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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大学时同年级不同系的同学,学新闻的,几年没见,居然也成了所谓的第六代名导演.他长得很黑,也很矮,但显得很神气,戴着一顶时髦的导演帽,坐在进口空调面包车的前座,翘着二郎腿,脚尖顶着一块“XXXX剧组专用车”的牌子,身前身后围着几个漂亮的女演员,满口京腔地给她们说戏,一会儿又故作进入状态般“思想”了一下,将她们轰走,然后回过头大声对我喊道: 哥们儿坐过来呀!咱们还分谁跟谁呀,瞧哪个顺眼只管说,凭你那本美国护照和我一句话没有不愿意的。我记得你和我一样也干过记者。噢!十多年前。现在有背景的都不愿在报纸上混了,谁愿意天天挤车去采访,回来再熬夜爬格子,奖金少油水少还往往吃力不讨好。凡出头露面的事,对被采访对象来说,登上报纸一角,现在谁还希罕?能够上萤幕那才叫露脸。所以当年在报社的各路诸侯子弟或亲朋好友现在都到电视台去混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拍电视剧也不如前几年容易啦,拨款越来越难,全要靠慑制组的人去找钱。过去一集电视剧有一万块就能拍成,现在由于物价飞涨没有七、八十万元别想开机。这些钱从哪来?要!四处讨、玩命骗,整个儿一群丐帮,导演就是帮主。全是形势所逼。我们向社会企业要钱,把白花花的银子变成动画,骗取那些最朴实的老百姓的感情,把大把的钱揣进自己口袋的同时,还能捞到一个为大众创造精神粮食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当然社会又把我们当做大亨,处处勒索摄制组。有次我为一部戏,需占用广西一家宾馆旧楼的木制楼梯半天,因这座楼正在改造翻建,重新装潢的过程中没有客人住,剧务主任去联系说好了租金三千块。第二天摄制组全套人马开来,刚下车就看到旧楼里,有旅客拎着箱子从就楼里出来,说是这里因拍电视宾馆叫他们搬地方。制片主任觉得其中有诈,因为他昨天实地来看时,特地问过服务员说是没有客人住,怎么一夜之间冒出客人搬家的事来? 果然,当我们机器刚刚架好,演职员各就各位时,宾馆客房部经理来了,说是要我们在租金之外,还要付客人的搬迁费和新旧楼的差价费,算来算去要再多交二万多块才让拍.我知道后只能叹气,因为我要赶镜头进度,不可能再花时间重找地方,眼瞅着让人家敲竹杠。这种事我遇见多了.还有一次,我拍一部凶杀片,有一个镜头是从阴沟里拖出一具男尸,镜头要求男尸全身赤裸.当时是冬至过后又逢普降大雪,剧组里的人没有一个肯为艺术“献身”的。无奈,只好出一千元高价请人来演,好不容易找来一个附合条件的小学老师,愿冒伤风感冒教不成书的危险,来挣这千把块钱。就在那老师已赤裸裸躺进阴沟,场记扬起了牌子,摄影师已开机的一刹那,一个本来在围观人群中的胖女人闯进镜头,伸手给那正装死的老师一个嘴巴,并骂不绝口十分难听。我猜到她大概是他的老婆,就叫制片主任去处理。 那女人揪住制片主任破口大骂,说把她男人搞成这样,叫她今后怎么见人.并威胁着要砸摄像机,接着周围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眼看我们寡不敌众,我只好放下面子说:“大嫂您给开个价。”人家毫不含乎地要五千块,而且声言拍不拍都得给,因为她男人已经脱在这儿了,并说巩莉脱一次要一百万港币,她男人才要五千,已经够便宜我们的了。遇到这种让人给设计的了情况,我有气只能往肚子里咽,只能等回家骂制片和剧务,钱一分不少的得给人家。你说这年头拍电视剧能不超支吗? 还有他妈的赞助广告,那给钱的主儿指着镜头要往里插他的广告,你还不能告诉他那不附合剧情,否则连整个剧都没了。我有一次拍一个故事片,拍到最后没钱了,制片主任只好到处去找赞助.终于找到郊区的一家酒厂,愿意出十五万块解救摄制组的燃眉之急。但厂家提出必须把他们的红梁大曲酒广告放进戏里,我没别的办法,只好改剧本,临时补拍一场父子喝酒的戏,让儿子“孝顺”老子:拎着两瓶红梁大曲酒进屋,对躺在床上的爹说:“您喝喝这红梁大曲吧!绵软可口香纯美味,我可是托了好多人才搞到的。”当爹的立刻接过来喝了一口说:“味道儿好极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电视剧播出后,好多同行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喝多了?我有苦难言,谁叫你在节骨眼儿上等钱用的? 为了搞钱,摄制组的兄弟姐妹们可谓挖空了心思。现在的电视台,拉赞助的回扣已高达15%,而在一些草台班子里,开价更是吓人,60%的都有。摄制组没有财务监督,导演和制片说了算,银行帐号都是临时的,戏一拍完帐号也就没了,回扣和劳务费怎样支出?只有天知道。这种灵活性,委实诱惑了很多人为摄制组拉钱。有的摄制组到大厂拉钱,一住就不走了,天天扛着摄像机跟着厂长、党委书记走到处“采访”,说是回去同新闻部商量安排播出,弄得厂方没办法只好赞助。这样做既带有人情的性质又具广告的内涵。新闻部的人只要拿到钱,也乐于做顺水推舟的事,收费新闻也是目前的一种时髦。对企业来讲这笔钱不花在这儿,也要花在吃上,经理、厂长借此出名,又和新闻、演艺界的人拉上了关系,干吗不干? 至于摄制组里的“花事”?这是公开的秘密,也是一种流行的兴趣。有什么办法?既然摄制组的哥们儿姐们儿都是些凡夫俗子中的佼佼者,那么他们在这方面的性趣也就比一般人浓厚了。先给你讲个故事:某姑娘芳龄二十,在某招待所做服务员,因长得漂亮水灵。一心想当演员,给电影厂寄了许多玉照,都泥牛入海。后来有一天招待所住进一个摄制组,姑娘大喜过望,认为是天赐良机。于是竭力巴结导演,服务周到热心,不失时机地在导演面前闪动她那丰腴而窈窕的身材。导演终于在一个平静的下午,把她叫到了屋里,开始给她讲当演员的必要条件,边讲边帮她脱衣服,姑娘看过许多有关演员的野史正传,明白做演员的首要条件是要导演“满意”。当导演满意地“舒服”完后,给了姑娘一个剧本说明晚再来找他说戏。那个摄制组走后就再没来过,而姑娘的肚子则越来越大。三年后,该导演为拍另一部片子。再次住进这个招待所,已升为副所长的姑娘带着一个孩子前来认父亲,而导演竟说那女的讹诈他,因为他根本不认得她,最后三堂会审,才记起睡过的无数女孩中有这么一个。以后随着他的名声越来越大,认他为父的孩子也越来越多,后来大家乾脆称他为“多产导演”。这人是不是我?我要有他的福份就好了。 其实这也不能都怪我们这些当导演的。那些做着演员梦的姑娘们,自以为是埋在黄土里的玉石,一旦能够闪光银屏,肯定会艳冠群芳一鸣惊人。所以她们不但做好了投身艺术的准备,同时也做好了随时为艺术“献身”的准备。我碰到的就不只百八十个,有的干脆让你试试“尺寸”,或是倒在你床上不走。我有次需要拍一个女人遭强奸的镜头,本来以为这样的临时角色不好找,没想到光专业演员出身的应征者就有好几十个。后来选中的那个姑娘拍戏时,主动建议全裸拍摄,弄得我都怕过不了片检。我们平常拍床上戏,不好意思或思想不解放的往往是男演员,别看平时他们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真的要他们在镜头前露毛时却变得扭捏作态了。反倒是那些临时请来的,做替身演员的姑娘“思想解放”。我去年的一个副摄影师,因贩卖黄色光盘被拘留后,公安局的人在他的住处“蹲坑”,准备抓他的同伙时,后半夜中却有七个姑娘敲们进来,都说是约好了来试镜头的。这么晚来“试镜头”鬼才相信!来干什么谁都明白。如果这些长相娇好的女孩,不是为了上银屏她们会这样做吗?所以才出现有的导演,在选演员期间一夜一个,甚至二个地换着女孩睡觉,而应试者明知如此,不但不觉得恶心,反而比着讨导演的欢心。请问大陆当今哪个红了的女星没跟几个导演睡过?又有几个名导演没玩过五打儿以上的女演员? 本来,许多摄制组就是一帮乌合之众,除了拍戏谁也没人管,加上各人的角色不同,镜头先后又常常看情况而变动。因此每天干什么?几个人去?都是临时听制片主任的。倘若经费有了问题,那还得有几个人去跑赞助,其他的人便“放羊”了。睡大觉、逛大街、打扑克。就是拍一天戏下来,吃完饭喝足酒,兄弟姐妹们有情绪时便搞片黄色录相带看,男人穿裤衩光膀子,女人也汗衫短裤,彼此你靠着我的肩头,我躺在你的怀里,混然打成一片。看到那些令人心跳的镜头,女人红着脸哧哧地艳笑,男的大乎过瘾,相好的斜着眼互送秋波。于是在那灰暗的灯光下,便有人开始挪地方,有情的卿卿我我,有意的动手动脚。觉得看录相不能解决问题或忍不住的,便开始出去找地方,成“临时夫妻”之美。摄制组真他妈的是个自由世界,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都可以做,加上又有大把赞助来的钱,供兄弟姐妹们花,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有的男女主要演员,共戏不到三天就找我说:“导演您白天让我们演夫妻,晚上却不安排我们睡一起,叫我们怎么演出真实感?”。他娘的你叫我怎样回答! 有的摄制组,在外景地的饭店住下第二天起,制片主任就不敢一早去敲门,只能站在走廊上吹哨叫起床。因为他不知道,昨晚谁和谁睡到了一起,不知道哪个房间是一男一女,或一男两女,更不敢叫导演的门,生怕撞见了不好说话。这类事对于他来说最好不知道,知道了也管不了,搞不好戏砸了不说,单位主管还得让他写情况,两头不是人。有的摄制组还出现了正、副导演为同一个女演员“说戏”,而闹得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的风流案件。在摄制组里,“说戏”一词,已经成为特指男女之间非正常行为的代名词。谁和谁不在了,大伙可以开玩笑称是“说戏”去了,谁和谁关起门来时,自然肯定是在“说戏”。这里的谁和谁专指一男一女。“说戏”算是中国影视界创造的最精彩的行话之一,这话既直露又颇有风雅的成份,非常具体又显得含蓄,充分体现了同仁们对这类事的宽容和体谅的态度,甚至细品起来,不但充满了赞许和羡慕,而且深藏哲理。你说对不对?我是不是其中之一?这还用问!你看咱哥们儿哪部片子用过脸盘儿不靓的小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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