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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整整一年 又是冬天 我选定这个黄昏 潜入寂静的栗园 穿过腐锈不堪的铁丝网 扰攘的世界被留在了那边 我来回寻找去年 在苔地上留下的痕迹 有一阵儿我甚至怀疑自己 把地点记错 可是千真万确 这是我默默念诵过的土地 可怜青翠的苔衣如今已 干枯驳落 但我终于发现 就在这枯死的苔痕上 残留着黯淡的字迹 仔细审视 笔划大多完好 每一道赶枯的笔道中 曾经填满过 葱翠的生机 三百个日子走过去 我闭上眼，就想得起 那天晚上怎样 放下碗筷去接电话 然后就再也咽不下去 江儿死了，可往事 却依然新鲜 我想起幼年时 两人摔跤，总是我赢 可在学校里 他走到我的前边 有一年，我们总爱 嬉皮笑脸地对他唱: “江儿的坟墓向东方……” 是呵，这可没想到 可这会儿，我让他向南 88年在汉口新华路 我们告别，他向西我向北 那似乎就是我们的 最后一次会面了 其实哪里有死亡呢？ 就象分别后 因为忙碌而不再写信 音讯不通 有时也许他来了 却找不到我的住址 有时也许我们俩 乘坐的列车 相对着开出了 其实，谁又能知道自己 身在何处呢 我们都还年轻 尽管远离家乡 却仍然生活在古老的风俗里 娶妻生子 按时给母亲寄一点东西，或一封信 其实哪里有死亡呢？ 我什么也看不见 即使见过，也即成回忆 淹没于云一般的梦境里 其实哪里有死亡呢？ 其实我们哪里有死亡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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