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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徐小珠在山道上被小童(侏儒)迎面拦住。
  株儒道:“小珠,爹要和你谈谈!”
  徐小珠既知他是个假货,且毁了其母邝真的节操,但她要暂时故作不知。
  “谈什么?”
  “你娘似乎在金矿中耽过,她该知道矿址。”
  “我娘在金矿中耽过?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娘根本没有对你说过?”
  “没有啊!她只说以前的事都记不清楚了。”
  “不可能前事尽忘的。”
  “我娘说,只隐隐记得去过一个荒山,有野兽,她还杀过五匹狼、一头豹子和十来条大蛇。”
  侏儒道:“她有未谈及金矿图的事?”
  “金矿图?我娘有金矿图?”
  “怎么?你从未听说过?”
  “是的,我以为这想法很可笑!”
  “怎见得?”
  “我知道娘的为人,她是一个头脑不太精灵的人,如果有人发现了金矿,绘出了图,绝不会交给她的。”
  “这个……”
  “再说,能把金矿物图交给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这……”侏儒的口才和反应都不如小珠。
  “你想想看,如果我娘有金矿图,不是你给她的还会是谁?”
  侏儒道:“汤尧呢?”
  “不知道!他和夏侯心很近,连妻子也疏远了。”
  “汤尧知不知道金矿的事?”
  “大概包不知道。”
  “鱼得水呢?”
  “鱼得水?他怎么会知道?”
  侏儒冷冷地道:“我却以为你最有可能。”
  “可能什么?”
  “知道金矿图的下落。”
  徐小珠心头一紧,笑笑道:“大离谱了……”
  侏儒突然一滑而至。
  其实双方都已挑明了,因为二人见了面,小珠没有叫他一声“爹”,侏儒也该心知肚明,知道不妙了。
  因而,他就不必理费唇舌了。
  徐小珠全力施为,仍然不是侏儒的敌手。
  “你说不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
  “金矿图在何人手中?”
  “你怎么会以为我知道金矿图的事?”
  “因为你母亲已招供!”
  “招什么供?”
  “金矿图本是刺在她的背上,抄下之舌毁去了。”
  徐小珠以为,若不除去此人,永无宁日。
  只不过却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能力所及之事,甚至百招之后,她可能被擒或被杀死也说不定。
  本来徐小珠和鱼得水密议,打算到终南山去掘“菊夫子”的墓看看,甚至也去掘白雨亭的墓看看。
  现在,“菊夫子”的墓是不必掘了。
  已可证明,“菊夫子”徐世芳确已故去,侏儒编了一套神话,说是再世为人,灵魂附尸在小童身上。
  如果侏儒背后的人确是白雨亭,这人大会藏拙了。
  白雨亭未死前,先是败给鱼得水。
  以后出现,也常常栽在别人手中。
  他所予人的印象是,虽是名列“四绝”之一,却未必了得。
  想不到这些人都心怀鬼胎,另有图谋,也正因为他们另有图谋,就连身分和名望也不计了,死时的惨相,至今印象犹深。
  甚至一个比一个可怕。
  像南宫远等人,不也很会藏拙?
  他们都是为了金矿在勾心斗角,在表面上却像是为了点私仇或者为了各保其主而冲突。
  这些人一会倚靠明朝妄臣马士英和阮大铖。
  一会又靠上吴三桂,甚至巨寇李闯,乃至清廷。
  真正是没有一点操守,寡廉鲜耻。
  他们是不是古人说的“宁爱生前一壶酒,不要身后万世名”呢?这比喻似乎也不太恰当吧,可悲!
  “怎么样?你不说实话可能要很悲惨的!”
  “怎么个悲惨法?”
  “有人对小脚女人很欣赏,当然不是我!”
  徐小珠一轮狂攻,但五招后又变攻为守,而且已被陷入云雾之中,在云中动手,她更不成了。
  甚至她已挨了一掌。
  就在这时,忽然云雾中又多了一人。
  侏懦一试就知道非同小可,甚至不低于小珠。
  当他发现是鱼得水时,立刻就打算抽身。
  他有自知之明,他绝非这二人之敌。
  甚至他单独对付鱼得水,也未必稳赢。
  他要走,鱼得水却不止他轻易脱身。
  最后挨了鱼得水一掌,小珠一拳,才狼狈而去。
  云散之舌,鱼得水道:“徐女士,你目前很危险。”
  “我也知道!”
  “令堂呢?”
  “在一个秘密地点,你要不要见见?”
  “理应如此!远不远?”
  “不远,大约在二十里以内。”二人立刻向东北方向奔去。
  鱼得水道:“令堂有何打算?”
  “她很颓丧。”
  “那又何必?”
  “你可以想像,刚才那侏儒贼子为了表示他们确是夫妇,必然在一起过,我娘总以为是老来失节!”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不是她的错!”
  徐小珠道:“有所谓:声妓晚景后良,一世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节,平生清苦俱非!”
  鱼得水道:“你要多多开导她。”
  到了地头,两人叫房门无人应门,这是镇上一幢民房,破门而入,邝真已缢死梁上,死状颇惨。
  桌上留下遗书,是给徐小珠的。
  遗书的意思主要是愤世,恨侏儒毁了她的名节,无法苟活人世。另外,侏儒背后之人似已知金矿秘密,也不会放过她。
  她希望徐小珠能把她的遗体与其夫徐世芳合葬终南山。
  徐小珠悲绝,曾错过去一次,由鱼得水救醒。
  就在这时,汤尧出现在房门外。
  此刻小珠躺在床上,鱼得水坐在床边上。
  此情此景落人汤尧眼中,总是不免误会的。
  “汤兄,千万别误会,小珠悲疼过度昏厥,在下把她救醒,如此而已!”
  汤尧暖昧地笑笑道:“我的老婆不能算是美人,只不过她也有一些长处,例如三寸金莲……”
  “汤兄,以我们的交情,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汤尧好像没有听到,道:“她小巧玲咙,甚至不穿衣服时也很耐看,爱好此道的人一定有胃口!”
  “汤尧,你不可以侮蔑你的妻子和我!”
  “侮辱你?你少来,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呸!你过去和白芝不是打得火热,现在呢?和谁?”
  “汤尧,且不谈我,小珠对你不够好吗?”
  “够,只可惜她和一匹狼在一起……”
  “住口!”鱼得水一字字地道:“我要教训你。”
  “你当然会出手,因为你要在她面前显示示你的威风,其实你大可不必恼羞成怒,我们虽是夫妻,由于立场不同,而她又未生育,她另找户头我也不太反对!”
  “你混蛋!”
  “我再混蛋也不会动友妻的念头……”
  鱼得水扑上,汤尧一边拆招一边嚷嚷,道:“看到没有,夺了人家的妻子,还要杀人家的丈夫,这是鱼大捕头干的好事!”
  鱼得水跺跺脚走了。
  他知道在此怎么解释也弄不清,甚至会越描越黑。
  此刻徐小珠下床就要走。
  “怎么?要跟他一道走?”
  徐小珠冷冷地道:“你以为别人下流,有没有想想自己?”
  “怎么?我的老婆和别人热乎,是我下流?”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扑风捉影,怀疑自己的妻子,老实说调下流的是你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别人!”
  “下流的是我?”
  徐小珠已出屋而去,汤尧追出,居然未追上。由于他不知邝真已死,所以追了下去;
  他以为徐小珠去追鱼得水了。
  他甚至以为鱼得水很会勾引女人,包括妻子小珠在内。
  以前的白芝,现在的李悔,不都对他入迷吗?
  这工夫鱼得水返回,徐小珠也回来了。
  鱼得水道:“汤尧这人不可理喻了!”
  “无事生非,我发现他变了!”
  “既使变了,也是受了他师门的影响。”鱼得水道:“他事师至孝……”说了师父在他年幼时对他的恩情。
  “师父和妻子是两个人……”徐小珠道:“怎可厚彼薄此?”
  鱼得水道:“也可以说他是太爱你才会如此的,没有妒嫉就不会有爱,是不是这样的?”
  “我以为不是,爱要尊重对方。”
  “徐女士,令堂要和令尊葬在一起,我为你雇车去。”
  “偏劳鱼大哥了!”
  雇了车,把邝真装殓起来,徐小珠就上了路。
  鱼得水并未跟去。
  第一是此事也不须协助,再说也为了避嫌。
  她在车中,由车夫御车,也不易被发现。
  邝真以前曾对汤尧说过,莲足女可能是其徒,不过是说谎,那时她还不太信任汤尧,不到紧要关头,不会说出真象。
  由此可见,邝真也未必是大简单的人。
  李悔和两小在客栈中遇上了“南天一朵云”南宫远叔侄,本以为李悔可以对付南宫远,结果一试就知道,老贼藏了拙。
  “李悔,据我暗中观察,鱼得水手中可能有金矿图。”
  “什么金矿图?”
  “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南宫远,你他娘的是吃了八顿饭撑着了,来此元事生非!”小郭道:“你真是差劲!”
  南宫远道:“你们三人是要命还是要保守秘密?”
  小熊道:“你要知道什么秘密?”
  余抱香道:“金矿图!”
  “好,好!我来画给你们。”
  南宫远眯着眼道:“住手!你画给我们?”
  “怎么?不信?”
  “是有点不信,李悔和鱼得水还差不多。”
  李悔道:“南宫远,你怎么会以为我们有金矿图?”
  南宫远道:“传说序真去过金矿,绘下了金矿位置图,而且徐小珠和鱼得水又有来往!”
  小熊进屋,不一会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一张纸。
  余抱香守在门口怕他跑了。
  小熊把金矿图交给余抱香,一看之下,把图撕得粉碎。小郭道:“是不是那图画得太逼真了?”
  他几乎可以猜到上面画了些什么。
  的确,上面画了男女的阳具及阴物。
  由于常画之故,画得十分生动逼真。
  余抱香向小熊狂攻,专打要害。
  小熊自非敌手,道:“余抱香,你住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和你有切身的关系,绝骗你!”
  余抱香狂攻不已。
  此刻李悔和小郭合战南宫远,仍是不敌。
  小熊道:“我知道‘火球’张鑫在何处?”
  余抱香果然停手不攻,道:“在那里?”
  小熊道:“叫你师叔序下我就会说。”
  “师叔,停一下如何?”
  南宫远道:“你还要相信他的话?”
  “师叔,听听看!”
  南宫远停了手,李悔狂喘不已。
  只可惜目前他们两小的火器全部用完,还没有制造出来,所以便宜了南宫远叔侄,不然他门要吃亏的。
  余抱香道:“快说!”
  小熊道:“他在此镇西北方一座果园中。”
  “对,他买下了那果园,可能是为了藏身。”
  余抱香半信半疑。
  这当然也很可能,张鑫知道一旦被“雷神”苗奎抓住,八成没命,被她抓住也会零碎收拾他。
  买下一座果园,谁也想不到主人是他。
  余抱香道:“带路!”
  小熊道:“那就走吧!”
  他向李悔和小郭使个眼色,出了客栈也出了镇。小熊估计鱼得水也快回来了,他要回来必循这个方向。
  他这办法也只不过拖一步算一步罢了。
  他无法确实估计鱼得水回来的时间,也不敢说鱼得水准会走这条路回来,只是边走边大声说话:“是这条路吧?大致没有错的!”
  然后又扯着嗓门唱风流小调。
  四山回应,历久不绝。
  小熊自有他的如意算盘,这座果林确是不远,小熊想利用果林逃走,所以进入矮篱内果林中,就招呼李悔和小郭分三个方向逃走。
  而且一边逃,一边摘下果子作暗器施袭。
  这办法也不错,但对南宫远就不灵了。
  李悔首先被截注。
  两小也只有迎战了。
  五十六招之后,两小挨打最多,李悔也挨了南宫远两掌及一脚,堪堪不支,这一手似乎是焉知非祸了。
  要不是在果林中打斗,也许还有救兵。
  小郭大叫数声,希望鱼得水能听到。
  结果鱼得水未来,却来了另外二人。
  这二人绝对不会成为三人的朋友。
  也可以产,这二人绝不会帮助他们。
  只不过要是这二个人插手帮忙,南宫远叔侄就讨不了好哩!
  那知小熊却是心头一亮,以为来了救星。
  小熊一边喘一边道:“二位,见面总是有缘,出手吧!路见不平,若不拔刀相助,那不是英雄而是狗熊了!”
  原来在那饭馆中李双喜和麦高相遇而冲突起来。
  李双喜不是他的敌手,只好逃窜,麦高就穷追。
  一逃一追,正好就到了附近。
  二人都听到了小熊大声呼叫,本想召来鱼得水或其他救星,绝未想到是他们二人,这二人对两小太熟,自然可以听出二人的口音。。
  这两个小家伙由于喜欢促狭,爱开玩笑,结下的梁子太多了,有时太恶作剧,确实会令人无法忍受。就以任大清为例,他被两小捉弄之惨,真是难以形容。
  两人乍见这场面,暂时不再敌对而作壁上观。
  李悔越来越不济。
  两小被砸得东倒西歪。
  小熊牛喘着道:“麦高……你要袖手……”
  麦高道:“我不袖手,难道要帮你们不成?”
  “李双喜,你呢?”
  李双喜对李悔,多少还有点故主之情。
  这种情感也不是一天半日所能培养起来的。
  他道:“我嘛……”
  由于南宫远是“四绝”中的人物,他不便得罪。
  李双喜道:“在事情未弄清之前,不便插手。”
  小熊骂道:“李双喜,你娘的!你说什么风凉话?”
  李双喜也未动火。
  自他生下来,也未见过他娘是什么样子。
  小熊道:“你们两个再不出手,我可要说出来了!”
  麦高一震,怒道:“说出来,说出来什么?”
  小熊道:“麦老贼,你可别水仙不开花——装蒜,你们两个的事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麦、李二人不由大惊。
  他们二人的秘密,别人怎会知道?
  小熊道:“怎么?你们非要我说出来不可?”
  李双喜怒道:“小王八蛋!你活腻了是不是?”
  “是啊!此时此刻不活腻了也不成啊!”
  李、麦二人实在不甘心帮助这两个小子。
  只不过,这小子所透露的一点却又不能耽心。
  小熊道:“再不出手,我可要骂你们两个的七大姑、八大姨,外加十八辈祖宗了,可别怪我呀!”
  麦、李二人以为这小子乱诈。
  两人不想出手。
  南宫远叔侄听出小熊知道他们二人有很大的秘密,攻得就不急了,他希望听到这秘密。
  小熊道:“不出手是不是?”
  “……”麦、李二人互视了一眼。
  小熊道:“李双鼓掌,你什么事不可做?为什么老喜欢钻粪坑?”
  李双喜心头大震,道:“小子,你别胡说!”
  “麦高,你能说你屁股上没有刀疤?”
  麦高“咯”地一声,脸上像起了火。
  小熊道:“李双喜,你难道没有做过公鸡?”
  李双喜杀机大起。
  但是在未杀他们之前,很可能这小子已泄了他们的底。
  什么底都可以泄,只有这件事是不能传扬的。
  小熊道:“麦高,你的屁股上有没有一颗红痣?”
  麦高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已经可以确定,这小子知道他们二人狗皮倒灶的事了。
  这事一旦揭开,南官锭叔侄知道了,很快整个武林都知道了,这还得了!
  这工夫小熊忽然大叫了一声:“咯咯……咯……”
  这是公鸡叫的声音,叫得维妙维肖。
  又伸着脖子来了一声“个个大”,这是母鸡生了蛋之后大叫的声音。
  麦高大声道:“南宫大侠,以你的身分……”
  李双喜接道:“是啊!以大欺小,我们实在也看不过去了!”
  南宫远叔侄听了这半天,居然未听出门道。
  他们只听到麦高屁股上有刀疤、有红痣。
  他们以为这不过是奚落麦高,屁股上被砍了两刀。
  至于讽刺李双喜爱钻粪坑,绝未想到是同性恋,因为麦高已经五十出头了,这怎么能使人和同性恋产生联想呢?
  麦高道:“南宫大侠,请高抬贵手,别和年轻人一般见识。”
  李双喜道:“我们并不想帮谁,只是不喜欢以大欺小,以老凌弱的事发生。”说着已出了手。
  这个局面,麦高二人一加入,南宫远这边是不成的。
  南宫远把李双喜震出三步。
  麦高一上,又被南宫远震退了一步。
  这二人各负盛名,一为“四绝”中人,一为“白袍老祖”,与“四绝”齐名,今夜一战,胜负已分。
  由此可见,南宫远过去藏了多少拙?
  南宫远冷冷一笑,道:“原来二位怕两个小息子揭疮疤!哈……”笑着退出果园。
  麦、李二人大怒。
  这秘密似乎南宫远叔匡已经猜出来了。
  事实上他门还未听出门道,不过是出言讽之而已。
  麦、李二人一追,他们估计,以他们二人之力对付南宫远叔侄,可能占点上风,而且麦高胸有成竹,刚出果园,响镖就出了手。
  这是麦高极少用的杀手锏。
  因为像他的身分,是很少用暗器的。
  当然,用响镖招呼南宫远自是不成,余抱香却中了一镖,虽不是要害,大腿根上中镖就不方便了。
  余抱香既然不能战,又需他照料,南宫远十分狼狈。
  麦、李二人雄心可就大了,他们想除去这二人。
  然后再回去对付三小。
  反正他们以为,三小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两人全力狠攻,南宫远行将失招。
  他总不能让师侄余抱香死在他们手中,这么一来,他左支右细,危机四伏,饶他是“四绝”之一,饶他过去是藏了拙,此刻全都施展出来了,还是不成。
  就在这光景,原野上似乎突然起了彤云。
  这彤云很快地向这边飞来。
  麦高还是比较见多识广,道:“不妙,这是‘吞云吐气’玄功……”说话工夫,这彤云已经掩盖了他们。
  身陷彤云之中,麦、李二人立刻就各挨了一下。
  原因是,他看不清对方,对方却能看清他们。
  这云和小童的白云又不同。
  更浓、颜色更多,而且氤氲翻滚,有如云海。
  麦、李二人不见了余抱香。
  他们相信这彤云中还有另一高手,他们一进入彤云中就失招,正因为另一高手比南宫远更高明之故。
  南宫远道:“二位愿不愿合作?”
  麦高道:“合作干什么?”
  南宫远是以“蚁语蝶音”回答的。
  由于麦高还顾及身分,未能立即回答,他在五招内居然被这神秘人物砸了两掌,他相信砸中他的不是南宫远,而是另一高手。
  李双喜当然也未例外,四招内被砸了一拳,还蹴了一脚。
  再一犹豫,二人又各挨了一掌。
  如果不立即表态,二人可能死在这儿。
  他们都不能不想,这段时间内,运气太差了。
  “我们同意合作!”麦高立刻答应。
  李双喜自也不敢例外,何况这是一件利益均沾的事。
  三小返回客栈,鱼得水正好刚回去。
  李悔自动说了他们的遭遇。
  鱼得水连连摇头,李悔道:“得水,这办法虽然不足为训,却也十分管用,可以说救了我们三条人命。”
  “但是麦、李二人必然恨你们人骨,非杀你们灭口不可!”
  小熊道:“以后杀我们总比今夜杀了我们好些吧?”
  李悔道:“得水,你呢?”
  鱼得水坦白地说了一切。
  原来鱼得水本是和徐小珠定计合作的。
  他们知道,会有人对付徐小珠甚至于邝真。
  结果他们猜对了。
  小熊道:“汤尧误会了!这很麻烦。”
  李悔道:“也没有什么!”
  小郭道:“怎么?你不吃醋?”
  “我吃什么醋?”李悔往鱼得水身上一倚,道:“我能信任得水哥,所以我放心得很!”
  小熊道:“这太好了!你要是爱吃醋那就麻烦,汤尧这小子看来是和咱们卯上了!”
  小郭道:“卯上了有啥了不起?他们不过是师父二人加上‘瞽驼’西门狂和‘九龙治水’龙氏兄弟。
  鱼得水道:“这实力也不可忽视。”
  这工夫鱼得水突然沉声道:“后窗外是什么人?”
  后窗外人道:“单于飞。”
  另一人道:“还有大爷‘金刀客’莫浪!”
  众小一愣,徐小珠在那赌场中冒充莫浪,不过是一时胡扯,这人居然真的在此出现了。
  鱼等来到后院,果然是单于飞和一个陌生中年人。
  鱼得水道:“单于飞,你们在此窥伺什么?”
  “金志客”莫浪道:“听说际和一个女人在一家赌场中冒充本人之名诈赌,赢了上百万两。”
  鱼得水道:“赌是赌过,而非诈赌。”
  “既用本人之名,应把赢的款子拿出一半。”
  鱼得水道:“款子已交明军作为军费,已不在身上了。”
  莫浪的目光焦在李悔身上,道:“这位姑娘莫非就是李闯之女李悔吗?”
  李悔道:“是又如何?”
  “在清帝国有令,凡是生擒你的人,有一笔巨大的赏格,所以今夜来此,我们就是为了这两件事。”
  小熊道:“我看你们一件也休想!”
  小郭道:“我这里有一点本钱,正好一吊二,你们要的话可以拿去!”指指下体处。
  单于飞大喝一声扑向二小。
  这工夫李悔也上了,三对一,单于飞占不了便宜。
  “金刀客”莫浪道:“鱼得水,听说你以‘雾中刀’成名?”
  “没有‘金刀客’的名头大。”“不必客气,如不答应这两个条件,只怕有麻烦。”
  “一位武林名人,必须具有过人的气度和身分,而尊驾却只是为了赏格抓人,为了赌债索钱,立场就已经站不稳,身价也就更谈不上了!”
  莫浪道:“少唱高调,接刀!”
  刀是黄铜铸造,当然不是金的。
  就算是黄铜的,武林中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两人都用刀,刀是十八般兵刃中至险的兵刃。
  两刀相遇,又都是名刀,杀法结棍狂猛。
  只不过三十招后,莫浪的刀芒锐减。
  就在这时,又有二人飘落院中。
  一个是“魔手关刀”关海。
  一个是“翻天手”乔圣。
  乔圣不久之前,被李悔以火器炸得遍体鳞伤,且断了左手二指,他誓言要报此仇。
  因而他一出手目标就是李悔。
  单于飞一人对付李悔及两小,本就有点下风,此刻乔圣二上,情况立刻改观,三小招架乏力。
  尤其乔圣狂攻,全都是女人忌讳的部位。
  这会使对方羞怒而影响情绪。
  小郭道:“乔圣,你这是那一门子过招?”
  “老子就是这样子!”
  “如果对手是你娘,或者你的张大妈或李大婶,你也是这么下三滥地攻击对方吗?操……”
  小郭说话分神,被单于飞一掌砸了个踉跄。
  小熊道:“老小子,你只会欺负小孩子!”
  鱼得水风这边三小危急,狠攻两刀,逼退莫浪,向单于飞快攻三刀,这三刀凌厉无匹。
  单于飞的身分极高。
  他和车秀夫妇,以及“瞽驼”一等人齐名。
  只不过,鱼得水却有点例外。
  他的身手已经和四绝相若了。
  单于飞在这三刀之下,差点失招。
  这当然也是由于他还要提防李悔及三小攻击之故。
  莫浪再扑过来,鱼得水只好迎上。
  如今鱼得水一人独战莫浪和关海。
  乔圣认准了李悔,非伤了她或宰了她不可,他和单于飞联手,三小自然不成,立刻危机四伏。
  鱼得水独战莫浪及关海,仍然略占上风。
  这二人不由心头惊凛,同样用刀,人家的刀路诡异莫测,变化无端,二人联手也难以取胜。
  他们二人的年纪加起来,几乎是鱼得水的三倍半。
  李悔那边越来越不济了。
  主要是乔圣对李悔只攻不守。
  这老小子死心眼,即使再次重伤也在所不及。
  他永不忘被炸得遏体鳞伤时的狼狈相。
  两小已中了七八掌,真正是鼻青脸肿,灰头土脸。
  要不是一股过人的毅力支撑着,早就躺下了。
  就连李侮也中了两掌一脚。
  当小郭倒下,爬不起来,小熊去救她也中脚倒地时,李悔被乔圣一把揪注了头发。
  这是万分绝望的一刹那,乔圣是行险得手的。
  乔圣只要一扭一抖,李悔的颈骨会立断当场。
  鱼得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真是惊心动魄。
  他厉嘶着:“不要……”
  无论如何,他是来不及援手了。
  两小躺在地上,泪眼望着被制住头发的李悔,都已彻底绝望,他们心目中的李悔比姊妹还近。
  乔圣发出快意恩仇的狂叫,他似乎并不想一下子就扭碎李悔的颈骨,他以为太便宜了她。
  这想法似乎对李悔带来了生机。
  一条灰影快逾猛隼由屋上以“龙形一式”射下。
  此人的目标正是乔圣。
  乔圣狂叫着,自然精神无法集中。
  结果单于飞大叫“小心”时,自然不及。
  乔圣的“儒臂穴”上一麻,手一松,李悔已被来人带出五步外。
  李悔悲呼一声:“义父!”拜下而泣不成声。
  车秀自死神的指缝中把她救了出来。
  这工夫上官紫也飞落院中,道:“单于飞,今夜要报杀子之仇,老娘和你单挑,绝不要别人帮忙。”
  单于飞心中扛鼓。
  他并不太怕上官紫,只不过这局面又己改观,增加了这二人,优势的局面又不存在了,他冷笑道:“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
  上官紫“呛”地一声,撤出长剑。
  单于飞抡刀就砍。
  这二人的功力相差极微。
  可以说全看双方打斗时能否沉得住气而定。
  上官紫人称“千手观音”,可知他是以快出名的。
  单于飞能够成为清廷英亲王阿齐格的心腹近卫,没有真凭实学也是不成的,上次被车秀扭伤了足踝,迄今微跤。
  这二人狂烈凶猛地搏杀,使所有的打斗都为之失色而停了下来,大家都遵守诺言。
  他们都不插手,在一边观战。
  鱼得水这边本已占了上风,但并不乘胜追击。
  对方落了下风,也正好趁机收手,免得灰头土脸。
  紫和单于飞之战,可谓半斤八两。
  上官紫稍占便宜的是局势对他有利,精神上占了上风,单于飞自然就吃亏了,尤其破足很不方便。
  对敌过节和运动场上竞技差不多,在运动场上,即使你的鞋子稍微紧了一点点或者稍松了些,都会影响成绩,何况是跛了一足。
  七十招后,上官紫只稍稍占了点上风。
  那一点上风至微至小,几乎是看不出来的。
  大约在九十招时,上官此为了报仇心切,独出险招,车秀面色一肃,道:“不可亢进……”
  这话已迟了些。
  瞬间的事,就这么决定了上官紫一剑自单于飞右腰上穿衣而过,仅伤及皮肉,但单于飞正好够上部位,狠狠地砸了上官紫一拳。
  这一拳砸实,在上官紫的小腹上造成巨大声音。
  上官紫“吭”地一声,只退了半步。
  她很能忍,虽然腹内有如刀割火焚,但这是为了报仇。
  她可以牺牲,但必须换取对方一命。
  一拳砸中对方,单于飞本以为对方不倒下也必被震退三步以上,那知挨拳的上官紫一式“贯手”戳人单于飞心窝之中,这一切都有如电光石火。
  单于飞双目暴睁,“咯”地一声,口鼻喷血的同时,他的刀突然往前一送,也戳人上官紫的左腰之中。
  两人都表现了一股骇人的狠劲,众人援手都来不及。
  他们进进退退了好一会,才一起倒地。如果不是上官紫略占上风,车秀不会叫她打到底,会把她换下,岂知上官紫有意玩命。
  李侮悲呼:“义母……”扑上抱尸大恸。
  鱼得水也不由泪下道:“义父,你怎么……”
  车秀波然道:“她早就说过,她要以她的老命为儿子换得仇人一命。求仁得仁,我要出手却已不及!”
  鱼得水不能不暗暗佩服车秀的光明磊落。
  这才是真正的侠士,一丝不苟。
  他刚才如果出手相助,上官紫就不会牺牲。
  这工夫关海挟起单于飞的尸体要走,小熊大声道:“别人可以走,乔圣要留下来!”
  这么一来,别人也不好意思走了。
  乔圣道:“老子并没有走!”
  小郭道:“你很乖!”
  小熊道:“你刚才揪注李悔的头发时,心中在想什么?你别以为很威风,那不过是倚多为胜!”
  “当然是在想如何收拾她!”
  小熊道:“现在,你们单打独斗,你以为如何?”
  乔圣心中一动,单打独斗,他没有把握。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能示怯,道:“和一个女人单打独斗,胜之不武,算了……”
  “你算了我不想算了!”李悔走出,道:“出来吧!”
  乔圣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
  李悔恨他刚才出招轻薄下流,才会出头迎战他。
  乔圣不用兵刃,李侮也不用。
  两人一动上手,二十招内难分高下。
  三十招后乔圣稍占上风。
  只不过五十招后乔圣又落了下风。
  此刻如果鱼得水指点李悔,她会很快取胜的。
  他总以为李侮可以取胜的。
  七十招时,乔圣突然撤下巨锁,李悔也撤了剑。
  锁沉重,剑轻灵,未出十招,李悔肩上被扫了一锁,但乔圣的大腿上也被刺了一剑,似乎二人也是斗斤八两。
  鱼得水的嘴皮子动了几下之后,李悔的招式一变,乔圣突感压力陡增,一个转身未转好,李悔的剑已搭在他的锁柄上。
  乔圣大吃一惊,不弃钺族要断手。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年轻女人逼得放弃兵刃,这真是平生的奇耻大辱了,钺是丢了,但他狂呼一声,自震天灵,倒地而亡。
  这一手也颇出鱼、车等人的意料。
  无论如何,此人有此表现,可就比其他人高明多了,因此,关海等人带走了尸体,无人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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