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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左边是白杏树,右边是黄杏树,我躺在中间的草坡上,想着互联网。一列火车呜叫着穿过湖上的高架桥,嶙峋的山岩对面是平坦的岸,悠然的农夫在垂钓。在这一瞬间,我恍然有一种身处农业、工业和信息业三个文明时空交错的感觉。就是在这一刻,我找到了写这本书的感觉。
  这是在小汤山脚下的桃花坞别墅,一位下海的政治学硕士营造的世外桃源,一群自由的思想者的浪漫沙龙。它远离都市尘嚣,令人悠然地产生超脱的心境来反思现实。在这里,我被赋予了一个伟大得吓人的“使命”:阐释电脑网络对人类文明在经济方面的影响。
  让我做这个伟大题目完全是由于一个偶然的巧合。在著名的经济学沙龙上,我被当作“懂电脑”的人,介绍给晓燕女士,恰好她正到处物色对经济学和电脑都略知一二的人来写书。我想,之所以是我这只鸭子被赶上了“架”,纯属钻了这个空子:眼下经济学家对网络多是外行,而网络专家对经济学更是外行。而我对两者都有浓厚兴趣,且各有小半瓶水握在手中晃晃荡荡。于是我被要求把这两个小半瓶子水对成一个大半瓶水来冒充“专家”救急,聊胜于无罢。我真害怕您,高明的读者,用专家那严肃的眼神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是专业学经济的吗?”我立刻诚惶诚恐把头摇得象拨浪鼓道:不不不不;“你是专业搞电脑的吗?”我又得诚惶诚恐把头摇作拨浪鼓状,说不好附带腿肚子抽筋。所以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等二天真李逵来了,我一定自动让贤(具体说,即吓得飞也似地跑走)。
  虽然我不敢说您能从书中得到多少东西,但写本书的过程,倒是我自己一个很好的学习过程。过去给人修电脑,从没把它跟经济学联在一起;研究经济问题,也主要与电脑无关。等我写完了,自己从电脑上调出原稿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电脑不仅与电脑有关,而且和经济有这么大关系!幸运的是,这本书的写作过程成为我真正体会网络经济的过程。
  它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
  这是一个典型的写作实况转播:十里堡村里,夜深人静,我把提纲通过互联网发到英国爱丁堡大学,主编郭良图清静,跑地球那边写作去了;几分钟后,总编指示:还可以,只是不要写成了操作指南,否则,小心你的脑袋(这是我瞎翻译的大意)。我向主编回函报告资料的缺乏。过了一会儿,万圣书园年轻的老板娘甘崎发来E-MAIL,指示说,尼葛罗庞帝明天要在京舌战群儒,(他的《数字化生存》是我们这次同伙的胡泳翻译的),听完讲演要讨论我们这组书,所以必须准时赶到,接头暗号某某某某。那边,总编又有“最新提示”:他已专门请人在美国购得我所需之美国原版专著,特快专递已发出。此书估计此时正飞越太平洋,向中国方向移动。
  忽然,发现甘崎发电子邮件向我大喊“救命”,我赶紧勤王救美。原来她在网上见了鬼,能收英国的信却发不过去。命令我:“给郭良去封信,如果他现在还在网上,请他给我来E-MAIL,告知我给他的E-MAIL收到否。我等他半小时。”我一个“CC:“(转发),她的信“嗖”地直奔爱丁堡方向(我也不知爱丁堡在东南还是西北)飞去。半小时后,老板娘和总编的信同时飞回我信箱。总编说她的信没收到,老板娘说他的信收到了。甘崎的信这封是英文,下封保不准又改中文了,所以我脑子里一会儿是正装语序一会儿是倒装语序。甘崎说,你懂电脑,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说,能收信说明硬件没问题;给郭良的“密电码”(MAIL地址)还是你告诉我的,我能通,说明“密电码”也没问题。请仔细核对你那边地址是否写错。终于甘崎的告捷信来了:她把地址中的O写成了0。我说,O写成了0,该OK的就真成了“零”。我想,反过来,从0做起,一张白纸也会变成“最新最美的图画”,一切也就OK了。
  这就是一个网络上虚拟组织运作的实际场景,深入其中节省了我很多的想象力。更深一层观察,网络式的管理模式与我们通常单位中的迥然不同:这个“单位”人人在家办公,绝大多数时间根本不见面;没有编制,也没有任何中层管理人员;分房、医疗,一切社会福利更是一概不管;……这些加在一起,中间管理成本为0。奇怪的是它运转良好,一切却都OK。靠什么呢?
  这就是我在书中谈到的21世纪的主要经济模式:直接经济模式。在这种网络化的经济中,有高度鉴别力的领导者,越过中场,直接与有创造力的眼镜和大脑对话。这些领导者并不关心婆婆妈妈的琐事,他们用心于“直接管理”。记得写书时,我和编委会的成员吃遍……噢不,谈遍北京几大咖啡厅。他们坐在那里,用鉴赏家的眼光挑剔地品评你的思路。
  一位说,唔,不要写成了小说,要写成好看的经济文章。另一位沉默许久,说,对,不要写成小说。我顿时汗流浃背。单位领导批评,我也没象这样,因为这个意见打中了我的要害。我扶起咖啡杯,顺着镜片再看过去,猛然见咖啡桌一圈坐了四个上帝,对我说:
  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我真觉不可思议,有的人与我辩论几天几夜,也不能说服我什么。但有的人淡淡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一切。其实,人最需要的就是关键时刻高人点醒的一句话,或是激出的一个火花,别的他知道怎么做。记得甘崎在我最气馁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我坚信你们是最优秀的。于是我顿时有了一种知遇的感觉,一下振作起来,而且心中说不出的感激。领导是什么呢?领导就是激励和服务。当我看到他们上天入地,从美国、从英国、从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花多大代价也要找到你所需要的一个哪怕最终没用上的资料时,给我的感觉是,虽然在这个虚拟的临时组织中,原子时代房子位子那套东西一点也没给我,但我想一想,所需要的,全都有了。
  在这本书里,我想把从网络上体验到的那种21世纪感觉,尽量多地传达到你身上,让你感受它。这就是我写作的目的,也是我对于一个激励着我,服务着我的他们,拼命要证明的东西。
  我想,我在这个“自序”里已说了三件事:第一,这本书想站在现有文明外用超脱的眼光审视信息经济的文化含义;第二,它是电脑网络和经济学的结合;第三,它的中心是直接经济模式。
  这本书的主要内容,我想可以概括为“一个‘中心’,六个‘兴奋点’”。
  一个“中心”,就是整本书围绕着一个主题:信息经济的本质是直接经济:这种信息直接经济是工业迂回经济的对立面,是农业直接经济的否定之否定。因此,它是一场革命。这场革命将意味着价值观念的大颠倒,接着就是几千万亿财富的大倒手。为了迎接这场革命,我们即将对工业社会说“不”;否则,将是信息社会对我们说“不”。
  围绕这场“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革命,是和非将发生颠倒,黑和白将发生混淆。
  我从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关系两个方面,剖析了将“是非颠倒,黑白混淆”的六大“兴奋点”:从生产力体系方面:第一个“兴奋点”在生产体系。工业社会说,资本是核心,资本很重要;信息社会将说,不!资本是赚钱的负担,只有无本,才能万利。第二个“兴奋点”在商业体系,工业社会说,商业很重要,商场不可少;信息社会将说,不!商场将被废止,我要“直接恋爱”;第三个“兴奋点”在货币体系,工业社会说,金钱是我的上帝,没有钱万万不能;信息社会将说,不!货币将被取代,人们将追求更新潮的财富。
  从生产关系体系方面:第四个“兴奋点”在生产资料:工业社会说,产权至上,知识产权就是制止盗窃;信息社会将说,不!所有权将发生革命,知识产权本身就是盗窃。第五个“兴奋点”在生产过程:工业社会说,分层管理至上,劳资对立永恒;信息社会将说,不!我们需要直接管理,自己管理自己。第六个“兴奋点”在分配过程:工业社会说,人的贪欲是无穷的,只有追求物质极大丰富才是人类永恒主题;信息社会将说,不!最富有者拥有自己,最大财富是永远真,永远善,永远美。
  本书需阅读者神经坚强,方可承受,读前请三思。
  写书是一个学习过程,读书也是一个学习过程;生活更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我愿和你共同读写生活这本书,和你一起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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