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步东
    未来的战争主要是现代技术特别是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其基本作战形式将是诸军
兵种联合作战。在联合作战中如何使用空军，己经成为作战指导者不得不面对和思考的问
题。
    早在本世纪２０年代，空军理论的奠基人——杜黑就曾说过：“现今，任何在考虑具有
重要意义的陆上和海上作战时，都绝对必须记住，在陆地和海洋的上方是天空。”他认为，
空军要夺取战争的胜利，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能够夺取制空权；二是夺取制空权后，有
力量摧毁敌人的物质和精神上的抵抗。只能满足第一个条件时，战争的结局将取决于陆上和
海上斗争的结局。如果能同时满足两个条件，那么整个战争的结局将取决于空中战争。今
天，空军的发展已经具备了杜黑所期望的两个条件。海湾战争中，多国部队的空军不仅是夺
取制空权的主要力量，而且也是打击和消灭地（海）面军事集团的主要力量。
    鉴于空军在现代联合作战中的地位和作用，认真研究联合作战空军使用问题，对于打嬴
高技术局部战争，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首先使用空军是现代联合作战指导的普遍做法
    美国前总统布什在１９９５年５月２９日关于海湾战争的一次讲话很耐人寻味。他说：
“海湾（战争）中最重要的经验教训就是空中力量的价值……从第一天起，空中力量就大显
神威。”海湾战争爆发之初，美国及多国部队空军就被首先使用于航空侦察、兵力投送和先
期空中突击等重要作战行动，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作战效果。二战后５０多年发生的近２００
次局部战争和武装冲突中，空军被首先使用的达９０％以上。这表明，首先使用空军已成为
现代联合作战指导的普遍做法。其主要原因是：
    （１）航空侦察是联合作战实施决策和指挥的基本依据
    虽然现代联合作战高技术侦察手段和方式很多，但是航空侦察较之其他侦察手段和方式
具有明显优势。它获取情况的时效性强，目标图像直观，可在短时间内得到敌宽大正面、深
远纵深的情报。它是现代联合作战准备阶段最基本、最可靠的侦察手段和方式。例如，海湾
战争准备阶段，美军首先使用了空军装有先进设备的各型侦察机，对伊军雷达、电台、指挥
控制中心和重兵集团等重要目标进行不间断地侦察监视，随时掌握其雷达、电台的技术参数
和重兵集团的位置，以及兵力部署和调整的最新变化，为美军全面掌握战场情况，科学的作
战计划，实施正确的决策和指挥，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２）空中兵力投送是组织实施联合作战的先决条件
    在战争情况下，要想取得主要作战方向上的对敌优势，形成强大的突击力量，通常要在
联合作战准备阶段的有限时间内，使用航空运输工具进行作战力量和物资的投送。虽然兵力
投送的方式较多，但是空中兵力投送速度最快，大约是陆上兵力输送速度的１０倍、海上兵
力输送速度的２０倍，而且空中兵力投送一般不受地球曲率的限制，能超越沾染区、破坏
区、火灾区、泛滥区等障碍。同时，空中兵力投送的距离在单位时间内也较其他输送方式为
远。现代大型运输机航程已达数千千米，经空中加油可实施全球投送。例如，美军在海湾战
争准备阶段共投送兵力５４万人到海湾地区，其中空中投送兵力４９万人，约占总投送量的
９０％，取得对伊拉克的优势，有效地遏制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３）先期空中突击是现代联合作战得以顺利进行的根本保证
    所谓先期空中突击，是指对可能严重影响己方地（海）面部队作战行动的敌方目标实施
先于地（海）面部队作战行动之前的航空火力打击。先期空中突击的主要目的是为陆、海军
行动扫清障碍。由于空军对敌地（海）面目标的摧毁和对敌陆、海军集团的歼灭，比陆军从
陆上攻击、海军从海上攻击更灵活、快捷、有效。所以近期发生的几起局部战争，能够赢得
战争者都是首先从空军进行的先期空中突击取得的。例如，第三次中东战争，以色列组织实
施了以陆军为主的联合作战。以色列空军先于地面部队１５分钟首先对阿拉伯的２７个机
场，发动了“闪电”式空袭，一举瘫痪了阿方空军，夺取了制空权。然后，以地面部队在空
军的大力支援配合下，仅用６天时间就占领了加沙地带、西奈半岛、约旦河西岸和戈兰高地
约６．５万平方千米的土地，赢得了战争胜利。
    全过程使用空军是现代联合作战指导的客观要求以往合同作战之所以难以做到全过程使
用空军，一方面，由于空军力量还不够强大，不能承担和完成战争的主要任务；另一方面，
由于人们的作战指导没有突破传统观念的束缚，一直把空军视为一支辅助性、支援性力量，
使空军使用处于从属地位。海湾战争冲破了传统观念的束缚，把空军作为消灭敌空军集团夺
取制空权和摧毁敌地（海）面目标与歼灭敌陆、海军集团的主要力量，在联合作战的全过程
都重视发挥空军的关键性作用，将其作为整个战争的主要打击力量来使用。空军力量的这一
重大变化，使得当今世界许多军事统帅都把全过程使用空军视为联合作战指导的客观要求。
其主要依据是：
    （１）夺取和保持制空权需要全过程
    使用空军“所谓制空权是这样一种态势，即我们自己能在敌人面前飞行而敌人不能这样
做”。杜黑给制空权所下的这一定义未免过于理想化、绝对化。其实，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
能对另一个国家尤其是大国的全部空间进行一劳永逸的控制。
    通常只能在一定时间、一定空间夺取和保持制空权。即使夺取了这种暂时的、局部的制
空权，也并不意味着掌握它的一方能绝对阻止敌方的飞行或绝对不会受到敌方的空中危害。
在敌对双方空军实力大体相当的情况下，如果一方通过突然袭击夺取了制空权，那么，另一
方通过周密计划，精心准备，仍有可能重新夺回制空权。制空权的这种来回争夺、反复易手
的现象表明，夺取和保持制空权是战争双方在整个战争中彼此力量消长和不断积累的过程，
是贯穿于整个战争始终的作战行动。因此，在现代联合作战中，作为夺取和保持制空权的主
要力量——空军，必须全过程使用，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
    （２）摧毁和消灭敌地（海）面力量需要全过程
    使用空军由于现代联合作战立体化趋势十分明显，敌我双方争夺和利用高位势的优势日
益激烈。所谓高位势，是相对于作战双方所处的空间位置的相互关系而言的。以空制地、以
空制海所以能获得“转圆石于千仞之上”的优势，就是因为高位势能够制约低位势。今天，
高位势的作战平台已扩展到低空、中空、高空乃至外层空间，使得高位势对低位势的优势更
加显露。在海湾战争中，美军中央总部的决策者们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在军事力量的位势
上寻求最佳使用方案。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依靠其强大的空中力量相对独立地实施了“沙漠
风暴”的行动，不仅瘫痪了伊拉克空中作战系统和Ｃ３Ｉ系统，而且摧毁了伊方５０％的地
面作战力量，击沉了９５％的海军舰船，为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３）支援和保障陆、海军作战需要全过程
    使用空军在航空武器诞生之前，陆、海战场是相对独立的战场，彼此依赖不大。当航空
武器问世并产生一定威力时，独立的空中战场出现了。空中战场一出现，立即成为联结陆、
海战场的桥梁”和“纽带”。随着高技术广泛应用于航空武器装备，使空军的作战能力、方
式和方法等发生了质的飞跃。空军能为陆、海军提供各种支援和保障，改善和控制陆、海战
场上的形势，在联合作战的全过程都发挥着重要作用。诸如：夺取制空权，掩护陆、海军集
团的主要部署和行动；实施空中突击，加速陆、海军集团的作战进程；实施空降作战，帮助
陆、海军集团及时掌握战场情况，夺取局部制电磁权；实施空中输送，保障陆、海军集团的
空中机动、补给和救援，等等。现代联合作战如果没有空军提供全过程的支援和保障，就不
能称其为现代意义上的联合作战。
重点使用空军是现代联合作战指导的基本原则
    重点使用兵力是普遍的用兵法则。古今中外的兵书、现代作战条令无一不把重点使用兵
力作为作战指导的基本原则。现代联合作战更把重点使用空军作为重中之重。所谓重点使用
空军，就是把空军的主要兵力重点用于夺取制空权，重点用于纵深作战，重点用于主要作战
方向、关键作战时间、消灭最重要的目标。其主要依据是：
    （１）重点用于夺取制空权
    在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中，战场制空权的得失，不仅决定着战场主动权的归属，而且
决定着整个战争的胜负。正如美前陆军参谋长迈耶将军所说：“沙漠风暴”行动已经表明，
如果没有空中掩护，当今任何军队都不能有效地作战。没有制空权就没有制陆权和制海权，
已在各国军队领导人中形成了共识。
    由于夺取制空权是空军的一项主要任务，并且这项任务是复杂的、艰巨的、贯穿于联合
作战始终。尤其是在联合作战的初期，当制空权还不够稳固，陆、海军集团需要空军给予支
援和保障的申请较多时，联合作战指挥员一定要从作战全局出发，重点用于夺取制空权，切
忌平分兵力，分散使用。
    （２）重点用于纵深作战
    纵深作战是相对于前沿作战而言的。它能发挥空军远程作战的特长。所谓重点用于纵深
作战，是指空军夺取和保持一定时间、空间的制空权后，将空军兵力重点用于突击敌战役、
战术纵深内的重要目标和突入我纵深的敌航空兵、快速机动集团及空降集团。由于现代联合
作战的纵深性、立体性、非线性特点非常明显，作战胜负不仅仅取决于前沿作战的效果。纵
深空中突击已经成为削弱敌重兵集团、改变战场态势和加速战争进程的关键性行动。在联合
进攻作战中，只有重点突击敌纵深，才能削弱纵深内的守军，迟滞敌预备队的机动，从而使
敌前沿阵地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保证我进攻集团顺利推进。在联合防御作战中，只有重点
打击敌突击我纵深的航空兵、快速机动集群和空降集团，才能减煞敌进攻锐气，打乱其进攻
节奏，增强防御的稳定性。另外，前沿地带，我中有敌，空地识别和协同非常困难，在同一
时间和空间作战特别容易发生空中误炸、地面误射的事故。空中打击陆军炮火和武装直升机
所不及的纵深目标，则可以避免相互干扰，对联合作战全局将起到更好、更大的作用。
    （３）重点用于主要作战方向，关键作战时节、消灭最重要的目标
    现代联合作战，战场范围广阔，情况复杂多变，在各个作战方向和战役、战斗的各个时
节，可能需要空军遂行的任务和突击的目标会很多，而空军的兵力则是有限的。作战需要与
兵力数量之间的矛盾将十分突出，难以满足各个方向、各个时节、各个集团提出的支援和保
障的要求。为解决这一矛盾，必须树立“重点用于主要作战方向、关键作战时节、消灭最重
要的目标”这一重要用兵思想。一般来说，在联合进攻作战中，火力准备和围歼敌军是关键
作战时节；在联合防御作战中，破坏敌进攻准备和实施反突击是重要作战时节。所谓消灭最
重要的目标，是指对己方军事行动威胁最大、对联合作战进程有重大影响的目标，如敌集群
坦克、重要预备队、指挥信息中心、坚固防御工事，以及重要的交通枢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