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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怀



  早晨,一阵鸟儿肚子里的说话声
  把母亲惊醒。醒前(一只血枕头上
  画着田野怎样入睡)
  鸟儿,树权翘起的一根小姆指
  鸟儿的头,一把金光闪闪的小凿子
  嘴,一道铲形的光
  翻动着藏于地层中的蛹:
  “来,让我们一同种植
    世界的关怀!”
  鸟儿用童声歌唱着
  用顽固的头研究一粒果核
  (里面包着永恒的饥饿)
  这张十六岁的鸟儿脸上
  两只恐怖的黑眼圈
  是一只倒置的望远镜
  从中射来粒粒粗笨的猎人
  ——一群摇摇晃晃的大学生
  背包上写着:永恒的寂寞。
  从指缝中察看世界,母亲
  就在这时把头发锁入柜中
  一道难看的闪电扭歪了她的脸
  (类似年轮在树木体内沉思的图景)
  大雪,摇着千万只白手
  正在降下,雪道上
  两行歪歪斜斜的足迹
  一个矮子像一件黑大衣
  正把肮脏的田野走得心烦意乱……
  于是,猛地,从核桃的地层中
  从一片麦地
  我认出了自己的内心:
  一阵血液的愚蠢的激流
  一阵牛奶似的抚摸
  我喝下了这个早晨
  我,在这个早晨来临。
                    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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