不可与美国的加油站咖啡同日而语。在维也纳的大街小巷有数不清的咖啡馆,当地朋友说欧洲的历史是写在咖啡桌上的。维也纳的咖啡有许多种类,例如:okka摩卡,不加牛奶的黑咖啡。leiner Brauner小杯加奶咖啡。rosser Brauner大杯加奶咖啡。elange一种加带泡沫牛奶的咖啡。咖啡馆的咖啡不是“泡”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用高压蒸汽直接冲新鲜磨好的咖啡粉末,这样打出来的咖啡就会带层泡沫;然后再倒点也用高压蒸汽冲过的牛奶。这种咖啡味道足,令我们这些从美国来的“老土”大开眼界。iaker这是种装在玻璃杯里的,同朗姆酒(Rum)或白兰地混合咖啡。而inspaenner是装在玻璃杯里的,上面放有许多奶油的摩卡咖啡。iener Eiskaffee则是在冷摩卡咖啡里加上香草冰淇淋和奶油。 如果说维也纳咖啡的渊源可以一直上溯到久远的非洲和阿拉伯古文化的话,那么今天人们印像中的咖啡馆则是一种纯粹的欧洲文化,更确切地说它甚至还是欧洲近代文明的一个摇篮和历史见证。当17世纪咖啡从它远在非洲的故乡埃塞俄比亚,经过也门和称霸阿拉伯半岛及中东地区的奥斯曼帝国,缓慢而又不可阻挡地登陆欧洲的时候,也恰恰是动荡的欧洲告别中世纪最后的黑暗,通向近代社会变革和民主的开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东方探险旅行和海上贸易的热潮,还有奥斯曼帝国数番远征欧洲带来的空前规模的文化冲突和交流,打开了欧洲的视野。1637年在阿姆斯持丹港卸下了第一批来自东方的咖啡豆,使历来被西方视为奢侈品的“君士坦丁堡迷人的金色的咖啡”,跨出了以往贵族社会狭窄的圈子,成为各阶层市民共同的爱好。而咖啡馆是纯粹欧洲文化产物,从意大利的威尼斯诞生了欧洲第一家公开的街头咖啡馆开始,法国巴黎和维也纳也紧随其后,轻松浪漫的法兰西情调和典雅内省的维也纳式的文人气质各居一格,成为以后欧洲咖啡馆两大潮流的先导。它是新兴“布尔乔亚”集聚的社交生活中心,雄心勃勃的共和党人的政治沙龙,启蒙主义的信徒传播激进思想和文化的“芬尼大学”,自由报界新闻来源的俱乐部,诗人和艺术家相会的乐土。 咖啡馆使原来上层社会封闭的沙龙生活走上了街头,在许多城市,它曾是最早的市民可以自由聚会的公共社交场所。人们在这里读报、辩论、玩牌、打桌球、听音乐、观赏和拍卖新派绘画或者刚发明的机器……,许多近代革命的狂热浪潮,不少也是从咖啡馆开始的。从个性解放的自由旗帜卢梭、伏尔泰到崇尚暴力和极端的法国大革命先验雅各宾党人,都有自己固定聚会的咖啡馆。大革命时代拥有广泛影响的政治咖啡馆,都曾在相当长的时间中,扮演了作为民主政治前身的大众议会的角色,而现实派小说的奠基人狄更斯、以批判风格著称的作家巴尔扎克和左拉、先锋派诗人剧作家卡夫卡、以及勋伯格、毕如索、布莱希特,直至精神分析学大师弗洛伊德、阿德勒和现代分析哲学的创始人维特根斯坦等一连串辉煌的名字,则把欧洲近代数百年的文化发展史大写在不同咖啡馆的常客簿上。 至于本世纪初享誉西方的维也纳“咖啡馆作家”,更是在这里度过了他们的整个文学生涯。他们当时大都生活拮据,没有自己的客厅,所以每天在固定的咖啡馆相聚,讨论文学和抽象的哲学,也利用这里结交同行,感觉新的气息;跟常来咖啡馆的出版商和报纸编缉谈判稿约和合同,还能使用在当时还很稀罕的电话。咖啡馆是他们在大都会里的生活中心、文学基地,也是最能激发创作灵感的地方,他们的不少名篇巨着,不是在紧闭的书房里,而是长年累月在文友汇集的咖啡桌上写完的。他们几乎总是在午夜关门时自己把椅子放到桌上去的最后一批客人,有时还结群再去下一个关门更晚的咖啡馆,直到第2天清晨早报上市后才慢慢回家。著名的“咖啡馆作家”宣称自己的终身职业首先是咖啡馆常客,其次才是作家,去咖啡馆不是为了喝咖啡,而是他们的一种存在的方式。这样的人也不仅仅局限于文学圈子,咖啡馆的常客来自整个广义的“有闲阶级”,三教九流,各据一方,在形形色色的咖啡馆和缭绕的烟雾里寻找乐题和知己。“绅士咖啡馆”、“画家咖啡馆”、“记者咖啡馆”、“音乐咖啡馆”、“大学生咖啡馆”、“议员咖啡馆”、“工人咖啡馆”、“心理学家咖啡馆”……等等五花八门,各有各的气氛和风格,甚至连艺术趣昧也大相径庭。 注重生活品味的维也纳人有一个传统说法,在多瑙河边叫人换一个咖啡馆也许比换一种宗教还难!一个地道咖啡馆,常客不仅决不轻易改变自己的咖啡馆,连来咖啡馆的时间和坐在哪张咖啡桌上的习惯都是固定不变的。这种忠诚的关系当然也体现在好客不倦的主人,不用招呼,熟知自己常客脾气和嗜好的老待应生就会端来他最喜欢的那种咖啡,配上一盘特色点心,甚至还会随手带来他最爱看的报刊,不必说谢谢,这些在一个正宗的咖啡馆里都是理所当然的。这里的常客和招待的关系犹如忠诚默契的知己好友,偶尔身无分文,也不会受到冷遇,从招待到周围的其他常客都会慷慨解囊,有什么不平的心事也可在此一吐为快!只要一小杯咖啡就可以坐上一天,看报读书,跟人交谈讨论,有时接连见两三批朋友。或整晚对弈玩牌,待应生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和不快,而总是微笑着送上一杯杯免费的水;这种传统在维也纳咖啡馆里至今犹存。咖啡馆的大家风度不仅使这里成为经济不宽裕的文人学者的乐土。也使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文学上成名的同时,也成了深知品尝咖啡奥秘的行家。 奥地利最著名的作家茨威格(Stefan Zweig,1881至1942)一生在咖啡厅里汲取了无穷的养分。咖啡厅是他观察世界的地点,也是他心灵的慰籍。茨威格的一生留下了《同情的罪》、《一个陌生女子的来信》等不朽的文字。他在中学时期便展现才华,最常去的地方是维也纳歌剧院,以及大街小巷中的咖啡厅。《傍水之家》使他一举成名,成为维也纳浓厚的文化气息中一颗闪亮的新星。维也纳的文人以剧院为聚会中心,戏曲结束后,激情的观众并不马上离去。他们会聚集到歌剧院对面的莎榭(Sacher)咖啡厅。茨威格便在咖啡厅的艺术气氛中接触了德布西、史特劳斯的音乐,读到了保罗瓦雷希的文字。他也经常和另一个作家史奈勒相约到咖啡厅里阅读年轻作家的作品。葛林斯德(Griensteidl)咖啡厅也是他常去的地方。茨威格在《昨日之世》中写:“许多很有才华的作家聚集在这里。厅里红、黑的色调,木雕的墙饰、铜制的窗栏杆、打着蝴蝶结的侍者,一切都有帝国的风味。” 奥地利国家虽小,但旅游业却十分发达。1998年接待游客达二千五百万,平均每个奥地利人接待游客三人。旅游业的发达推动了维也纳旅馆业的迅速发展。从收费低廉的农舍、家庭旅馆、青年之家、饭店旅馆直至昂贵的休假别墅和豪华的国际饭店一应俱全, 在维也纳作客几天,才发现她远不止是我印象中的“世界音乐之都”.音乐在19世纪的辉煌只是维也纳传统的一部分。到过维也纳的人,最强烈的感受是每一幢建筑,每一条街道几乎都有挥之不去的传统痕迹:维也纳人说话间常会提到“约瑟夫皇帝”、“希茜皇后”怎样怎样;一些商店还会用贵族的爵号来尊称他们的老顾客。那天我们在主人的安排下参观维也纳的市容,一路看一路不住地赞叹。那鲜花抱拥,绿树成荫的内环路,内城中心那巴洛克式的宏伟宫殿、中世纪的哥特式教堂以及用希腊复古风格建造的会议厅、博物馆、歌剧院等等,无一不使人油然产生历史的遐想。但奇怪的是,为什历经两次世界大战的洗劫以及战争的不可避免的破坏之后,维也纳还能如此完美地保持中世纪的建筑遗产呢?市旅游局的导游告诉我们:从公元10世纪起统治奥地利的巴奔堡家族到哈布斯堡王朝,直至奥匈帝国之后的历届政府,都无一例外地坚持保护传统建筑,历代人民最喜爱的统治者是致力于国内建设的君主。据说,约瑟夫皇帝就是因为在位期间实现了维也纳有史以来最雄心勃勃的城市重建计划,成就了今日维也纳的内城规模及主要建筑群的格局,才被人们称颂。走过举世闻名的国家歌剧院时,陪同我们的导游小姐说了一件动人的事: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国家歌剧院曾被美国空军飞行员当作火车站而炸毁。战后,政府在极其窘迫的经济困境中,仍然勒紧腰带援资重建。人民也纷纷解囊捐资,那一个先令一个先令不少是孩子们献出的面包钱。历经8年、耗资1亿先令,将仍然保存文艺复兴时代风采的新国家歌剧建成,奥地利曾举国欢庆。在维也纳街头,俯拾皆是的雕像也令你眼花缎乱。这里的雕刻艺术大量是旧的文化遗存,15世纪时发生的瘟疫灾难,都被雕成塑像屹立在大街小巷或者屋顶廊柱上。在维也纳有名的饭店、餐馆里也到处可见精美绝伦的雕刻。 最令人惊喜的是俞力工兄在最后一天,为我们安排了一次在音乐王国品美酒的节目。奥地利是欧洲仅次于意大利的葡萄酒生产大国,全国拥有葡萄种植面积达5万公顷,尤以白葡萄酒质量为佳。我们驱车从维也纳出发向南部进发。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进入了盛产葡萄的伯根兰地界,车窗两侧不时掠过不高的山坡和一片片沐浴着阳光的葡萄园。得天独厚的天然条件为葡萄的生长提供了有利的气候。沿湖的沙质、黑色的土壤适宜生长果实饱满、味道柔和的葡萄。便利的交通条件和历史的渊源,使这一地区的葡萄酒酿造和贸易业自中世纪以来就十分发达,其酿酒业以传统的家族作坊为主。信步穿过花草茂盛的庭院我们来到了坐落在东南一隅的酒窖。顺着陡度颇大的楼梯一步步走下去,顿觉灯光昏暗,凉气袭人。这是一个有着拱形屋顶、面积约200平方米的密闭大厅。过道两侧一字排开横放着许多只大小不一的储酒桶,最大的直径有一人多高,长约3米。有趣的是,不少酒桶的正面精工细刻着各式图案。图案古色古香,远远超过装饰酒桶的范围,而堪称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参观过酒窖,主人邀请我们到他庭院一侧的别墅中用餐小憩。这是一间很大的厅堂,天然木色的天花板和桌椅,柔和的灯光,手工织做的窗帘,墙上装饰着各式手工艺品,营造出一种宜人的田园气氛。正当我们欣赏议论之际,主人已取来了高高低低十几种各色自家酿造的新酒请我们品尝,次序是从低度数品到高度数,一边还为我们做示范。像这样自产自销的酒店在奥地利有许多,每一家都是展示这个国家乡土文化的一个小博物馆。最后,好客的主人捧出了令我们惊喜无比的“冰雪葡萄酒”来招待我们。我早已听说过这冰雪葡萄酒是用越冬葡萄酿成的酒,由于产量极少而十分珍贵。只见杯中晶莹剔透、琼汁闪烁。小心翼翼地呷一小口,竟如玉液沁喉,清凉甘洌,余味不绝,果然名不虚传。 当我们最后在多瑙河边一家奥地利小馆里,大杯大杯地往肚子里猛灌葡萄酒时,一个个醉意朦胧地互道珍重时,彼此注视着泛着红光的脸,望着窗外缓缓流动的多瑙河水,内心深处都含着浓浓的留念.此时的大家都已成为至交,相见恨晚之情溢于脸上,流淌出碰撞的酒杯,无论是自称只喝白酒的朱教授,还是声言在法国滴酒不沾的祖大作家,都为维也纳的音情画意所感动,伴随着那永不停止的乐曲声大喊着“干杯”!……好熟悉的乐章!是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还是舒伯特的?在第X杯酒下肚后,头重脚轻的我突然听出整晚在饭店里回响的是,竟那个曾为中国古代大诗人李白的诗谱过曲的大音乐家——马勒的交响曲《大地之歌》的最后的乐章——《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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