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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曾经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个放牛人把牛栓在树旁,不料牛挣断绳子跑掉了,放牛人只好提着绳子回家。主人问他牛在哪儿,他振振有词地回答:平日上山,我牵着绳,绳牵着牛。现在我把绳子牵回来了,至于牛在哪儿,你可以问绳子。
  互联网就是这绳子,它虽然没有脚印,却是一条信息之路。人们决不是为了上网而上网,他们要得到这绳子牵着的那头牛,这就是信息。
  信息是什么呢?
  80年代初我在大学修过一门自然科学史,当时正是系统论、控制论和信息论最热的时候。一次上课有同学问:老师,信息到底是什么?老师俄延半晌:这个…这个信息嘛,信息就是Information(英文信息)。
  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老师很聪明,因为信息概念在不同学科中有不同的定义,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
  控制论专家说,信息是一组由某一系统控制、调节、输出和输入的信号;语言学家说,信息相当于一个语句的意思;哲学家说,信息是物质的属性;特异功能大师说,信息是一种可以穿墙破壁、隔山打牛的场;对局外人来说,最没有信息量的定义莫过于科学家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作出的论断:信息是负熵流。在普通人那里,信息无非是消息一词的现代说法。我们常听人说:请给我透露点信息。
  这显然就是有什么消息的意思。《参考消息》在我国是一份发行量比较大的报纸,如果它在今天创刊,就可能叫《世界信息报》。在如今的电视报刊中,带有信息字眼的栏目比比皆是:商业信息、股市信息、科技信息、旅游信息和征婚信息等等,换句话说,信息囊括了政治、经济、文化、商业和社会等各个方面。信息具有集中和离散两种状态。在人的日常生活中,各种飞短流长、街头巷议都是缺乏组织化、没有贮存价值的离散信息。对信息进行集中、组织、保存和传播的传统机构是图书馆、资料中心和统计部门等等,它们现在大都改名为信息中心。改名成为现代社会的时尚之一。通过改名,许多原有事物似乎就具有了一种新的面孔和价值。单从上面提到的那些名目,我们的社会的确已经信息化了。
  信息还成为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代名词。如今社会上许多信息咨询公司大行其道,它们的经营范围就是提供一些市场行情、策划方案以及让某一企业起死回生的点子--用专利术语来说就是所谓诀窍(Know-How)。这些公司的出现使人们注意到信息具有极大的商业价值。在竞争型的商业社会,所有信息都具有一个共同点,这就是新,它们都是新闻。因此新闻业成为现代生活中最有影响的信息行业。
  人们从新闻中了解这个一日三变的世界,了解相关的市场动态,根据新闻来筹划自己的衣食住行,一句话,根据新闻来安排自己的未来。在当今世界上,我们都是新闻动物!
  即使科学研究也离不开新闻。数学史上有一段著名的公案:牛顿与莱布尼茨都自称首先创立了微积分,因此科学史家花了很多年时间研究谁是该学科的真正创立者。对这两位科学家来说,这是一件荣辱攸关的大事。最后人们得出结论说,他们都是微积分的创始人。这就是说,由于那个时代的信息不灵通,因此这两位科学大师在同一时期做着重复的科学工作。
  现在似乎不同了。任何研究者都必须对本学科的发展状况、尤其是最新发展成果了如指掌,否则不仅可能做一些无效劳动,还会有剽窃之嫌。由此可以理解,为什么当今无论是科学论文还是文史著作,索引越做越长。有些著作的索引几乎占到全书的三分之一。没有这些多得令人头晕的信息,作者就显得孤陋寡闻,他的新思想也就似乎没有什么价值。
  如果从新闻传播角度来看待信息,我们就可以说:信息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视、听、说世界。的确,弃旧图新是现代社会信息膨胀的原动力,中国古人说:苟日新,日日新,这就是现代信息社会发展的真实写照。1927年,一位比利时神父勒梅特在其宇宙学著作中首次提出了宇宙大爆炸假说,从那以后,爆炸这个令恐怖分子和军火商快活不已的字眼便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进入了日常科学术语。生命爆炸、人口爆炸、知识爆炸等说法已经屡见不鲜。当我随手翻看智利当代作家何塞·多诺索的小说《旁边的花园》时,竟发现书中的主人公也在一本正经地讨论文学爆炸问题。当然,对于我们这个时代来说,最重要的术语还是信息爆炸。
  30年前,西德未来学家H.拜因霍尔称20世纪为科学和教育的世纪,其重要标志之一就是受教育人口和科学家人口迅速膨胀:1910年,全世界在各种科学学会组织挂号的科学家大约只有1万5千人。到1960年,这个数字便激增到200万人。
  70年代,据苏联控制论专家茹科夫统计,全球科学家人数上升到400万,为科学服务的人超过1200万人。如今到处都是科学家,它的具体数字只有留给统计学家去想象了。
  科学家人数的剧增当然促使科技文献的数目翻着跟头似地朝天文数字增长。
  仅1962年,全球的科技文献著作就达100万篇(部),而到了70年代,这个数字上升到500万篇(部)。在这个背景下,传统的知识积累或知识增长等不痛不痒的说法当然就不如信息爆炸一词鲜明准确了。
  像新闻一样的离散信息虽然随着时间的流水旋生旋灭,但它需要不断流动;
  而知识这类系统的信息如果没有一个有效的保存、检索等利用手段,其出生就意味着死亡。早在上世纪末,许多思想家就在谈论如何让死知识活起来的问题。让信息流通起来,让过去的知识死去活来,这正是当代信息革命的基本话题,无论是计算机革命还是网络世界都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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