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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从原始森林走出来，浑身上上下下注满了树木和青苔拂不去的清香，整个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被仙风绿水浸泡洗涤了一番，心情像空气一样澄清。 我们投宿在树正旅店，这是一家藏族人建的二层小楼，全部用的是松木，没有装饰，没有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涂油漆，拙朴自然，仿佛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饭店里的房间，就像童话中的小屋，房子里敞开着一个不大的窗户，映入眼帘的是淡淡的天空，如烟的云缓缓地在窗前浮动，远处是层林尽染一望无际的大山，她蓊郁缤纷，剔透神奇，从遥远的蓝天边，绵绵延延挥洒着各种色彩，荡漾着无尽的神秘。 一位身着藏族服装的姑娘，提着两个暖水瓶微笑着站在门口。她长得很生动，深凹的眼睛里像是漾着一汪泉水，鼻子有些微微上翘，显得调皮活泼，两腮红红的像是刚刚采摘的苹果。 她用有些口音的汉语问：“你们是从北京来的？” “是的，你去过北京吗？” “眼下去不了，我家盖了两个旅店，大概要明年才能把债还清。这两个月的卫生都由我管，反正我是一定要去北京看看的。” 晚上，她邀请我去观看寨子里的篝火，许多藏族青年男女和各地的游客像一家人一样，围坐在一起，他们在烤羊肉、聊天、唱歌、跳舞…… 今天晚上，她打扮得格外漂亮，头上系着一块鲜红鲜红的头巾，她挽着我的胳膊说，九寨沟太好了，有了她，每天都有许多外面的人来我们这里，生活和过去不一样了！她说，她害怕冬天，冬天这里太冷了，客人们都不来了，日子也变得平淡了许多。 她问我，听说你是位作家，作家是写字的，也会写歌吧，我给你唱一首藏族的流行歌曲——“雪田”，这是根据藏族民歌自己编的，寨子里的青年人喜欢唱，你能把她带到北京去吗？ “能，一定能。”我打开了录音机。 那歌声一冲出来，就把我的心撞击了，明快欢乐的节奏伴着深深的高原情韵，我好像在高高的雪山上跃马奔驰。 寨子里的藏族青年，围着篝火边唱边舞，游客们随着节奏不住地击掌欢唱。 羊肉在火中嘶嘶地响着。 我在想，藏族是一个多么洒脱、轻松和快活的民族，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点沉重和矫情的影子。 我惊异藏族青年能把这只歌曲唱得那样洒脱、那样自然，仿佛当生命从他们的指间悄悄滑落的时候，他们依然是那样恰然和宁静，没有任何伤感与惆怅。 第二天清晨，我离开树正旅店。 楼下传来房东一家断断续续的诵经声，庭院里白色的偎桑，正冒着一缕缕的清烟，它和天上的云融在一起了。 油亮亮的黄狗坐在台阶上，睁着一双机警的眼睛。 我慢慢走下台阶，回头望着这幢松木小楼，它依然在宁静中。 “等一等！等一等！”她急促地跑下楼梯，把一个象骨手镯戴在我的手上，“送给你，送给你，你戴着它到北京照张相给我寄来！” 我握紧了她的手。 她跑向煨桑，往里面加了一把松叶，烟更浓了，冉冉地升上了天空，她望着大，好像在祈祷什么。 ------------------ 亦凡公益图书馆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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