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剑倚黄书—我看黄易
云之子 转自四通金庸客栈
序言
诗曰:
画栋飞云珠卷雨,素琴横笛月吟风;
了心虽应了其事,终是逃世不逃名?
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既是为了将自己所知所有有关黄易的看法总结一下,
也是为了做事有始有终,给自己一个交待;所以这篇文章虽写不出自己最高水
准,但也写成了自己的最长之作。
对黄易我看我也可以凭这篇文章算得上是真正的黄迷了。
心中的黄易
自有武侠小说和武侠作家以来,相信黄易是引起最大争议的武侠作家。对
待黄易此人的态度,持平来看,站在反对立场上是比较有优势的。因为黄易的
作品优点很难归纳,但缺点却一目了然。这也许便是为何在金庸客栈中,黄迷
占绝大多数但始终被人攻击的原因。
下面让我来就自己能力范围公正地谈谈个人心中的真正的黄易,评论作品
主要选择我认为最成功的《寻秦记》、《大唐双龙传》、《星际浪子》三部。
个人认为对一部小说而言,主要一是主体,二是情节,三是人物,四是文
笔;主体便是小说的总体走线,勾勒表现主题框架等小说的主要因素。黄易小
说的框架,本人认为,不相对地讲,是目前出现的武侠小说作家第一人。因为
黄易的小说大都是勾勒一幅宏大的历史性画卷。以上面三部作品为例:《寻
秦》是七国争霸造就千古一帝(另外加送西楚霸王一个);《大唐》是群雄逐
鹿不知燕落何家庭院?(李代桃僵是否由此而出?还需黄老先生考证);《星
际》则更为可怖,探索到这个宇宙层次的极限,贯穿几个宇宙轮回(也是人类
意识所能理解的极限)。一部小说,尽管有些不足,但总体能令你领略到一幅
活生生的历史性场景(可能纯属虚构),那么,云某认为这部小说从框架上看
已是大家手笔。仅就框架而言黄易的小说,有文: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已经脱离传统的武侠小说的结构框架,这一点,
黄易是我目前所见,最具有创造性的作家,最起码,黄易的小说框架我从未在
其他任何作品中见过。
至于主题方面,贯穿绝大多数武侠小说中的便是侠义精神。黄易的小说主
题像传统的武侠小说一样,也是以惩恶扬善,邪不胜正为主流。从《寻秦》和
《大唐》的救乱世于水火到《星际》的拯救人类于末世可见一斑。既然黄易的
小说也是宣扬侠义,那么它对读者是有其进步意义的,如果横向比较的话,个
人认为也不能说谁就是比谁进步意义更大。曾记得有人问黄易的小说究竟有什
么社会公用和审美价值?这个问题问得很大,我一直不敢回答,主要是自己从
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里我将我的想法粗略地谈一下:
道德和审美
所谓社会公用就是上升到道德价值上讨论了,道德道德,“道高龙虎伏,
德重鬼神钦”。但请恕云某直言:
第一,我怀疑将武侠小说用道德作为衡量准则是否有可行性和必要。按
照侠的定义:侠是仗着自己的力量帮助被欺侮者的人和行为。在当今讲究以
民主与法制为指针的社会,尽管有时会有失偏颇,尽管侠有道德意义,但侠
究竟有多大的现实可行性和价值?同时我觉得如果对世间万事万物都用道德
作为标准的话,那我说这是犯了道德泛化这种传统文化的弊端。道德判断取
代不了事实判断,单纯用道德中善恶的分辨也是无法代替好坏是非真伪有无
等判定标准的。我举个悖论:甲为州官,其父乙犯案当斩,如何从道德上定
夺?再如《三国演义》中曹操知故而杀吕伯奢被人讥为奸雄,那刘备见刘安
杀妻蒸骨而未置一词便是仁义?我们便可以将《三国》付之一炬?其实在现
实中有多少悲剧不是盲目用道德法庭来判决而造成的?既有被逼发疯的早恋
女学生,又有惨死于堕胎的未婚先孕的大学生。所以我一直认为,道德不是
万能的,甚至没有人道主义的道德本身就是一种残忍的杀戮。
第二,如果将道德作为评论武侠小说的主要指针,便极有可能会引起一
种道德标准的绝对化,我认为也是不可取的。道德标准推向极端,便助长了
虚伪之风。虚是务虚不务实,伪是为取虚名而作假。如前期否定黄易书中色
情描写最后归结为有碍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何人
例外?
第三,即便用道德去评论武侠小说,个人认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一
点我会在下面阐述。这里我只想问个问题:究竟《鹿鼎记》有何道德价值?
是批判么?!其实大家都是一个完整的社会人,道德上的取舍自在你心。同
时我否认黄易小说因为有功利主义的成分而对社会公用方面的进步不大,因
为只有历史超越目前阶段,才能有究竟那种意识形态更有利于社会发展的结
论;而对自己,在德仁义圣的海洋中,我只知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人
予一分,我予三分;天道有常,报应不爽!
就个人而言,我很少和别人谈道德,既是自己的道德观本身就是唯心的,
并且也担心他人说的太有道理而动摇自己的本来看法。正向客栈前些日子有人
提出的“文以载道”,尽管武侠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文学,但我们决不能自甘下
流,只要是小说都有其要表明或多或少的道德。
武侠小说像中国传统文化一样,在道德上的集中体现不过也是义(德)利
二字,义利之辨贯穿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始终,千百年来义利之辨的中心是以义
为主还是以利为主。黄易的小说从道德上看是合理的功利主义,其实功利二字
并不很确切,应当是有一些义利的意思,即符合道义的利。所谓君子爱财,取
之有道,好色也是一样。而黄易小说中的义利是何者为先呢?我看是以义为
先。像《寻秦》中项少龙重友轻色、名利双弃;像《星际》中方舟在屡次取利
苟活和取义即丧中选择后者(可参见方舟初次到黑狱等段落),再像《大唐》
中寇仲在朋友和江山面前宁取前者等。义利两字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发展出来本
身我认为就是中国人自身的一次觉醒。当然,功利主义崇尚个性强调个人解
放,重视自身人格的独立本身要少了一些东方人传统的奉献精神。正因为如此,
所以甚至有这样的句子出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但不知道黄易这种合理的功利主义应当如何评判。古往今来,每个人都有
自己关于义利的看法。从先秦孔子的重义轻利,韩非的崇利简义,墨子的义利
兼收,老庄的义利双弃到近代严复宣扬功利主义,章太炎则强调道义为主,两
千年争论不休;所以我认为如果就是要分清以德(义)为本还是以利为本,那
已经不是客栈我们这些网虫所能探讨出结果的问题,尽管我希望大家探讨出结
果以便名垂青史。其实,当今社会正如十六个字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完全利己的功利主义和盲目的拜金热潮泛滥,究竟在这
里空讲道德还有什么现实意义和实用价值,我真的想不明白!
从审美价值上看,黄易的作品不是唯美主义,相反倒是功利和现实主义的
体现,但更加接近现实,虽然没有理想主义那么浪漫,但由于俗气所以反而更
能吸引一些俗人。审美其实主要就是个因人而异的角度问题,是谓横看成岭侧
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谈谈情节
情节与人物是小说最能吸引读者的两个要素。先看情节。从黄易小说的情
节看,成功运用悬念和玄幻来吸引读者。黄易小说中的悬念得益于一些现代媒
体的手段,例如现代电影。黄易书中大都属于悬念遍布,大悬念贯穿于作品始
终,同时大中见小,小悬念环布,一环扣一环,悬念进行通常一收一放,且经
常大收小放,累计到最后无可附加才完全放手,使情节充满张力,让你一气呵
成看完才叫过瘾。这也许便是大多数黄迷如今紧跟《大唐》不放的原因。正像
一个朋友所说:看黄易的书有点看美国大片的意思。很是,黄易作品中的悬念
的调动和电影很相象,而且我看《星际》时,甚至怀疑脱胎于《星球大战》。
我以三部小说为例来谈谈情节中的悬念。
《寻秦》开篇便用秦始皇为悬念,他人口述一转,赵姬所言再一转,亲身
求证出死路,然后打破一切墨守陈规,创造秦始皇;个人认为很是震撼!
《星际》是以黑狱为悬念,以方舟为线索,初敌联邦姬慧芙,化敌为友;
再敌罪恶乐园改造人,亦是同类;三敌黑狱军团,正是宇宙众所公敌,无可商
量,唯有斗争;贯穿于宇宙时空,个人认为很是浪漫!
《大唐》是以双主角为走线,一分为二,二者合一;寇仲的悬念是与如何
入世与李世民问鼎中原,徐子陵的悬念是如何求得打破仁义道德的出世;寇仲
修外,徐子陵省内,但二人的朋义之情没此厚彼薄之分,像这种对立而统一的
双主人公也是我见所未见的一种格局;单就悬念而言,如果现在有人能将《大
唐》的结局给我看看,我宁肯给他一个月的薪水。
情节中的玄幻分为玄和幻两部分。黄易的玄集中体现在人物的玄化,是在
精神为主的基础上,窥探人主要在意识等内在的最终可能发展方向,而我感到
有些好笑的是这种玄化的本质却非常类似与用做批判黄易道德标准的中国传统
儒家所探寻的人学天道:一天人,合内外的超越境界;而《破碎虚空》和《覆
雨翻云》的超凡之道和儒家所提的天人合一区别也就多了一步烘托小说效果的
道家飞升;而黄易小说中武功描写也带有这种玄化特点。黄易小说中武功修为
已经突破传统的打针吃药的模式,重在人本身境界的提高。打斗讲究的也不再
是以招式为主而是以互奕为主,如《寻秦》中项少龙的气势;《大唐》中徐寇
二人的奕道象井中月、遁去的一等。黄易的幻集中体现在情节的变幻,就是打
破常规四个字。黄易的情节发展大都反其道而行之,如黄易最擅长玩的情节就
是置于生地而后死,像《寻秦》中项少龙胜而逢败于李牧;《星际》中方舟生
而复死于天美等。总之,黄易的情节变幻只能说是无从想象四个字。情节的塑
造目的就是达到景象历历的境界,产生像古道西风瘦马的悲凉和星垂平野阔的
清寂;黄易的情节用书评的话说就是:跨越现实和幻想的边界,踏足于连续玄
异的梦域。有创造历史的玄妙(《寻秦》);有深入银心的奇奥(《星际》);
有露宿破庙的戚苦;有风萧易水的豪情(《大唐》);不一而足。甚至我在看
《大唐》三十六时,竟有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味道。他妈的,黄易
这小子真是进步了,爽爽爽!另外,我看出一个幸运和一个不幸。不幸的是我
已看出,决无徐寇两人能像《寻秦》一样代替李世民的可能了;幸运的是我的
一个现实的猜想,只有两个字—奇怪。
黄易在情节中是有一些漏洞,像历史上的项羽;《寻秦》中的百战刀,
《星际》中的正负极子性质;《大唐》中的示敌以弱。其实像这种漏洞任何人
的作品也都或多或少的存在,其实如果是情节发展的需要,我认为是可以原谅
的。
人和物
黄易作品情节虽有漏洞,但构思得超凡脱俗,美妙绝伦。不夸张地说黄易
已经是一个构造情节的超一流高手;但也许正因为他太精于情节的设计所以对
人物的刻画不是很全面深刻。我这里说的人物不单单指小说的角色的塑造,同
时还包括景物的描写,这也许是黄易作品中最大的不足之处。
先看角色,角色的描写分外在和内在两个部分。外在就是肖像了,不仅包
括面貌体态和衣着等方面,还有蕴于其中的神韵和情态。对主角黄易两者还可
勉强胜任,而对其他人物就力有不逮,黄易的肖像描写主要是角色的外表和内
心没有统一的反映。黄易的肖像描写仅可看出性别年龄相貌,对出身教养经历
却基本没有涉及,所以从肖像上看人物便没有其独特的特征,也缺乏作者对人
物的评价和感情。像黄易的小说中出场的女子从肖像上看基本上除了美女就是
靓女,云玉真、姗娜丽娃和赵致等在肖像上有什么实质的区别?角色描写的内
在就是人物的性格了,刻画人物的性格主要有三种方法:行动、对话和心理描
写。角色的行动是性格的直接体现,典型的人物应当有典型的行动,这一点我
可举个例子:《大唐》中有一段徐子陵入川寇仲南下,请各位试想一下将两个
人换换有无不妥(目的除外),个人认为其差别很小。另外,徐子陵的行事总
有种类似寇仲的感觉,似乎与徐子陵的性格有些出入。对话是塑造人物性格的
材料和手段,所谓言为心声,从对话中应当可以突出人物的性格。这一点,黄
易虽然没有达到如闻其声,如见其人的境界,但有很多人物的性格可得到体
现。再像《大唐》中从对话可以看到杜伏威的狠辣,李世民的沉智,窦建德的
健爽,王世充的怯懦。黄易的心理描写很有意思,我说有意思是说他写的很现
实,摆脱了传统武侠中一成不变的行侠天下的模式。又如《大唐》中寇徐两人
总的心理走线,初期两人只想生存,而后想要发财,再次想要出人头地,最后
定了个出世和入世的终极目标:当圣隐和皇帝。
总的来说,黄易作品中的主人公的性格大多可在现实中可以找到原型,像
项少龙好色,方舟怕死,徐子陵寇仲利益至上;我觉得由于主人公有这样那样
的缺点反而更加贴近生活,读时多了参与性的亲切感觉。令你可以领会项少龙
的热情好动,方舟的惫懒质朴,寇仲的强悍坚毅和徐子陵的潇洒出尘。但纵看
黄易的小说,其主要角色有一种因为性格基本雷同而造成的面目模糊感,像男
主人公的好人主义:项少龙和李园、韩闯;方舟和巴斯基;徐子陵寇仲和跋锋
寒侯希白大都开始势不两立以除掉对方为己任,而后和风细雨,语气急转,莫
名奇抄的化干戈为玉帛,在感叹主人公的宽广胸怀之余,只能叹一句:不是我
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而女主角的才干性格面目则感觉更像,清一色的羡慕
人间至爱的仙女下凡的通灌胡法。如果说你让我画纪嫣然和姬慧芙;师妃喧和
石青璇画像,我会将她们画成一个人(可能其他黄迷不一样)。
其实,谈一部成名的小说通常与小说中的主人公分不开。正如一部武侠小
说所说:绝世的武功应由绝世的人物拥有;小说也是如此,传世的作品需要传
世的人物宣扬,对一个成名小说作家,谈曹雪芹我想到的是多愁善感的林黛
玉;谈赛万提斯我想到的是堂吉诃得;提到金庸我想到的是令狐冲,而提到黄
易,我先想到的的的确确是《大唐双龙传》,这也说明了黄易的角色塑造的并
没有完全深入人心。对比与黄易书中的情节,那角色的吸引力确实要弱一些。
记得用以前反黄迷的一句名言叫:女子淫荡荡,男儿白痴痴,尽管是意气之言,
但其中的含义我认为有部分可以说是正确的。如果有人问:黄易是在为写人而
写人么?我会回答:不是,黄易是在尽量避免人物的描写,尤其是配角。
景色描写是小说的另一个重要的部分。物色之动,心亦摇焉。从黄易景色
描写手法上看,粗略勾勒的有之,精细描画的不见,比拟少少,白描多多。观
其效果大部分只在表现环境渲染气氛,而能衬托人物和影映主题则很少。例如
请看下面三段文字:
《笑傲江湖》—黑夜之中,但听得骡子的四只蹄子打在官道之上,清脆悦
耳,令狐冲向外望去,月色如水,泻在一条又宽又直的官道上,轻烟薄雾,笼
罩在道旁树梢,骡车缓缓—驶入雾中,远处景物便看不分明,盈盈的脊背也裹
在一层薄雾之中。其时正当初春,野花的香气忽浓忽淡,微风拂面,说不出的
欢畅。
《多情剑客无情剑》—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
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雪将住,风未停,一辆马车自北面而来,
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寻秦记》—顺眼往外望去,一片葱绿,天空蓝地异乎寻常,冉冉飘舞地
白云比棉花更纤细整洁。
中肯来说,黄易的景物描写由于缺乏人物和情节的融入,所以多了些突兀
的感觉,由于我对黄易很尊敬,所以我不敢随意指正黄易的小说,我举一个随
便的例子:
有一枚硬币落在地上。
有一枚硬币滚了下来,在地上叮叮当当地跳着。
公正的看,黄易作品大部分只是前者。但我曾提过黄易正在进步,请看:
《大唐》三十六:转一个弯后,寇仲来到一处高崖之上,在月照蒙蒙的光
色下,磅礴浩荡的大河从西滚滚而来,朝东回延逶迤而去,气象万千,令人叹
为观止。寇仲不由停下脚步,两岸林接丘,山接江的无限往四方扩展,大地苍
茫。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为这片美丽的土地争逐血战,以决定谁是皇者。
酷!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但如果有人问:黄易是为写景而写景么?我会回答:不是,黄易通常只在
万分需要避无可避时才作景物描写。
关于文笔
当然,情节和人物的塑造是同文笔密不可分的。文笔是小说如何实现的一
种艺术,文笔的效果有积极和消极之分,消极是将话说得明白通顺平匀稳密即
可,而积极的文笔除了具备上述条件,还要求随情即景,极尽能事,产生可感
的立体印象。黄易作品以我所见只能算是一半一半,黄易的文笔有时确有欠功
底,也略输文采。例如上面谈论的黄易的人和物的描写。黄易的文笔让人有黑
白分明、缺乏色彩的感觉,只是寥寥几笔,读者被吸引的主要是情节,而并非
他的文笔。
但黄易的文笔没有艰涩含糊罗嗦三大小说的绊脚石,不艰涩是不用罨秀来
代替蕴秀,以冷僻炫耀学问的高深;不含糊是没有雾里看花和水中赏月的朦胧,
把思想的模糊写之于笔;不罗嗦不是指文章的篇幅,而是不向云某此等人物,
下笔不能自休,繁冗而不知所云。我看黄易的小说,总的来讲,觉得很流畅清
晰整洁,虽不是阳春白雪,也算的上是小桥流水。流畅是黄易的小说可以读的
很快,语言纯朴平易,没有妄求文采绚烂而丢失根本;清晰是黄易作品没有浮
雕的印象,直述细节,虽没有含沙射影借喻其他,但能见度还是很高;整洁是
不是以字数来论,公正的公式是:字数(除以)内容。黄易小说虽然达不到我
辈客栈诸位口号简洁的高深境界,但感觉不到作者是在为了写文章而写文章,
尽管《大唐》可能要创造无人能打破的武侠长篇的纪录。总之我看黄易的文笔
用八个字总结是:虽无大功,亦无大过。
综论
黄易作品的流线按照我猜测的看法,当是先《覆雨翻云》然后《寻秦记》
然后《大唐双龙传》因为我从三部作品中看到黄易的思想是随着主人公的思想
在逐渐走向成熟,有人说黄易写文章没有用心,个人认为可能用心不够,只是
达到通过自己小说的人物反过来影响自己思想的初级境界?
凡是艺术,为的都是形象,通过产生可感的立体印象,进而接受蕴藏其中
的思想和感情,文学也不例外。但文学同电影等艺术有所不同,电影是一种形
象性艺术,可直接通过可感的东西诉之于人;而文学是通过作品中描述的情节
人物环境,激发我们的想象,然后引起立体般的感受和情绪上的共鸣。对任何
一件东西,或者一部小说,或者一道风景,再或者一段感情,如何来论喜不喜
欢?黄易的大唐三十六中给了一个有趣的答案:代入两字。黄易这家伙,我看
很善于将复杂道理简单化,正是代入二字,也是道家所说的入,道尽世情原委!
世人所谓行事有方,结局自圆。放到小说方面,方就是唯用心耳。那么黄易用
心了没有,评价这一点的唯一标准便是是否同读者产生心与心之间的共鸣,也
就是如心,或者叫做代入。或者也可以叫以人为本!至于真正的答案,不过还
是一个选择题!黄易此人在思想上主要是秉承中国传统的道家思想,故黄易作
品的追求是在探寻尘世凡人超越自身可能性的目标和形式,即是凡人之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我看武侠小说既罕有能打动自己的情也不是为了看雪
月风花、流香暗度,这主要是个人认为如果一段情可以用文字或者语言加以形
容或叙述,那这段感情绝对不是情的极境。那么侠呢?云某私心认为只有一句
话,是一种若是天色暗淡,有我鲜血在此的精神!
如果说武侠小说的侠都有一个除侠之外的偏重,那么金庸是情;古龙是义;
黄易是人。因为黄易的作品写的是尘世凡人,所追求的东西是凡人之道,所持
的思想是以人为本!而黄易如要空前绝后,云抖胆送他一个没有一个武侠作家
能做到的冷字;详细说就是:冷眼观人;冷耳听语;冷情当感;冷心思理。而
当黄易小说真正做到这一点,那就像天下所有走到极至一样,最后只剩下三个
字:冷和寂寞!
最后想问一个问题,您看一部武侠小说究竟是为了看什么呢?是文笔人物
还是道德?就我个人而言,我看一部武侠小说主要是为了情节,文笔等因素相
对次要一些。一部武侠小说有了好的情节,那就等于有了风骨,即便文笔等方
面的包装差一些,也是可以吸引像我这样的一部分人。当然,如果能诸般求全
就更好了。就对各武侠小就对武侠小说作家的看法而言,我认为黄易是金庸封
笔后,出现的最有才情天分的作家;对金庸我一直是仰慕的,但云某认为如果
武侠世界永远只有金庸,那不管对于金庸、武侠迷、武侠世界都是一个天大的
讽刺和令人心碎的悲剧。正是为了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所以我宁愿不遗余力
地支持还缺点多多的黄易,也不愿永远老死在看尽善尽美的第一百遍金庸的世
界!得之,我幸;不得,乃命,如此而已!!
诗曰:
天下英才出我辈,一入网坛岁月摧;
古黄今道谈笑中,不胜游云一场醉。
此文送给所有关心黄易的人!
云之子于九八年十月十四日初稿;
九八年十一月三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