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宫城的城门巨大无比。城墙分内外两重,中间的空地用来击球,被称作球技场。
城墙高有数丈,而两道城墙之间的距离仅为五十尺左右,故球技场看上去十分狭窄。
现在按照大王的命令,在两墙之间架起了一座仅有一尺来宽的木板桥。秦王和待臣们端
坐于马上,仰望那木桥,而此时此刻鹨毒正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立于城墙之上。眼前
的木桥是如此的狭长,地面是如此的遥不可及,鹨毒不禁两腿打战,头晕目眩。
秦王面无表情地喝令手下人:“问问他,害怕不害怕。”
大将军樊放期点头应命,高声问那宦官:“大王在问,你感觉如何?”
鹨毒战战兢兢地勉强挤出一丝声音,“太高了,高得怕人。”
秦王冷笑了一下,举起手,下令:“让他过桥。”
樊於期原样将话传上去:“大王令你过桥。”
两侍卫撒手退下。只剩下鹨毒独自立于桥头,面如死灰,双腿不住地颤抖。
“快点。”秦王又下令道。
樊放期也不耐烦起来,大声喝斥道:“快点过去!”
鹨毒见已无退路,只得一咬牙,哆哆嗦嗦地抬起两臂,迈出脚,踏上了木板。好在
衣袖宽大,就像双翼一般多少帮助他保持住了平衡。
秦王一眼看穿,下令:“命他脱去外衣。”
樊於期立即向宦官传令:“大王令你脱去外衣。”
鹨毒的脸上现出绝望的神情。但王命不可违,只得照办。外衣被扔了下来,像一只
大鸟慢悠悠地飘落到地上。
一步、两步,鹨毒艰难地向前迈出了三步。木板在脚下吱咬嘎嘎地作晌,还不停地
上下颤动,冷汗顺着他的脸颊不住地淌下来,而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冰封冻在木板上一样,
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半步。
樊於期又在下面大声传令:“大王问你二乘二是多少。”
“四。”应声已近嘶哑。
“二乘三呢?”
“六……六。”
“三乘三呢?”问题一个紧似一个。
鹨毒慌忙大声喊道:“大王您说是多少,就是多少。”
秦王大笑起来。他已无兴致再接着耍弄这宦官,一边笑着,一边催马离开球技场。
待臣们也前呼后拥地簇拥着秦王离去,只留下鹨毒仍呆立于半空。
目送秦王一行渐行渐远,鹨毒的双腿突然停止了颤抖,他随意地用中衣的衣袖抹了
把汗,容颜立改,一扫刚才惊慌失措的神色,从容镇静地一口气渡过了木桥,动作极其
敏捷,与刚才那个魂飞魄散的宦官判若两人。
鹨毒面如凶煞地狠狠盯视着秦王远去的方向,良久良久,又咬牙切齿地仰天狂笑了
一阵后,方才下了城墙。
早巳躲在角落里相候的大郑宫的待从们慌忙催马近前,狼狈不堪地滚鞍下马,一叠
连声地叫唤着:“长、长信候,您没事吧?太后可挂念着您老人家呢!”
鹨毒接过递上来的马缰,熟练地翻身上马,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问道:
“明天的订婚仪式都准备妥了吗?”
待者应道:“妥了。全是按太后的旨意和您的意思办的,大王也已知道了。”
鹨毒微微一笑:“很好,很好。看来不和我玩玩儿的话,大王是不会放心娶这韩国
之女的。他不过是和我玩玩儿罢了,啊?哈哈……”说着,纵声长笑,悠悠然策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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