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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尼奥科洛·科巴


  一年前,我父亲在塞内加尔参观过一个巨大的自然保护区,名叫尼奥科洛·科巴国家公园,他认为那地方环境很幽美。当时,他向我谈过一座小山,叫阿斯里克山,他希望到那里能亲眼看到野生黑猩猩,或者听到这方面的消息。在这个地区,人们确实可能偶尔地遇上黑猩猩。
  自然保护区离这座小山正好六百公里的路程,在我的方案中它似乎是个很理想的地方。我浮想联翩,似乎已经看到,阿布料的八只黑猩猩和一群野生黑猩猩在一起,已经成了好朋友,正在那儿爬树、吃食和玩耍。也许有一天,威廉或奇塔会成为这群黑猩猩的首领,蒂娜会有娃娃,阿伯特也不会再失望了,大家都很幸福。但是我也懂得,需要克服许多困难才能实现这个心愿。
  也许,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它们无法独立生活。蒂娜和阿伯特可以应付自如,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它们甚至还可以照顾照顾其他黑猩猩,教它们一些技能。但是,在它们熟悉自己的新栖息地,习惯于食用可能找到的新水果之前,我兴许还得跟它们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怎么办呢?我没有任何设备,连顶帐篷也没有。我没有钱,因为两年来我一直是干义务活儿。我试着算了算这个计划的费用,就是再节约,对我来说也是一笔相当惊人的款项。可是在我的心目中,那些黑猩猩的前途抵得上全世界的金钱!得估计一下我需要的钱数。我脑子里把计划掂量来掂量去,决定晚饭后与父亲谈一谈。当时,他提出了许多我没想到的问题,讨论到最后,我感到方案是无法实现的。
  我决定从头做起。首先,应该取得某个自然保护区的允许。我必须征得塞内加尔自然保护区主任杜普伊先生的同意。于是,我给他写了一封信;也绘珍妮·古多尔写了信,希望她能以某种方式帮助我。
  杜普伊先生首先回了信。他允许我把黑猩猩带到尼奥科洛·科巴,并同意我留在那里,以便对黑猩猩的释放及其变化进行必要的考察。由于通阿斯里克山的道路被洪水切断,所以我得先住在保护区看守人的木棚里。在雨季里,让我独自住在那儿是危险的,杜普伊先生的确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几天之后,我收到了珍妮的一封简单而热情的回信。信中说,她原打算派自己的一个学生来帮助我,但未能如愿。不管怎样,她很高兴以另一种方式帮助我。我应当把所需的款额告诉她,她愿尽力满足要求。周末,爸爸让人用吉普车送我到离阿斯里克山24公里的尼奥科洛·科巴营地。这样,我可以对这个地区先有个概括的印象,会见一下生活在那儿的人们,为黑猩猩的到达作些准备。漫长的旅途困难重重。我们两次迷失方向,本应该当天晚上到达,结果到保护区中心时,不得不在车子上过夜了。第二天快晌午时,我们到达营地,弄得浑身是土,疲劳不堪。这里的植物种类与阿布科截然不同,但我毕竟还能认出几种可作黑猩猩食物的植物。这里主要是草地,树木不多,而且是长在高地上。在通向河流的小峡谷里,植物更茂密,更象阿布科。本想去阿斯里克山,但由于洪水泛滥,有好几处道路被淹,去不了。从初步印象看,这地方很合适。
  经商定,开始我准备只带三只年纪大的黑猩猩,即蒂娜、奇塔和阿伯特。它们在我们的保护区内危害最大,也最能适应真正的野外生活。如果一切顺利,那么,我一旦有了更好的装备,其他黑猩猩便可随之而来,而“老大哥们”可以教会它们适应新的生活。最叫人担心的是奇塔和威廉将要分开。它们相识已经四年,是一对老朋友。我再三考虑,决定把威廉也带去,虽然它比奇塔足足小两岁;让它俩一起去对付这个过渡时期,可能更叫人放心。星期五晚上我回来了。我用一大串香蕉,成功地把呆在保护区里的黑猩猩引进了围场,随后给其他黑猩猩分发了很浓的加糖果汁,里面放了从兽医站弄来的精心配制的麻醉剂。我在凳子上坐了半小时,等着麻醉剂发挥作用。15分钟,20分钟过去了,可是哪个也没有显出疲惫的样子。甚至可说,它们好象比原来更活跃了:它们满围场乱跑,互相追逐、摔跤。45分钟后,威廉不玩了,朝我和其他人坐着的篱笆这边走来。它有点踉踉跄跄的样子,然后四肢叉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了。它仿佛睡着了,可是我们一走进围场,它立即又站起来了,它远没有昏迷到能让人把自己关进笼子的地步。两小时后,它又能走动了,而蒂娜则要出去。天快黑了,麻醉剂才只对威廉起了作用,而且是那么轻微。
  第二天下午,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稍加大了剂量。结果是新的尝试遭到新的失败。当然它们都感到了麻醉剂的效力,表现是动作有点失调、昏昏欲睡。但是我相信,蒂娜和阿伯特神志仍相当清醒,若想把它们关到笼子里,它们肯定会象魔鬼那样地挣扎。
  给黑猩猩服用麻醉剂,我是从来不热心的,谁也不能说服我让它们再受第三次罪。于是,我把蒂娜和阿伯特从围场放了出来,给杜普伊先生挂了个电话,说我们不能如期到达。第二天,我走到要把它们运走的笼子附近,坐在树干上,焦躁不安地开始思索另一个办法。先前放到笼子里备作旅行用的水果还摆在那儿,我走过去抓了一个芒果,一边吸果汁。一边苦苦思索。
  我还没发现,蒂娜已经呆在我身边了。普赫、哈派和阿伯特接踵而来。我看着它们从灌丛中出来,围坐在我的四周,盯着我吃芒果:“那儿有一大堆水果呢。”我大声说着,漫不经心地朝笼子指了指。蒂娜馋涎欲滴地发出小声哼叫,毫不犹豫地进了笼子。它抱了一大抱水果出来,普赫、阿伯特和哈派立即竞相效尤。它们一吃完,又过来坐在我旁边。我很快领悟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在来到阿布科之前,它们曾长期被关在肮脏的箱子里,所以人们没有办法再把它们关到一个封闭的东西里去了。我显然错了。由于在保护区生活了一个时期,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全都烟消云散了;或许它们已习惯于非常信任我们,并不担心再挨打受骗。我找到了使它们进入笼子的方法,希望的只是想让蒂娜和其他黑猩猩懂得,我之所以辜负它们的信任,是为了它们好。
  这一天的其余时间,笼子里一直装满着水果。晚上,我把它们带到几小时以前我坐的那个地方。正如我期待的一样,它们完全放心地进了笼子。只有奇塔犹豫了一下,朝我瞟了一眼,然后才进去。
  这样,我们决定第二天下午用这个办法把黑猩猩装入笼内,趁晚上凉快赶路。在阿布科招聘的一个叫约翰·凯赛的雇员和司机将陪我同去,帮助我一两天,不过他们必须尽早回来,因为周末他们在冈比亚还有事。
  那天下午,我们带着黑猩猩散了会儿步,为的是显得一切如常。走近“笼子陷阱”时,我把安娜和弗林特抱在怀里,阿卜杜里把普赫放在肩上、让哈派爬在腰间。我们预先把水果固定在笼子里,防止它们拿走,一抢而光。计划圆满成功:蒂娜和阿伯特率先进去,威廉随后紧跟;奇塔再次犹豫了一会,环顾一下四周,也进去了。约翰刚一拉绳子,当即咔嚓一声,门就关上了。奇塔开始尖叫,使劲拍打栅栏,然后扑向威廉,抱住它。蒂娜和阿伯特目瞪口呆,环视着周围。然后,它们靠近栅栏,并肩坐下,眼睛盯着我们。
  我坐在它们对面,开始说话。威廉与众不同,显出一副很自在的样子。它坐着,安静地吃着水果,奇塔用胳臂搂着它的肩膀。蒂娜和阿伯特紧贴栅栏坐着,想尽可能靠我近些。蒂娜不时地伸出胳臂,把我的手拉向门锁那边。为了让它明白我无能为力,我装着想开锁的样子,并向它表明开不开。然后,我通过栅栏用双臂搂着蒂娜的脖子,让它放心,并试图向它解释;这一切或许是很恼人的,但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因为不管怎样,我将跟它在一起。不知道它是否懂得我的意思,但只要我靠得很近,把手伸给它,它就安静地呆着,耐心忍受着自己的不快。只要蒂娜不害怕,共他三只黑猩猩也就不会惊恐不安。
  晚上七点半,我们开拨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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