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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没有瞎,从来没瞎。纯粹是一个人类的奇迹,同时也是道德及体力上的奇迹挡住了弗法的行刑者从他眼前闪过的白炽的刀片。
  也许大家还记得行刑时,玛法·斯特罗哥夫也在场,且把手伸向她儿子。米歇尔凝视着她就像一个儿子最后一次凝视母亲一样。那眼泪,尽管他傲气但没能止住,从他心里涌出,聚集在眼睑之下,在角膜处挥发,因而保护了他的视力。眼泪蒸发成的水汽正在刀与眼球之间,足以抵消热的作用。同样的,一个熔铸工,把手在水中浸一下,在熔铁上过一下可以不受损伤。
  如果米歇尔把这秘密告诉别人,他立刻将处于何等的危险中。另一方面,他马上意识到他可以利用这假失明来完成他的计划。由于人们认为他失明,也许会让他自由。因此他必须失明,对所有人,甚至对娜迪娅。无论在哪里,无论何时不能做手势让这情况被人怀疑。他下定了决心,他必须冒着生命危险,甚至是为了他所能用视力看见的证据付出生命。我们已知道他下决心扮演的角色他演得多么完美。
  只有他母亲知道实情,在托木斯克,在黑暗中他弯下腰吻她时,他小声对她说明了。
  当奥加烈夫残忍且嘲讽地把信在那双他认定已瞎了的眼睛前晃过时,米歇尔能看见信,而且已读了那封揭露叛徒那令人作呕的计划的信。这就是他下定决心再踏上旅途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他矢志不渝坚持到达伊尔库次克去用口完成使命的原因。他知道此城会被出卖!他知道大公的生命受到威胁!沙皇的哥哥及西伯利亚的安全完全掌握在他手中。
  这故事只用几句话对大公说明了,而米歇尔也满含深情地讲述娜迪娅在全部事件中所起的作用。
  “这姑娘是谁?”大公问。
  “流放犯,瓦西利·费德的女儿,”米歇尔回答。
  “费德队长的女儿,”大公说,“这不是流放犯的女儿。伊尔库次克再也没有流放犯了。”
  娜迪娅的高兴并不像以前的忧伤那么强烈,她跪在大公面前,而大公用一只手扶起她,另一只手伸向米歇尔。
  一小时后,娜迪娅投入了父亲的怀抱。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娜迪娅和瓦西利·费德团聚了。这是他们最大的快乐。
  鞑靼人已从两面袭击此城。瓦西利·费德带着那一小支部队打退了第一次出现在波尔恰伊亚大门的围攻者,他们指望着大门对他们敞开着。本能的感觉也常常是正确的判断,他决定留在这里进行防守。
  在鞑靼人被击退的同时,被围困者也控制了大火。大火并没向岸边更远的房子延伸,因此城的其他部分没有受到伤害。
  天明之前,弗法可汗的部队已撤回军营,在护城墙下留下大量尸体。
  这些尸体中就有吉普赛人桑加尔,她没能与伊凡·奥加烈夫会合。
  两天以来,围攻者没有尝试新的袭击。奥加烈夫的死使他们灰心。这个人是侵略的主要动力,而且只有他用长期策划的阴谋,煽动可汗和他们的部队来占领俄国的亚洲部分。
  然后,防守者们继续保持警惕,而且包围仍在持续着,但是10月7日那天天刚亮,伊尔库次克周围的上空响起了炮声。
  这是契歇列夫将军指挥的援救部队。他用炮声告诉大公他们的到来。
  鞑靼人并没有等着受攻击。他们不敢冒在伊尔库次克城墙下进行战斗的危险,安加拉河的军营便崩溃了。
  伊尔库次克城终于被解救了。
  米歇尔的两位朋友和第一批俄国士兵进城了。他们是不可分开的布朗特和嘉力维。由于冰的阻碍,他们上了安加拉河右岸和其他逃亡者一样在火烧到木排之前逃跑了。这在阿尔西德·嘉力维的书里提到了:“就像一只柠檬在一碗混合甜饮料中,不被港合就很难逃脱一样!”
  当他们发现娜迪娅和米歇尔安然无恙时是多么高兴,更重要的是那勇敢的同伴并没有瞎。哈里·布朗特记下他的发现:“在某些情况下,白炽的铁并不足以毁坏视觉神经的敏感。”
  然后这两位记者在伊尔库次克城住了一段时间,忙着按顺序记下旅途中的所见所闻。然后把有关鞑靼人的侵略的有趣文章发回伦敦和巴黎。而且这对报社来说是有趣的材料,只有那些次要的细节有稍许的疑问。
  对于埃米尔和他的同盟来说剩余的战役是不幸的。这次侵略就像所有入侵俄罗斯科洛萨斯的人注定是徒劳一场一样,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他们很快发现自已被俄军切断,俄军接连把所有被占领的城镇收回。此外,冬季是可怕的。由于寒冷,大批士兵死亡,只有一小部分人回到鞑靼平原。
  从乌拉尔山脉出来的伊尔库次克路现在畅通了。大公急着要回莫斯科,但是由于在俄军进驻的几天后举行了动人的仪式推迟了他的行程。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找到娜迪娅,当着他父亲的面对她说:“娜迪娅,我的妹妹,当你离开里加来伊尔库次克时,除了对母亲的沉痛怀念以外,你还有其他的遗憾吗?”
  “没有!”娜迪娅说,“任何一种都没有。”
  “那么,你的心一点也没有留在那儿吗?”
  “没有,哥哥。”
  “那么,娜迪娅,”米歇尔说,“我想上帝让我们相遇,又一同经历了如此多的严峻的考验,必定是有意安排我们永远在一起。”
  “啊!”娜迪娅说着投入米歇尔的怀抱。然后转身面对瓦西利·费德,“父亲,”说着脸红了。
  “娜迪娅,”费德队长说,“我将非常高兴把你们当成我的孩子。”
  婚礼在伊尔库次克教堂举行。虽然简单,但由于公民们和士兵们都想向这两位年轻人表示最深的感激之情,婚礼显得不寻常的辉煌,他们的壮举为人们所传颂。
  很自然嘉力维和布朗特出席了婚礼,他们希望能把婚礼描述给读者。
  “难道这不会让你去仿效他们吗?”阿尔西德间他的朋友。
  “不!”布朗特说。“现在如果我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堂姐——”
  “我的堂姐可不是未嫁之女哦,”嘉力维笑着回答。
  “如此更好,”布朗特回道,“人们总谈到伦敦与北京之间的问题。难道你不想去看看那儿发生了什么吗?”
  “啊,我亲爱的布朗特!”阿尔西德·嘉力维大声说,“我正要向你提出同样的建议。”
  这就是两位不可分开的朋友启程去中国的原因。
  仪式过后几天,米歇尔和娜迪娅·斯特罗哥夫在瓦西利·费德的陪同之下去了欧洲。去的路上到处是痛苦的景象,回来时都是满眼的欢喜。他们飞快地前进着,坐着像快速火车一样的雪橇在西伯利亚冰冻的平原上飞驰而过。
  然后,当他们到达了卡河畔时,就在毕尔斯科前,他们停了一会儿。
  米歇尔找到了埋葬可怜的尼古拉斯的地方。在那儿竖了一个十字架,娜迪娅在这位善良而又英勇的朋友的墓前作最后一次祈祷,他们俩永远也不会忘记他。
  在鄂木斯克,老玛法在斯特罗哥夫家的小屋里等着他们。她热烈地把姑娘紧抱在怀中,在她心里她曾一百次地叫她“女儿”。这位勇敢的西伯利亚老人在这一天终于与儿子相认并且可以说为他而自豪了。
  在鄂木斯克过了几天之后,米歇尔和娜迪娅到了欧洲,而瓦西利·费德在圣彼得堡住下来,而他的女儿女婿没有必要离开他,除了看望他们的老母亲以外。
  年轻的信使受到沙皇的欢迎,任命他留在自己身边,并且颁给他圣乔治十字勋章。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帝国中米歇尔·斯特罗哥夫获得了很高的地位。但这一篇不是他的成功史,而是他的值得叙说的经受考验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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