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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西瓜据闻为故宫国宝，琢于何朝盛代待考。唯南朝偏安歌舞升平，北梁 烁金为寺亦无功德。至国共内战辗转流落，过宋氏垂帘锈手，今伊西出阳关，不 再顾盼，终将不知何处……。 想用最平白的语言 （像对着已过身的不识字的母亲说话） 想用最简单的文字素描翡翠西瓜 （像在像贝壳像贝叶的西瓜叶上写象形文字） 想在观注中 浮现那个现代的剪影 然而烟雨和硝烟 从眼、从耳、从鼻入侵 （我坐在西瓜寮的板床上 让黑暗印证黑和夜本是一体而不同性） 太阳白色时从东方进入眼界 红色时遍照至天边和眼角 但黑色眼珠的中央 在最黑暗的黑暗处 它吸取又放量星的光能 （我坐在西瓜寮的板床上 想如何遮住侵犯的人世灯光 想更清楚的见那最远最远 难以亿计难再现的星） 然后── 我呼口气缓缓站起 倚在门口，看着西瓜园 一粒真实，真实的西瓜 不知不觉已经长大 汗水和心血所浇灌了的 那细细网络好像经纬 网住地球上未成熟的红色 绿色果皮已褪尽绒毛 眼前正在成长的圆 无需历史辩证法则 无需人性解析 在月色下发着微微的光亮 早已是个存在 但另一个被雕琢的影子 翡翠西瓜 曾经摆置宫廷角落 留连在闲人的眼光余波 从烘托的光圈中 人们认真识假认假识真 在翡翠、绿玉和玛瑙的界中徘徊 岂知 那雕琢的原始劳动者以他的苦行 用完美的完成舒解生存的饥渴 蓝、绿、赭、黛、靛、紫的交织色彩中 是否有那么一点鲜红是他的血 有那么一点白晶是他的泪 时间凝固在那点上 空间缩小至极肉眼所现 是一粒原子或至介子 因力而有光谱 而有七种欲望的形式 那些终将被摆置在二十一世纪的拍卖场上 真实的和真实中的假相 都归类为物化后异化的商品 世界财富南北不均但暂时堆积 在一个角落苏富比 在那里人们可以用嘴叫喊一个数字 可以交换地球的元素锦绣河山的结晶 和人的灵魂 纸，可以交换黄金，但 包不住火、欲望和肉体 那真实的和真实中的假相 终将在时空下解构败坏 试看那翡翠西瓜 烙印了历代帝王的手纹 他们的爱憎交织成那细细的 肉眼看不见的网络 还有那劳动者的苦行所留下的雕痕 还有那文字所记 看得见与看不见的都不再有时 只剩下那驻留的一点星光 在翡翠西瓜的体内游离 在它原本是矿的那座山上放量 一九九四年九月二十日中时人间副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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