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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研究这项调查几个月,有一天,我的研究助理递出一份长达15页的辞呈,解释他要辞职的原因。当时,我连解开谜题需要的拼图碎片都还没有找到。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基于我个人的直觉,和被各种神秘、异常的谜题所吸引,我一直执著于这个题目的研究。然而我的研究助理,却已经对人类历史中一些文明冗长而缓慢的进程,做了一番研究,并得到结论。 他发现,文明的演进需要有许多经济的、天候的、地形的、地理的条件配合。他说: 如果你是在寻找一个未知的文明,而且是一个与其他的文明不相关,利用自己独特的力量而开发出来的文明,这不但像在“稻草中找针”,更像在荒郊野外中寻找城市。在你目前的设定下,这个位置的文明应该要占据一个至少广及二三千英里,也就是足足有一个墨西哥湾,或两个马达加斯加岛大的土地才是。这块土地上不但需要有大山,还要有主要的河流系统,气候必须要是地中海型或亚热带型,而且要持续10000年以上……然后,这片土地上还需要住着好几十万有高度文明的人。按照你的想法,如果曾经有这样一个文明的话,这些人必须在几乎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情况下突然消失。惟一让后人知道他们曾经存在的,是他们曾经留下一小撮人,非常精明地知道末日将至,且能带着足够的资源,在正好正确的地方,为躲避非来不可的大灾难而做出一些努力。 这就么地,我失去了一个研究助理。他认为,我的推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我一心想要寻找的失落文明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他说,要支持我认定的那种文明,需要的土地非常大,大到不可能失落。 我的助理提出来的问题,在整个研究调查的过程中不断困扰着我。其实不止我的助理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大多数学者亦无法从学术的角度对待柏拉图提出的“失落大陆亚特兰提斯”的说法。正如一位评论家说的: 自从人类降临这个地球以来,从来就没有过所谓的大西洋(亚特兰提斯)陆桥。大西洋下面没有什么沉没的陆块:大西洋大概至少在过去100万年来,都没有变过样子。事实上,照柏拉图所说,有那么大块亚特兰提斯大陆曾经存在于大西洋上的说法,在地球物理学上根本就说不过。 这位评论家独断的语气和专制的论调,我早已见怪不怪。现代海洋学家对大西洋的海底调查一清二楚,若海底不存在任何失落的大陆。 但是如果搜集到的证据显示,我的确找到了一个失落文明的指纹,那么,在地球某一个地方应该存在过一个文明大陆,只是我们不知道确切的地点罢了。 那么确切的地点在哪里?有一阵子,我理所当然地假设,若不在大西洋的海底,很可能在别的洋底。太平洋虽然大,印度洋的可能性似乎更高,因为它更接近中东的肥沃新月(Fer tile Creecent)地带。好几个历史上最早的文明,均于公元前3000年左右在附近突然冒了出来。我也做好计划,到马尔代夫追查传说中的古金字塔存在的可能,或到东非海岸的索马里寻找失落天堂的痕迹,我甚至想到西印度洋的塞舌耳群岛追寻线索。 但问题在于海洋地理学家。他们仔细调查过印度洋,画出了一份海底地图,显示没有任何失落的大陆在海水之下。他们也调查过所有其他的海洋,也都没有在海底发现任何失落文明的痕迹。 然而,在研究的过程中,我发现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的确曾经存在过一个文明。我开始怀疑,那失落的文明或许是一个航海文明,一个航海者的国家。有许多证据可以支持我的这个假设:细密得令人惊异的古代地图,埃及的金字塔船只,马雅日历系统所显示出的惊人的天文知识,以及维拉科查和奎扎科特尔,传说中航行于海上的神祗等等。 航海者的国家,同时也应该为建筑家的主人。他们建起了帝华纳科城、泰奥提华坎城、金字塔、狮身人面像。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搬运200吨的巨石,他们能够精确地照准方位。这些建筑家不知是何方神圣,但却非常明显地在世界各地,留下了他们独特的指纹,包括了多角形的巨石,用天文学的排列来配置地面建筑物,神话中化身为人的神明等等。但是,一个能够盖出如此进步建筑的高度文明,不但要有丰富的资源、成熟的组织,还要有学问能够到探测从南极到北极,且做成地图的技术,且聪明到能够量出地球的大小尺寸——这实在不可能从一块有限的土地中发展出来。这个文明的家乡,正如我的研究助理所指出的,必须要有高山大川、温和的气候、丰富的农业和矿业资源,和一切配合发展一个富裕繁荣经济的环境要素。 这样的一块土地,如果没有沉没海底的话,又会在何处呢? 这样的一块土地,会存在于世界的哪个角落,而且又于什么时候消失于世人面前?如果真的消失(实在想不出任何其他解释)的话,是如何消失?为何消失?在什么情况下消失? 老实说,一个大陆块怎么会消失? 从常识来思考,只有大规模的天灾,而且是整个地球都遭殃的超级浩劫型大灾害,才可能造成如此彻底而完全地将一个大文明从地球表面抹去的后患。然而为什么我们无法找到任何这种大规模灾害的记录?还是我们尚未找到? 继续研究的过程中,我开始翻阅有关火灾、洪水、地震、冰灾等相关的神话。如同我在本书第四部中所提到的,世界上有太多的神话,都提到了因地质、气候等影响而引发的大灾害,灾情可能都波及相当广的地区。 人类在地球上的短暂历史中,我发现只有一个大型灾害,最接近我的预想:那便是公元前15000年至公元前8000年最后一个冰河期的末期,冰雪戏剧性地溶化所造成的大灾害。而且,和泰奥提华坎城的古迹、金字塔建筑所显示的一样,许多相关神话似乎都暗藏着科学资讯,而成为传达某种暗号的科学资讯的工具,而这不也正是我心中所推想的“上帝指纹”的一部分? 我当时虽然还不了解,但早已感觉到,冰河终期的混乱和古文明的传承与消失之间,有非常强烈的关系。 正在这时候,“图书馆天使”(library angels)翩然出现。 对共时性(Synchronicity)非常感兴趣的小说家亚瑟·科斯特勒(Arthur Koestler)是“图书馆天使”一词的发明人。他用它来形容在研究的过程中,在最需要的片刻,巧妙地找到最需要的资讯的那种运气。 就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幸运之神眷顾了我。时间为1993年夏,经过连续数月的旅行,我不但身体疲惫,精神也陷入低潮。一块如大陆一般大的土地不可能消失于无形的地理学理论,逐渐让我信心动摇,使我对自己挖掘到的资料产生怀疑。就在这时候,我接到一封来自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的小镇那奈摩(Nanaimo)的信,提到我先前写的一本书《奇迹与象征》(The Sign and the Seal),以及书中提起的亚特兰提斯理论,和“从水中存活、散播文明”的英雄形象。 1993年7月19日 亲爱的汉卡克先生: 在研究了17年失落大陆亚特兰提斯后,我和内人完成了一本书——《天塌下来的时候》(When the Sky Fell)①。我们非常沮丧地发现,少数几位我们接触过的出版社,虽然对书的写作有兴趣,但是对亚特兰提斯这个话题却非常排斥。 在《奇迹与象征》中,你提到“洪水下存活的人,传承了万物开始的秘密”。我们的书针对那些残存的人可能移居的地方做了一番调查。他们很可能搬至高纬度、有淡水湖的地方。的的喀喀湖和坦那湖(Tana Lake位于埃塞俄比亚,《奇迹与象征》大部分便以此为舞台)的天候恰巧适合,而且这个地区环境安定,有很好的条件让这些人再度开展农业。 同信附上《天塌下来的时候》的概要。如果您有兴趣,当将寄上原稿。 兰德·佛列姆亚斯(Rand FlemAth)敬上 我开始翻阅概要。读了开头的几个段落后,我发现已找到我一直在寻觅的那块失落的拼图。它和我研究的古代全球地图完全相合。那些地图,不但正确地描绘出冰河床下的南极大陆(见本书第一部)。从其概要中,我可以看出各地的古代神话中出现的大洪水和全球性大灾害,对环境的影响的确存在过。而且,佛烈姆亚斯还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北西伯利亚和北极圈内,会发现大量似乎为“瞬间冷冻”的哺乳类动物;为什么现在北纬90度以上,草木不生的永久冻土层中,会发现高达90英尺的果树化石等谜题。他对于公元前15000年以后,北半球最后的冰河期的突然化冰,以及和化冰同时产生的全球性火山活动成因等提出了解答。他回答了悬在我心中的一个大问题:“好端端的大陆,怎么会消失?”其实,他的说法建筑在哈普古德的“地壳移动”理论基础之上。对于哈普古德这个激进的地质学假设,我早有所闻,而佛列姆亚斯将它摘要如下: 南极大陆,可谓最不为人所知的一块土地了。我们大部分人都假设这块海上的大岛,已经被冰雪封闭好几百万年。但是最新发现证明,南极中有一部分的土地,至少在几千年前还没有为冰覆盖。而就地质学而言,那是非常近的事了。我们可以用“地壳移动”理论,来解释为什么南极大陆的冰床,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成为今天的形状。 佛烈姆亚斯所指的“地壳移动”解释,其实就是指哈普古德所提出的假设:南极大陆块一直到公元前11000年以前,其实并不位于南极,而是在距离它现在位置至少要北2000英里(气候比较温和)的地方,但是在经过一次地壳大变动以后,才移动到现在的位置②。 佛列姆亚斯还继续写道: 地壳移动,使大块土地漂移至死亡圈(阿拉斯加、西伯利亚一带),这现象至为明显。凡是动物大量绝灭的土地(尤其南北美和西伯利亚),显然都是因为纬度激烈变化的结果……
地壳变动所带来的结果当然是激烈异常的。地壳随地球内部的激烈变化,而发生激烈的地震、洪水。大地呻吟,位置改变,天空好像要塌下来的样子。海洋深处,地震频繁,造成的海啸冲击海岸,淹没土地,有的地块被挤冲到比较温暖的气候带,有的则被打进南北极圈内,永远被冰块所覆盖。冰原溶化,使得海平面节节上升。所有的生物必须要适应环境,要不然就移居他处,否则便被淘汰…… 在阅读中,我联想到哈普古德对地壳的一些描述:硬而薄,一旦剥离,“就好像剥橘子一样,皮与肉分离后,橘子依然完整,只是表皮打散了而已”。 看到这里,我还对内容相当熟悉。但是两名研究者继续提出了两个我没有想到的关键问题。 他们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引力(如本书第五部中所述地球公转轨道的形状变化一样)在地壳移动的机制下,对冰河期的兴起与衰退造成的影响: 博物学家兼地质学家路易·阿加西斯(Louis Agas siz),1837年首先提出了冰河期的概念。当时的学术界对他的看法很不以为然。不过,当越来越多对他有利的证据出现后,连原来抱持着怀疑态度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地球曾经历过一段冗长而恐怖的冬季。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使万物停滞生长的冰河期,无人能够理解。一直到1976年,世人才找到直接的证据,证明冰河期确实在地球上存在过。现在大家都用地球公转轨道的各种天文学特征,以及地球轴的倾斜度,来说明冰河期的形成。的确,天文学的要素,对冰河期的发生有非常直接的关系。不过,那可能只是关系之一,同样重要的,恐怕是冰河的地形,而地壳移动说将是解开这个谜题的重要关键。 爱因斯坦对南北极地壳上厚重而分配不平均的冰块,是否可能造成地壳移动,曾经做过研究。他写道:“地球的自转在重量不平均的两个冰帽影响下,产生了一种离心力,而离心力的力量又传达到了坚硬的地壳上,强度不断地增加,聚集到一定的力量后,便会制造出一种地壳与地球本身之间的反动,而造成两极的地块往赤道方向移动。” 当爱因斯坦1953年写下上述这段文字的时候,世人还不十分理解天文对冰河成因的影响。当地球的公转轨道偏离正圆1%,太阳引力的影响就会增加,对地球和上面的冰块产生更大的张力,冰床的重量对地表施与重压,加上地球的倾斜(对轨道形状的另外一个影响因素),迫使地表改变位置,地壳变动…… 引力与冰河时代的开始与衰退有什么关系? 关系至为明显。 地壳变动之际,原来在南北极的地块(和现在的南极大陆一样完全被覆于冰块之下)突然移向气候比较温暖的低纬度地带,冰块快速溶化。同样,原来在温暖的低纬度地带的土地,突然之间被移至南北极地带,气候异变下,很快便消失于冰原之下了。 换句话说,在我们认为的所谓上一个冰河期,北欧和北美的大部分土地,并不是因为某种神秘的因素,使得天气逐渐转寒,而被覆于厚重的冰块下,主要还是因为当时的地块,比今天要更接近北极圈,所以才冰雪遍地。同样,如第四部中所述,威斯康星和乌姆冰河期于公元前15000年开始溶化,并非地球天气异变,而是因为冰原移动到温暖的低纬度地带…… 也就是说,冰河期现在仍处于进行阶段——在北极和南极圈内。 佛烈姆亚斯提出的第二个问题,与第一个在逻辑上息息相关:如果地壳移动是一个周期性的现象,而上一个地壳变动,将一块原在温暖地带的巨大陆地,移动至南极圈的话,那么我们只要在南北极,从冰块表层往下挖开个2英里,应该可以在那厚重的冰块下,找到许多失落文明的遗物才对。 突然间,我顿悟到,一块曾经有好几十万人居住,并孕育出繁盛社会的大陆地块,怎么会如此突然之间消失于无形?正如佛列姆亚斯在结论中所说的:“我们必须从南极洲下手,去寻求有关文明起源的答案。而这些答案可能至今仍藏在冻原最下方冰块的深处。” 我再一次从档案中找到研究助理的辞职信,并开始检查他提出有关高度文明存在的先决条件:大山脉、大河流水系,加上“至少占地二三干英里的广大陆地”。而且,他还提到,一个文化的稳定成长,必须仰赖至少10000年的温和气候。 南极大陆绝对不是大海中捞针的那根针:它幅员广大,比墨西哥湾还要大,相当于7个马达加斯加岛,与美国的土地面积几乎相等。而且,根据地震波的测定,我们已知冰原下的南极大陆上有高山。而好几幅古代地图都似乎证实,非常理解经纬度的太古地图制作者,描绘出消失于冰原之前的山脉、大河,从山脉中流出来的河流,如何润泽了广大的山谷和平野,而注入于大海之中。这些河流的存在,我们已经从南极的罗斯海底,采集到足够的地层资料,并加以证明。 最后,我还想要声明的是,地壳移动说,和安定的气候持续10000年以上的必要条件并不矛盾。在地壳突然变动之前,也就是在上一个北半球冰河末期时,南极大陆的气候应该安定地持续维持了10000年以上才是,而且如果当时南极大陆的纬度,如这个理论所推测的,在比现在位置还要北2000英里的话,那么南极大陆的最北部,应该在南纬30度附近,居住在上面的人应该终年沐浴于地中海或亚热带的气候中才是。 但地壳真的曾经移动过吗?失落文明的废墟,真的在南极大陆的冰块之下永眠,等待我们去挖掘吗? 在下面的章节中,我们发现上面的问题都不止可能,而且是十分可能。 注释 ①《天塌下来的时候》,1995年。序由威尔逊(Colin Wilson)撰,跋则由魏斯特(John Anthony West)撰。When the Sky Fell,with an introduc tion by Colin Wilson and Afterword by John Anthony West,is published by Stodart,Canada,1995. ②见本书第一部。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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