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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看望哈里·欧得菲尔德,并从克利斯那儿得知法医鉴定结果的第二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活灵活现的怪梦,梦见自己孤身一人穿越一片广袤的草原。那时正值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远的,我看见一些身穿传统服饰的美洲土著人,正神情严肃地坐成一个圆圈开会。还没等我走近他们,一位长者就起身向我走来。 “你是来帮助我们的。”他轻声说道。 我很吃惊。“对不起。”我说:“我想你一定认错人了。” 然后我就醒了,并且很快就把这段梦忘了。它似乎毫无意义。 过了几天,我的一个住在新墨西哥州艾伯克尔克的表哥杰里打来电话,激动地告诉我们说,他知道我们正在调查水晶头骨之谜,就和他的一位同事聊起这件事来。那位同事说,他曾经听说一群当时的纳瓦乔族印第安人有一个水晶头骨。 这个电话使我们意识到到目前为止,我们仅从考古学家、头骨主人和科学家们人手来调查水晶头骨,还从来没有向土著人打听过关于水晶头骨的事。于是我开始觉得这有可能是个很大的疏漏。 如果正如哈里·欧得菲尔德所想的那样,土著人用水晶治病,那么他们会不会也用水晶头骨治病呢?法医鉴定已经显示了根据米歇尔-黑吉斯的水晶头骨复原的美洲土著女人的头部。那么有没有可能水晶头骨来自北美洲,而不是我们先前设想的中美洲呢?
于是我找到了杰里的同事,他解释说他是从一位朋友那儿听说此事的,而那位朋友又是从另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所以他甚至不能肯定这一说法是否真实。要想了解这些头骨的真实情况,其中的一个大困难就是那些土著人把这些水晶头骨当作不可侵犯的圣物,很少和外人谈论有关它们的事儿,所以如果我们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到新墨西哥州各个纳瓦乔族保留地去打听。 这样做进展会很慢,不过还是值得一试。所以我们订了票,不到一个星期,便启程前往新墨西哥了。到了那儿我们租了一辆车,先去见了杰里,然后就去新墨西哥、亚利桑纳、科罗拉多和尤他州的“四角地带”,寻找有关水晶头骨的线索。 沙漠风光旖旎迷人,公路延绵几百英里,联结着有人居住的地方。 第一条有关纳瓦乔水晶头骨的重要线索是在名为“纪念碑谷”的纳瓦乔族保留地获得的。“纪念碑谷”地形奇特,平坦的沙漠中兀然矗立着大块大块的深红色沙岩台地,正如我们在西部片中常常看到的一样,这些台地边缘陡峭,顶部平坦。在那里我们跟一位养马的纳瓦乔族青年攀谈起来。他建议我们去找附近一个名叫艾默森的巫医,或者去向更南面的艾伯克尔克附近的纳瓦乔族坎能支多班部落的酋长打听。 几经周折,我们在“纪念碑谷”和艾伯克尔克之间的一个名叫加勒普的小镇上的一个小饭馆里见到了艾默森。他身材结实,头发漆黑,戴着一副墨镜。艾默森说话直截了当,但开口之前总要考虑很久。他是一个土著巫师,代表纳瓦乔族在亚利桑纳的窗石区工作。虽然他不能告诉我们纳瓦乔族人是否真的有水晶头骨,但他解释说,用水晶治病的做法在美国南部的纳瓦乔族人中非常普遍。但是却往往很难用语言说明水晶是如何起作用的。 “要向你们解释它是怎样发生的简直太难了,因为这一切都是精神的力量。人是不能解释通过精神力量发生的一切的,绝对办不到。但是水晶很灵验,它真的很灵验。我们的人用水晶治病,水晶的力量使我们的人重获健康。” 艾默森说,他之所以有运用这种精神力量的能力,全靠神赐;他只不过是在分配那个伟大的精神所赐予的力量罢了。 艾默森不仅用水晶治病,而且用它来诊断疾病。他说:“一般我们都在夜间使用它,在夜里水晶能帮助你在黑暗中看清东西。”当有人生病的时候,他可以用“水晶的魔力”为他检查身体。 “它就像调光射线一样射入身体。通过这种方法可以看到人的内脏器官,了解哪里出现了病变。你可以看见三维立体的效果而不仅是平面的图象,而且你可以看见整个人的状况,包括他的思想。它不像是静态的照片,它是运动的,立体的。你甚至可以到你自己身体内部去看一看。水晶会显示出你的病灶所在,帮助你医治自己,净化自己。我不能告诉你们它到底是怎么起作用的,但它的确很灵。你们一旦看见它,看见你们自己身体里的病灶,你们就会相信它,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艾默森与哈里·欧得菲尔德一样对水晶治病的魔力深信不疑。与哈里不同的是,艾默森用水晶的魔力改变了自己的知觉,这使他能用一种不寻常的眼光来观察世界。 我们离开艾默森后,驱车去坎能支多保留地问询酋长的住所,最后我们找到了他住的小活动房。他的活动房安置在一个光秃秃的山腰上,周围是他族人的房子。酋长跟我想象的全然不同,他没有我们在西部片里常见的那种高大坚毅的外表,他个子矮小,脸庞削瘦,颧骨高耸,带着热情友好。仿佛见到老朋友的笑容(见图片25)。你可以清楚地看出他漂亮的五官的骨骼轮廓,好像一个生动而富有活力的头骨,上面覆盖着一层经过岁月雕琢、被太阳晒得微微起皱的皮肤。
里昂·塞卡泰罗,那瓦乔人的宗教顾问。 他名叫里昂·塞卡泰罗,他更喜欢他那个小部落的族人们叫他“精神领袖”而不是“酋长”。里昂似乎对我们的突然来访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也没有为此而不快。但是,当我们告诉他我们正在寻找水晶头骨,而且据我们所知就在他的领地时,他显得有些惊愕,甚至还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他的族人把水晶头骨视为圣物,他是不能公开谈论圣物的。“只有最神圣的人才能知道水晶头骨在哪里,并且接近水晶头骨。根据我们的传统,我们从不公开地使用水晶头骨。”他说:“头骨藏在深山中,是不能被带出来的,只有水晶头骨守护者知道它在哪儿。” 显而易见,他不能自由地谈论这个话题。但是他说,我们可以过几天再来,那时他或许能告诉我们更多的东西。 我们借此机会参观了当地几个古遗址。在那里我们参观了地处吾德台地的阿那撒兹石屋。石屋是一千多年前阿那撒兹人在峭壁下的山洞里开凿出来的,公元1100年左右,远在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到达美洲之前,它们就被废弃了。没有人知道其中最古老的石屋是在多少年前建造的。这些石屋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一条土路上驱车26英里,穿过沙漠和干涸的河床,我们还参观了位于查可峡谷的当地最大的古代文化遗址。 阿那撒兹的意思是“古老的东西”。有关阿那撒兹人的情况所知甚少,我们只知道他们被认为是今天的飘布罗族的祖先,也许是同一地区的豪匹族和纳瓦乔族的祖先。我们还知道他们和阿兹特克人通商,也许他们还跟住在数千英里以南的玛雅人有着贸易往来。一个有力的证据是古老的中美洲人用绿松石制作了许多物品,而绿松石只可能来自这一地区。此外,在一些阿那撒兹遗址中,人们发现了生存年代至少在公元1000年的琉璃金刚鹦鹉的羽毛化石,而这些羽毛鲜艳的鹦鹉只产于墨西哥南部甚至更南的丛林中。最新的理论说,这里的土著人和阿兹特克人有共同的祖先。现在一般认为阿兹特克传说中的“七穴地”就在南科罗拉多州杜兰哥附近。 阿那撒兹人还是伟大的天文学家。他们的很多住房和艺术品都适合用于天文观察和预测。比如在查可峡谷,在一大块平坦的岩石上刻着螺旋形的图案,相邻的岩石上有些缝隙,只有在夏至时,阳光才能照到螺旋图案的中央,只有冬至时两缕阳光才能照到螺旋形的两侧,这两块岩石就好像一只自然钟一样。 像玛雅人一样,阿那撒兹人也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他们有一种用于宗教仪式的建筑,叫做“基瓦”,是一种一半在地下的半圆形建筑。阿那撒兹人认为“基瓦”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据说只有当行星在天空中与围绕在基瓦周围那些人口的位置对应排列时,通道才会打开。 我们到达的时候,里昂的孙子们正在屋外玩耍。里昂跟我们打了招呼之后,便请我们进屋,他正在准备第二大的部落会议。他说他已经请示过部落的长老和神灵了。他还说,虽然部落的规矩是不谈论水晶头骨,但是纳瓦乔族的老人说会有一天地球上的人类都讲同一种语言。里昂告诉我们:“他们说将有一天,白人的孩子会来找土著人,学习土著人的知识和智慧,并让我们教他们如何把地球从毁灭中拯救过来。”这就是他决定再给我们讲一点关于水晶头骨的来历的原因。 里昂先解释说,纳瓦乔族是一个强悍而独立的游牧部落。他说,当西班牙人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把他的部族——坎能支多——叫做“骷髅头族”。他说,作为这小小部落的首领,他有责任记录部落的重大事件,并且让部落的历史一代代流传下去。他到现在还保管着17世纪初西班牙人刚到来的时候,他的部落所属地区的地图。当我们问他这些是不是他的祖先拥有的土地时,他回答说:“在我们的传统里,我们不相信任何人能拥有土地。人类属于土地,而我们属于这片土地,这片骷髅头之地。” 接着,他拿出一张古老的地图,我们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话。坎能支多部落古老地区的鸟瞰图看上去特别像一大片沙漠中的一个骷髅头侧影。 里昂指着图上的一座山,解释说他的族人把这座山叫做“骷髅头的耳朵”。纳瓦乔族很久以来就把这座山看成圣地。后来我们发现在纳瓦乔部落中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把它叫做“神圣的水晶山”。接着里昂指着一大片好像是峡谷的地方告诉我们,他们部落把这里叫做“骷髅头之眼”,或者“圣山之眼”。他指着他和他的族人所居住的那一小片土地告诉我们,在他的部落中,这块土地叫做“骷髅头山口”或者“圣山之口”。 但是里昂嘱咐我们不要把地图拿给别人看,他解释说,他的族人不愿意外面的人来寻找水晶头骨。他说在过去那些年里,白人从他的族人那里夺走了太多的东西,从今以后他不允许他们再拿走坎那支那的任何圣物。他告诉成们,他完全理解人们对水晶头骨的兴趣。尽管如此,他还是恳求我们“别再找它们了”,对于头骨最好是顺其自然。 “人们并不真的需要用眼睛看到水晶头骨,他们只需要知道它的存在,知道它们在这个世界上,正在行使着它的使命,知道有人在仔细看护着它们就可以了。你们就把它当作山,当作树,当作风,当作雨,任由它自然存在吧。” 他补充说,如果水晶头骨被放在博物馆的玻璃盒子里,它们就会“失去魔力”。 接着他说,他想告诉我们一个故事,是从他祖父那里听来的。据说他的族人有一次发现了一件水晶做的东西,非常漂亮,看上去好像还是一个“挺新鲜的小玩意儿”。如果把它摆弄对了,它就会向四面八方发射出耀眼的光。后来到了17世纪初,西班牙人来寻找黄金。坎能支多人没有黄金,但他们知道西班牙人想找某件东西,并且愿意帮助他们,于是部落里有个男孩从山洞里把水晶取来给西班牙人看。他以为这个“小玩意儿”一定是他们寻找的东西。但西班牙人好像对它并不感兴趣,于是他便给他们演示这块水晶是怎样发光的。他把那块水晶摆弄了一番,它就射出耀眼的强光。虽然是在白天,那种光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西班牙人被吓坏了,他们向水晶和那个土著男孩开枪,然后骑马飞奔而逃,留下的那个受伤的男孩最终流血而死,水晶也成了碎片。 对纳瓦乔族的坎能支多部落来说,这是个深刻的教训。从那时起,他们逐渐意识到白人对他们不能理解的事物就要斩尽杀绝。坎能支多部落的人差不多已经灭绝了。像数百万其他美洲土著人一样,那些没有死在欧洲拓荒者枪下的人多数死于欧洲人带来的疾病。据估计,仅天花和疟疾这两种疾病就夺走了大约1000万人的生命,而那些极少数幸存的印第安人则被驱赶到越来越小的保留地上。那些保留地都十分缺乏生活资源。虽然坎能支多部落的遭遇几乎是无法忍受的,但他们还是从这难以置信的困境中挺过来了。他们的这种经历使他们不再轻信外人。 “但是现在,”里昂说:“是让我的族人们知道我们的传统的时候了。” 他先讲述了他们部落的起源。他们来自“骷髅头之眼”,在一次大洪水之后从地底下的洞穴迁来此地,每年他们都要回他们的发源地举行一些祭祀。 克利斯委婉地告诉里昂,我们从人类学家和考古学家那里听说,所有的印第安人都是很早以前从亚洲途经跨越白令海峡的大陆桥迁移到美洲的。一万年前,这座大陆桥连接着俄罗斯的东北部和阿拉斯加,难道他的部落不是从那儿来的吗?里昂回答说,他在学校里也听老师这样说,但部落里的老人们则坚持另一个说法。他说他怀疑人类学家们提出土著人并不比白人更“土著”可能别有用心,而他的部落则有他们自己的历史故事,总之他们是自从“太古时”就在美洲大陆上繁衍生息了。 里昂还说,因为部落长老曾经告诉他,将来有一天“白人的子孙们”将需要他们部落的人的帮助,他决定如果我们感兴趣的话,欢迎我们参加他们部落一年一度的去发祥地的祭祀活动。他说在此之前,除了住在附近的飘布罗·阿已支和豪匹族人偶尔派代表来以外,这种神圣的祭祀从来没有让本部落以外的人参加过。但是今年,特别是因为他很难使本部落的年轻人保持对自己的传统和发源地感兴趣,所以如果我们愿意的话,他欢迎我们和他们一道去。 能被邀请去参观祭祀,我们非常激动。几天之后,我们又回到了里昂的房子,这是集会地点。大约有三十来人已经到了,他们有的很舒服地坐在铺着鲜艳的纳瓦乔毯子的沙发上,有的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旅途用的各种物品。因为去“发祥地”的路途很远,而且是在沙漠地带,我们要走一些很难走的路,所以他们建议我们不要开车去。里昂让我们坐他的四轮小卡车去,可惜载人的车厢里早已装满了他的远方亲戚,我们只好坐在后面。 沿途满目苍凉,山路崎岖,在尘土中颠簸了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开出了太平顶山,到达一个废弃的营寨。 我和克利斯把帐篷面向沙漠的奇景支了起来。正当我们开始打开行李时,一个年轻女人向我们走来。“长老们想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帐篷朝着北面。”她说话的时候带着理解的笑容。我们诧异地向四处望了望,看见所有的帐篷都朝着另一个方向。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地赶紧把帐篷放倒,向东重新立了起来,这样第二天早晨它就能向朝阳问早,迎接新的一天了。 其他人搭帐篷的时候,我出去散了会儿步。笼罩在峡谷上方的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沙漠的灌木丛和远方的山峰呈现出淡淡的蓝色。这一片土地是多么?”阔美丽啊!大片的风景在我面前展开,极目望去,四处都是旷野之地。我想到英国到处是齐整的田野,哪有半点荒凉。我们好像长期以来把自然看作蛮荒之地,当作对人类的威胁。在英国有很多神话讲述驯服的土地,我们总是把它们形容成地狱般昏暗的危机四伏的地方,至少在几百年前最后的一片森林被砍倒前是这样的。我们对于不能驾驭的事物似乎总是心存恐惧——哪怕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比如荒地、野生动物以及我们认为不开化的野蛮民族。其实,最使我们害怕的也许还是我们自己身上的动物本性。 我开始想头骨的吸引力是否在于它是大脑的容器。是不是因为我们相信人脑的优越性,水晶头骨才有这种神秘的吸引力?纵观西方历史,人们总是把大脑思维看得高于身体,好像身体是次要的。我们的学校教育也总是强调头脑的训练。由于我们把自己的身体器官分作高低几等,我们开始相信所有的事物都可以被分门别类,然后根据它们对我们的价值来衡量它们。 我忽然意识到这种把事物分作高低等级进行判断的思考方式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使我们不能把水晶头骨的真相搞清楚。我们一直被理性控制着,想根据水晶头骨的年代、大小和价值把它们分门别类。我们一直在考虑它们是古老的还是现代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虽然这些问题很有意义,但它们却不能帮助我们进一步了解水晶头骨。实际上这些问题可能使我们偏离了了解水晶头骨真相的正确方法。是否我们现在所需的正是一种看待水晶头骨的新视角呢? 我正思考着,忽然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捕捉到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把阳光反射到我眼睛里。我磕磕绊绊地跨过松动的岩石,下了小山丘,惊讶地发现那反光的东西竟是“长”在地面裂缝里的一大块水晶。我环视四周,发现周围全是类似的纯净石英块,好像长在地上一样。 我立即拣起一块,想把它带回帐篷。但我忽然觉得我不该动这里的任何东西。于是我又把水晶放了回去,然后独自走回我的帐篷。 我一回到营地,首先看到的便是红红的篝火,架在火上的瓦罐里正咕嘟咕嘟地煮着热汤。 我帮助印第安女人们准备纳瓦乔族人吃的“炸面包”,这是一种就着肉汤吃的可口的不发酵面包。在纳瓦乔族,管理传统事物的时候女人和男人起着一样大的作用。一位年轻妇女告诉我,他们的部落文化不是建立在等级制度上的,在他们的社会里没有人比别人更尊贵。每个人都被认为是有能力为整个文化作出贡献的,没有尊卑之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聚集时总是围成一个圆圈的原因。 一位老妇人叹惜现在的年轻人对古老的传统竟然毫无兴趣,从不参与传统活动。“如果我们不重视的话,这些古老的传统会和我们一起进坟墓的。”她说:“年轻人忘记了如果没有前人的智慧,就没有今天的人们。” 纳瓦乔妇女常常是族里的精神领袖。在第二天拂晓时分“和精灵们交谈”的总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妇女。她穿着传统的长裙,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简洁的“纳瓦乔式”发髻,坐在营地中心的空场上。大家披着彩色的手工制作的毯子,抵挡着清晨沙漠寒风的侵袭,围成一个圈坐在她周围。坐在中央的女人双目紧闭,进入一种昏睡状态后,开始与纳瓦乔族的精灵们交谈。 我以为会听到精灵们的一些深奥的警句格言,没想到他们一开始就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让大家“端正自己的行为”,暗示他们不喜欢现代人放纵的生活方式,不喜欢我们随意乱扔纸杯、纸盘和方便餐具等垃圾。他们不喜欢一次性用品,而喜欢旧的生活方式——人们只各取所需,不浪费东西。虽然这些警告来得有些突然,但它毕竟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以前确实太不注意保护环境了。这使我突然意识到人类每天都在不同程度上滥用着地球的资源。不论这些行为本身看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精灵的话让我们注意到了这些行为的后果。 精灵们结束讲话后,我们就在脸颊上拍上一种白粉。这样做是为了告诉峡谷的精灵们我们是在活人的土地上行走,而不是在死人的土地上。然后,我们静悄悄地穿过空旷的原野,朝着神圣的峡谷开始了我们的长途跋涉,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小段从当地稀少的树木上折下的树枝。 轻风吹动着地平线上的云朵。最年轻的妇女走在最前面,年纪稍大的妇女排成一列走在她身后,男人按照从幼到长的顺序跟在女人后面。为了表示对精灵们的尊敬,男人都要在头上系根带子,女人们则身穿长裙,佩带着青松石做的首饰。纳瓦乔族人相信青松石能帮助他们和精灵交流。 和其他北美印第安人部落,如豪匹族、中美的玛雅族和阿兹特克人一样,纳瓦乔族也相信史前的世界毁于一场大洪水。里昂曾经告诉我们,幸存的人们躲在地洞里直到洪水退去。洪水之后,在我们要去的峡谷里,第一批幸存的人回到地面上来了。所以每年一次的徒步旅行就是为了纪念那些第一批出洞的人们以及跟随他们的人们。 在进入峡谷之前;他们在地上撒了些象征开花结果和生命延续的花粉祭奠先人,接着是朗诵表示感恩的祈祷词。我们进入峡谷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山谷中有描述纳瓦乔族历史的古老石刻。这些石刻就像一本古老的书,用刻在石头书页上的图画来讲述历史故事。蚀刻在岩石表面的也是一部世界起源的历史,那些石刻表现了各种各样的生物形态,有野兽、鸟类、昆虫,还有一种类似阿米巴虫的东西。有一些动物是常见的,有些已经灭绝了。且有一些石刻描绘的是半人半鬼的东西。这些古怪离奇的形象是纳瓦乔族信仰中的天神。 我突然想到这正是一个说明古代人是如何运用石刻传播信息的生动例子。正是由于石头的耐久性,它才被用来刻上训诫交给摩西。无独有偶,豪匹族有一套古老的十分详细但不完整的族规也是刻在石碑上的。看来如果人们想让什么启示流传千古,就会选择石头、岩石和水晶石作为它的载体,因为它们是如此的坚固耐久。我看着纳瓦乔族石壁上的美丽石刻,不禁自问我们给后代留下了什么呢?里昂曾经告诉我们说,美洲土著人有一种说法,考虑任何行为的后果都应从至少后七代人所受的影响着眼。我不禁要问自己,我们现在考虑自己的行为后果时,眼光有多远呢? 我们把新鲜的树枝放在谷底的树上,作为对逝去的祖先的祭奠。然后站在古老的石刻下,听纳瓦乔族人用他们的语言朗诵石刻的启示,还为本部落和地球上所有人类的繁荣幸福做了神圣的祈祷。最后,大家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走出了峡谷。这时,一道美丽的彩虹出现在空中。 那天晚上,我们在营地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大家围坐在火旁,脸上显出仪式后疲劳但是平静祥和的神情。晴朗的夜空中,星星在我们头顶上闪烁着。抬头仰望星空,我们不禁想到刻在岩石上的神秘人像。纳瓦乔族人说过,他们是天上的神灵。他们会不会就是那些外星来客呢? 大部分人都回去睡觉了,我们仍然坐在火堆边。里昂走过来,仰望着群星,说道: “你们今天听到的一个重复了很多次的纳瓦乔语词‘索火底今’,意思是星光的照射。这就是说一切生命和整个自然都来自星星。 “地球像一只飞船一样在宇宙中运行。常常有一些超星体在距离地球不到50光年的地方飞过,这些超星体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地球。在这只飞船上我们控制超星体的唯一办法就是水晶头骨。它们是联系我们地球和宇宙的其他部分的水晶矩阵的一部分。” 他说最初的那些水晶头骨是“圣人们”制作的。但是后来,普通人也制作了一些水晶头骨。据他说,这些水晶头骨是用人的头发精心加工而成的,工匠们用他们自己的头发打磨雕刻水晶,制成一个头骨要花很多年的时间。他还告诉我们,他的族人把头发也视为神圣之物。 “头发就好像灵魂的触角,里面藏了很多信息,记录了你过去的生活的详细内容。所以当我们用头发来打磨水晶头骨时,头发就把这些信息传入水晶。这样,头骨就储存了那些用自己的头发雕刻、打磨它们的人的全部历史和所有智慧。” 根据纳瓦乔族人的理解,圣人制作的水晶头骨好像“模板,是人类的原型”。它们就像一张包含了人类本质内容的蓝图。里昂说: “任何事物都有一张蓝图。任何事物都有人类不能用肉眼看到的在另一个层面上的存在。事物最初就是在这个层面上被创造出来的。对于所有的物种,甚至人类来说,事物在这一层面上的存在包含了它的三维特性和其他特点。 “这一层面包含有关各个物种的本质特性的信息。各种动物在这一层面上都有原型存在,原型中隐含着此动物的物理和客观特性。生物学家们把在这种看不见的层面上发生的过程叫做‘场’。每种动物都被一个信息场围绕着。这种信息场是肉眼看不见的,但是对于每种生物形态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水晶头骨就好像是生物学家们所说的这种场,只不过它们有着物质的外壳罢了。” 看来,这些水晶头骨不仅包含了人类身体和意识的特性,而且还预言了人类的未来,里昂接着说: “水晶头骨好像人类潜力的一张地图。它们规定了我们能力所及的范围,规定了我们是什么,我们将来成为什么。水晶头骨包含着我们人类能力的范式。它们说明我们的局限性,说明我们如何成为现在的样子以及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 “只要水晶头骨还在原来的位置,人类就能在地球上生存。它们帮助人类把握正确的方向,保护山脉、河流和小溪的存在,甚至保持了大陆的稳定位置。如果水晶头骨发生变化,人类的命运也会变化。 “这些圣物在我们身边,与我们人类并行发展。它们包含着给整个人类的最初启示,它们限定了我们的能力所及,规定了我们是什么以及我们会成为什么样子。 “水晶头骨和我们一样,存在于伟大的灵魂,也就是你们所称的‘上帝’的头脑之中。我们就和水晶头骨一样,从存在于另一个层面的头脑中被创造出来。水晶头骨是用来把我们带入物质外壳的模板。所以不论我们是否接受这种观点,有一根看不见的纽带把我们与最初的造物联系在一起。” 我对里昂说,我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话。我一直把人类发展理解为我们的DNA分子和进化作用相结合的结果。但是里昂礼貌地回答说: “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一切的。我所讲的这些并不意味着DNA和进化不起作用。你们西方人还没有看到整幅画面,但是将来你们会懂的。 “这些头骨同时意味着很多事物。这一点很难解释。它们以一种对我们人类来说非常微妙的方式起作用。你们可曾听见过荒野的呼唤?这是一种只有动物才能听见的自然界的声音。这种强有力的声音唤醒它们的本性。这就是水晶头骨的声音。我们生活在声波的汪洋大海之中,各种各样的声音包围着我们。只有穿越这片海洋,水晶头骨的声音才能传播开来。它们发出的声音是从来没有人听见过的,那是一种不能被普通人的耳朵听见的声音。我们只能靠‘心之耳’来辨别它。这是从未有人听到过的造物的声音。没有这个声音,什么东西也活不下去,因为万物都要靠它来激活。春天新长出的树叶发出这样的声音,当生命孕育,新的生命诞生时,也会发出这种声音。当地球诞生,我们开始以现在的人类形式出现时,也有这种声音,这也是蕴含在我们身体内部的造物的声音。这是美妙的音乐。 “如果你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我们都是声音构成的。一切事物都是一种振动,不断地发生位移,经历变化。我们的头脑、我们的自我意识是振动,水晶也是振动。但它是一种特殊的振动,它可以对我们的灵魂歌唱。它穿透寂静而来,虽然我们不能用耳朵听见它,但是我们却可以用心去感受它。那就是为什么水晶头骨有时候被人称作‘歌唱的头骨’。它们在歌唱造物之喜悦,生存之神奇。它们提醒我们,我们已经来到世上,成为这美妙神奇的世界的一部分。这个声音能帮助我们在跨越时空的人生旅途中把握正确的方向。 “每个人都和水晶头骨有一种联系,因为这种从未被听到过的造物的声音经过水晶头骨的振动传到你自已的头颅,它早就存在于你的思想中了。这是一种激励你的无形力量,这是一种将永远伴随着你的声音。这是造物主所赐予的礼物,它使你显现人的外表,给你以及我们每个人提供知识、能力和才华。它给你享受生活的机会。水晶头骨发出一个特定的音调,这样你就能意识到你是否与造物之声相和谐。当你开怀接受这一种神秘,让这个声音涌进你的心灵时,你就能从水晶头骨的智慧中汲取力量。” 我不能肯定我是否完全理解里昂所说的这一番话,但我已经被他言语中流露出的诗意所感动。这似乎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世界观。我注视着驱散黑夜的残火,想着水晶头骨是用来提醒我们记住创世之伟大和美丽的。这一教义表示得如此直接,但又那么深深地打动人心。我又回想起我们最初对水晶头骨的调查。我们一直都想找一个合乎理性的科学的解释。我们固执地想要把它放入考古学的构架中去,从制作日期、制作用具以及起源这些方面来研究它们。现在看来,它们的价值永远不可能在显微镜下得到衡量,不管这个显微镜的放大倍数有多大。它们的重要意义远远超过了科学实验室所能检验到的。 克利斯问里昂是否能解释一下,他刚才所说的关于人类是被“另一个层面上的存在”制造出来的那句话。但里昂只是简单地说:“有些东西现在你们还不能知道,等时机到来的时候你们自然会进一步了解这一切的。现在去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我们很高兴地发现有辆小卡车的车厢里还有点地方,可以让我们回家的路上坐得稍微舒服一点。而且天开始下雨了,这使得里昂很高兴。仪式结束后的大雨表示他们的仪式举行得很正确。这使我们意识到我们正在环境十分糟糕的沙漠地带,水资源是极为匾乏的。 帕特李乔·多明戈兹让我们进他的客货两用车。他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脚穿凉鞋,黑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我们后来发现帕特李乔是个不寻常的人物。他把自己形容成部落的“精神顾问”,不过他同时也是个电气工程师。他还是飘布罗部落的成员,飘布罗在西班牙语里的意思就是“人民”。他告诉我们他实际上是提瓦、毕罗和曼索等很小的几个部落的直系后裔。这三个部落原来居住在美国靠近墨西哥的边境附近。大约200年前,飘布罗发生动乱,他的绝大部分祖先都被西班牙人杀死了。 帕特李乔和他的妻子以及家人住在艾伯克尔克附近的保留地上。不过,照他的说法,他的“两只脚跨在两个世界里”。他一只脚在土著人的世界,把一半的时间花在学习和推行土著人的信仰和传统上;另一只脚则坚实地踩在现代社会中。他是一个电气工程师,为艾伯克尔克的一家公司设计、检查、维修电子计算机、电视机及其他电气设备。帕特李乔颇有学问,人也很风趣,很有幽默感。他把自己叫做“两个文化”或“两个世界的桥梁”,或者戏馅地称自己为“技术巫师”。 虽然帕特李乔说飘布罗部落人没有水晶头骨,可他看上去对此知道的还真不少。他也曾听说过关于13个古老水晶头骨的传说。这些水晶头骨将有一天再聚集起来,人们就会知道一些神秘的知识。他说这些水晶头骨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储藏了这么多的知识,就好像人体的细胞和计算机芯片一样,它们是“全部信息的活图书馆”。 帕特李乔知道科学家们正在努力想从这些头骨中挖掘出信息。他说,头骨里包含着极其丰富的信息,信息储存在永久记忆库里,而这些记忆库又是在分子这一层次上形成的。 “想象一下即便是最小的一片水晶的分子个数,你就会有这个概念了。比如,想象一下你在一束光线里看到的尘埃颗粒。通常我们压根儿看不见它们。在正常的光线下似乎什么也看不到,当你打开门,让阳光像洪水一样涌进屋子,你就会看见数以百万计的小颗粒悬浮在空中。你可以想象一下在水晶头骨里有一幕类似的情景,我们什么也看不见,直到我们以正确的眼光来看——即当我们打开头脑的门窗,让智慧的光芒射进来——然后你想象一下水晶头骨里的每一个微小尘埃都是一小片知识,而这些小颗粒充斥着整个房间,就好像晴朗的夜晚,天空中闪烁的群星一样。头骨里就好像星空一样。 “还不仅如此,你可以看见,这些水晶头骨是多面的。你必须认识到水晶头骨实际上是知识的活的容器。虽然它们是用水晶制作的,但它们也有意识,有自己的感觉,因为它们是用心智的力量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制造出来的。我们把水晶想成是死的物质,但它们实际上是一种与我们的思想以及(如果你信教的话)上帝的思想紧密联系的活着的等离子体。实际上,这跟它们最初的形式是有关系的。最初的水晶头骨并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是用凿子凿,用砂纸磨出来的;它们是用心智之力‘熔’成的,所以它们实际上包含了我们人类的思想。它们是最古老的人类或者某种更高等的存在通过意识用他们自已独特的心智之力塑成的。” 我坐在帕特李乔和彻里之间,听着这番话,我得承认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和“一只脚踏在现代世界里”的人谈话了。我起先以为我会从帕特李乔那里听到比里昂的更现实一些的关于水晶头骨的故事。所以我问他:“那么你真的相信里昂昨晚告诉我们的看法,认为水晶头骨以及我们人类都是在‘另一个层面上的存在的头脑中’创造出来的吗?” 我又对他说,我很难相信非物质世界的存在,更不用说那个世界的某种存在与人类起源有关了。 帕特李乔只是简单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相信呢?你想一下,我们也在自己的头脑中创造了存在于不同于我们所生活的空间的事物。你认为计算机病毒是什么?你不会告诉我它不存在吧,那么它是什么呢?它们看不见,摸不着,然而它们对我们的世界的影响是实实在在的。它们不属于我们的物质世界,而是存在于和我们的世界平行的电子计算机的世界里。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给我们真实物质的世界造成大灾难。它们存在于一个与我们的现实生活完全隔离的世界——计算机的世界中,那么,它们是怎么产生的呢?最初它们是出现在我们的脑子里的。这个计算机的世界完全是由科学家们设计创造的,是存在于我们的现实世界的人脑的结晶。 “当然,即使是在计算机的世界和我们的真实物质世界之间也有界面,这就是硬件。没有硬件,就没有计算机程序这些软件和病毒。有生命的程序(比如病毒)能不断繁殖,复制自己,不用我们帮忙也能快活地生后很久,即使是它们,最初也要靠人类把它们制造出来。对于这些计算机病毒来说,我们就是‘创造了它们以及它们的世界的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没有我们相助,它们根本不可能发生,即便发生了,也会很快消亡。 “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水晶头骨看作是硬件。如果没有原始水晶头骨这些硬件,就不会有我们这些‘软件’。如果造物主不是心怀慈悲地不断维修我们,我们很快就会消亡,就好像计算机病毒,如果没有人从外部世界给它给养,提供电源,它们就会消失一样。” 这时我的脑子好像已经不能再接受更多的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的新观点了。现在看来,美洲土著人不但对水晶头骨,而且对整个世界乃至宇宙都持有与我们的“常规”或者说“西方世界的”完全不同的看法。 我告诉帕特李乔,我很难理解美洲印第安人对现实世界的看法。他很有信心地回答说,虽然美洲土著人和西方世界的观点有根本性的分歧,但当代西方科学家的发现和土著人传统的世界观是一致的。他指出,大部分西方科学家现在已经抛弃了那种认为物体是实心的物质的传统西方观念,而开始接受原子是构成能量粒子大海的一部分的观点。他说可能没有人会反对水晶头骨是由振动或者说是能与人类交流的能量波构成的这一说法。 但是我仍然有些困惑。当帕特李乔开车把我们带到我们自己的汽车边时,他说,如果我们第二天愿意去他的办公室的活,他将很高兴给我们更详细地解释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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