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武氏用二张言,乃遣职方员外郎徐彦伯等,召庐陵王哲至东都。庐陵王与韦妃诸
子,一并诣阙,入朝武氏。武氏留居宫中,佯称为他疗疾。狄仁杰因事涉诡秘,尚觉怀忧,
进入宫求见,武氏与语庐陵王事。仁杰道:“陛下既召还庐陵王,何故未得一见?”武氏
道:“卿尚疑朕么?”随即呼庐陵王出幄。仁杰审视果确,才下拜顿首道:“王已还宫,人
未曾晓,怪不得议论纷纷,还疑是假了。”武氏乃令庐陵王出舍龙门,备礼迎还,中外大
悦。武承嗣以计划失败,郁郁不乐,竟至成疾。次子延秀,因武氏指婚胡女,亲迎届期,不
得不遣往突厥。武氏复令阎知微署春官尚书,与署司宾卿杨齐庄,赍金万两,帛万匹,偕延
秀同行。凤阁舍人张柬之入谏道:“自古到今,未有中国亲王,娶夷狄女,还请陛下详
察!”武氏不省,且出柬之为合州刺史。至延秀到突厥南庭,承嗣已一命呜呼,长子延基袭
爵,本应称为嗣魏王,武氏因犯承嗣讳,特改号继魏王。二名不偏讳,武氏改嗣为继,全然
是宦官宫妾丑态。承嗣早死数年,还算幸事。突厥可汗默啜,闻延秀到来,先召入阎知微。
知微即将礼单奉呈,由默啜验收毕。默啜竟变色道:“我女应配李氏,奈何来一武家儿?我
突厥世受李氏恩,闻李氏尽被屠灭,只有两子尚在,我将发兵辅立,俟得正位,送女未
迟。”金帛已收,女却不嫁,还要说出绝大道理,令人拍案叫绝。这一席话,说得知微面色
如土,不由的跪下叩头,吁请如约。你说和亲可恃,究竟靠得住否?默啜笑道:“汝何必多
虑,尽管留居我国,我便许汝为南面可汗,可好么?”知微听得“可汗”二字,又不觉喜出
望外,拜谢而起。默啜叱令左右,将延秀拘住,不准入见,且写了一封责问书,遣杨齐庄折
还。武氏正静待和亲消息,忽由齐庄返谒,报称突厥悔婚状,且呈上来书。武氏一瞧,不禁
大怒,看官道他书中写着何语?乃是数武氏五大罪,列述如下:
(一)是前时所给谷种,俱系蒸熟,布种不生。 (二)是金银器多系伪劣,并非真
物。 (三)是突厥可汗,曾赏给中使等绯紫,俱被武氏剥夺。 (四)是彩帛统系疏恶。
(五)是突厥可汗贵女,当嫁天子儿,武氏小姓,门户不敌,休得妄想结婚。
最后结语,乃是进取河北,南下勤王,将反周为唐等情。气得武氏这张粉脸,青一块,
红一块,几乎象个黑煞红神。当下派司属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大总管,又是一个武家儿。右
武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总管,幽州都督张仁亶为天兵东道总管,统军三十万,出征突
厥。再遣左羽林大将军阎敬容李多祚,为天兵西道后军总管,将兵十五万为后援。各军依次
出发,渡河北进。
默啜已自率十万骑,南向击静难平狄清夷等军。静难军使慕容玄崱,迎降默啜。默啜遂
入围妫檀等州,又分兵攻陷定州,杀刺史孙彦高,及吏民数千人,再进兵赵州。刺史高叡与
妻秦氏,募集吏民,及所有家奴,执械守城。默啜见刀兵森列,旗帜严明,倒也不敢轻攻,
乃令阎知微至城下招降。知微一面招谕守吏,一面与番众交手蹋歌,示欢乐状。守将陈令英
登城俯语道:“尚书位任非轻,乃供虏役使,且与虏蹋歌,得勿知愧否?”知微道:“人生
但求行乐,何必拘拘名节。我教你等出降,便是此意。”全无心肝。高叡也在城楼,即用箭
射知微,知微慌忙引退,回报默啜。默啜即引兵围城,高叡夫妇,日夕巡守,不敢少懈。偏
长史唐波若,潜为敌应,引入虏兵。也想去蹋虏歌么?虏众纷纷登城,叡与秦氏,知不可
守,仰药待死。经虏众舁见默啜,默啜示以紫袍金狮子带,且与语道:“降我赐汝官,否即
就死。”叡还顾秦氏。秦氏道:“酬报国恩,正在今日。”说了两语,便即闭目待死,叡亦
不发一词,越宿俱为虏所杀。夫妇尽忠,完名全节,后来朝廷赐谥曰节,追赠叡为冬官尚
书。不没忠臣不没烈妇。
赵州被陷,吏民非死即降。默啜又入攻相州,寇势益炽。武氏改号默啜为斩啜,不忘故
智。悬赏购斩啜头,许封王爵。调任沙吒忠义为河北道前军总管,李多祚为后军总管,往援
相州。一面立庐陵王为皇太子,复名为显,赐姓武氏,命为河北道元帅,出御突厥。改封豫
王旦为相王,领太子右卫率。先是突厥启衅,大兵迭发,都城因募民为兵,月余不满千人。
及太子为元帅,应募日众,不到三五日,即数满五万人。太子乃自请出师,武氏不许,但命
狄仁杰为副元帅,令代行元帅事,率军北征。武氏亲饯都门,仁杰拜命而去。途次迭接军
报,乃是默啜大掠赵定二州,得男女八九万口,悉数坑死,取金帛北归。仁杰忙檄各道兵追
剿,自己也督领十万骑,倍道疾趋,到了赵州境外,不见一虏,就是各道人马,也没有一兵
一卒到来,乃长叹数声,回驻赵州。
未几,奉制为河北道安抚大使。仁杰疏请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幸得武氏批准,乃
招抚百姓,凡经突厥驱掠等人,悉令递还原籍。散粮施赈,修驿通师,自食蔬粝,严禁部兵
侵扰百姓,河北复安。阎知微由突厥纵还,武氏命磔死天津桥,夷他三族。蹋歌之乐何如?
乃制令各道班师,并召还仁杰,改授内史。武氏复得改忧为喜,行乐深宫。事有凑巧,那吐
蕃将赞婆弓仁,俱率部众来降。武氏大喜,忙令羽林军飞骑往迎。原来吐蕃自钦陵为相,威
行四方,钦陵居中秉政,子弟出握兵权,内外相维,强盛了二十余年。回应二十八回。武氏
临朝,曾屡次发兵往讨,迄无成功。惟长寿元年,由西州都督唐休璟,及左武卫大将军阿史
那忠节等,破吐蕃兵,夺还龟兹于阗疏勒碎叶四镇,仍置安西都护府,发兵驻守。钦陵又常
入寇,与守兵相争,互有胜负。万岁通天元年,又遣使求和,请罢安西四镇戍兵,并乞分突
厥十姓地。当由武氏派通泉尉郭元振,与议和约。元振索还吐谷浑诸部,及青海故地,方得
与突厥五姓相易。钦陵不从,彼此相持不决,几成悬案。会吐蕃赞普器弩悉弄,年已濅长,
因患钦陵擅权,密与大臣论岩等,谋除钦陵。可巧钦陵外出,器弩悉弄托词游猎,号召兵
士,掩捕钦陵亲党,得二千余人,一并杀死。又遣使召还钦陵兄弟,钦陵闻变,抗命不受。
器弩悉弄自引兵往讨,钦陵兵溃自杀。钦陵弟赞婆,素守东方,钦陵子弓仁,曾统辖吐谷浑
七千余帐,至是同来款塞,情愿投诚。既得中使礼迎,遂欢天喜地的入朝晋谒。武氏面授赞
婆为辅国大将军,兼归德郡王,弓仁为左羽林大将军,兼安国公,皆赐铁券。赞婆愿为中国
戍边,乃更授右卫大将军,令即率部众戍河源谷。才经年余,赞婆病死,追赠安西大都护,
另遣御史大夫魏元忠,为陇右诸军大总管,率同陇右大使唐休璟,严备吐蕃。适值吐蕃将麹
莽布支,入寇凉州,休璟邀击洪源谷,披甲陷阵,六战皆克,斩首二千级,莽布支遁去,休
璟凯旋。
还有一种可喜的事情,也是同时奏报。先是契丹降将李楷固骆务整,由狄仁杰解送东
都,廷臣以连番出兵,将士多为二人所伤,拟处置极刑,以慰冤魂。武氏却也踌躇,命将二
人系狱待决。应前回。会召仁杰还朝,问及二人处置。仁杰奏道:“楷固务整,骁勇绝伦,
他能为契丹尽力,也必能为我效忠,但请加恩抚驭,不患不转为我用。”武氏乃命将二人赦
罪。仁杰复请给官阶,因再加楷固为左玉钤卫大将军,务整为右武威卫大将军,令出剿契丹
余党。二将同往朔漠,捕得余党多人,还都献俘。武氏受俘含枢殿,改元久视,擢两人为大
将军,且封楷固为燕国公,赐姓武氏。大集群臣,入殿赐宴。武氏亲举觞赐仁杰道:“事出
卿力,卿可尽此一觞。”仁杰受饮毕,且奏道:“这是陛下威灵,将帅尽力,臣有何功可
言?”武氏嘉他谦让,欲加厚赐,仁杰固辞,才算罢议。吐蕃契丹事,皆随突厥事带叙,此
即属辞比事之法。
但是仁杰入相,也非全出武氏明鉴,追溯由来,实是纳言娄师德所荐引,仁杰未曾知
晓。自与师德同列朝班,尝挤令出外,因此师德出讨契丹,事平归来,见前回。即外调为陇
右诸军大使,管领屯田事宜,继复调任并州长史,兼天兵道大总管。仁杰有时入商政务,武
氏颇称师德知人,仁杰独奏道:“臣尝与他同僚,未尝闻他知人呢。”贤如狄梁公,尚不能
无私意。武氏微笑道:“朕得用卿,实由师德推荐。师德能荐卿,难道不得为知人么?”仁
杰不觉怀惭,及退,语同列道:“娄公盛德,我为所容,今日才得知觉,未免愧对娄公
呢。”嗣是仁杰记在心中,仍欲引与共事。偏师德年已七十,竟病殁会州。师德字宗仁,郑
州原武人。身长八尺,方口博唇,生平与人无争,遇事辄让。尝因弟出守代州,教他耐事,
弟谓:“遇人唾面,由自己舐干,总好算是忍耐。”师德道:“唾面须待自干,若必欲拭
净,尚是违拂人意呢。”时人闻言,皆服他器量。师德自高宗上元初年间,入任监察御史,
至武氏圣历二年乃殁,相距几三十年,这三十年间,大狱屡兴,罗织不绝,独师德与世无
忤,从未殃及。出为将,入为相,以功名终身,这就是他器宇深沈的好处。唾面自干之言,
正适用于当日,否则亦未免有误。相传袁天纲子客师,传习父业,相术亦多奇中。尝与友渡
江,登舟后,偏视舟中诸人,鼻下皆有黑气,拟挈友返岸,忽见一伟丈夫神色高朗,负担前
来,便即登船,因私语同伴道:“贵人在此,我辈可无忧了。”及舟至中流,风涛迭起,终
得达岸。客师问伟丈夫姓名,答称“娄师德”三字。这时候的娄师德,尚未贵显,客师已目
为贵人,照此看来,人生安危,关系命相,亦未可知。述及轶闻,无非因师德为当时贤相,
故不惮烦词。
师德死后,得追赠幽州都督,予谥曰贞,这且按下。
且说武氏愈老愈淫,逐日召幸二张,尚嫌未足,乃更广选美少年,入内供奉,创设控鹤
监丞主簿等官,位置私人,另择才人学士,作为陪选,掩人耳目。于是用司卫卿张易之为控
鹤监,银青光禄大夫张昌宗,左台中丞吉顼,殿中监田归道,夏官尚书李迥秀,凤阁舍人薛
稷,正谏大夫员半千,均为控鹤监内供奉。半千奏言:“古无此官,且所聚多轻薄士,不如
撤消。”看官!你想这武氏正爱他轻薄,肯信他的说话么?当下将他调出,令为水部郎中。
武氏除视朝听政外,日夕与这班供奉官,饮博为乐。易之昌宗,更仗着武氏宠幸,谑浪笑
敖,无所不至。太平公主及驸马武攸暨,亦混作一淘儿,混情嬉戏。武氏且召入太子相王,
也教他脱略形迹,相聚为欢。嗣又替他想出一法,令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与武攸暨张易之昌
宗等,订一盟约,誓不相负,并祭告天地明堂,把誓文镌入铁券,留藏史馆。嗣是彼此莫
逆,越闹得一塌糊涂。还有一个上官婉儿,系故西台侍郎上官仪孙女,仪被诬死,家族籍
没。见前文。婉儿生未及期,与母郑氏同没入掖庭。及年至二七,妖冶艳丽,独出冠时,更
且天生聪秀,过目成诵,所作文艺,下笔千言,好似平日构成,不假思索,因此才名大噪。
唐宫中何多尤物?武氏召她入见,当面命题试文。婉儿一挥即就,呈将上去。经武氏瞧了一
周,果然是珠圆玉润,调叶声和,尤喜那书法秀媚,格仿簪花,不由的极口称许,因即留住
左右,命掌诏命。自万岁通天以后,所下制诰,多出婉儿手笔。武氏倚为心腹,甚至与昌宗
交欢,世不避忌。婉儿情窦初开,免不得被他引动,更兼昌宗姿容秀美,尤觉得慾火难熬,
一日,与昌宗私相调谑,被武氏瞧着,竟拔取金刀,插入婉儿前髻,伤及左额,且怒目道:
“汝敢近我禁脔,罪当处死。”亏得昌宗替她跪求,才得赦免。婉儿传中,只载婉儿忤旨,
控鹤监,秘记中详叙其事,惟语太秽亵,特节录之。婉儿因额有伤痕,常戴花钿,益形娇
媚,嗣是不敢亲近昌宗。惟深宫曲宴,仍未尝一日相离。可笑那腐气腾腾的王及善,由刺史
进任内史,竟劾奏二张侍宴,失人臣礼,当由武氏调文昌左相,名为优待,实是疏忌。中丞
吉顼,尝嫉视武懿宗,说他退走相州,毫无胆力。懿宗忍耐不住,与顼相争,武氏出为调
解,顼尚龂龂不休,惹得武氏动怒起来,勃然道:“顼在朕前,尚轻视我宗,他日还当了得
么?从前太宗皇帝,有马名狮子骢,性暴难驯,朕尚为宫女,从旁进言道:‘妾能制服此
马,惟须用三物,一铁鞭,二铁挝,三匕首。’太宗尝称朕胆壮,今日倔强如汝,亦岂欲污
朕匕首么?”妇道尚柔,武氏犹自鸣得意,亦思太宗若明妇道,宁令汝横行至此?顼听了此
言,不觉汗下,拜伏求生。武氏方才色霁,叱令退出。诸武遂谮顼弟倚势冒官,顼竟坐贬为
固安尉。陛辞时得蒙召见,顼顿首道:“臣永辞阙廷,愿陈一言。”武氏问他何语?顼答
道:“合水土为泥,有无冲突。”武氏道:“有什么冲突。”顼又道:“分半为佛,半为天
尊,有冲突否?”武氏道:“这却难免。”顼复道:“宗室外戚,各有阶级,庶内外咸安,
今太子已立,外戚尚封王如旧,他日能勿冲突么?”武氏道:“朕亦想念及此,但木已成
舟,只好慢慢留意罢。”顼乃拜辞道:“但愿陛下留意,天下幸甚。”言已自去。左监门卫
长史侯祥,因吉顼撤差,丐求补缺,百计钻营,尚未见效。武氏又改控鹤监为奉宸府,更增
选美少年供差。右补阙朱敬则上疏奏阻,略云:
陛下内宠,有张易之昌宗足矣。近闻长史侯祥等,明自媒衒,丑慢不耻,求为奉宸府供
奉,无礼无义,溢于朝听,臣职司谏诤,不敢不奏。
这奏上后,同官都替他捏一把冷汗,偏武氏嘉他直言,竟赐彩缎百端。意欲笼络敬则,
所以加赐。惟宫中追欢取乐,仍然如故。武三思且奏言昌宗系王子晋后身,乃由武氏令著羽
衣,吹风笙,骑一木鹤,往来庭中。文武都作诗赞美,恬不知羞。昌宗兄张同休,得入为司
礼少卿,弟昌仪得为洛阳令,均倚势作威,势倾朝右。鸾台侍郎杨再思,谄事张氏,得入为
内史,越觉献媚贡谀。当时竞誉昌宗,谓六郎面似莲花,再思独指为谬谈。昌宗问故,再思
道:“语实倒置,六郎岂似莲花?乃莲花似六郎呢。”昌宗也为解颐。
武氏年近古稀,也恐死期将近,乐得任情纵欲,再博几年欢娱,所有一切朝政,都委任
这同平章事犹仁杰。独任狄公,是武氏聪明处。仁杰以复唐自任,对着武氏却婉言讽谏,屡
把那切情切理的言语,徐徐引导,所以武氏也被感悟,目为忠诚。武氏尝谓仁杰道:“朕欲
得一佳士,秉枢机,究竟何人可用。”仁杰对道:“文学如苏味道李峤等,皆一时选。但佐
治有余,致治不足,必欲取卓荦奇材,莫若荆州长史张柬之。”武氏乃擢柬之为洛州司马。
越数日,又问仁杰,仁杰道:“前荐张柬之,尚未擢用。”武氏道:“已迁任洛州了。”仁
杰道:“柬之有宰相才,不止一司马呢。”乃复擢为秋官侍郎。仁杰又尝荐夏官侍郎姚元
崇,监察御史桓彦范,泰州刺史敬晖等数十人,后来皆为名臣。或语仁杰道:“天下桃李,
尽在公门。”仁杰道:“荐贤为国,并非为私呢。”仁杰长子名光嗣,圣历初为司府丞,武
氏令宰相各举尚书郎一人,仁杰竟以光嗣荐,乃晋拜地官员外郎,材足称职。武氏尝语仁杰
道:“晋祁奚内举得人,卿亦不愧祁奚了。”惟仁杰有卢氏堂姨,居桥南别墅,一子已长,
未尝入都城。仁杰常有馈遗,每值休沐,必亲往问候,适见表弟挟着弓矢,携了雉兔,来归
进膳,见仁杰在座,一揖即退,意甚轻简。仁杰因白姨母道:“仁杰现已入相,表弟所愿何
官,当为尽力。”姨笑道:“宰相原是富贵,但我止生一子,不愿他服事女主呢。”高操出
仁杰上,故特为表明。仁杰赧颜而退。久视元年九月,狄仁杰卒,年七十一。大书特书。武
氏闻讣,不禁泣下道:“朝堂自此无人,天夺我国老,未免太速呢。”乃追赠文昌右相,谥
曰文惠。中宗复位,晋赚司空,睿宗朝又加封梁国公。小子有诗咏狄梁公道:
唐室垂亡赖转旋,满朝谁似狄公贤?
休言事女污臣节,名士原来贵达权。
仁杰殁后,应另有一番黜陟,待小子下回叙明。 武氏之威,只能行于朝廷,不能行于蛮夷,故契丹方平,突厥又炽,武氏欲和亲以羁
縻之,而默啜谓我女须嫁李氏,安用武氏儿,反若名正言顺,无可指驳。夷狄且有君,不如
诸夏之亡,吾为唐室愧矣。当日者嬖幸擅权,盈廷芜秽,无一非武氏家奴,惟娄狄二公,以
功名终,颇有重名,然娄师德只务圆融,不知大体,所差强人意者,惟狄仁杰一人。纲目于
仁杰之殁,不系周字,明其始终为唐,未可以周臣视之。硕果仅遗,所关者大,本编于仁杰
亦无贬词,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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