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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割、烙印、电昏、死亡、强迫进食或禁食


                   ——多数家畜、家禽的命运

  这一章我之所以把注意力集中于集约农场饲养法,是由于一般大众并不知道这样的饲养法所寓含的痛苦。但导致动物痛苦的却不止集约饲养法。不论是现代饲养法还是传统饲养法,人其实都在因自己的利益而使动物痛苦。这类痛苦有些已千百年来司空见惯。由于司空见惯,所以往往不会引起我们注意,然而那承受痛苦的动物却并未因此而减轻其痛。举例说,请想想肉牛通常所遭受的情况。
  所有的肉牛业者几乎都把他们的牛断角、烙印和阉割。所有这些手续都会造成严重的痛苦。
  牛角之所以被切,是因为在饲料槽边或运送时牛角占位置,紧紧挤在一起时也可能会互相作伤害。有伤痕的屠体和牛皮折价很多。但牛角却不是无感觉的骨质品。血管和其他组织在牛角被切除时也会被割断,血会喷涌——尤其是小牛刚刚生下不久就被断角更是如此。
  阉割是因为业者认为阉牛比公牛肉色加深。阉过的动物也比较易于管理。大部分农人却承认阉割的手术使动物惊恐与痛苦。动手术时通常都是不做麻醉的。手术如下:把动物栓牢,拿一把刀,划开阴囊,露出睾丸,把睾丸一个一个拉出来,并把输精管拉断;如果动物年龄稍大,则输精管可能必须切除。
  有些农夫颇有良心,深为这种痛苦的手术而困恼。《进步农夫》的编辑,斯克鲁格斯,在一篇名为《阉割刀必须抛》的文章中说到“阉割造成极大的伤痛”,并建议道,由于瘦肉越来越受欢迎,雄性动物何不不用阉割?肉猪业也有同样的看法,因为公猪也是被阉的。英国的《养猪业》杂志有一篇文章这样说:
  阉割,即使在狠心的养猪业者来说,都是件禽兽不如的事。我倒是奇怪,为什么反对活体解剖的游说团独独还没有反对阉割!
  而由于现在已有办法从肉色鉴定是否公猪,所以这位编辑道:“何不放下阉刀?”
  用烧热的烙铁为牛打印是常用的办法,以免走失或被偷(某些地方仍有人在偷牛),也有助于登记。牛的皮虽比人厚,却并未厚到热铁烙上去不致于痛的地步——被烙之处无剃毛,烙铁烙印5秒钟。为了烙印,牛要先被放倒,牢牢栓住。有时候,业者利用一种叫做“牢靠架”(Squeeze chute)的东西把牛牢牢铐住——这是一种可以调整的架子,可以把牛周身夹得不能动弹。即使如此,如一位导游所说,“烙铁烙上去的时候,牛还是经常跳起来。”
  身体的残害还有另外一种,就是用小刀将牛的耳朵切出某种形状,在农庄中从远处或从前方或背后就可以鉴别出来;这是烙印所不能提供的便利。
  这些都是传统养牛业的一些标准作业。别的动物如果为供应肉食而饲养,也会采用同样的方法。再者,当我们想要了解传统的饲养法时,务必记得,几乎所有饲养法都是在幼兽甚小时就把小兽与母亲隔离,而这对两者都是痛苦的。没有一种人为饲养法是允许小动物自然长大,让它们像在自然的环境中那样可以参与由各种年龄阶层的动物所构成的社团的。
  许多世纪以来,被人饲养的动物固然都承受着阉割、烙印和母子分离之苦,但19世纪开始最引起人道运动关切的却是运输与屠宰的残忍行径。在美国,动物从洛矶山山脉附近的草原被赶向铁路末站,挤进车厢,接连数日无物可吃,直抵芝加哥。在那里,在散发血浆与臭肉气息的巨大围场中,那些在旅途上未死的牲口等待轮到自己,被拖被拽,被用刺棒驱赶上斜坡,而在坡顶上站着手持屠牛斧的屠夫,如果幸运,屠夫瞄得准;但有许多是不幸的。
  从那时到现在,有了一些改变。1906年,一项联邦法通过,限制动物在火车厢中没有水或食物的运载时间不得超过28小时,或在特殊情况下,36小时。超过这个时限,必须把牲口放下车,喂食,给水,至少休息5小时才可再度上车。无疑,在东倒西歪前进的火车上28或36小时无食无水已足够造成痛苦;但有了时间限制也终究是一项进步。至于屠宰法,也有了一些进步。大部分动物在屠宰前都先被击昏,这意味着,在理论上,被杀时是无痛的——尽管此点不无可疑,而且也有很重要的例外。这一点我们等一下会说到。由于这些改善,我相信,运输与屠宰在今天的问题较小,而工厂化饲养法的问题较多——也就是把动物当成将廉价饲料转换成高价肉类的机器的这种饲养法。然而,要将你桌上的肉食做正确的描述,不谈它们如何被运输、如何被屠宰,是不完备的。
  动物运输并不止于最后送去被屠宰那一段。当屠宰业尚集中于像芝加哥这样的主要地区时,送屠是动物最长的也往往是唯一的一次被运送。那时它们在诞生的农庄里长大到符合出售的体重。冷冻技术发达后,屠宰业就不那般集中,送屠的路程也相对的减短一些。但在今日,动物——尤其是肉牛——在诞生之地成长到出售体重的并不多。小牛可能在某一州——比如弗罗里达——出生,然后运到千百英里以外的草地去——也许是德州西部。在犹他州或怀俄明州养了一年的牛,又可能送到爱俄华或奥克拉荷马州的饲养场去。这些动物往往辗转两千英里。在它们而言,送往饲养场的过程比送往屠宰场的过程还冗长和惨痛。
  1906年的法律固然规定铁路运送动物必须在36小时之内让动物休息、进食和饮水,却没有把卡车运送包括在内。那时候,动物还没有被卡车运送的。在80年以后,由卡车运送动物就没有受到联邦法律的规范。有种种努力曾经试图把卡车运送纳入铁路运送同一规范之内,然而到现在仍没有成功。结果牛往往在卡车上度过漫漫48甚至72小时不得下来。并非所有的卡车运输业者都会把牲口关这么久而不给他休息、饲料与饮水,而是其中有一些;这些业者急急把工作完成,而不管牲口下车时的状况如何。
  牲口平生第一次装到卡车上一定会惊恐——尤其如果装运者的态度急迫而粗暴时。卡车的开动是动物不曾经历过的,往往使它们呕吐。在一两天都没有吃喝的情况下,它们也必定又饿又渴。牛平常是整天都在吃的;它们特殊的胃,为了蠕动正常,随时需要进食。如果在寒季运送,则零度以下的寒风会使它们严重受寒;夏天,则高温与太阳又会使它们因无水可喝而造成的脱水现象更为严重。我们很难想像,惊恐、旅途疲惫与呕吐、严重的饥渴,再加上或日晒或严寒,这些动物的感受究竟如何。如果是刚刚断乳和阉割不数日的小牛,情况就更为凄惨。兽医专家为了使牛群得以存活,建议小牛被阉、断乳和注射疫苗至少30天内不得运输。这至少让它们在另一次挫折前有一口喘息的机会。然而,这项建议又往往未被遵从。
  动物虽然不会形容它们的感受,身体的反应却透露出消息。它们的反应有两种,一是“体重损耗”;二是“运送热”(shipping fever)。在运送过程中,所有动物都会失重。部分原因是由于缺水缺食。这种原因的失重很容易恢复;但失重时期更长的也非少见。一只阉牛在一次运送中失去70磅——它体重的1/9——并非少见。而要复原,则需3个星期。研究人员认为这种“体重损耗”是动物所受的挫折所致。当然,肉品业者为此很伤脑筋,因为动物是以体重计价的。
  “运送热”是动物在被运送以后所生的肺炎,这也是动物在被运送时遭受的压力之重要指标。运送热跟某种病毒有关,牛在健康时,不难抵抗,但严重的挫折却削弱了它们的抵抗力。
  体重损耗与易得肺炎,表明了动物在被运送过程中受到严重的挫折;虽然有些还是活了下来,有些却未到已死,或折腿断脚或受其他伤害。1986年,美国检察员宣布7400只牛、3100只小牛和5500只猪因运送而死或受重伤,而局部受伤致某些部位的肉不能食用的,则牛有57万只,小牛57000只,猪有643000只。
  因运送而死的动物死得并不轻松。冬天,它们是被冻死;夏天,则因热与渴而死。有的是装运时从滑溜的坡上摔下来,忍受了许久的伤痛而死,丢在畜牲围场无人闻问。有些是在装载时过于拥挤,被其他动物踩死。有些则因无食无水饥渴而死。有的是纯因可怕的挫折与压力而死。你今天的晚餐吃的可能不是这些痛苦而死的动物之肉,它们的死却是食肉者整个供需过程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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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万圣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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