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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图坦卡门的陵寝


  1902年,美国人西奥多尔·戴维斯得到埃及政府批准,从事帝王谷的考古挖掘工作。他在那里一连挖了12个冬天。戴维斯发现了非常珍贵的陵墓,如托密斯四世、西普塔赫和霍仑亥布等人的陵寝。他还找到著名的“异教国王”阿门诺菲斯四世的陵墓,阿门诺菲斯四世一度提倡拜日教,用以取代埃及的传统宗教,因此自己命名为伊克纳顿。阿门诺菲斯因两件事名垂后世,一是他赞美自己的名言:“太阳神中意的人”;一是他的妻子奈菲尔蒂蒂美丽的彩色胸像,这是埃及最著名的一件雕刻品。
  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第一年,戴维斯把挖掘权转让给卡纳冯勋爵和霍华德·卡特,从此就开始了埃及考古挖掘史上最重要的一个阶段。后来卡纳冯勋爵的妹妹在为他写的传略中说,这次挖掘工作“像阿拉丁的神灯一样开始,像希腊的奈米西斯家史一样结束。”
  图坦卡门的陵寝的发现是考古工作成功的顶峰,也是一部考古史的重要转折点。从文克尔曼起,多少分类学家、方法学家和各种专家已经为考古学确定了基本方向。第一批考古巨匠是商博良、戈罗特芬德和罗林生。继起的考古学家中作出重大贡献的有研究埃及的马利耶特、莱普西亚斯和比特里,研究美索不达米亚的博塔和雷雅德,以及研究尤加坦半岛的斯蒂芬斯和汤普逊。后来谢里曼发掘了特洛伊城,伊文斯发掘了克诺索斯,科尔德维和伍莱发掘了巴比仑和亚伯拉罕的家乡乌尔,这是考古活动成功的高潮。谢里曼是其中最后一位著名的业余考古学家。待到卡纳冯勋爵和卡特开始活跃时,已经有大批专家在克诺索斯、巴比仑和其它古墟长久地进行研究工作了。全世界许多国家的政府、国王们、财东们,财力雄厚的大学和考古机关,以及许多有钱的私人考古家纷纷派出考古队,携带优良的设备前往各个古文化所在地进行研究。然而这一切调查研究工作都是分散、零星地进行,所有这些工作都有成绩,而图坦卡门墓的发现就是这些成绩综合的结果。这是一次科学方法的胜利。雷雅德曾遭受迷信愚昧的阻挠,伊文斯的困难来自官僚的妒嫉,而卡纳冯和卡特在埃及政府的全力支持下完全避免了这种种干扰。当年罗林生横遭侮蔑,谢里曼备尝艰辛,都是由于同行的妒嫉;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有的是国际的合作和科学界的热情支援。至此考古学的开创阶段宣告结束。霍华德·卡特是比特里的学生,当然不可能完全脱离传统。然而在他的影响下,埃及学从此结束了以往那种散漫的、盲目的猎奇活动的工作方式,真正成为按照严格的方法循序渐进的文化研究活动。
  然而正是由于卡特不仅始终满怀激情,而且胸怀全局,才能使严谨的科学方法充分发挥作用。他一方面有魄力、有胆识,一方面工作上耐心负责,终于成为考古史上的杰出人物。优秀的学者往往毕生致力于解开文化之谜,卡特就是这样的人。
  卡纳冯勋爵是只有英国才能产生的人物,他爱好体育和搜集文物,是个绅士又是周游世界的旅行家,行动起来是个现实主义者,却又具备浪漫的情操。他在剑桥三一学院读书时,看到宿舍房间里的护墙板因被人涂漆得不成样子,便自己出钱把它修整一番,恢复原貌。从青年时代起他便经常参加赛跑,练就一手好枪法,并以驾驶快艇著称。23岁时他继承了一笔丰厚的遗产,随即乘船周游世界。他的汽车是英国全国第三辆颁发执照的车,而他是特别喜欢开快车的。后来这种开快车的癖好给他生活带来了决定性的转折。1900年左右他在路上因疾驰翻车,受了重伤,从此落下呼吸困难的病,不能在英国过冬。因此他在1903年初次前往埃及寻求宜人的气候。到埃及后他参观了几支考古队的挖掘场。这时他立刻发现考古是一种可以把他搜集文物的癖好和对于体育的喜爱结合起来的活动。1906年他就自己着手进行出土工作了。同年冬天,他发现自己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就去请教马斯皮罗教授。马斯皮罗当即推荐年轻的霍华德·卡特作为他的考古助手。
  两个人的合作关系非常融洽;卡纳冯勋爵所缺的知识都可以从卡特那里得到补充。卡特是一个渊博的学者,后来担任卡纳冯的出土文物总监。在这以前卡特同比特里和戴维斯一起工作过。同时他极为重视言必有据,因此有人竟然批评他的作品,说他过于迂腐。实际上他做起事情来很有办法。他极有魄力,甚至有时不顾一切。1916年发生的一件事就体现了他的这种性格。
  那年卡特在卢克索短期休假,一天,村里的头面人物来找他,样子十分焦急,特地来求他帮助。当时即使卢克索这样的地方也不免世界大战的影响,政府机关和警察人数大量减少,因之阿卜德艾尔拉苏尔的后代一类不法之徒又开始盗墓活动这些埃及盗墓匪的一股在帝王谷以外的山坡西南发现了一批古物。另一股匪帮得知以后,就用武力强要分享成果,接下去发生的事简直像一部电影。两股窃贼大打出手以后,第一股打败了,被迫退出现场,但是流血斗殴仍有可能发生。卡特决定进行干预。
  “那天天色很晚,”他后来写道,“我急忙找了几个工人,他们都是逃避军役的。我们准备了需用的东西,就出发到现场去。我们爬上1800多英尺的柯尔纳山峰,到达现场时已经是午夜了。到达后,向导指给我看一条沿着峭壁直垂下去的绳索,可以听到下面果然有人在活动。我先割断了那条绳索,断了他们的退路,然后把我们自己带去的一条粗壮的绳索系好,我就顺着这条绳索下到崖底。我觉得,深夜攀绳下到一群壮健的盗墓贼伙当中去,也确是一次颇有趣的游戏。他们一共8人,正在那里忙乱,我的降临把他们弄得非常尴尬。我指出两条路听凭他们自择,要就是沿我的绳索赶快离开,要就是留在原地再也休想出去,因为他们已经没有绳索了。最后他们省悟过来走掉了,而我就在那里过了一夜……”

  ■直觉的信念

  卡纳冯勋爵和霍华德·卡特就着手进行工作,直到1917年秋他们的活动规模才比较有了成功的把握,然而这时却发生了考古活动中常常遇到的情况。一开始他们选定的帝王谷里一小块面积准备进行挖掘,这块地方选对了,应该说是运气不错;然而挖掘工程立即受到客观因素的阻碍:许多人对工作计划品头评足,他们自己缺乏果断和信心,更重要的是有些专家也七嘴八舌地乱出主意,结果是本来可以成功的事却被推迟甚至归于失败。
  在这里还可以提一下这以前发生过一件事。1748年4月6日,一个名叫卡瓦里耶·阿尔库比尔的那不勒斯人进行考古挖掘,开挖地点恰巧正是庞培城的正中央。可惜他急于同时开挖另外的地点,结果并未继续深挖就匆匆复盖起来了。又过了多年他才发觉,那第一次挖的才是正确的地方。
  卡纳冯和卡特站在山头向下俯视着帝王谷。以前已经有几十个人在那里挖掘过,可惜这些先行者却没有留下一份详细的地图或哪怕是一纸草图,以供后来的开发者作为参考。谷里遍地是大堆的挖出的碎石,整个谷底看起来有点像月球的表面。乱石堆之间是一座座陵墓的人口,而这都是早巳开发的墓葬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有系统地全面挖掘下去。卡特建议把挖掘区定为拉美西斯二世墓、梅美卜塔赫墓和拉美西斯穴世墓三点之间的三角地区。他说:“我准备对人说,我们的目的是明确的,就是找到图坦卡门的陵寝;但也许有人会说我是事后寻找的借口。”
  在这以前整整100年,贝尔佐尼掘出了拉美西斯一世、西索斯一世、厄耶和门图海克佩什的陵墓。后来他写道:“从我近来发现的古迹来看,我可以充分肯定,除现已探明的以外,毕班·埃尔穆鲁克山谷里再也没有另外的古墓了。在我离去之前已经竭尽全力想要再找一座古墓,但始终没有找到。另一件和我的研究无关的事同样可以证明这一点:在我离开以后,英国领事索尔特在那里住了4个月,他和我一样极力想要再找到一座古墓,但同样地毫无收获。”贝尔佐尼离开后27年即1844年,著名的普鲁士考古队来到帝王谷,仔细测量了整个墓的面积。考古队离开时,队长莱普西亚斯发表了同样的意见,认为这里的古迹已经开发净尽,再也不会找到新的东西了。尽管如此,十九世纪末,劳莱特还是又找到了几座古墓,不久以后,戴维斯也相继发现了几处。至此似乎应该认为,帝王谷中的砂子也都一粒粒地翻转了,筛净了。埃及文物管理局长马斯皮罗签署批准卡纳冯勋爵开发帝王谷的文件时坦率地说明,他认为这块墓区业已挖掘干净,现在再去调查研究纯属浪费时间。作为这方面的专家,他可以肯定帝王谷里再也挖不出什么东西了。
  卡特在听到这许多否定的说法以后,仍然认为有可能发现古墓,而且知道是谁的陵寝,其根据何在呢?
  他亲自观察了狄奥多尔·戴维斯发现的古物,其中有一只彩釉陶杯,上面铸着图坦卡门宇样。这只杯是戴维斯从一块岩石下面发现的,戴维斯在同一地点又发现一座小型古墓,墓中找到一个破碎的木箱,里面有一片金叶,上面也有图坦卡门的名字。戴维斯当即确定这座小石墓就是图坦卡门墓,其实这是错误的,卡特的想法与此不同;戴维斯的又一件文物得到正确的辨认以后证实了卡特的意见。那是一些看起来价值不大的陶器碎片和几卷麻布,装在几只大瓦瓶里,瓶口封起,瓶肩上铸着象形文字。后来经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研究,认为这些瓦瓶和瓶里的东西很可能是图坦卡门墓中的殉葬品。另外,后来戴维斯又在“异教国王”伊克纳顿的陵寝里发现了几个黏土做的图坦卡门的印章。
  这一切都可以证明确实有一座图坦卡门的陵寝。卡特力排众议,认为这座陵寝的位置在帝王谷的中心,并且大约就在戴维斯发现的上述文物的地点附近,看来这是言之有据的。然而,一旦想到这片葬区经历过3000年的摧残,事情的前景就不甚令人乐观。3000年来无数陵寝已被盗贼和僧侣们挖掘一空,早期考古学家出土的方法又相当粗暴,这一切造成的损害是无法估计的。卡特手里不过有四种东西作为物证,即几片金时、一只陶杯、几个瓦瓶和几块黏土印章。这点东西就是他们的全部根据,此外就只有凭着信念,认为一定能找到图坦卡门墓,他们的行动可以说是非常大胆的。

  ■王室的封戳

  卡纳冯和卡特开始挖掘了。干了一冬以后,他们在选定的那块三角地上基本清除了表层的碎石堆,挖到拉美西斯六世的墓。“我们发现许多当年建陵工人的房舍,都造在巨大的岩石上;而帝王谷里这类岩石附近往往可以找到墓葬。”
  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在开发图坦卡门墓的全部过程中是最不平凡的一段。挖过一阵以后,如果再照原方向继续挖大,就在堵塞拉美西斯陵墓的人口。因为这是旅游胜地,所以必须停挖,等待一段时间才能顺利进行。到1919年冬继续挖掘后,在拉美西斯六世墓的人口处挖到一批文物,虽然数量有限,但具有考古价值。卡特说:“这是我们真正接近目标的第一步。”
  用比特里的话来说:这时卡纳冯和卡特已经把这块三角地区“奋斗”完了,单单留下了那块建陵工人遗留的房舍的所在地。为了避免妨碍旅游者,他们留下这块地方,转移到别处挖掘。挖掘工作在托特米斯三世陵寝所在的一处小山谷又继续了两冬,但“并无真正的收获”。
  他们总结了一下,为何几年来费力不小但成绩不大,并开始考虑索性另辟新区。只有古代工房和大石块的那一块地方没有挖,而且上面说过,这块地方位于拉美西斯六世的墓地之内。考古队犹豫不定,几次推翻既定的计划后,终于决定在帝王谷挖掘最后一个冬季。
  这次卡特挖掘的地方,其实是他6年之前就应该集中开掘的目标。他们拆去工房,清走复土,立刻看到图坦卡门墓的人口,这是埃及最为豪华的陵寝。卡特写道;“这突然的发现真使我瞳目结舌,接着一连数月不断的收获接踵而至,忙得连想一想都来不及。”
  卡特是在1911年11月3日动手拆除古工房的,当时卡纳冯勋爵正在英国。次日上午,第一座工房拆掉以后,下面就露出一层凿在岩石里的石阶。到11月5日下午把复士清理得初具眉目,这时已经可以肯定是发现了一座陵墓的人口。
  然而这完全可能是一座尚未建成的墓,或修建之后并未使用。即使墓中葬着木乃伊,也很可能像许多古墓一样被人盗走了。如果再作悲观的估计,即使干尸尚在,也可能不过是一位高级官员或僧侣的遗体。
  挖掘工作在加紧进行。这一天的时间慢慢地过去,卡特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当埃及的夜幕突然降临时,已经挖到第12层石阶,这时就露出“一座门的上半部,门用石块堵住砌牢,并盖有印章。一座封闭的墓门找到了——这就是说,真地找到了!……这是考古挖掘者最为激动的时刻。”
  卡特仔细观察封戳,确定是国王的墓室专用的。既有王室的封戳,墓中一定安葬着非常显要的人物。人口的上方存有建陵工人的住房,可以证明这座陵寝至少从第二十朝以后尚未遭受劫掠。卡特一面激动得双手发颤,一面在那墓室的门上钻了一个洞,洞的大小“刚刚塞得进手电筒”。他看到门里的甬道被大小石块堵得严严实实,这进一步证明建陵以后采取了各种周密的保护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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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留下了几名最可靠的工人看守墓门,自己趁着月色骑驴出谷返回住所,他极力控制兴奋的心情。事后卡特回忆自己从洞中窥探墓室以后的感觉,他写道:“那条甬道的另一端藏着什么真是难以捉摸!我竭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没有立刻打开墓门开始调查研究。”在他骑着驴子返回住所的路上,心情仍是急切万分,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最伟大的发现已经近在咫尺。卡特辛苦6年一直毫无所获,现在终于胜利在望了,然而他却能克制自己,不再向前掘进,而是把墓口暂时盖好,等待卡纳冯回来。
  卡特在11月6日上午发电报给卡纳冯勋爵,电文是:“谷内已有重大发现,巨陵封口完整,已覆盖,候归,特表祝贺。”11月8日收到卡纳冯的两份复电,第一份说:“约计即归。”第二份说:“20日左右抵亚历山大港。”
  卡纳冯勋爵由女儿陪同,于11月23日到达卢克索。卡特一直守卫在那仔细盖好的洞口附近,他已经耐心等待两个星期了。早在挖出石阶两天以后,贺信便像雪片般飞来,但具体地祝贺什么呢?墓里究竟藏着什么?当时卡特是说不出的。其实他只要向下再挖几寸,就可以挖到图坦卡门墓的封戳。他后来说:“早知如此,一直挖下去,那天夜里我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觉,免受近三个星期心中无数的煎熬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

  11月24日,工人们清出了最后一级石阶。卡特走下16级石阶,面对着封闭的墓室门。这时他清楚地看到了图坦卡门的封戳,但同时他也看出了埃及学家经常遭到的情况——陵寝已经被人挖过,盗墓贼也在这里做过手脚。
  “墓室门全部清出以后,”卡特说:“才能看清这个门的一部分曾两次被人打开后重新封闭。另外,起初发现的豺形和 9个俘虏图形的封戳是铃在重新封闭的部分的,而图坦卡门的封戳则印在门的原来的部分,这才是最初的封戳。由此可见这座陵墓并非一开始所想的原封未动。盗墓者走进去过,并且不止一次;墓上的工房说明盗墓的年代不迟于拉美西斯四世在位时期。但重新封闭的痕迹又可证明盗墓者并没有把墓内洗劫一空。”
  然而随着不断有所发现,卡特却感到更为据摸不定。他叫工人清走堵塞石阶的全部沙砾后,又发现一些陶片和几只箱子,箱子上有伊克纳顿、撤凯尔斯和图坦卡门的名字,此外还有托特米斯的一些护身符,另一块护身符又镌着门诺菲斯三世的名字。这许多名字是不是表明,这座陵墓竟是一座合葬墓而并非原来希望的专用陵寝呢?
  只有打开墓室门才能解开这些疑团,于是人们连日为此进行准备。卡特初次从门上的小洞向里窥测时已经看到,里面的甭道是用碎石堵死的,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些碎石分为两种,而盗墓者挖的仅容人肩的小洞则是用一种黑色隧石堵塞的。
  几天紧张的掘进以后,工人们清理了32英尺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第二道门。这扇门同样铃着图坦卡门和另一种墓室封戳,而且可以看出被人打开的痕迹。
  卡纳冯和卡特发现这里的整个布局和不久以前附近发现的伊克纳顿的一处地窖相似,据此他们认为这不过是一处普通的墓葬,而不是某位埃及国王的原葬陵寝。如果真的是一处地窖,而且已经被人盗过,那还会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值得发掘呢?
  总之有一段时间他们已经感到灰心了。然而随着第二道墓门清出,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卡特后来回忆道:“决定的时刻来到了。我用颤抖的手在门的左上角钻了一个小洞。”
  卡特把一根铁棒伸进孔去,觉得门里是空的。他点燃几支蜡烛进行测试,确定没有含毒气体以后,就叫人扩大门上的洞。
  这时所有关心这项工程的人都拥过来了:卡纳冯勋爵,他的女儿艾弗琳夫人,以及闻讯赶来协助工作的埃及学家卡仑德等人都在周围注视。卡特划火柴点燃一支蜡烛,把它移向门洞。当他的头靠近门洞时——这时卡特由于高度兴奋和急切突然把烛光吹得一亮。卡特把蜡烛伸进洞内,眼睛对着洞口。一开始什么也看不见,待到眼睛慢慢习惯了闪动的光亮,他就看出一些形象,看到它们的影子,并初步辩出颜色。他紧闭双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旁边的人等得不耐烦,最后卡纳冯忍不住问道:“看得见什么吗?”
  卡特慢慢转回头激动地说:“看见很多了不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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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卡特回忆当时大家轮流从洞口向里面观察时的情景,他写道:“我们在烛光下看到的景象在考古出士史上是空前的。当月17日墓室门正式打开以后,证明这话并没有丝毫的夸张。在一盏移动的强光电灯照耀之下,人们看到几张金色躺椅、一张包金宝座、两尊巨大的黑色雕像、若干雪花石膏瓶,和几座奇形怪状的神宪。墙上映出奇特的兽头的影子,一座神宪的门开着,一条金蛇从里面向外探头。两座雕像像站岗一样面对面站立,身穿金裙,足踏金鞋,手执权杖,额头上盘着护身眼镜蛇。”
  这一切真是金碧辉煌,美不胜收;然而这里同样发现了人侵的痕迹。门旁有一个装着一半灰浆的容器,旁边有一盏乌黑的油灯。有一处有几块指痕,看得出是刚刚涂好的漆面留下的,门槛上放着临走时留下的花环。
  卡特和卡纳冯看得瞳目结舌,定神以后、却又发现一件奇事:如此豪华的地下殿堂里竟没有石棺和干尸!这里究竟是陵寝还是地窖?这个问题再次在他们脑中出现。
  仔细审视墙壁之后,他们在两尊塑像之间的墙上发现了第三个封闭的门。“这时我们的心里浮现了一幅图景:一间接一间的地下室,每一间都装满了我们看到的那些东西,我们想到这些就兴奋得喘不上气来,”卡特后来这样写。当月27日,在卡仑德临时安装的强力电灯照耀下,他们检查了这道封起的门。他们发现靠近底部被人穿了一个洞,随后又重新封起。很明显,盗墓贼已经穿过前厅——他们把第一间墓室叫做前厅——继续向前活动过了。前面的房间或甬道里又有什么呢?门里假如有干尸,它还是完整的、未经破坏的吗?情况教人难以理解。这里不仅在具体情况上不同于以往出士的所有古墓,而且出现了一个疑问:盗墓者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力气去穿过第三道门,而没有运走近在手边的那些宝物呢?既然穿过前厅,眼见大批的财宝而不为所动,他们要得到的又会是什么呢?
  卡特冷静地估计了这些珍宝的意义,他认识到前厅中的装设的历史和美学价值远远超过制造这些东西用去的大量的黄金。这些东西虽然不会说话,但它们包含着多么丰富的考古学的资料啊!这里发现大批古代埃及的生活、文化用品和奢侈品,这些东西每一件都值得花费整整一冬的时间去挖掘。它们极为生动有力地表现了一个时期的埃及艺术。卡特约略看了一遍,就认为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对这批文物进行认真的研究,会“给我们所有的旧观念带来改观甚至彻底革命。”
  不一会就又发现了新的东西。有人在观察三张躺椅中的一张的下面时,发现了一个小洞,就招呼别人去看。人们拉着电灯爬过去,从洞里望见一间房间,也可以称为侧室,它比前厅小,但摆满了各种用品和装饰品。盗墓贼们看来并没有像在前厅那样彻底搜查这个房间。当年劫掠这座陵墓的盗贼“干得像地震一样彻底,”把整个房间搞得乱七八槽。可以看出他们从侧室里拿出许多东西,然后在前厅乱丢,砸坏了一些东西。然而实际上他们偷走的东西很少,破开第二道门以后许多东西已经到手,却没有带走。他们或许对自己干的事也感到出乎意料吧?
  侧室的发现使人们清醒起来了。在这以前,他们在极度兴奋中进行观察,结果造成对全局的混乱感。这时他们开始较为冷静地思考了,并知道第三道密封门之后可能存有更为珍贵的东西。同时,他们也认识到了自己面临着繁重的科研任务,这项任务需要大量的组织工作和大批的人力。即使不算尚待发现的,仅是现已发现的文物,也不是下个冬季能够处理完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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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殿堂 疯马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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