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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南方骚乱打响内战第一枪,林肯组新军迎击叛乱之徒


  1812年美英战争结束以后,美国避开了同欧洲大陆的冲突,整个国家从此全力以赴地进行国内发展。与此同时,人口也急剧增加。仅仅从1850年到1860年10年间,全国人口就由2300万猛增到3100万,比英国还多200万。源源不断涌向美国的移民,使得在以前只有地鼠和野兔的草原上出现了许多小镇,小镇又扩展成为城市。而横贯大陆的铁路,铁制的远洋轮船,使用动力传动的工厂——这些近代工业文明硕果的出现与普及,更是极大地增强了美国的实力。十九世纪中叶,在全世界许多人的眼里,美国已是一个有着广阔无比的土地和唾手可得的财富、几近梦幻般的国家。
  然而,在繁荣、兴盛的表象背后,奴隶制度这颗定时炸弹却在滴滴哆嘈地走个不停,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在美国,奴隶制的存在比美国建国要早得多,说它根深蒂固、势力雄厚一点也不夸张。加上众多的南方奴隶主当年为独立战争立下过汗马功劳,战后又有不少人济身于上层决策圈中,所以,奴隶制不仅一时难以废除,而且还在宪法的保护下,照例盛行于南方各州。开国之初,南方奴隶还不到70万人,到1860年党增至近400万人,几乎占了全国人口的1/8.正是靠着剥削役使这些可怜的黑奴,南方种植园奴隶主们不仅大发横财、腰包鼓胀,而且个个骄横无比、气焰嚣张。在南部各州,谁发表反对奴隶制的议论谁就犯法,谁鼓动黑人奴隶造反谁就会被判处绞刑。
  南部官员和奴隶主们不仅在各州设立了许多公司,专营贩奴的勾当,而且还三天两头拿着搜查证到北部来追捕他们在逃的“私产”。衣衫褴褛的奴隶被拍卖、被成群地用铁链锁住押往南部棉花种植场的悲惨场面已是司空见惯。
  惨无人道的奴隶制不仅激起了黑人奴隶们的激烈反抗,而且使越来越多的白人加入到废奴志士的行列。
  1852年,小哈里特。比彻。斯托夫人出版了一部名叫《汤姆叔叔的小屋》的小说。此书迅速风靡全美,并使千千万万的人确信俄亥俄河以南的各蓄奴州犯有十恶不赦的罪行。在该书结尾,斯托夫人预言:“这是一个世界各国剧烈动荡的时代,一股威力无穷的潮流正在汹涌澎湃地席卷全球,其势之猛犹如地震。美国能安然无恙吗?凡是内部存在着极端的不正义而又听之任之的国家,都蕴藏着大动荡的因素。”这部小说接二连三地再版,并被改编成戏剧上演,其充满愤怒和不平的紧张剧情“使观众看得气都喘不过来”。
  1854年,奴隶安东尼。伯恩斯案件更是轰动全国。这名黑人奴隶从弗吉尼亚州的一个种植园里逃了出来,躲藏在一艘开往波士顿的船上,但不幸被抓住了。联邦政府的一名官员勒令把他押返弗吉尼亚。当地人被激怒了,他们在一位牧师的率领下冲进法院去劫救伯恩斯。在随后的一场激烈搏斗中,一个警察局副局长被杀。当这个孤独的黑人奴隶被押上驶向弗吉尼亚的轮船时,波士顿街头出现了这样的壮观景象:一方面,是当局出动的有骑兵、海军陆战队、装上炮弹的大炮和12个步兵连组成的押送队伍,一个个剑拔夸张,如临大敌;另一方面,是全城的商店一律关门,所有门窗统统挂上了黑纱,人们伫立街头,默不作声地为这个奴隶送行。尽管强权暂时压倒了正义,但是自这次事件之后,声讨奴隶制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越来越多的人自动参加了旨在帮助黑奴从南部逃到北部或加拿大的秘密组织——“地下铁路”。
  南方奴隶主自然不甘示弱,他们利用各种时机、各种手段在五十年代的美国政治舞台上,呼风唤雨,兴风作浪。
  1854年1月,野心勃勃的伊利诺斯州民主党参议员斯蒂芬。
  道格拉斯在参议院提出了一项法案,要把地处密苏里州、衣阿华州和明尼苏达州以西的地区组建为“内布拉斯加领地”,宗旨是“有关的领地在作为一个或一些州被接纳加入合众国时,将根据它们届时宪法的规定,作为蓄奴州或自由州加入”。这一措词虽然明显违背了著名的“1820年密苏里妥协案”,但南方议员们却仍不满意。因为当年的“密苏里妥协案”规定:密苏里作为蓄奴州加入联邦,缅因作为自由州加入联邦,在“路易斯安那购地”即美国西部地区内,凡在北纬36°30‘以北之地区内,除密苏里以外一律不准蓄奴。这就是说,未来的西部新州将禁止奴隶制。鉴于南部民主党同仁对此不满,斌会见风使舵的道格拉斯将措词改为“凡有关各领地及今后新建各州之内奴隶制的问题,将由在其境内居住的人民通过适当的代表来解决”。岂料,南部代表得寸进尺,非要坚持废除“密苏里妥协案”。道格拉斯为了想在未来的总统选举中获胜,竟屈从了南方民主党人。因此,这个被命名为“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的内容包括:建立两个准州,南面是堪萨斯,北面是内布拉斯加,两个州的选民可以自行决定本准州应成为自由地区还是蓄奴地区。此外,还明文废除了在此之前“一直被视为神圣的”“密苏里妥协案”。当年5月,该法案在国会通过后,举国震惊,群情激奋。但南方奴隶主们却得意忘形,他们派遣一批批暴徒涌入堪萨斯,用武力强制推行奴隶制度,从而引起了旷日持久的堪萨斯内战。
  南部奴隶主势力的猖狱在1857年联邦最高法院对德雷特。司各脱一案的判决主体现得尤为明显。司各脱是一个奴隶,他的主人曾把他带过密苏里妥协案规定奴隶制是非法的地区。于是他起诉要求得到自由。这一正当要求遭到了密苏里州最高法院的否决,司各脱仍被判做奴隶。官司打到联邦最高法院,9名法官中有4人不同意密苏里州法院的判决,但另外5人则是来自蓄奴州的,他们自然为南部奴隶主说话。结果,8l岁的联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罗杰。布鲁克。坦尼在3月6日的宣判中明目张胆地宣称:“国会无权在各准州中禁止奴隶制;密苏里妥协案是违反宪法的;一个奴隶是一份财产,如果一个奴隶主把他的财产带到一个以美国宪法为最高法律的地区,那么他的财产是不能被剥夺的;黑人奴隶或其祖先是奴隶的自由黑人,均不能成为美国公民。宪法中的‘公民’一词原意不包括黑人。一个多世纪以来,黑人一直被认为是劣等种族,无论在社会或政治事务中,他们都根本不配同白种人打交道。黑种人是如此的低劣,以致他们不配享有白人非尊重他们不可的权利,使他们成为奴隶是正当和合法的,对他们是有好处的。凡是有利可图时,黑人都可被当作~件普通商品和货物进行买卖和处置。”这位道貌岸然的大法官在宣读时还引述了《独立宣言》中的“一切人生来平等”的话,他说:“上述笼统的字句似乎是包括全人类的……但显然无可争辩的是,这句话的原意并不包括被当作奴隶役使的非洲人种在内。”
  如此荒谬的判决实际上是使奴隶制在全国合法化,这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广大人民的痛斥和反对。然而南部各州对此却一片喝彩之声,其政治代言人公开说:“谁反对最高司法机关的最后判决,谁就是企图给我们政府的整个共和制度以致命的打击。”更有一名来自南部的国会议员借此对北方大放厥词:“我们的奴隶是终身受雇用的,待遇优厚;而你们的雇工是按日受雇的,待遇菲薄,无人照顾。……不正是这样吗?你在纽约市一天见到的乞丐比你在整个南部一生见到的还要多。“严酷的现实使许多人逐渐认识到,美国决不应容许如此黑暗的势力存在,要铲除奴隶制度必须靠战斗,必须使用武力。1859年10月,约翰。布朗领导的一次白人和黑人联合起义,终于奏出了美国废奴运动的时代最强音。
  约翰。布朗,1800年出生于俄亥俄州的一个白人劳动者家庭,其祖先是从英国搭乘“五月花”号到北美的第一批移民,他的祖父辈中有两个人曾参加过美国革命战争。布朗37岁那年,他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让每人都把手放在《圣经》上宣誓:“我谨当着众人之面向上帝起誓,我将贡献我的一生为摧毁奴隶制度而努力。”1856年堪萨斯内战时,布朗率子前往参战,亲自处决了7名蓄奴派凶手,威震一时。到了1859年,布朗在经过一系列精心筹划准备后,于10月16日夜,率领14名白人和5名黑人,一举袭击了弗尼吉亚州的哈泼斯渡口,很快攻占了政府的一个军械库和兵工厂。起义者砸破大门,俘虏岗哨,逮捕奴隶主,还号召被释放的奴隶向一切地方的奴隶传播自由的消息。
  电报飞抵华盛顿,当局生怕酿成大规模动乱,急忙命人通知罗伯特。爱德华。李上校率90名海军陆战队员前往镇压。
  经过两次短暂的交火,起义者寡不敌众,除牺牲者外,布朗等人皆被捕。弗吉尼亚州当局指控布朗犯了杀人、叛逆、煽动奴隶造反罪。在法庭上,他毫无惧色,镇定自若地陈述了自己的理想与信念:“我为穷人战斗,我认为这是正义的,因为他们并不比你们当中的任何人低劣。……上帝是不会偏袒任何人的。……
  现在如果为了进一步推动正义事业需要我付出生命的话,那么我将毫不吝惜地献出它。“1859年11月2日,弗吉尼亚州法院判决布朗绞刑。消息传出后,举国沸腾,各种声援、抗议活动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远在法国的世界大文豪维克多。雨果撰文抗议道:“当我们想到美国时,我们想到一个伟大的人物华盛顿。现在,在这个华盛顿的国家发生了些什么事呢?约翰。布朗,刚刚受完审判,与他一起的有他的同伴史蒂文斯、考泼克、格林和考波兰。这是什么审判呢?布朗躺在担架上,六处伤口半张着口,头上两处、胸上两处、臂上一处及屁股上一处。别说看,听了也已吓人。他的血在床垫上流,他的两个儿子的灵魂伴着他,他的四个同伴受伤的战友伴着他。一个叫亨特的检察官要求赶快了结此案,法官派克表示同意,辩护乃匆匆告毕,大量伪证被采纳。法庭上带来了两尊炮,上好火药,奉命万一有人劫法庭,可以马上把被告打死。朋友们,这一切,不是发生在土耳其,而是发生在美国。就我本人而言,我同其他人一样,出于人类的良心,噙着眼泪,指望人道法则之助,把布朗救出来。……”
  然而,呼吁也好,抗议也罢,都无法打动南方奴隶主的铁石心肠。一个月以后,布朗终于被送上了续刑台。临刑前,他在查尔斯敦监狱里写下了一份气壮山河的遗书:“我,约翰。布朗,现在坚决相信,只有用鲜血才能洗清这个有罪的国土的罪行。我过去自以为不需要流很多的血就可以做到这一点,现在我看到,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
  布朗虽死犹生。在他的事业及精神的强力感召下,弗吉尼亚、密苏里、得克萨斯、亚拉巴马、密西西比、佐治亚、南卡罗来纳等州的奴隶相继起义,沉重地打击了各地奴隶主势力,促进了废奴派在革命基础上的团结。正如著名的废奴主义者温德尔。
  菲力浦斯在布朗起义后不久所言:“美国人民在经历30年的思想起义阶段后,现在反奴隶制斗争已进入新的阶段——武装起义阶段。”
  如果说1859年约翰。布朗起义和他死后风起云涌的奴隶运动敲响了奴隶制度的丧钟,那么,随着共和党人亚伯拉罕。林肯于1860年当选为美国总统,南方奴隶主们更是备感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临。
  亚伯拉罕。林肯,1809年2月12日出生在肯塔基州哈定县霍今维尔以南3英里的一座小木屋里。父亲托马斯。林肯是一位有着英格兰血统的农民和木匠。母亲南希。汉克斯。林肯是一个私生女。林肯的童年生活,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一部贫穷的简明编年史”。9岁的时候,母亲去世,这对林肯是一个残酷的打击,他后来曾多次提及:“我现在取得的或者将来希望取得的一切成就都应该归功于先母”。所幸林肯的继母对他很好,常常敦促他读书学习。虽然青少年时期的林肯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教育,但他生性好学,勤奋刻苦,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掌握知识,锻炼才干。
  1831年,林肯在伊利诺斯州新塞勒姆定居,在丹顿。奥法特百货商店当店员。1832年他竞选州议员,但失败了。同年,他参军入伍,开始了一段短期的军队生涯。在同印第安人作战的日子里,作为连长的林肯深深地体会到志愿兵的境遇和心情:他们为什么去打仗?为什么在泥泞中行军?又为什么露宿在雨中冰冷的土地上?一位目睹者后来说,他看见林肯一提起这些志愿兵就泪眼模糊。
  1833年,林肯出任安德鲁。杰克逊政府的伊利诺斯州新塞勒姆邮政局的局长一职。次年,他以一名辉格党人的身份竞选州议员,接连三次当选。1836年,他成了辉格党的领袖、财政委员会的主席。同时,他钻研法律,于1836年取得了律师资格,并在斯普林菲尔德从事律师事务。1840年,他作为辉格党总统选举成员支持威廉。亨利。哈里逊竞选总统。1842年,对岁的林肯与23岁的玛丽。托德在斯普林菲尔德举行了婚礼。1843年林肯获得了辉格党国会议员候选人的提名,但却败给了约翰。哈定。4年后,他才当选为国会众议院议员。不久,他离开政界又回到了伊利诺斯州重操旧业,成为该州最有名的律师之一,正如他自己后来写道:“在1849年至1854年这6年里,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勤奋地从事律师业务。”
  虽然林肯是如此钟爱他的律师事业,但是由奴隶制引起的南北矛盾日趋尖锐激化,迫使着任何一个有政治头脑的美国人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作出自己的选择。林肯当然也不例外。
  源于早年生活的贫寒经历,林肯生来就对黑人奴隶抱有发自内心的同情。他的一个青年时代的好友曾这样回忆说:“他讲起笑话来,简直使人笑破肚皮。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真正的滑稽演员,而林肯肯定算得上一个。有时我又见他神情极为严肃,可以算是美国最严肃的人。在驾驶平底部去了一趟新奥尔良后,只要有人谈起黑人的事,他就变得非常严肃,随后就给人们讲述在新奥尔良见到的奴隶主拍卖黑人的情景。奴隶主们如何拍卖一个黑人家庭,把这家的丈夫卖给一个种植场主,把他的妻子卖给另一个种植场主,孩子们则被分别卖给出价最高的买主。他觉得这真是太可怕了。我见他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一谈起这次拍卖,他好像要恶心呕吐似的,总是大声咒骂,对此深恶痛绝。我听他说过,他宁可一辈子去照管锯木房,也不去拍卖奴隶,他宁可一个人干农场的全部活计,也不去购买黑人孩子,把他们从母亲身边夺过来。除了谈起有关那次拍卖黑人奴隶的情景外,我还从来没有听见他骂过人。”
  1854年,林肯重返政界。在地位和声望与日俱增的同时,林肯越来越多地公开谈论到奴隶制度问题。当听到南部有人鼓吹什么南部的奴隶比北部的雇佣劳动者生活富裕等言论时,林肯当即评论道:“尽管有人炮制了一本又一本的书,力图证明奴隶制是个十全十美的东西,但我们却从未听说有什么人心甘情愿使自己成为奴隶以便从中得到好处。……劳动是我们人类的共同负担,而有些人却竭力要把他们份内的负担压到别人肩上,这就是造成人类巨大的、连绵不断的灾祸的根源。“1854年辉格党解体、国内各种政治力量重新组合之际,林肯在一封致友人的信中鲜明地阐述了自己的立场:“我认为我是一个辉格党人,但别人说已没有什么辉格党人了,这样一来,我就成了一个废奴主义者了。……我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反对奴隶制的扩展罢了。我不是一个一无所知党,这是肯定无疑的。我怎么能是呢?一个憎恶压迫黑人的人,怎么还会去赞同白人中那些败类的意见呢?在我看来,我们进化的速度是相当快的。作为一个国家,我们是从宣布‘一切人生来平等’开始建国的。我们现在实际上把它读成‘一切人生来平等,但黑人除外’。当一无所知党人掌权时,它就会变成‘一切人生来平等,但黑人以及外国人和天主教徒除外’。如果真的到了这种地步,我宁可移居到某个并不自诩为热爱自由的国家去,比如到俄国去,在那里专制政权可以赤裸裸地横行肆虐,而无须掺杂卑劣的伪善成分。”
  1856年,林肯加入新成立的共和党,并被该党提名为副总统候选人。当时,以布坎南为首的民主党和与弗里芒特为首的共和党之间,在“究竟允不允许奴隶制扩展到目前在法律上还是自由地区的合众国各准州”这一重大问题上,唇枪舌剑,激烈交锋。有的人甚至攻击说,如果共和党人的总统当选,必将导致联邦解体。林肯毫不客气地回击道:“谁是分裂主义者,是你们还是我们?我们是多数,我们决不会挖空心思去解散联邦,如果有人打算这样干,那必定是你们这些大叫大嚷地诬蔑我们是分裂主义者的人。可是在任何情况下联邦都不会解散。我们连想都没有想过要解散它。如果你们硬要这样干,我们决不会让你们得逞。
  找们有金钱和武器,陆海军和国库也在我们手中,受我们指挥,你们是万万办不到的。多数派拥有纪律严明的陆海军部队和充实的国库,而少数派则没有武器、没有纪律、没有组织。如果一个多数派政府在遭受少数派攻击时不能保护自己的话,那么这样的政府未免太软弱无能了。所有关于解散联邦的谈论都是欺人之谈,都是十足的蠢话。我们不会解散联邦,而你们也休想这样做。“尽管共和党输掉了这次选举,但是林肯的思想、主张,包括他的形象却更加深入人心。尤其是他在1858年6月16日同民主党人道格拉斯为竞选国会参议员在伊利诺斯州议会所做的那篇名垂青史的、题为《裂开了的房子》的著名演说,以及后来两个人的多次辩论,扣人心弦,传播甚远,使千千万万的美国人都了解了他那坚定地维护黑人奴隶利益的呼声。
  “如果我们能首先了解我们的处境和趋向,那么我们就能更好地判断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以及怎样去做。自从开始执行一项有着公开宣布的目标和充满信心的诺言的政策以来,迄今已是第五个年头了。这项政策旨在结束由于奴隶制问题而引起的动荡不安,可是在贯彻这项政策的过程中,动荡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据我的看法,不到危机临头和危机过去之后,动荡是不会停止的。‘一幢裂开了的房子是站立不住的。’我相信这个政府不能永远保持半奴隶和半自由的状态。我不期望联邦解散,我不期望房子崩塌,但我的确期望它停止分裂。它或者将完全变成一种东西,或者将完全变成另外一种东西。
  “不是反对奴隶制的人制止奴隶制度的进一步扩展,并使公众相信它正处于最后灭亡的过程中;就是拥护奴隶制的人把它向前推进,直到它在所有的州里——不论是老州还是新州,不论是北部还是南部——都同样成为合法的为止。”
  同以往一样,林肯此言一出,欢欣鼓舞者有之,恶毒咒骂者也有之。在随后进行的大辩论中,道格拉斯把“裂开的房子是站不住的”这句话作为靶子,极尽歪曲、攻击之能事,他说:“林肯先生明目张胆地鼓吹一次地区之间的战争,一次北部反对南部、自由州反对蓄奴州的战争。这将是一次毁灭性的战争,它将无情地继续下去,直到不是这一方就是那一方被征服,直到所有的州都成为自由州或蓄奴州为止。”
  对此,林肯针锋相对地回击道:“他说我赞成使联邦所有的州在内部制度方面统一起来,说我赞成使所有的州在内部事务方面完全统一起来。他从那段话中得出了这个结论。他说我赞成北部向南部开战以便消灭奴隶制,说我还赞成邀请(他就是用的这个字眼)南部对北部开战,以便把奴隶制扩展到全国。咳,这真够骇人听闻的了。但你们只要仔细把那段话读一遍,就会发现我根本没有说过我赞成什么事情。
  我只是说了我认为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只是做了一个预言。我甚至没有说我切望使奴隶制走向最后灭亡。不过,我现在确实这样说,免得在这一点上再纠缠不清。你们可以把它记录下来。
  “我一向痛恨奴隶制,但是直到内布拉斯加议案的提出从而开始了一个新时代以前,我始终保持沉默。我一直认为,人人都反对奴隶制,相信它正在走向最后灭亡。
  “那些先辈们在正式通过宪法的时候为什么要规定奴隶制不准进入它尚未进入的新领地呢?为什么要宣布国会可在对年之内取消奴隶贸易呢?它们不是清楚地表明宪法的制订者们要想并且盼望最后消灭奴隶制又是表明什么呢?当我说我相信反对奴隶制的人不让奴隶制进一步扩展,使公众相信它正在走向最后灭亡的时候,我只不过是说他们将达到建国先辈们原来想要达到的目的罢了。”
  道格拉斯见此计不灵,便把话题转移到种族优劣问题上,企图引起那些顽固地抱着白人至上论者们的共鸣。他说:“我不相信上帝有任何意思要使黑人和白人平等。如果上帝有这个意思,他早已有很长很长时间可以显示他的意思了。但几千年来,黑人不管在哪儿,都证明要比他所遇到的其他人更低劣,他们属于一种劣等的种族,他们必须永远处于劣等的地位。我倒不是说他们一定得当奴隶,但他们必须处于劣等地位。“他还说:“我反对给黑人以任何形式之公民资格,我相信美国政府是以白人为基础的。我相信它是白人创立的,是永远为白人及其后代的福利服务的,我赞成给白人,即欧洲人及其后代以公民资格,而不能给黑人、印第安人及其他劣等种族。“道格拉斯的劣等种族论把中国人也算在内。他说:“我不认为进口到美国来的中国苦力一定得处于与白种人相平等的地位。”
  这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要知道,道格拉斯这些观点在许多人中拥有市场。一般的政客历来轻易不敢表态。林肯的回答则充分体现出了他对《圣经》的熟知、对法律的精通,尤其是一个伟大政治家的远见卓识和博大胸怀。他说:“我想,耶稣基督并不真正渴望任何一个凡人能和天父一样完美,可是他说,‘由于你天上的父是完美的,但愿你也完美。’他把这个树为标准,谁尽最大努力来达到这标准,谁就达到了最高度的道德完美。所以我说,对于一切人生来平等这个原则,我们要尽可能实现。如果我们不能给予每个人自由,那就至少不要做任何一件会使另一个人受奴役的事情。让我们使这个政府回到宪法制订者们最初安放的轨道上去。让我们把所有这些关于每个人或每个种族,因为是劣等而必须处于劣等地位的诡辩统统丢掉吧。让我们丢掉所有这一切,在这块土地上团结得像一个民族,直至我们再一次站起来宣布一切人生来平等。”
  就这样,日益崛起的政治声望和他那卓尔不群的品德、才干,使林肯顺理成章地被共和党人提名为总统候选人。从1860年5月起,林肯全力以赴地投入到紧张激烈的总统竞选中。在他主持之下,共和党提出了自己的竞选纲领:把一切分离的计划都谴责为背叛;要求在难州结束奴隶制,但在南方保留奴隶制,谴责布坎南政府对南方提出的“勒索无限度迁就”,谴责“德雷特。
  司各脱案“的判决,支持堪萨斯取得州的地位、支持联邦宅地法,反对更严厉的国籍法和削减归化公民的权利,赞成联邦主持河流和港口的改进和建设一条通往西海岸的铁路。
  1860年11月,林肯击败了对手,当选为美利坚合众国第16位总统。
  面对巨大的胜利和荣誉,林肯无暇、也无法陶醉于其中。他深知,在这次选举中,他没有得到南部10个州的一张选民票,有匕个州的选举人也没有投他的票,从而使这次总统选举成为“美国开国以来最带有地方色彩的一次”。换句话说,在南北方矛盾一触即发的此时此刻,林肯肩上的担子之沉重,是以往绝大多数的美国总统所无法比拟的。
  果然,林肯当选的消息一经传出,南部各州登时群起鼓噪。
  亚特兰大的那些梦寐以求使用暴力者的喉舌们盟报》扬言道:“不管后果如何一一要么血染波托马克河,让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上堆到几十英尺高,要么把最后一丝自由从北美大陆上一扫而光,南部决不会在亚伯拉罕。林肯就职这种侮辱和可耻的事情面前屈服。”一直叫嚣要脱离联邦的急先锋、州权论者的头目扬西、雷特等人煽动遭:“邪恶的共和党人林肯和疯狂残暴的共和党就要把不可制止的冲突强加在我们头上了。”
  与此同时,从南方寄给林肯的许多信件都诅咒他是给国家带来灾祸的猩猩和猿猴,是小丑和魔鬼,是畸形人和白痴;他们祈求上帝鞭答他,火烧他,绞死他,折磨他。有一个自称“盟誓兄弟会”的团体寄来了一幅画着绞刑架和匕首的钢笔素描画。林肯夫人在收到的一幅油画上看到她丈夫的脖子上套着绞索,双脚戴着铁钦,全身涂满柏油,还粘上了羽毛。
  对此,林肯不加理睬,更没有被恐吓所吓倒。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选举结果揭晓后,国会组成一个13人委员会,包括共和党7人,民主党6人,来讨论解决南北纠纷问题,以便取得某种妥协方案。林肯亲自作了指示,要求共和党代表耐心达成协议,尽一切努力防止联邦分裂。但他同时又明确指示:一定要坚持立场,决不容许奴隶制度扩展一步。他告诫说:“在这一点上要像用钢链拉住一样坚定不移。一场恶斗必将来临,与其在今后某个时候出现,不如现在就来临为好。”
  一切努力均无成效,谈判失败了。1861年2月4日,陆续宣布退出联邦的南方7个州在亚拉巴马州的蒙哥马利开会组成了一个临时政府,自称为美利坚同盟,推举密西西比州的杰弗逊。
  戴维斯为总统,公然与美利坚联邦相对抗。戴维斯在就职演说中宣称,他们(南部同盟)正济身于世界独立国家之列,这是势所必然,而不是人们的意愿所能决定的。如果有人拒绝给予他们应有的地位,他们将谋求‘喇刀的最后裁决,将坚决诉诸武力,并祈求上帝赐福于这项正义的事业“。
  1861年3月4日,林肯在华盛顿宣誓就职。在举国瞩目的就职演说中,他除了阐述新政党首届政府的施政大纲外,着重对山河破碎、南北对峙的局面表示了满腔忧虑和不可动摇的决心:“内战这一重大问题的决定权,是掌握在你们——我的愤愤不满的同胞们手里,而不是在我手里。政府将不会攻击你们。只要你们自己不做侵略者,冲突必可避免。你们没有向上帝发过摧毁政府的誓言,而我则将有保持、维护和捍卫政府的最庄严的誓言要履行。”
  然而,厉兵袜马、蠢蠢欲动的南部同盟根本听不过林肯的苦口良言。戴维斯说:“我们作为南方的代表,不能舍弃我们祖先遗传下来的制度。若是内战要从这一方面先发动,那就这样做吧!“1861年4月12日,南方军不宣而战,占领了要塞萨姆特,从此拉开南北战争的序幕。两天后,林肯在白宫正式发表宣言:“我,合众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现在根据宪法及法律授与我的权力,认为应当征召,特此征召合众国各州民兵,总数75万人,以镇压上述纠合,并使法律得到彻底执行。”他号召“全体忠诚的公民”保卫全国的联邦和人民的政府,“消除那些早已令人忍无可忍的罪行”。
  一场早已意料之中的战争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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