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录 回首页 |
在这座城市里,有许多美妙的去处,荤的、素的,雅的、俗的,如果你有闲而且有钱,那么,正如人们通常所说:应有尽有。而我常去的地方却非常有限,无非就是书肆和一些所谓文人雅集之所。但是最近,我连这样有限的可去之处也很少去了。不是因为抽不出时间,也不是因为没有钱,我的渐渐退“场”,完全是另外的原因。 有一段时间,前后大概有十天之久吧,我几乎陷进了各种聚会———一种大文化圈的所谓热闹。沙龙、讲座、画展开幕、朋友新书签售仪式以及外地文友的到访,说老实话,我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文化气氛;恰恰相反,我看到更多的是虚浮的酬酢、夸饰的表演和附庸风雅。无聊渐渐从毛孔里爬出,尚未麻木的脸早已赧然,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这座城市时尚文化上的漂浮物,难以找到脚踏实地的感觉了。而杜尚在这种情形下干什么呢?他从热闹中抽身出来,去下棋了。 而我连下棋的癖好也没有,只有回家乱翻书了。 乱翻书当然是随兴所至,有一搭没一搭的,所谓寂寞的读书人,也就不过如此吧。偶或写几笔札记,偶或小酌,偶或走走书肆。不亦快哉!不亦乐乎!但是且慢,这不过是老旧的书生之想而已。消费时代的书肆,书脸儿的变幻之快倒是真情,乐在其中却就未必了。俗书自不必说,雅书却是越来越资产阶级味儿了,从“格调”到“高级灰”,种种名词的克隆,了无新意。我干脆连书肆也很少去了。 董桥认为,作家需要寂寞的滋润。但是,这个城市美妙的去处太多,这个年代热闹的事情太多,只有博尔赫斯这样的聋子才会坐在图书馆里玄想,谁愿意在书桌前卖呆!真正的作家越来越少了,我的书也是越读越旧了。最新的一本是俄裔美国人纳博科夫的《说吧,记忆》。是啊,一个自觉退“场”的寂寞的读书人,现在也就只剩下了“说吧,记忆”。 |
回目录 回首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