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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旦为爱女译书


作者:杜运燮

  穆旦在晚年会挤出时间翻译一本儿童文学《罗宾汉传奇》,有点偶然性,也带有苦涩味。
  新出版的《罗宾汉传奇》有两点引人注意。一是英国妇孺皆知的绿林好汉罗宾汉的老故事,用少年儿童喜闻乐见的样式叙说,二是这个译本是著名诗人、翻译家穆旦(查良铮)所译,也是他的第25本译著、最后一本译著。
  被称为“英国的水浒传”的罗宾汉故事,与中国的梁山泊好汉确有不少相似之处。例如都因反抗暴政,同情弱者,见义勇为而被通缉,终于“官逼民反”,逃进森林(第2章《罗宾汉怎样逃进森林》);他和他的伙伴们个个武艺高强,机智勇敢(第5章《盖伊的第一次追捕》)和(第6章《盖伊的队伍怎样回家》);劫富济贫,惩治恶霸,为民除害(第19章《魔窟的末日》)等等,受到人民的爱戴和保护。随着英语文学作品及电影电视的广泛传播,罗宾汉也成为世界各国少年儿童都很熟悉的绿林英雄。英国广播公司拍摄的电视剧《罗宾汉》曾在中国播映,也给中国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最早歌颂罗宾汉事迹的,是英国大量民间歌谣,后来被一些著名作家司各特、丁尼森、德·科文改写为小说、戏剧、歌剧等。《罗宾汉传奇》是以儿童文学样式写出,其各章标题讲“怎样”、“怎样”,即可看出作者充分考虑到英国人给儿童讲故事的习惯。全书以生动曲折的情节,风趣幽默的语言,叙述罗宾汉的英雄行为,可读性很高。
  很巧的是,此书英国原作者是以少年儿童为对象,用儿童文学的样式写作出版,中国译者穆旦也是专为帮助其长女(当时初中刚毕业)学习英语而翻译此书。穆旦于1953年与夫人周与良博士由美国回国,在天津南开大学任外语系副教授,从1953年至1958年短短5年间,翻译出版了译自俄文、英文的文论和名诗共17种。他于1977年2月过早地病逝,享年59岁。他从1958年起蒙受不公正待遇,到1982年才获得完全平反。改革开放后的1980年以来,又出版了他自认为译得“最精彩”的《唐璜》(拜伦著)以及《欧根·奥涅金》(普希金著)、《英国现代诗选》、《丘特切夫诗选》等遗译7种。穆旦不但在中国现代诗歌史上享有崇高的地位,在译诗方面,也作出有目共睹的巨大贡献。
  穆旦在晚年会挤出时间翻译一本儿童文学《罗宾汉传奇》,有点偶然性,也带有苦涩味。1974年,他仍在接受“管制劳动”,其爱女小瑗(查瑗)被分配到天津第13塑料厂当工人,他辅导她业余学习英语,只希望女儿日后或许能“做个翻译”。最初以《林肯传》做教材,后来又随手翻译这本罗宾汉故事作为辅导材料。他只初译了全书26章中的15章,后因忙于其他译事而未能译完。可惜他不幸在1977年2月因突患心肌梗塞抢救无效离世。
  “四人帮”覆灭后,迎来历史新时期,小瑗也考进北京大学化学系,后又赴美留学,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化学博士学位。穆旦的遗诗和遗译也陆续出版,只有这本罗宾汉故事,由于种种原因换下来。现在,穆旦的第25本译著,终于也出版了。虽然晚一些,也是可喜的事,相信也会受到中国少年儿童的欢迎和喜爱。小瑗的女儿现在也快长到能读懂此书的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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