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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鬃红烈马,奔蹄如雷,旋风似地弛骋于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太原城广阔街道。光头的骑士,身穿五花但题满墨字的袈裟,一股鞭子疯狂的往空中抽甩,那里兴奋的喧嚣,能让人想起突上金榜之新科状元,那股兴奋而不自禁的吼叫声。
  “通吃神探、保镖、武功补习班,十棉馆开张啦一天下第一大好消息!千万别错过啊——”
  狂马怒奔,震得街上行人纷纷躲避,尤其是马尾缠着那条足足有二十丈长的鞭炮,劈劈啪啪,爆声震天,飞雪般红色纸花涌向街道四处,宛若迎神接鬼,过年过年之热闹气息。
  街道另一头也窜出同样的和尚、马匹和鞭炮,两人笑嘻嘻风弛电掣地闪身而过,使得百姓以为是啥大官贵族莅临,那里行径,真叫人侧目,干脆生意也不作了,冷目瞅起这两名疯和尚在搞哈名堂。
  两匹马来回足足跑了三趟,鞭炮放了十余串,说它们已惊天动地也不为过,众人已明白城西有家“通吃十棉馆”要开张了,但此馆到底是干啥的,恐怕只有和尚自己才明白了。
  缠着马尾的鞭炮已放光。阿三这才跨身下马,反手抄起镫边大麻黄袋,潇洒地举掌拍向马背,自鸣得意道声:“嘿!拍!就是要拍马屁股,拍越响,小邪帮主越爱吃!”双手如指挥官般猛往城西一比,喝笑道:“噢土(滚开)!”
  骏马扬蹄人立而起,嘶叫一声,已跃奔冲前,带着殷红红掌印飞奔而去。
  阿三斜睨写匹摇动之屁股,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直叫着:“骚!真它妈的骚!只拍一掌,骚劲就那里足,要是踢它一脚,那还得了?……不过今天它倒帮了我不少忙,嘻嘻!改天给你找个好姘头!哈哈……”
  马蹄声瞬间已消失,他才想及还有正事要办,提起那黄麻大袋,已吆喝地拖向人群。
  他从麻袋抓出一张张印有不少人像的白、黄、红、橙似乎是宣传单,逢人就塞,就甩。
  “来呀!来呀!天下第一大好消息!本通吃帮最近骚心大动,决定替你们添福添寿,解决任何疑难杂症,特地在此开了家‘通吃十棉馆’!不论头痛发烧、寻人探案、传授武功、保镖保人,不管什么红杏出墙,绿帽压顶!任何再复杂的事情,找‘通吃馆’就没错啦--”
  传单满天飞,好事者已围上来,捡拾传单瞧瞧,除了一些介绍内容,还绘了五个人,居中者那撮斜绑的头发,只要看过杨小邪的人,马上就会明白此人就是他。剩下两个光头不用说就是阿三和阿四,还有两位想必就是小丁和小七了。五个人的嘴巴都往上翘--是笑的。
  “来呀!见者有份!今天开张,五折款待!老头儿!来一张吧!”阿三兴致冲冲地抓起传单就往一名六旬青衣白发瘦小老人塞:“你有任何问题,找通吃馆就没错!包你如愿以偿!”
  糟老头接过传单,瞄了一眼,皱皱眉头:“这……”
  “是通吃馆五大英雄!不是盖的!”阿三指着自己画像,得意道:“你看我头上玄光暗露,也该明白来头不小,很有出息的!老头你有问题吗?我马上可以替你解决!”
  糟老头犹豫道:“当真?”
  “废话!阿三转向大堆群众,夸口道:“通吃帮没有办不了的事情!否则还混个鸟?什么玩二(意)嘛!”回视老头:“说吧!不让你法尝尝通吃帮的厉害,你还以为我唬了你?”
  糟老头突有所悟,闪出一丝狡黠眼神,道:“大和尚你刚才说……什么红杏出墙……”
  阿三戏谑道:“怎么?你老婆跑了?”
  围观者一阵喧笑,连附近几家商店和酒楼都探出不少人头,想瞧个究竟。
  “不是……”糟老头有些困窘,低声道:“我想请你教教,怎样才能叫她们红杏出墙……”
  “哈哈……”众人一阵暴笑,男者已凑前,女者却缅腆羞红地退向后边,但都兴趣多多地想看阿三如何解决这道难题。
  “他妈的!死老头!老不休!”阿三楞了一下,暗自骂道:“死小邪帮主,要我背什么鬼玩意儿!看样子还真有点麻烦!”
  想不出来,他只好来个先声夸人,一个巴掌已刮向老头后脑勺,叫骂道:“去你的!你以为本通吃帮是贼洞土匪寓?窄干这里偷鸡摸狗、淫抢拐骗的事?本通吃馆有三不做:伤天害理的不做;兮蚀老本的不做;看不顺眼的也不做。你搞什么想叫人红杏出墙?自己又老又丑,口袋又空空的,杏花插在你肚子上,保证营养不良,不出三天就枯了,你的红杏一辈子也出不了墙!再胡思乱想,小心我阉了你!”
  阿三作势欲扑,糟老头惊惶地闪后边,起众人一阵嘻笑。
  “记着啊!”阿三灵目扫向众人,笑嘻嘻道:“本帮最正派了,这里伤天害理的事,不但不作,还要涮掉(料理)那些乱爬墙的红杏,各位有没有此种症状?有的话,本人免费服务!”
  众人一阵骚动,个个互相瞧望,总想找出“有此症状”的人,然而这种事怎能泄了底呢?一阵嘻笑,仍不见“求医者”。
  阿三叫道:“我就不相信你们那里清白?好吧!不好意思,来暗的!本馆后门永远为你们开!喂老头!那招不行,再想点别的吧!”他又向那老头叫喝。
  糟老头虽困窘,但仍开了口:“你说我口袋空空的,你有法子马上叫我装满?”
  阿三没想到老头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些,灵机一动,突然探手抓起老头衣领,双足微蹬,人已如飘风般掠向左边“福安客栈”二楼黑瓷瓦屋顶。这手轻身功夫已引起众人骚动,顿觉此和尚来头不小,数千百副眼珠也瞅向二楼,但看他有何花招。
  阿三嘿嘿一笑,得意道:“糟老头,要装满银子,很简单”拇指倒向下方:“往下一跳就可以了!”
  糟老头两腿都快发软,哪敢再往下跳,栗道:“我看我还是空着口袋好了!”
  “对嘛!世上哪有变银子就有银子?除了本帮帮主以外,谁也没这个本领!”阿三挟着他倒飞落地,放开他,道:“不过看在今天开业,你是第一个客人的份上,跳啦!五十两银子!本帮资本雄厚得很!”
  他从口袋掐出一个月的薪饷,潇洒地丢给老头,心想此举必定能引起骚动而从此生意兴隆,到时小邪帮主还不是大大奖赏一番,那时可就不是五十两了。
  糟老头接过银子,果然引起骚动,抖了几下握钱的双手,终于激动泄吼了起来:“对啦!通吃十棉馆无所不能,你们看,要银子有银子!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是要这样才够意思!快来呀!快来报名!机会难得啊---”
  他已抓起阿三黄麻袋里的大把传单,疯狂地发向众人,热闹气氛又起。
  阿三打铁趁热,高叫不已,通吃十锦馆开张啦!……任何疑难杂症都有效……”
  手一扬,传单满天飞。
  不久阿四也走过来,笑嘻嘻道:“成绩如何?”
  “废话!”阿三往人群指去,那些人,连生意都不做了,保证生意兴隆!银子拿来!”
  “银子,你想于什么?”
  “唉呀!放长线钓大鱼,只要有生意上门,小邪帮主还会少得了我们吗,砸就对了!”
  阿四顿有所悟,喜上眉梢。道:“对!砸就对了!”他抓出银子直往人群甩去,吊高嗓子叫道:“来呀……大好消息!通吃馆开业啦……来就送……”
  虽没像上次长安拍卖银子那般盛况,却也引起不少震憾。
  传单已发完,风理骚了,两人这才迈出八爷步,一晃一晃地往城西走去。
  XXX
  本是古朴小院,左右围墙已被刷得粉白,压着红墙瓦鳞,活如两条巨龙潜伏于此,气势不小。丈二高的大门,嵌上桌大金字草书“通吃馆”,高悬门顶圾,倒也威风凛凛。不过最令人注意而侧目者,该是门板再竖起三丈高的腿粗白色长木杆,悬挂菱形一连串的招牌。上方已看不清,但垂在下方仍可看出写着一些“武功馆、镖局、神探……十锦馆”等红底白色字样的硬板木。虽下方缠在墙上铜扣环,但谅风轻吹,仍能晃摆,十分醒目。
  阿三、阿四瞅着精灵古怪的眼神,直奔而来。扣推红漆大门,迎着小道两旁悬挂一直串通往大厅的红灯笼,已兴高采烈地奔向重新上漆显得典雅的大厅,接近五阶白花岗石梯,则可见着棕褐正门上方悬了一块黑底金字草书“天下第一小帮”。这字就显得怪里怪气,像老鼠沾了墨,在地上打转,就已差不多!不用说,它一定是出自“通吃帮”帮主杨小邪手笔。
  方跨上石阶,阿三已邀功式地叫起来:“小邪帮主,万事诗口口,马上就有生意上门了!”
  阿四也喜气洋洋叫道:“他娘的,我一口气甩了十条鞭炮到总督府,不轰动也得轰动,这招可是学你在兰州城丢衙门石头那件事,效果一定不同凡响!”
  突然厅内传来两声“哈、哈”,就像唱京戏那般有力而做作。
  杨小邪身穿大金长袍,头戴着满珠光宝石的毗卢帽,关老爷般地坐在铺有虎皮大于常椅两倍的太师椅上,要搭两边扶手,非得伸直双手不可。他想装出一出老成持重模样,却掩不住一脸童真而带有邪气的精灵顽皮脸容。
  在他身边威武而充满力道,身着蓝色劲装的小七,见着阿三、阿四踏进门,已忍不住笑起来,他不得不笑,因为小邪这副模样,已使他憋了几个小时,如今有了“伴”再也忍不下去了。
  阿三、阿四见着小邪如此打扮,顿时楞了眼。阿三叫道:“小邪帮主,你发神经不成?扮成这……什么玩二嘛!”
  他和阿四已忍不住,指着小邪捧腹笑了起来。
  “嗯--”小邪拖长鼻音,嘴巴抿得跟哈巴狗似地,表示生气了.压低嗓子,冷道:
  “阿三、阿四,怎能对帮主如此无礼,不想混了是不是?”
  阿三、阿四可知道有戏就唱,千万不能唱反调,惹火了“帮主”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当下咽忙煞住笑声,强憋心中笑意,如此一来,倒憋得满脸通红。立时拱手正经八百道:“禀帮主,一切就戏(绪)!”
  “戏从何来?”小邪气严道。
  “戏从鞭炮来”阿三正经道:“十八串,放得满城叭叭叫,轰动、轰动!”
  阿四道:“二十三串,震得总督府叽叽叫,轰动、轰动!”
  “总督府?”小邪皱皱眉头。
  “然也!”阿四得意道:“如法炮制,兰州石头震衙门。”
  小邪闻言,亦感一丝喜悦,那趟事终究是得意事。但只嘴角“不小心”的翘了翘,马上又抿起嘴来,冷道:“恨早(很好)!等生意上门,有奖赏!”
  “多、谢、小、邪、帮、主!”阿四憋住笑意,一字字地念着。
  阿三顿时又吹嘘道:“小邪帮主,属下可是动了数百两银子,才造成轰动,将来你可要补给我喔!”
  “数百两?”小邪瞪向他:“小帮……尾帮主……唉呀!阿三你哪来的银子?”
  阿三排行老五,小邪故作正经想以一般帮派规矩来称呼,但叫得十分拗牙拗口,干脆不叫了。
  阿三被他这里一问,知道牛皮吹出毛病,马上改口道:“用欠的!属下答应补送他们,嘻嘻!数百两而已!”
  “也罢!生意兴隆,通通有赏!”小邪一本正经道:“新开张,换点行头,本馆必须发……发……反正多发几次就对了!”
  “发扬光大”四字,他一时想不起来。但“多发几次”也未必是错。
  阿三皱皱眉头,瞄向小邪那身珠光宝衣,老不老,雅不雅的装束,面有难色,道:“你要我们和你穿一样的衣服?,
  “嗯!”小邪用力点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不穿不像样!”
  阿三已忍不住笑了起来:“穿了才不伦不类,看你这样子?真像要装棺的僵尸,一顶帽子压得连眉毛都不见了,多痛苦?”
  小七和阿四也在窃笑,但小邪仍一本正经道:“如此才有威严!帮主如此,帮兵也该如此!”
  “我抗议!”阿三举双手叫道:“不合实际,太难看了!”
  小邪白眼道:“抗议无效!全部进去换衣服!连小丁也一样!”他冷道:“本帮主令出如山!违者扫(罚扫帚茅坑及庭院)!”
  “好好好!穿!穿!我穿!穿了就不扫!”阿三委屈地叫着,转向阿四和小七,无奈道:“走吧!再不穿,我看马上就要穿铁甲上班了!”
  三人又好气又好笑和无奈地走向后门。
  小邪十分得意自己想法,双目已瞅向太师椅后面那张六尺正方自己的彩色画像--笑得很甜。下边还题着“杨小邪帮主”碗大朱字,配合一片红色地毯和谈白色账幔,窗棂宣纸,显得十分协调。他已偷偷笑起来,因为他觉得自身装扮十分突出,也显得自己更不俗。
  然而瞧上瞧下,瞧前、瞧后,已过了半小时,阿三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心头已开始烦躁,叫道:“怎么那里久?……”想要起身到后院去看个究竟,却又坐了下来:“不行,一派之尊,怎能随便走动……”虽是如此,眼睛仍是不停瞄向后门,心中嘀咕不停。
  其实阿三他们乃有意整小邪,早就躲在门缝中瞧他的举止。等他烦躁得差不多了,这才步步晃着八爷步走出后门,装束和小邪差不多,只是颜色有别。阿三黄色、阿四白色、小丁红色,小七蓝色,差的只是小丁没戴上风冠,但也长袍马褂加身,活生生的新娘礼服,烘得这位丐帮小公主一阵娇羞,却又啼笑皆非。
  小邪看他们都出现了,心情也放松不少,冷道:“为何如此慢?”
  阿三冷静回答,保持庄严,步步稳健,一步半分尸,差不多,差不多!”
  他跨出一步,尽量保持衣服之不起波动,这才跨出另一步,威风十足,速度却如木偶行走般,慢得让人难以忍受。
  小邪眉头直皱,道:“快点行不行?”
  “行!”
  四个人一起回答,但走的步伐只不过“快”了一点,离小邪的标准差多了。
  小邪叫道:“再快呀!”
  阿三面有难色道:“这已是极限了!”
  “黑皮奶奶的!”小邪起身就想示范:“看着点!”他跨步向前,宛若唱戏摆官步般摇了起来,速度果然快多了,坐回椅上,得意道:“知道了没!”
  “哦……”
  四人窃笑不已地晃向小邪左右两侧太师椅,也坐了下来,故作木头状,硬直得很。
  小邪满意一笑,道:“本帮刚成立,要有里面!”
  “是”四人异口同声回答。
  小邪频频点头,方谈及正事,道:“阿三你觉得生意何时才会上门?”
  “我……明天吧!”
  “明天?”
  阿三认真道:“不错,顾客是今天会上门,不过我们明天才能走到前门。”
  阿四道:“我比较快,今天晚上会到。”
  小七和小丁已笑起来,他们在调侃小邪。
  小邪也想笑,但仍憋住了,叫道:“少来!太夸张了吧!什么要走一天?再乱扯,小心我挂条绳子在你背上,省得走路!”
  小丁白他一眼,叫道:“那你午餐和晚餐一起吃好了!穿这样,你叫我如何作菜!”
  小七也叫道:“小邪帮主你要我教武功,这身马褂……我看教他们穿衣服就差不多了!”
  阿三叫道:“小邪帮主你总不能叫我穿这样出去兜生意吧?”
  阿四叫道:“这太不切实际了吧!我们不想穿,脖子都快扭断了!”
  小邪白眼瞪向他们,冷道:“怎么?刚刚开始就起哄了?”
  小丁站起来,叫道:“小邪你少来馊主意,穿上这身衣服,你叫我们能做什么事?自己穿也就罢了,还要强迫人家!照这样下去,生意不用三天就得关门了!”
  阿三也站起来,叫道:“我不相信你也憋得下,这里套龙头的日子,不憋死也要憋疯!”
  阿四又已接口:“令人无法想象的日子、痛苦的日子、难过的日子,小邪帮主你怎会虐待同胞兄弟呢?好残忍……”
  “好啦!好啦!”小邪挥手截口道:“不穿总可以了吧!”无精打采地抓下帽冠,露出那束斜梆如马尾的头发道:“我是真的憋不下去了,我只不过想要装装门面,替本帮树立形象,谁知道你们舌头那尺长,抗议倒也罢了,还发唠叨一大堆?黑皮奶奶的!什么明天才能走到前门?什么午餐晚餐一起吃?什么生意不到三天就关门?被你们这里一说,不虽也得虽(倒楣)!不穿就不穿!抗议有效!”
  “哇--诗口口”
  一阵福利欢呼,阿三他们已快速将身上长袍马褂褪去,激动之余,已冲向小邪,来!小邪帮主,我们替你宽衣解带!”
  除了小丁仍在轻褪衣袍外,三人六手已抓得小邪哇哇大叫:“让开啊!我自己来!哇呜!阿三你怎么撕到我裤管了?放手啊!”
  双拳不敌六脚,不到半分尸,小邪不只褪了外袍,连青色便装都被撕出不少破洞。
  阿三笑道:“天下第一大帮是乞丐装,第一小帮就算洞洞装好啦!”小丁折妥红色褂炮,露出一身绢白便装,更显脱俗。轻笑之余,顿觉要是小邪衣服全被撕了,苦的可就是自己。嫣然微笑,道:“好了啦!别忘了今天是开张日,再闹下去,谁还敢上门?”
  阿三意犹未尽,道:“难得一次战,不捞点回来,尚待何时?”
  能斗败小邪,可是他们无上的光荣。三人仍不肯收手,一再纠缠下去。
  小丁无奈摇头直笑,道:“别闹啦!生意上门了!”
  阿四叫道:“骗谁?哪有这里快?至少也得等吃完午饭后……”
  突地前门传来沉冷声音一
  “里边何人?快出来回话!”
  此话登时住五人。小邪愕然道:“有人?”立时喜悦:“生意上门了!呀---诗口口!”
  话未说完,人已蹦起,朝后门窜去。那手轻身术,当真如电如雷,啪地就已消失,再哔地已闪出后门,手上已抓住另一套衣服。急道:“阿三、阿四、小七,忙出去看看,记着,别弱了本帮威风。”
  “得今!”
  阿三、阿四、小七有板有眼已大步地晃向前门,去接他们的第一笔生意。
  小丁瞄向小邪,温柔一笑,道:“看你?好生生的,就来个什么‘员外郎’弄得一身衣服都烂了?”
  小邪无奈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反映那里激烈?也罢!反正你最近满会缝衣服的,就交给你啦!快点收拾收拾,他们马上就进来了!”
  两人很快收拾一大堆破碎衣片,小邪也趁此换上青衣便装,那股精灵邪气又已尽露无遗。随后已坐回那张太师椅。十来岁的顽皮脸蛋,再怎么看也不像一派之尊,但他就是非摆出那?J样不可,实够惹人。
  小丁收拾妥善,已抱着碎衣片含笑走向后院。
  小邪急叫:“小丁别忘了泡点茶!作生意嘛!”
  “我会的!”小丁温柔含笑,已步入后门。
  小邪这才满意地等待第一笔生意的到来。
  阿三、阿四、小七兴冲冲地奔出前门。尚未见着人,阿三已高兴叫道:“生意上门啦--欢迎光……”“临”字还没说出口,他已发现四名官差面目冷森的立于前,那股喜已被冲得凉了一半,讷然道:“你们……你们是来谈生意的?”
  一名四旬蓄有八字胡之壮高官差,冷道:“可以这里说!”
  “哇!恨好!恨好(很好)!”阿四又已高兴叫起来:“准错不了,鞭炮有放有差,马上见效。”
  官差冷然道:“不错!马上见效,而且效果一定让你们满意。”
  小七自从和小王爷萧无痕同习武它以后,对官场已了解不少,他拱手道:“敢问官爷如何称呼?”
  另一个较瘦官差道:“总督府带刀护卫,他是我们头领,姓江”
  小七含笑道:“原来是江头领,却不知所为何事?”
  阿三接口道:“当然是谈生意而来,我看这笔还不小喔!”他奉承般笑道:“对不对?江头领?”
  江头领轻轻哼了一声,瞄了门匾“通吃馆”一眼,道:“不错,好几百两的生意。”
  阿四登时激动道:“我说嘛!错不了,官爷您是要报名、寻人、还是保镖?”
  江头领拿出一张白纸信封,冷笑道:“看了它,你就明白了。”
  阿三接过手,道:“这里神秘?不用办什么手续吗?”
  江头领冷道:“不必,照着指示去办,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你这‘通吃馆’可能会吃不完兜着走了!”
  阿三自得叫道:“岂有此理!本帮哪有吃不完的事,放心,这笔生意我
  们接走了,只要银子少不了就行啦!看在今天开业份上,说不定还可以
  给你打折!”
  江头领冷道:“官家做生意,从不打折,银子永远不能少!希望你们能‘吃’个精光,后会有期!”
  说着四人已转身大步离去,三尺长红刀鞘挂在腰际,甩得哔哔作响,好不威风。
  阿三还不停招手:“拜拜!有空再来啊!”见四人如红云般消失巷角,这才大呼:“哈!哈!成啦!轻而易举!小邪帮主--佳音传耳啦--”三人喜悦非常地又往大厅奔,连门都忘了带上。
  “看!”阿三跨入门,迫不及待地邀功,斜眼睨向椅上小邪,得意道:
  “简单明了!数百两很容易就抓到手哩!”信封猛挥,他已交予小邪。
  “看你的头!”小邪抓过信封,同时给他一个响头,叫道:“本帮主一向不喜欢识字,看个鸟?什么玩二嘛!”
  阿三摸着后脑勺,苦笑道:“忙中有错!说不定……里边写的是窟窿(圆圈),很容易懂的!”
  小邪瞪向他,道:“那你去懂好了!我不想懂!”
  阿三尴尬一笑,道:“有时候窟窿太深了,我也看不懂,还是叫小七看看如何?”
  “太深,你不会跳下去找?全是你的话?”小邪转向小七,笑道:“你来!跟小王爷混那里久,总得有两把刷子吧!”
  壮如一座山的小七含笑走了过来,接过信封,笑道:“只要小邪帮主喜欢,挂上三把刷子无所谓!不过这是总督府信箴,能不能全懂,就不是几把刷子可以刷完的了!”小邪叫道:“快拆呀!哪时学到阿四,专拍马屁了?”阿四奉承道:“我的技术哪有这里差?我已炉火纯青,不露痕迹啦!”阿三鄙夷道:“边放边吃,不用说,一点痕迹也没有!”
  阿四瞪向他,叫道:“恐怕你一辈子也吃不到!”
  “行了没?”小邪叫道:“再吵,就到门口去拉生意,像妓女一样!最好衣服也换成女装!”
  阿三、阿四不敢再喧囔。小七已拆开信封,摊开白宣纸一看,不禁皱眉头而笑了起来。
  小邪急问:“怎同样?生意大不大?”
  小七憋住笑意道:“很大,三百两银子,一次付清。”
  “才三百两?”这些数目对小邪来说,实在连塞牙缝都不足。不过另有其它状况又不同了。他问:“干什么事?简不简单?你念给我听!”
  小七犹豫地瞄向阿三、阿四一眼,两人似乎已觉得事情不妙,笑容也没了。阿三稍带怯意道:“好歹总是生意,念吧!”
  小七清清喉咙,作好准备,这才念道:“刁民乱放鞭炮、骚百姓、乱安,制造垃圾,更可诛者,竟将鞭炮甩入总督府,罪不可逭,念其无知初犯,责罚纹银三百两,限于三日内清扫帚城内所有传单及鞭炮纸屑,若有违者,各责五十大板。”
  任谁也想不到通吃帮的第一笔生意,会是总督府的告发单,还要清扫街道?
  “哇卡”小邪两只眼珠已快掉了出来:“黑皮奶奶的!别跑!”
  阿三、阿四已准备偷溜,然却被小邪一个腾身,揪住衣领,按在地上,不停地敲响头,骂道:“什么玩二嘛!要你们找好地方放鞭炮,你们给我满街跑?还丢到总督府里边?太可恶了!”
  阿四求饶叫道:“小邪帮主你不能没有良心,我们如此做,全是为了你啊!刚才你夸我做得很好,现在怎么又变了?放手啊!”
  小邪猛敲他的头,叫道:“刚才没罚钱,现在罚了钱,证明你做错了!黑皮奶奶的!学不到就不要学,我非敲破你的头不可!还有你阿三,竟敢乱抛传单,什么三百两?扣你半年薪水!”
  阿三急道:“使不得、使不得!要打你打好了,薪水千万扣不得!小邪帮主饶命哪!这主意还不是你想的?我只不过加点醋罢了!”
  “这醋你吃得掉?可恶!可恶!第一笔生意就赔老本,将来还混个鸟?我敲穿你的头!”
  小邪双手如雨点敲向两人头颅,敲得他俩哇哇直叫而不停挣扎,可惜就像大石压乌龟,光抓着四肢也不管用。
  小七仍在笑,他知道小邪只不过在发泄霉,并非玩真的,故未伸手劝阻,亦不敢伸手,以免惹火上身,不停的瞧视手上信箴而发笑。
  小邪敲累了,方自坐起,叫道:“也罢!真是交友不慎!打死你们,还得自己去扫街道,我可不干!”
  阿四爬起来,直摸后脑勺,苦着脸道:“小邪帮主,我不是有意的,谁知道你丢石头没事,我放鞭炮会有事?”
  “算了吧!我的石头岂是你的鞭炮能比?以后少给我乱放炮!会炸死人的!”小邪无精打采地坐回椅子上,嘴中不知在嘀咕什么。
  阿三愤愤不平,道:“太可恶了!什么总督府?存心在跟我们过不去嘛!哪天放把火,烧个他精光。”
  小邪瞪向他,叫道:“你这里一烧,我们生意还做不做?烧个鸟!”
  阿三道:“难道真的要去扫扮地不成?”
  小邪目露邪光,心头已有了主意,:“不错,就是要扫。”
  这对灵黠的他,似平有点反常,小七迷惑道:“小邪帮主,你当真要扫街道?”
  小邪黠笑道:“不扫帚怎么办?难道要去挨板子不成?”
  阿三道:“我们可以告诉小王爷,叫他替我们说情!”
  “不行!”小邪道:“当初我们要开张时,就一直在避免箫王府介入,否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现在找他,不就枉费心里了,最主要……”他邪邪直笑:“不让你们扫,太便宜你们了!”
  “哇吗……”阿三、阿四整个脸已皱成一困,知道已躲不掉,逃不过了。
  此时小丁已端着茶,兴冲冲地走出后门,轻笑道:“荼来了!上等龙井!生意谈得如何?”
  小邪瞄向她,道:“马马虎虎啦!五支扫把就解决了!”
  他的回答,顿使阿三、阿四和小七窈笑起来。
  小丁觉得有,问道:“小邪你不是要我泡茶招待顾客,怎么……”
  “顾客在总督府,你端去吧!多泡几壶,他们等着喝你的茶。”
  “到底怎么了嘛?”小丁放下茶盘,转向小七,道:“是不是出事了?”
  小七轻轻一笑,将信箴交予给她。小丁打开一看,不禁已咯咯笑了起来。对这群宝贝,她实在毫无办法,老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她憋住笑意,道:“怎么办……小邪……”
  小邪很潇洒道:“容易啊!不是跟你说过了?”五指一张,道:“五支扫帚,一人一支,轻松愉快!”
  小丁面有难色:“你要我也去扫?”
  “对呀!”小邪道:“都是通吃帮弟兄,少了你一人怎么成?这叫完蛋(患难)见真情。”
  小丁努着嘴,知道是躲不掉了,无奈道:“好嘛!那我们晚上再扫,好不好?”
  “不行!要白天,愈多人愈好!”小邪十分得意的叫着。
  “小邪--”小丁瞪眼叫道:“人家一个大女孩……扫街道……多难为情!”
  “不会的啦!”小邪得意道:“我已想好口号,叫做:‘通吃帮无所不能,说扫地就扫地,你扫地、我扫地,大家干干净净大扫地,,这样一来,他们会以为我们是为了表现本帮无所不能,一定不会想到是被罚扫,而且还可以作为宣传,何乐不为?”
  “哇!恨呆(很好)!小邪帮主最行的啦!扫就扫,我阿三拘最大那条街!”
  阿三、阿四已跃跃欲试。小邪一句话,意义全变了样,让人显得扫地还是件光荣之事。
  小丁道:“可是……太原街道少说也有五十条,要扫多久?”
  “不久、不久!”小邪那里充满邪气的眼神已瞄向小丁,瞧得她浑身不自在。暧昧直笑道:“有小丁去扫,只要几个小时就够了!”
  “你……小邪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小丁最怕见着他那里眼神,知道他又在打自己主意了。
  “天气不可泄露!”小邪威武挥手,道:“午时三刻,准备‘行扫’!”
  通吃馆开业所接的第一笔生意是赔本三百两,所做的第一件事--扫通街。
  午时三刻一到,五个人果然拿着扫帚,兴趣未减地行向大街,逢人就说“通吃帮无所不能,特地为民服务”,“不愿将垃圾留给百姓”……等冠冕堂皇理由,得太原城又是一阵骚动,尤其是小丁这位大美人儿,只要轻轻往店家或住家门口挥一下扫帚,嗲声:“这里太脏了,我帮你们清扫……”话未说完,马上有一大堆人是讨好小丁,亦或是自觉困窘,都自动“帮忙”小丁扫地。看来小邪的秘密武器就是这招了。不,该说是他早有打算,因为小丁是丐帮小公主,太原城乞丐至少上千,乍见小公主拿扫帚在扫地,要是传到洞庭湖总舵,他们也不必混了。七代分舵主粱佛千马上下令,避开正街道,以最快的速度清扫街道,果然不出小邪所料,只花三小时就已清理东门通西门,南门通北门的两条最主要街道。
  小邪还特地放出话来,说什么扫一大袋者,总督大爷有婆赏,尤其是阿三、阿四拼命挤大麻袋,吊成十几袋拖往总督府,更是让人信以为真。不少贪财者已将垃圾提往总督府,准备领银子,这些人又以丐帮弟子为最多,他们早就对杨小邪这里一号人物“看上心头”了!照着做,准吃亏不了。
  小邪只是想整整总督府,让他们想办法去处理一大堆垃圾,但却见那些人都以期盼眼光等待所谓的“换银子”,心头总不愿让他们失望,转念之间,主意已上心头,马上跑至正门朝卫兵叫道:“老兄!请你转告那什么江头领或是总督大人,我来缴货啦!”
  卫兵本就对愈来愈多的群众感到诧,已由两名增加为六名,守住大门,以防碎变。一名三旬高壮卫兵已冷道:“小鬼你在耍什么?总督府重地,岂容你们乱来?还不快退去?”
  “唉呀!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何必自讨没趣?”小邪一份无奈样,道:“我是被你们总督大爷逼的!说什么一定要将货物提到,老百姓我可是不敢抗命,您快通报,这批货很重要的!”
  小邪演得入木三分,连远处墙解的阿三、阿四、小七和小丁都禁不住轻笑起来。
  卫兵冷道:“什么货,那里重要?”
  “垃圾!”小邪正经八百地说。
  “什么?!垃圾?!”卫兵──而想笑,又含怒意,长刀一挥,比向小邪,冷道:“小鬼你看清楚些,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野?再不走,小心我拿你法办!”
  小邪一点畏惧也没有,笑道:“官爷你想我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吗?那些货,真的是江头领要我送来的,都是纸屑,听说他要用来……好像是天女散花……什么的?反正他要就对了啦!”
  突地红色铁门已开,江头领迎门而出,冷道:“谁在找我?”
  卫兵马上拱手问好,先前那名卫兵已开口:“禀头领,这小孩替你送垃……送货来了。”
  小邪笑嘻嘻道:“你就是江头领?我是通吃大帮主姓杨,法号小邪先生……”
  “大胆!”江头领叱住他,冷道:“官府重地,言词放尊重些!小小江湖帮派,还敢自立为王,实在无法无天!”
  小邪笑道:“这里说,你是很守法的人罗?”
  “废话!本府上下任谁不遵守王法?否则岂能服众?”江头领叫道:
  “小鬼小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我治你妨碍公务之罪!
  小邪频频点头,道:“守法就好,大家依法来办!哪!”他掐出一张银票:“早上你罚本帮乱放炮,制造垃圾,现在我已清偿完毕,请验明!三百两在此,垃圾在那边!”他往墙角比去,已禁不住笑起来,阿三他们报以微笑的招手,准备串演这出戏。
  江头领乍见如许多人,霎时愣住了,随即冷森道:“本府罚你扫街,并未要你将垃圾送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邪冷静道:“公事公办!本帮放的鞭炮,传单都在此,照理来说你该验收。”
  “我不必验收,只须在街上走一趟就能明白!”
  “这就说不过去了!”小邪道:“太原城又不只住我一帮人,放鞭炮造垃圾的多的是,现在我扫过一遍,说不定马上又有人将街道弄脏,你要是有意为难,我扫一辈子也扫不完,还好我将‘证据’提来了,你不验收
  ‘证据’,分明是在为难百姓嘛!”
  “你……”江头领十分恼火,却无言以对。
  “我怎同样?我可是实话实说,别的可以不收,‘证据’你是不能随便乱甩掉的吧?”
  “好!就算我已看过,验收了,你现在可以将它们弄走了吧?”
  小邪摇头道:“这就是江头领的不是了,您口口声声说‘要守法’,怎凭一两句话就看过了?验收了?再说下罚令的是总督大人,,他要是心血来潮,突然要你我提出证据,你敢负这个责任吗?”
  江头领哪晓得事情落在小邪手中,会变得如此复杂?当下冷道:“你到底想怎同样?”
  小邪认真道:“小民不敢怎同样,一切照规定来,请江头领点清证据,再验收那堆垃圾,如果要除去它,还得请总督大爷升堂验收,省得小民屁股遭殃。”
  恐怕总督大爷下这道命令时,死也想不到会如此麻烦吧?
  “你敢叫总督大爷出来看那堆垃圾?”
  “一切依法办理!”小邪只须抓住“依法办理”四字,任谁也“吃不了”那堆垃圾。
  江头领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总不能真的叫大老爷出来验收吧?他冷道:“好!我就依法验收!”
  小邪感激道:“多谢头领如此守法,不过……头领该知道验收以后……”
  “我开一张证明给你!以后一切事情由我负责,你只要垃圾搬走就行了!”
  小邪偷偷黠笑,冷静道:“我想说的就是后者。证据被‘验’过,就要‘收’了,我可不也乱搬,省得又犯了毁灭证据之罪。”
  江头领怒道:“我说过,我验收了就会负全责,你怕个什么劲?你搬到天涯海角,也没人会管你!”
  “我知道!”小邪正经道:“问题是……我根本不想搬。”
  江头领基时傻了眼,此时他才知晓小邪是如此难缠,他怒道:“那些本是你的东西,你敢不搬?”
  小邪心平和,笑道:“本是我的东西没裙,我也想处理掉,只要总督老爷升了堂,验了货,我就搬走,但现在是你验收,就等于交给你了,你爱怎同样就怎同样,我可无权过问了,至于搬、不搬,还得看他们愿不愿意,反正头领手下多的是,找几个人,一样能办得很好,不是吗?”
  江头领如今可是上了贼船般,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了。他冷道:“我若不验收呢?”
  小邪回答很干脆:“反正我也没事干,就等吧!等到三天限期一到,只有敲鼓喊冤啦!”
  如此一来,又变成江头领故意为难人家,左想右想,他才叹口气,道:“算我今天走了眼,咱们山不转,路转!”丢还小邪那张银票,冷道:“今后你走路最好眼睛放亮些!”
  小邪轻轻一笑:“一切照规矩来!”他交还银票,道:“这是罚金,我不能收回,至于你如何打发那堆垃圾,那是你的事,我想大概一袋一两银子吧?什么眼睛亮不亮?擦点油就更亮了!点货吧!”
  他不理江头领,已转向阿三他们,挥手笑:“来呀!领银子啦!”
  一阵哔然,众人已挤往门口,准备赚点彩头。
  足足有两百多袋垃圾,江头领一一点清,还奉上白花花银子才将众人打发,一脸怒地开张证明,通吃帮弟兄这才如愿以偿的打道回府,只剩江头领那群双目快要喷出火来的总督府守卫,其怒目几子能射穿小邪背影。
  黄昏街道一片黯红,拉得长长的枯树斜影躺在静路面,倒也将感伤的黄昏气氛冲淡不少。
  不过这些对通吃帮弟兄,感觉并不大。阿三抓起十余两银子,笑道:“小丁也没弄晚餐,就到酒楼吃一顿如何?黑皮奶奶的!一堆垃圾一两银子,我看作这行生意就行啦!”
  阿四更得意:“到时我就可以天天放炮了,嘻嘻,照样有钱领。”
  小邪瞪向两人:“你们放吧!到时炸烂了屁股,就用鞭炮塞着好了,什么玩二嘛!”
  阿三、阿四视目咋舌,不敢再多说话--今天的事还没过呢!
  小丁忙打圆场,:“天也晚了,我们就到‘一品香’好了,那里的卤味不错,好吗?小邪?”
  “带着扫帚去?”小邪晃晃手中扫帚,倒要看看小丁如何解决?
  小丁嫩脸为之一红,一时也说不上口,楞住了。
  小七笑道:“小邪帮主,我看扫帚就交给我,你们先走,我送回去,马上就来。”
  不等小邪回答,他已接过四人扫帚,含笑地往城西奔去。
  小邪望着小七高大背影,若有所觉,道:“小七和小王爷混久了,懂事多啦!哪天该叫他去考状元,通吃帮该有个出人头地的大英雄了!”
  “我举双手赞成!”阿三附和道:“我决定争夺少林派掌门人!从候补而更进一步”
  阿四戏谑道:“你去争吧!少了我这里一个强劲对手,保证你永远当选,吃不得“乌龟狗香香”,整天和秃驴混在一起,哈哈!你是秃驴头啊!”
  说到最后,他已忍不住指着阿三光头讪笑着,却忘了自己也是头上没毛。
  阿三白他一眼叫道:“秃杂头总比你这秃妒尾好!管看不管用!”
  阿四顿时想及自己也是如此,已煞住笑声,冷嘲道:“至少我不会被困少林寺,永世皈依佛门,天天吃‘鸭米豆腐’(阿郊陀佛)。”
  小邪戏谑道:“你们两个是如来佛的子孙,谁也别笑谁!我只是说说小七的事,你们就扯一大堆废话,十足的念经材料,我千脆成全你们好了,让你们长处得以发扬光大!”
  “不不不!”阿三急摇手,道:“小邪帮主你可不能就成全人家,须知会成功的人,都要经过痛苦的训练,我现在就是在接受痛苦,所以掌门人一职就由阿四先代理好了!”
  阿四急叫道:“我才不要!我的雪雪还在等我呢?不多不多,再几年就可还俗了。小邪帮主,这才是我的专长!保证比念经还有出息!”
  小邪只要闻听慕容雪雪,心头已觉得凑兴,猛点头道:“好!有出息!念经免了!只要将雪雪追上,立时还俗,和尚也可不必当了!”羡慕容雪雪那股辣劲,阿四可尝过,说着玩玩,他可不敢来真的,急忙又道:“小邪帮主,不急嘛!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
  “随你怎么赔!不要把老命赔上去就好了!”小邪见酒馆已到,不再胡扯,领着三人已跨门而入。
  二十余桌已坐八分满,老字号,连屋梁墙柱都有那里烟的黯黑,但透亮的灯光和不断的吆喝声,顿时让人感到一份温暖热闹气息。
  四人走向靠左墙窗口那张桌子,坐了下来,点些厨味和家常菜,已啜起浓酒。
  他们的到来,自是引起不少人注意,指指点点,时而也传出笑声。可惜食客大都不是武林中人,对这位顶顶大名的“通吃帮帮主”一无所知,否则早就笑翻天了,另几位看似武林人物,但他们也想瞧瞧这号邪门人物,下一步又将弄出什么名堂?甚感兴趣地在期待着,可不愿惹火上身--安份点总没错。
  小邪对人群的瞥瞥瞄瞄,一点也不在子,右手抓起大把切牛肉片猛往嘴中塞,怒叫道:“我啃!啃!啃死你!什么玩二嘛!出师不利,一开张就惹了一身腥?奶奶的!真背!”
  阿三赔笑道:“小邪帮主稍安勿躁,人说天将降大难于死(斯)人也,必先老(劳)其筋骨,你才十几岁,不够老,将来够老时,就能飞黄腾达了!”
  “去你的!”小邪给他一个响头:“你比我老,怎么飞不起来?大难降在你头上也罢,干嘛还揪着我不放?不死也得被你带衰(倒楣)!”
  阿三尴尬笑道:“小邪帮主,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运差了些而已。”
  “不是“差了些,,而是“差透了,!连我这个金刚命差点就被你克死!”小邪牢骚叫着:“哪天真的要送你回少林寺,让你得道升天,飞个够!”
  阿四附和道:“对!只要阿三一升天,我们劫数就没了,到时爱怎样就怎同样,小邪帮主你就可以大发利市,通行无阻了!”
  “你也差不多”小邪也给他一个响头,骂道:“运再好,也比不上你那串鞭炮!妈的!专放马前炮,不震死,也得摔死!”
  小丁道:“小邪你别泄嘛!只是第一天,说不定明天生意就已好转。”
  小邪白她一眼:“炮(屁)都放了,还能不泄?难道你还能回收?第
  一天就响不起来,将来还有什么指望?”
  小丁嫩脸一红,困窘无惜,虽然这里事她碰多了,但仍是无法想出反应付方法,只有闭上口,方为上策,省得又遭无妄之灾。
  阿三道:“小邪帮主别生气嘛!以后我们尽量放响一点就是了。”
  阿四大义凛然:“我以行动来征明!”突然他老脸猛胀憋红,“叭”地一声轻响已传出。
  小邪愕然道:“这是什么声音?”猛地他已想通,顿时掩鼻叫骂道:
  “岂有此理!太不卫生了!给我滚开!”二话不说,揪起阿四已丢出窗口,
  禁不住已呵呵笑起来。
  阿四摔向窗外,仍笑嘻嘻道:“小邪帮主,你还满意吧!行动是于
  一切的!”
  “去你的!以后你自己吃一桌,一点规矩都没有!”小邪叫骂不已。
  阿四更形得意:“这叫‘一鸣人’!功力非凡也!”
  众人不知他们在闹何事,但仍被他们突如其来之举动深深吸引,皆往此处瞧来,尤其是小丁满脸红透耳根,更形楚楚动人,不禁让人看呆了。
  小邪得意地转向众人,笑道:“没事!没事!只不过烟囱装错地方而已!”
  众人听不懂小邪话中含意,只有打哈哈地报以微笑,也不好意思再往此处瞧。
  被阿四这里一搅,任谁也没胃口了,小邪嘀嘀咕咕骂了几句,正想
  去时,小七已踏入酒楼,正往此处行来,他后面还跟了一位弱冠锦衣
  少年,正是萧王府独子小王爷。
  小邪乍见,叫道:“小王爷……你怎么来了?”
  萧无痕亲切地迎过来,道:“小邪帮主,我……我以为你出事了,所以才来,结果你不在家,还好小七哥回去一趟,否则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见着你们?”
  小七笑道:“小王爷己等了两个时辰,我不得不带他来。”
  小邪本不愿意让人知道通吃帮和箫王府有牵连,以免日后生意上的不顺利,但现在觉得再不顺利也比今天强多了,何况人家也是好心关
  ,不忍拂却小王爷心意,立时笑道:“坐!也没什么事!只是开张不顺而已。”
  小七和小王爷围上桌子。小王爷俊眉一轩,已问道:“听小七哥说,你被罚了银两?”
  小邪挥手表示无伤大雅,:“小事一件,这里事多多少少都会发生,我烦的是他们怎么不来报名?小王爷你呆在这里那里久,总能想出一个原因吧,”
  萧无痕沉吟半晌,道:“照理来说,该会有人登门求艺才对……也许他们还不了解小邪帮主你的武功天下无敌的原因吧?”
  阿三奉承道:“对!我也有同感!只要小邪帮主你露一手,保证震死他们,生意就此飞黄腾达了!”
  小邪白他一眼,叫道:“你只知道飞,毛都快拨光了,还飞?下次乱飞一次,扣薪水一个月,看你能飞到什么地方去?”
  阿三咋舌道:“不飞,不飞总可以了吧!喝酒!酒一喝,就飞不起来了!”他不再多言,故作醉侠状,自个独饮起来。
  小邪问:“小王爷,照你以前的生活,你会上武馆吗?”
  萧无痕摇头道:“不会,通常家庭较为富裕者,都会请护院武师,他们不屑上武馆。”
  小邪闻言已邪笑起来:“原来如此,难怪没人会上门。”
  小丁道:“可是……还有那些请不起武师的人啊!”
  小邪:“他们请不起,不就没钱了?自己肚子都填不饱,哪有时间去练武功?就算有,也被其他两家什么‘太武堂’、‘飞星馆’给抢去,我们只有喝汤的份!”
  萧无痕道:“还有一点,太原城大都是较为有钱人家,他们小孩都想祈求功名,有的父母甚至强迫小孩念书,想学武功的,恐怕不多。”
  “这不是在虐待人类吗?”小邪得意道:“像我不摸书,一样吓吓叫!对不对,小丁?”他暧昧地瞧向小丁,所需求的答案,不必说,一定是肯定的。小丁可尝过他不少苦头,一副鬼灵精怪,没念过书,偶尔竟会做出
  人词句,说他不识字,银票千百张,照样算得有声有色,尤其那张嘴,说的歪理,任谁都不易反驳,干方百计要他读书,他总是不摸,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书就是“输”,有碍赌运,摸不得。这样一个人,若说他不“吓吓叫”实在也天下难找了。小丁轻轻含笑:“嗯。不过你再读几本书,就更厉害了!”
  “多厉害?小丁小姐啊……”小邪露出一副猪哥样:“你可知我用心良苦?我读了书,那你怎么办?所以我才不忍心念书,好让你永远有表现的机会,懂吗?”
  小丁心中一甜,嘴中却说:“我看你还是怕摸了书,而走楣运吧?”
  “嗯!”小邪得意点头:“小丁你愈来愈了解我了,将来一定是个好老婆!”
  小丁嫩脸顿时发红,嗔骂道:“你不害臊?老是说那里话?”
  “唉呀!我爱说,你也爱听嘛!”
  “可是你总不能在这里说……”小丁突然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更形窘涩,恨不得马上消失此处。
  “好好好!现在不说,等没人的时候,我再说!”小邪那副认真模样,实叫人难以想象他说这话是句俏皮话。
  众人已哧哧笑了起来,惹得小丁不敢抬头,窘死她了。
  等过一阵,萧无痕道:“除了那些富人外,其他的小孩大都聚集一处,而请西席授课,很难有时间再学其他东西。”
  小邪沉思半晌,已有了主意,道:“这件事我们慢慢来,什么话嘛!读书就是为了考状元?求功名?练武就不能出人头地?我偏不信这个邪!”
  说到处,他已站起来,转向食客,大声道:“本通吃帮郑重宣布,下一期武状元就是本帮老三杨小七大侠!你们看,货色怎同样?”
  他拉着小七站起来,小七也逢场作戏般拱手道谢,笑道:“货色是一流的!请多多指教!”
  阿四已爬进窗口,吆喝道:“对,就是他!天生──,身如关公,力拨山岳,威武出众,武功更不用讲啦!十足的状元!”
  众人凑热闹者多,皆以热烈掌声表示欢迎。
  小邪得意道:“读书可以考状元,练武功一样可以当状元,现在病书生太多喽,倒不如当武秀才还来得划算!划算!”
  阿三附和道:“对!时代不同啦!行行出状元,要搞清楚,省得状元当不成,当上了‘撞冤’,,那才叫冤枉啊!”
  已有人吆喝:“没错!光读书不一定管用,倒不如练成一身武艺,终身受用无穷,考不上状元也没关系!”
  众人一阵哔然,凑热闹地赞成小邪的意见。
  小邪仍然没忘记最终目的,笑道:“各位要状元儿子,就到通吃馆来,保证来一个生一个,来两个生一双,男的女的通通有效!”
  众人直叫好,但他们心里有数,把儿子交给这个毛头小子,不被虐待毙命已是万幸,还敢梦想什么武状元?
  小邪也明白此点,心中不停嘀咕这些人不识真人,活该要困厄一辈子,哔众过后,他已转向通吃帮弟兄,道:“收徒的事暂且停止,等找到目标以后再请他们来上班!”
  阿三甚有兴趣道:“怎么请?这年头教徒弟要用请的?”
  小邪得意点头道:“那些混球,不点不开窍,光躲在家里有个鸟用?只有花点心神引渡他们出关啦!”
  阿三似有所悟,频频点头笑道:“原来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啊”
  究竟小邪打的是何主意?不管如何,这方法一定甚为有效。
  小邪道:“开赌场,现在江湖都知道我赌功天下第一,再也不上门
  ……看来这门生意要到番邦才能发扬大了,想来想去,就保个镖吧!
  一趟红货下来,收入也不在少数,你们觉得如何?”
  小丁道:“该没问题,必要时,丐帮弟子还可以支援。”
  阿四摇手道:“不必啦!凭通吃帮那支骰子旗,天下还有谁敢摘下它?莫说小邪帮主,我‘拨毛剃刀’第一个就不允件此事发生。”其奉承功夫,已然达到炉火纯青之地步。
  小邪哧哧笑道:“阿四你不但‘放’得响,拍得也不差,实在一枝独秀,天下无双!”
  阿四受用无穷,道:“只要小邪帮主知道属下用心良苦,那属下就心满意足了”
  小邪:“光拍光放也不是办法,咱们来个管用一点的!保大镖!”
  阿三急问:“有多大?”
  “愈大愈好,最好像一栋房子那极大!”小邪得意道:“这招叫虚张声势,要成功了,保证生意滚滚而来!”
  “好!就这里说定!阿三豁出去了!”
  众人心里有数,该怎么弄,才能收到最隹效果,想着想着,皆露出幻想式的甜蜜微笑。
  萧无痕道:“小邪帮主,有件事,你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小邪疑惑道:“什么事?”见萧无痕表情如此吃重,他也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萧无痕叹口气,道:“是关于总督府的事。”他道:“都督李甫山和都指挥使王坚都是太监王振的人,而皇上年幼,大权全落在王振手中,已有不少人遭到不白之冤,就是我爹,近年来也吃了王振不少亏,小邪帮主,若无必要,不妨减少总督府起冲突。”
  他想说的乃是总督府不一定会将萧王府放在眼里。
  小邪不听还咽得下这口气,现在乍闻王振这老大监,心里一把火就烧起来,骂道:“什么王振、王八?以前他陷害张大人,这笔账还没算清,现在又乱搞瞎搞,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小丁见他如此愤怒,深怕他又惹事,急忙道:“小邪你可不能乱来!他们官家自成一格,我们惹不起……”她突然发现肖己说错话--小邪最不信邪,没有任何“惹不起”的事,但想收口已是不及。
  小邪怒道:“什么惹不起?大奸臣人人得而诛之,一个太监不好好侍奉人家,搞什么嘛!惹不起就让他胡作非为不成?小王爷你说!皇上是干什么吃的?让人骑到头上拉屎,一点反应也没有?”
  萧无痕不敢回答,毕竟他受君臣补教束缚十分严谨,如此臣言君过的话,他说不出口。
  小邪见他如此难堪,心也软了下来,总不能让他添过多的麻烦,拍拍他肩头,道环小王爷,多谢啦!我会记着你的话,不过我不能让王振那王八蛋如此嚣张跋扈,哪天我得走一趟大内皇宫,把这事给弄清楚。”
  萧无痕急:“小邪帮主……宫廷戒备十分森严……你不能……”
  小邪笑道:“放心,皇宫就是哄罗殿,我也要找王振大乌龟算账,至于皇上,就由他去吧!听说他还比我小?毛头一个,能干什么事,骗他出来玩玩,那倒是皆大欢喜。”他已幻想见到皇帝时,该如何去耍他,自得地咯咯笑起来。
  萧无痕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但已说出,想收回自是不可能,只期望小邪别把大内闹得一团糟才好。
  阿三更有兴趣道:“不如把皇上抓来理光头当和尚,等他变聪明了,再放他回去,他祖宗不也是瘌痢头。”
  阿四甩出小剃刀,晃个不停,道:“好吧!贫僧就免费为他剃渡!”
  萧无痕急道:“不可如此,小邪帮主,他是一国之君,若受了侮辱,恐怕会引起蛮邦造反。”
  小邪道:“现在还不一样边界战事连连?都是欺负皇上太小,尤其大权又被王振所控制,不造反也得造反!好吧!只要他不惹我,我也懒得修理他,只是那个大太监,我非得出出不可!”
  小丁知晓他决定之事,就很少更改,如今之计也只有将他往意力引开,立时道:“小邪你找王振的事,以后再说好吗?现在我们生意刚开业还不到一天……”
  “对喔!”小邪尴尬一笑,道:“凡俗事务太多,弄得我摸不着头,小王爷你还是少和我们碰面,有事要你帮忙,我会去找你,当然啦!你有事,就更不必说了。我既然知道总督府是王振爪牙……嘿嘿!山不转,路转!不过我会很小心从事,你放一千两百个心就对了!”
  萧无痕知道事已成定局,叹道:“既是如此,小邪帮主你还得小心锦衣卫统领王山磔,他是王振侄子,十分毒狠,杀人不眨眼。”
  “恨号(很好)!”小邪用力点头,道:“就是要他凶,斗起来才够味!这件事,我搞定了!”
  阿三、阿四和小七都附和而表现得十分坚决--只要小邪决定,他们永远追随,不全是忠心耿耿,而以凑然闹心情较浓。
  六人人再谈一些琐碎事,小王爷已告别回府,小邪也领着他们返回通吃馆。不过他们并没马上休息,反而四处张罗木板,不知在搞啥花样。
  漆黑漆天空已被巨人双手撕开,血一样的朝霞差地穿透乌黑,裹向大地。
  雄鸡已昂扬嘶啼,但仔细听,这声音却如刚长了毛的小公鸿在呐喊,更象破了皮的笛子被疯子猛力的吹奏着,十分刺耳。
  只要有通吃帮弟兄到来,此怪现象可算是正常的了。
  可不是吗?通吃馆大门前已造了一栋“房子”,大小刚好把丈八宽的路面塞得完完整整,勉强还能侧身通过一人。小邪早就坐在四方赭黑色大木箱前头,如一尊佛像般,威风八面。阿三、阿四各立于两匹健马左右侧,手揽缰绳,面目森然地牵马而行,方才那声“鸡叫”就是出于阿三左手那支喇叹。
  他再吹。“,──叭……”马已扬蹄,带动车厢般大房屋,缓缓往前行去,见马匹奋力踩蹄,可猜出箱子十分沉重。
  车轮划出两道深沟,已往大街道行去,左箱插的白底红骰子图案幡旗轻轻翻掠,更显出小邪的不同凡响。
  车行向前,小七魁梧身形已现,手按左腰寒玉铁,架势十足,他乃充当押镖车者。
  原来小邪穷则变,保不到镖,就自己弄个大箱子,塞满石头,装模作样,保这趟全国第一大镖车,装载数十万两镖银的生意。若是让他“做”成了,看来天下大把生意非他莫属了。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把镖车转向正街。时虽清晨,仍吸引了不少人奇眼光,小邪甚为绅士地向过往行人招手,真象那么回事。
  阿三又吹起喇叭,刺耳声音扬起。
  阿四高吊嗓子叫道:“天下第一镖--黄金、白银各二十万两--”
  阿三马上接触:“通吃帮第一镖--无所不保--无所不接--”
  通常保镖者,最怕所保之物露了底,以引来觊俞见者,象他们大吼大叫,唯恐人家不知之行径,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此语一出,看戏者更多,人一多,今晨则开市特早,小邪功不可没。只一照面,很多人已认出阿三、阿四正是昨天放鞭炮者,那股笑劲更浓,皆报以期待心情,看这群宝贝人物,今天又能耍出何花招来?。
  “天下第一镖--黄金白银各二十万两--”
  “有镖就保,无镖也保,通吃帮开道,通行无阻--”
  就这样,四个疯子一路喊向东城门,此举要比昨日更为轰轰烈烈惹得众人指指点点,笑声不断。只要有笑声,小邪就更来劲,不停点头道谢∶“通吃五霸王谢谢各位让路!看在同混一地份上,生意只收八折啦!”
  如此大的镖车,不让也得让,否则不被马蹄死,也得被车轮碾死。
  前行十余丈还算顺利,再过来,就有棵腰身粗樟树扫道。闪了两次都无法通过,阿三立时庄严拱手,道:“禀帮主,恶树挡道!”
  小邪亦正经八百,右手一切,冷道:“斩!”
  “得令!”
  大喝出,阿三、阿四同时腾身飞掠左侧巨树,大悲掌威力尽展,一上一下劈向树干,轰然臣响,丈八高樟树已被震成碎片,独留残枝倒向镖车。小邪暴喝而起,双手旋风一钉,残枝又如牵上了绳索而被扯向后方。小邪借此已飞回原处,定神闭,潇洒已。残枝落向后方,小七寒玉铁猛抽,如电光石火般削向残枝,一片剑影过后,还刀于腰,右手再挥出掌风,只见残枝变成一段段如切面条般整齐地摆在左方糊纸灯笼店家门帘。
  四人各露了一手绝招,耍得百姓再也不敢轻视这群小伙子,也从疑而改为相信镖银是真的。
  阿三声音又起∶“通吃帮保镖过处,挡者,斩--”
  马匹拖着镖车又往东城门出发,百姓情不自禁跟在后头,总想看个究竟一因为不远处已有一家房屋凸出街道甚多。
  马车已无法通过,那家珠宝轩主人已挡在外头。五十余岁,一副汕肥而阴模样,一看即知十分难缠。
  阿三照旧停下马匹,拱手道:“禀帮主,恶屋挡道!”
  “嗯!”小邪道:“屋恶,人也恶,拆!”
  “得令!”
  阿三、阿四兴冲冲举掌就要轰向屋角。
  “你们敢--”胖老头吼道:“大爷乃江南‘太湘轩’洛家的太原负责人,谁也不准拆房子!”
  “噢……原来是洛可那只落水狗的财产?”小邪已想起和倪小青在西湖泛舟戏耍洛可那件得意事,轻轻笑了起来。他笑道:“大肥猪,你占用街道,还如此霸道?洛家的,又如何?”
  胖老头冷笑∶“江南洛家富可敌国,结交的全是王公贵族,就连本城李都督也是洛家好友,识相点,绕道滚吧!”
  “好!很好!都是一山的骆驼,难怪你的屋角特别尖!简直就要刺死人了!”小邪笑笑的回答∶“你可知道我是谁?”
  胖老头不屑道:“你又是谁?地痞一个!”
  小邪瞄向阿三,阿三已笑道:“塞外‘莫塔世家’大公子,通吃帮大帮主,富敌东海,结交的全是皇帝之流,小小洛家又能算什么?”
  这句“皇帝之流”惹得众人暴笑不已。
  “秃驴你不要命了!皇上只有一人,何来‘之流’?”胖老头狡笑道:“凭你毁辱上,就得诛九族!”
  “他妈的!你想唬谁?”阿三自得道:“比吹牛,你还差得远呢!皇上之流算什么?皇太后之流!”
  众人又是一阵暴笑。阿四挥手∶“废话少说,拆啦!”
  他想趋前,胖老头猛又冲上,怒吼∶“你敢?!我跟你拼了!”嘴巴硬,架势凶,但要真拼命,他可没这个胆子。
  小邪∶“好吧!多给你一个机会,省得人家说我霸道。”转向群众,含笑道:“各位,你们认为这个胖子如何?”
  立时有人答腔∶“大侠,拆了它,那胖子骗了我的传家之宝……”
  “他以劣等玉,换走了我的温玉手环!拆了它,最好连店面也拆掉……”
  “死胖子假都督名声,不停欺骗我们……”
  群众一阵激动,十有九成在叫嚣拆房子。
  小邪轻笑∶“胖老头,看来你的名声不怎么好,本帮主也救不了你!”突然拉下脸,劲劈右手,冷森∶“拆!”
  “得令!”
  阿三、阿四不再迟滞,快如闪电掠过胖老头,啪啪数掌全劈向屋角。轰然巨响,墙塌瓦飞,露出不少古玩红珊瑚。
  “照劈啦--”不管胖老头哭叫,阿三、阿四硬是拆去和道路平齐之瓦墙,那个洞,足足有三个床板大,此举顿时引起不少掌声。小邪连忙点头直叫∶“不敢当,小意思”。马车也安然的通过阻碍,往东城门行去。
  朝阳早已泛白,天早亮了,城门也已打开,墙头卫兵猝见小邪如此庞大镖车行来,后边又跟了一大堆人群,真以为要造反,顿时敲起小钟,左城墙马上拦出十余名武装卫兵。为首一名四旬壮汉喝道:“站住!你们想干什么?为何聚集如此多人?想造反不成?”
  小邪笑∶“唉呀!你搞错了啦!阿三,念一遍给他听!”
  阿三立时认真地吹起破喇叭,然后吊高嗓子,道:“天下第一镖--黄金、白银各二十万两--”
  小邪道:“听到没;我们是保镖做生意的!哪来造反?”卫兵犹豫道:“可是……那批群众……”
  “看热闹的啦!”小邪笑道:“这么轰动的大镖车,你一辈子也没见过吧?”
  卫兵此时才注意到贴满封条的大箱子,愕然道:“这全是银子?”
  小邪道:“当然,否则何必劳动本帮主亲自出马?”
  卫兵闻言已露出狡黠眼神,偌大的镖银,不必说一定是只肥羊,一想至此,官僚形态已尽露无遗,他冷目瞅向小邪,冷道:“你小小年纪,何来如此庞大镖银?我看你是用非法手段得来的吧?”
  小邪可曾在嘉峪关吃过这里亏,很容易就猜出这些看门者心中所想的是什么,而今天又是开张第二天,无此必要再惹麻烦,先将此趟镖“耍”成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和他们豁。当下含笑道:“大卫兵你可不能乱说,我只是保镖,这些银子只能看,不能摸,不算是我的,请别误会才好。”
  卫兵冷森道:“谁敢将这么多的银子交给你?那人难道是大财主?还是强盗土匪?对!我看一定是土匪,这堆一定是赃银,停下来,本官必须检查!也好让你露出狐狸尾巴!”
  光叫囔着,声音也不高,动作也不明显,全在暗示小邪放聪明些,那只贪婪的眼神不知瞅了小邪多少次,期待着更明艳的反应。
  小邪知道是时候了,报以知会神情,暖昧一笑,道:“大卫兵,我这货可是正正当当的,不信你到本镖局去直,资料都为你准备好了,要多少,有多少,一点也不会含糊你!”
  卫兵闻言顿时报以“算你上道”的眼神,语气仍冷冰冰,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愿落个以官欺民舌,就到你镖局去查明,以后若有这里事,记着要先报备!以免引起无谓的误会!”看看镖车,突已忍不住憋笑起来,道:“还有!以后别装那么大箱,太引人注意了!”
  小邪苦笑道:“没办法,时间紧迫,只有将就啦!”
  “走吧”卫兵满意瞥向小邪,会心地绞动眼神,右手威严的往城门比去:“你自己小心,出城在外,盗匪多的是!”
  “谢……谢”小邪故意拉长声音,以表示更加感激,等卫兵退去,他才挥手下令∶“起镖!”
  “得令!”
  阿三、阿四正经八百地拱手,牵着马,吹起喇叭,已往城门行去。
  两个披红袈裟古怪年轻和尚牵马引路,一个精灵青衣小孩领押大房般的镖车,本就形成端不协调情境,尤其他们那里故作威严的举止,更逗得群众会心一笑,真以为在看戏似地--事实亦如此。
  除了小七还算人样,硕大身材自有一般威武概。举止也算较为正常外,其他的,天底下实在找不出和他们同类了。
  马行至拱形城门时,阿三、阿四已眨起苦皱眼神,那城门……
  阿三仍认为小邪无所不能,依然肃穆拱手道:“禀帮主,恶墙挡道!”?
  任谁都可看出,马车过大,城门不但宽度尚差三尺,约挡住一块硬
  墙石,高度也因城门为拱形,勉强可通过中间,小邪所坐部分,两边角硬只是卡得死死。
  小邪哪想及自己精心设计的镖车,会出不了城门?不禁自觉好笑,
  而直叫时运不佳。
  群众一阵好奇喧笑,倒想看看这位花样百出的小孩,现在能弄出什
  么绝招来?
  “禀帮主,恶墙挡道!”阿三已憋不住笑意,再次禀报,能难倒小邪,他比什么都快乐。
  小邪嘀咕直骂:“什么玩二嘛!奶奶的!全是瘪十运,昨天弄不成,今天也混不开!拆?拆什么拆?再拆,真的就造反了J耍什么宝?弄小一点镖车难道会断了命?看来全是黑七,逢赌必输!”
  阿四道:“小邪帮主,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拆了它算了,反正我们保大镖的机会多的是!”
  “去你的!”小邪瞪他一眼∶“光天化日之下,你去拆?保证‘一拆见效’!通吃馆就关门了。”
  阿三道:“反正都是拆,拆镖车也行!”
  小邪登时甩出一锭银子打在他头上,叫道:“镖车一拆,以后谁还敢让我们保?奶奶的!一副鸡(棘)手,抓的全是鸡屎,拆个鸟?”
  阿三哭丧着脸,摸着被打红的脑袋,道:“那怎么办?搬镖车飞过去不成?”
  小邪无奈道:“退吧!找其它三个门,出不去,再另外想办法。”
  骑虎难下,十分痛苦,但大车塞小巷,也好不到哪儿去,马车掉不过头,只有倒着走,连马匹亦是如此,这就苦了阿三和阿四,已达到寸步难行之地步。
  小邪干笑地朝众人道:“我突然忘了,今晨白虎星过门东方,如果从东门出城,是犯了大忌,干我们这行的,最是信邪啦!而生意刚开张,总不能往回走,只有倒着走,嘻嘻!看起来还是方向不变嘛!”
  众人皆明白镖车倒退原因,本是觉得失望,但立时被其“倒车行走”之尴尬处境逗出笑意,自然地接受了小邪的借。
  谁看过马车连马匹倒着走?此情况就如骑着猪只逛街一样新奇而惹眼。方走不到几丈路,小邪已忍不住开笑了起来∶“什么玩二嘛!如此走法?”走出了味道,那股劲儿更形嚣张,管他什么保镖,先过足风头瘾再说,就此一路拜谢戏笑的往西城门走去。
  开了不少路,斩去不少挡道树木,他们就如疯子般驾着大车逛遍了整个太原城,仍是出不了门。情绪也从先前的好玩而化成现在的抱怨。
  马车走过西门往南门,南门不出返往北门,都已日上三竿,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邪唠叨叫个不停∶“黑皮奶奶的!想规规──做趟生意都不成!瘪透了!”盯着如灶般的城门,一股已升上心头,跳向镖车平顶,准备蛮干了。
  阿三也一股子怨,叫道:“小邪帮主,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拐了老半天,就没有一个合出城的门,实在是说不过去,拆!”
  阿四叫∶“我也赞成,要是生意这么难做,干脆不做算了!”
  小七笑道:“小邪帮主,如果拆了城门,势必引起太原城大乱,你很久没做这里轰轰烈烈的事了,想再尝尝?”
  他受了小王爷薰陶,心态上较为成熟,但若小邪要拆城门,他也不含糊。毕竟他俩感情浓如化不开的鲜血。
  小邪受到鼓励,当真就想拆城门,已然揉拳搓掌,做起准备动作,雀跃叫道:“奶奶的!什么时代了,道路还不晓得拓宽,小灶门怎能煮我这大锅饭?呆在此,就如乌龟翻了身,动都不能动,生意还能做吗?”
  “拆了就能做!”阿三、阿四也运起神功,准备配合小邪拆城门。四人正准备行动之际,忽然背后已传出声音∶“就是这小子拆了我的房子!”
  车后方一名胖肥绵衣老头领着一群士兵直奔而来,另有想瞧然闹的百姓也缓缓跟近,他们都在想小邪如今又有何把戏可耍。
  小邪往后瞧去,见是太湘轩那个胖老头和江头领,心头已笑起来,道:“原来是你们哪?冤家的路还真窄,跟城门一样窄。”
  江头领拦向车前,冷笑道:“山不转,路转!小鬼你也太大胆了,昨天刚让你走脱,今天你又不怕死的耀武扬威!有!”
  小邪笑道:“俺好生生的,怎会没?我儿子多的是呢!只有一些实在不怎么孝顺,专扯他爹后腿,否则就拦着他爹不放,唉!时代变了,孝顺的儿子哪里找呢?”
  江头领怒眉一杨,后∶“你敢侮辱本官?我……”
  “耶耶耶……”小邪挥手制止他说话,笑道:“我骂的是我儿子,你千万别生气,否则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我儿子,切记、切记!”
  群众一阵喧笑,对于小邪这招骂人还不准人家生气的绝活,顿感过瘾。江头领想生气,不就承认自己是他儿子?不生气,却又白白被骂。憋红的脸硬是热腾腾,然而就是找不出一句当的话来顶驳。还好,胖老头开了,骂∶“小鬼!任你舌多利,今天也要把你绳之以法!届时看你向谁求饶去?”
  小邪摆摆手,不屑一顾道:“听多啦!老套了,来点新名词吧!”;
  阿三接触笑道:“你应该说:‘我现在有靠山,所以说话像老虎,你先让我过过瘾,等一下靠山变靠腰了,我就没瘾可过了!,就是要这样,才够新鲜!刚才那句话,我们至少听过一千百万遍,不灵啦!”
  众人又是一笑。胖老头瞅起小如绿豆的眼珠,冷笑道:“灵不灵,一试便知,光你强拆民房一事,就足以让你坐上十年牢!”
  “噢?有这么严重?”小邪装蒜而吃惊地叫道。
  江头领冷笑道:“不错!强拆民房,视如强盗行径,本官要拿你法办!”
  “嘿嘿嘿!哇哈哈”小邪故意笑得十分夸张,道:“江头领你──声声说我犯法?好,要讲法就来讲法,不知你有法,还是我有法?你的法行,还是我的法行?耍耍方法就知道什么法比什么法更有法!”
  他一连说了十几个“法”弄得对方满头雾水,当下江头领叱道:“人证、物证都在,你逃不掉了!乖乖跟我回去,省得皮肉之苦。”
  “哟……满凶的?”小邪悠哉笑道:“你说我拆了大棵呆老头的房子就是土匪?那我问你,那栋房子拦路挡道数十年,像不像拦路抢匪?”
  江头领愕然,不知如何回答,胖老头却叫道:“放屁!本屋数十年来一直落地生根在此,谁又说它拦着路了,分明是你假借私利,强拆民房!”
  小邪频频点头,∶“对!数十年都已强占公用道路,还敢说‘落地生根’、‘不碍通路’?看样子你已经习惯剥削人家!”他吼道:“连皇上拥有的道路你也敢占用,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这一吼,顿时吓着在场所有人,而群众被吓以后,霎时掌声连连,大呼过瘾。
  胖老头老脸一阵青白,强言叫道:“这明明是街道,你凭什么说它是皇上所拥有……”
  他突然觉得自己说得不妥,但想收回已是不及。小邪马上嘘吁大作∶“完了!完了!小小一个百姓,就已不将皇上放在眼里,须知天下山河都是皇上所有,你却说这街不是皇上的?敢情是想造反了?”转向群众:“各位评评理,胖老头是不是想造反?地为王啊!”
  一声音响,群众哄起,名正言顺地指责胖老头恶霸之作风。
  “兔崽子你……”胖老头怒急而吼,又想发作。江头领马上制止他,深怕弄个不好,被扣上造反的罪名,那时,死的恐怕就不只他一个人了!
  群众激动过后,江头领才冷道:“就算朱掌拒的房屋占用官道,也由不得你来拆!你如此霸道行为,乃法所不容。”
  小邪暧昧一笑,要讲大道理,他多的是理由,道:“你们官家明明知道胖老头占用官道,却姑息他数十年,难免有包庇之嫌,而胖老头又
  声声说他认识总督大人李什么肚子(都督)的?”他大吼∶“这不是狗仗人势是什么?”
  阿兰也接触吼∶“好狗不挡道!他是坏狗!”
  阿四吼道:“我们不拆,莫非还等你们勾结好了再拆?”
  小七吼∶“胖老头去找你们,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兴师问罪,想等你们拆?等到什么时候?我们还得做生意,你想饿死我们不成?”
  小邪拍手叫好∶“对!对!生意还要做!这里只许富人放火,不许穷人点灯的行为,最要不得!”
  群众又是起哄,弄得江头领和胖老头下不了台。虽然小邪强拆民房有些不妥,但比起胖老头强占官道而勾结官家来说,何天壤之别。
  闹哄中,突有一条黄影掠向镖车上方,一个翻身,已飘落车顶,含笑望着小邪,也因他的到来,登时又吸引众人,而沉默无声。
  江头领乍见黄袍胸前绣有五爪青龙图案的瘦高中年人,立时拱手肃敬道:“指挥使大驾!”
  来者正是太原总督府督指挥使王坚,他含笑地挥手道:“免礼。”
  江头领及众卫士告声“是”已默立于一旁,胖老头更形喜悦道:“王佥事,那里……”
  王坚抽动过薄的嘴唇,冷道:“我自有主张,你先退下!”
  胖老头不敢再多说,默立该处,两眼仍怒出火的瞪向小邪,已泛起一副冷酷笑容。
  小邪往此人瞧去,清五官嵌着冷峻眼神,让人觉得他似如一头狡狼,随时都能吞噬同类。然而这些对小邪来说,一点用处也设有,他只是想辨别一下,自己瞧得顺不顺眼罢了。
  他轻笑∶“小的不行,来大的了?”
  王坚没回答,仍双手负背,黠光睨向小邪,稍微装出祥和样,道:“小兄弟好大的本事,才到太原两天,就已大出风头,让人好生羡慕!”
  “恐怕你只是心非吧?”小邪不吃他那套,道:“好狗不挡道,挡道非好狗,呵呵!对别的不行,对狗,我可是来一只宰一只,从不含糊。”
  王坚含笑,道:“可惜我不是狗,也不想拦你的路。”
  “噢?那么好?”小邪笑道:“穿上皇帝的龙袍,说话倒有几分中听!”
  “你误会了!皇上身着九龙袍,本官只有五龙,乃锦衣卫制袍,千万不可混为一谈,否则老夫可就无法担当了!”
  小邪想以他身穿“龙袍”有那么点冒犯皇上,而使他难堪,没想到他
  齿仍犀利,轻而易举的就解释清楚。
  笑了笑,小邪道:“我看你的龙,不久就要生儿子了,到时候恐怕连背后都缠满龙,九条龙又算得了什么?”他在暗示王坚不久就能穿九龙袍--当皇帝了。
  王坚笑道:“可惜龙生儿子,非得千万年,小兄弟所言,本官不敢苟同。”
  “狗(苟)不同没关系,只要龙相同就可以”小邪道:“难得你也有自知之明,皇上一年生一个龙,你的狗……也许要千万年吧!”
  “小兄弟你果然伶牙利齿,难怪本官属下奈何不了你!”王坚转为阴沉一笑。
  小邪笑得更开心∶“不是我齿利,而是你们理屈,我就不相信霸占官道是对的!”
  王坚道:“我也不相信强拆民房是对的!”
  小邪∶“官家数十年不吭,不是同流,就是合污,奶奶的!我是拆而不强!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明白,少在这里乌七八黑的说个什么劲?”
  老是争论此事,小邪已心烦,再争下去,他可就要忍不住而对王坚下手。他本就听小王爷提及总督府和太监王振有勾结,早对他们甚为鲠喉。王坚也转冷森,道:“姑且不谈你拆屋之事。”他∶“以你假借保镖,故做偌大镖车骚民众,就已法所不容!”
  “说话客气点!你以为当了大官就可就指他人错误?”小邪叫道:“你怎么知道我保的是假镖?你又怎知我理找民众?你们说!说我有没有骚
  你们!”他转向群众,征求证人。但民众碍于官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敢开。小邪道:“不开没关系!那就改做我骚你们何处?说!不说就表示没有!”
  群众仍然保持缄默。小邪转向王坚,冷笑道:“你看请楚了?光靠你一张嘴是不行的!”
  王坚冷笑:“我倒要问问,是谁是此镖的主人?”
  “行有行规,不便奉告!”小邪态度十分强硬。
  王坚瞄向城门,似有心计涌向心头,冷∶“照你这么说,挡了你镖车的东西都要排除,连城门也不例外了?”
  小邪明知他在套话,仍然冷硬道:“有这个打算!”
  “你不怕扣上造反的罪名?”王坚狡黠∶“就算能拆,你又从何拆起?”
  小邪突地睨眼盯向他,邪笑起来。这笑,似乎在想引人入彀似地,让人好生不自在。
  王坚不明其中原因,言词又逼进,道:“你出不了门,镖也保不了,到时本官就有权拆镖车了!”
  阿三听得十分火大,叫道:“小邪帮主,别理他!拆了再说!黑皮奶奶的!全是一山的骆驼,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他和阿四已运掌作势,卫兵也出刀横胸,情势一度紧张,稍即发。
  王坚奸狡沉笑,对这几位似乎不放在眼里。
  小邪笑得更邪,道:“阿三、阿四,拆是要拆,不过轮不到你们出手,像这里破墙,我放屁也要把它震垮!呵呵!还有人拿它当宝贝?笑死人了!”阿三、阿四闻言亦呵呵笑了起来,有小邪这句话就行了。阿三收招,笑道:“那你快放啊!”
  “放!马上就放!”小邪甚有把握地转向王坚,邪笑道:“听到了没?古代有个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今天我杨小邪也来一招‘放’倒太原城,不知王大指挥使意下如何?”
  王坚闻此言,心神已放松,不屑的一笑,心想这小孩也只不过尔尔,全说些夸大、不切实际的话,自己若不敢赌上此局,未免让人笑掉大牙--堂堂大官,惧于二十不到之小孩?
  他黠笑∶“你‘放’吧!本官倒想看看,现代孟姜女有何本领?”
  若他知道身前这位就是曾经闯上灵感塔,挑掉神武门的奇人,他就会信邪七分了。
  小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邪笑又起,道:“你可说话算话?到时城塌垮了,可不能乱加罪名?”
  王坚睨眼而笑∶“只要你不用任何东西,本官甘负全责!”
  “用叫的呢!用叫的也不用任何东西!”
  王坚瞄向他,心想就算少林狮子吼,也未必能震倒城门,何况这位小小娃儿?当下大方得很∶“一样!叫垮了也算!”
  小邪登时眉开眼笑,转向群众,∶“各位都听见了,听见了就闪一边去,省得城墙塌下,伤了你们!”
  群众哔然,皆纷纷避向后方,连拦在前头的士兵也在王坚示意下,退向左右两侧。从镖车至城墙二十丈宽长路面已空无一人。
  小邪瞄向阿三、阿四、小七,笑道:“好久没叫过了,今天就清清喉咙也罢!”
  阿三奉承道:“小邪帮主,我还是觉得用‘放’的比较神奇。”
  小邪叹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临时要用,就是找不到,生不出,只好将就啦!”
  阿四奉承道:“反正都是吐出的,上面下面都一样,不必太认真去分辨!叫,快叫!别让观众等久,可就罪大恶了!”
  小邪频频点头,转向群众笑道:“各位!本通吃帮上下,个个武艺高超,才貌出众,有生意就找通吃馆,保证错不了,地址在城西最高的招牌,很容易找的!现在我就表演一下,旷古绝学:‘擎天一叫’!”
  群众猛烈鼓掌,小邪得意洋洋,如卖艺般不停拱手道谢,等群众静下来,他才瞄向王坚,道:“看着点!今天你是栽定了!”王坚见他如此有把握,信心似已动摇,但已势成骑虎,仍保持雅风度,负手而立,笑道:“只要你有这本事!”
  “瞧瞧就知道了!”小邪不再说话,转瞪城门,只见拱形如灶门,全是三尺正方赭棕石块轻成,城顶还架搭一座石亭,别说用叫声,就算用作药,也不容易将丈余厚的城墙炸垮。他瞧上几眼,心中已有了盘算,双手运,似乎身躯突已涨大不少,就在此时,一股刮人耳际叫声从他嘴中传出,震得众人掩耳再退。
  王坚闻声,血亦为之翻腾,立时运功抵抗,现在他才知道遇上了棘手人物!
  小邪逼红了脸,喉唬结硬如石,声音更如骇浪穿裂石岩,猛要击碎耳膜,整个城墙突如地震般抖了起来,沉重轰隆之声更为扣人心弦。
  小邪已将真逼向城墙,隐约间似有青光般闪闪而逝,真以为那就是可见的音波。此时群众已显轻松多了,代而起之,是──讶、喜悦、不信,还带点惧意的神情,不时盯向城墙及小邪之间。
  阿三不停吼叫∶“加油!加油!小邪帮主!再放一──就够了!”
  小邪额头已渗出汗珠,声音更如已绷得极限的钢弦,再绷下去,就会断裂而揪掉众人悬在个中的心肝。
  城墙从抖动而跳动,似已地动山摇,就要崩塌而埋向众人。
  小邪再次运劲,如千斤利锥,闪出淡谈寒光,炮弹般轰向城墙。突地城门顶端靠左角处已有石块耐不住震撼而往下掉。一块已落,旁边另一块更无法吃力,接连的往下落,突又墙顶石亭左边支柱(原为石块叠成)亦晃出一石块,眼看就要往下垮。
  小邪此时才笑出声音,突地背转城墙,臀部猛凸,笑嘻嘻道:“看,一屁震倒太原城!”
  “噗”声传出,王坚老脸连变数变,石亭已轰哔地垮向门顶石墙,石墙因受力不住,更形无法支持,再次暴响,不可思议,一座坚逾金石的城墙,就此塌崩得乱七八糟,碎石纷飞,黄尘遍天。透尘处,更可隐隐瞧见城外亦聚集大堆人群,掠惶失措地往里边瞧,真以为出现了大怪兽。
  碎石震塌持续三分尸,方告尘埃落定,一切如暴雨过后,静得落针可闻,众人那般不信和钦佩眼神,就要瞪出眼珠子来,全落在小邪身上,连王坚也不例外,他们所升起的念头完全一样--这还算是人吗?
  阿三、阿四、小七看也差不多了,顿时吼笑道:“快啊!鼓掌!光看戏,不鼓掌怎么成?”
  哔然地,众人从愕中醒,兴奋的掌声,足以和春节之鞭炮相比,连远处楼阁也探出不少人头,张晃不已,掌声也不断,似乎全太原城的人都已手痒,非得拍上几掌方心甘情愿--不管知不知晓因何而鼓掌,凑热闹亦十分过瘾。
  阿三不停叫嚣道:“看见没,这叫‘一屁垮太原城’,本通吃帮帮主又改写历史了!”
  掌声更炽,小邪乐得不可开支,阔步摆手,更形得意地在车顶上拜谢众人。连王坚都觉得不鼓掌有失风度,而举掌轻拍,装出一副钦佩笑脸。
  蓦地一阵急促奔蹄声已从城外传来,眨眼之间,如蚊般的骑兵已掠过群众,旋风般地冲向城门。
  号角乍响,骑兵长枪尽出,似要攻城掠地。墙头卫兵见状大骇,也吹起紧急号角,顿时人群四散,王坚猝见,急吼“不好”再吼一声∶“快迎敌!”话声方落,人已电射城门,准备拦下敌军。
  此时城内也响起急促号角,奔蹄声狂如海啸,直往北门撞来。
  阿三、阿四、小七皆着急地掠向车顶。阿三急叫道:“不好了,敌人趁
  造反,小邪帮主你可要想想办法!否则……”
  小邪悠哉叫道:“急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镖车,别露了底,要坐牢的啊!”
  看他那副样子,根本未把此事放在眼里,目光却瞅向城内无数人马疾冲而来,他担心这辆把车道占得水泄不通的镖车,会被士兵给推翻、砸烂。
  领头一名骑着黑马,身披战甲的五旬长髯将军般人物,手挥青龙偃月刀,一手指向小邪镖车,厉吼道:“冲过去!”
  一群快马骑士已拿出柚子大的乌黑炸药,准备炸毁镖车。小邪见状,直叫∶“奶奶的”,突然昂头厉吼∶“停一”这声音如方才震垮城墙之威力差不多,震得众人耳不已,马匹全然惊惶,人立而起,不敢再向前奔驰一步。杀伐之声也已静肃下来。小邪对自己吼声,十分满意,当下轻轻一笑,叫道:“搞什么嘛?没事找事干?”领头将军长挥青龙宝刀,驱马向前,怒道:“叛贼也敢攻入太原城,本都督饶不了你!”
  小邪瞧向他,魁梧身躯倒有几分将相之才,就是粗眉间露出一股霸道气息。朝天般的塌鼻,让人觉得他长得并不怎么上相。“你就是太原都督?”小邪道:“说话客气一点,谁想造反了?”
  李甫山怒叱道:“城墙已垮、号角已响,这不是造反是什么?”小邪笑道:“凡事都有意外,我不跟你争,攻进城的也是红盔甲、黄旗子、大明骑兵,至于是不是造反,自己去问你的王指挥使!”此时王坚和一将军装束老人已掠上镖车,齐拱手道:“属下拜见都督大人。”
  李甫山满头霹水,眉头一皱,∶“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坚道:“回大人,城门塌下,粱将以为敌人来犯,是以驰军来支援。”白髯老将军拱手道:“李大人,这是场误会,城门塌得太突然,又……又掌声连天,属下以为敌人火枪猛烈,是以心急如焚,来不及联络,就冲了进来!因而引起骚动。”
  李甫山奇道:“好生生的,城门怎会垮了?”王坚登时老脸微红,不知如何是好。小邪得意一笑,道:“不敢说了,是不是?事实就是事实,赖不掉的!”
  阿三嘻嘻哈哈,∶“都督大人,城门是被本帮帮主‘通吃小霸王’杨大侠法号小邪先生的屁震垮的!”
  “大胆!”李甫山喝道:“在本官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小心我责你五十大板!”小邪叫道:“喂喂喂!我说李土土(都督),一拐子肚子泥巴,谁又胡言乱语?是、不是,你自己问问王大奸(坚)和本城百姓,什么大蛋(胆)?我就不相信你生的会比我大?还叫得那么大声?”
  李甫山不知他说些什么?却也听出他在骂人,怒道:“不知死活的小鬼!本官非拿你爹娘,治他们养不教之过!”
  小邪耸耸肩,睨眼道:“只怕你治不了!”
  “大胆!”李甫山怒道:“刁民鼠辈,本官若治不了,就摘下乌纱帽,永世不再仕途!”
  小邪悠哉道:“那你就摘吧!我爹娘,连皇上都治不了,你又有何能耐?”
  李甫山霎时愕楞,眼前如此年轻小孩,竟有此胆识,那他父母说不定大有来头,然而话已说出,只得硬撑。他喝∶“皇上乃一国之尊,天下无人敢冒犯,爹娘又是何许人物?岂会连皇上都治不了?”
  小邪轻笑道:“不幸得很,我爹娘不在‘天下’,而在‘“天上’,任你生的蛋再大,也无三小路用!管看不管用,怎么样?闪了舌头吧?”
  话声方落,阿三、阿四、小七已哄堂笑出来,李甫山一时未想及此事,如今也弄得由己十分尴尬,不禁老羞成怒,厉道:“小小娃娃,舌已如此不饶人,将来还得了?给本官拿下!”
  小邪突又大吼∶“大胆!”登时吓住在场所有人。他哧哧一笑,道:“舌头长在我嘴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犯不着人,你能怎说样,要抓人,也得看看犯了什么罪?自己不肯丢乌纱帽就算了,还想恼羞成怒?”
  “你……”李甫山怒急而笑∶“好!育!本官倒要看你胆子有多大?”
  说着青龙长刀已想砍向小邪。突有低沉声音传出继∶“李都督不可如此!”
  群兵中已走出两位身着橙色龙袍,一老一少还,正是萧王爷和小王爷已来。小邪他们都已露出笑密,然萧无痕虽目露笑意,表情却不敢轻浮,仍森然地跟在他爹左侧,静等事情发展。
  王爷一到,众人皆拱手揖身问候。萧时宣慈祥笑意瞧向小邪,随即问道:“李都督,此为何事?竟吹起紧急号角?”
  李甫山态度并不怎么恭敬,但仍将一切说明,最后道:“此人信口雌黄,分明为奸狡之徒,下官自当拿他问罪。”王爷道:“为官难在服众,都督贵为二品,自无治不了之人,但早已亡魂者,已在其外,都督不必为此而有难堪之处,若此人当真震垮城门,都督就不得说他信雌黄了!”
  李甫山百般不甘心地拱手道:“王爷教训得是,下官受益无穷,然而刁民毁城墙,已涉叛国之罪,自是不能轻言放过!”王爷此时也目露担心神色,对于小邪的──,他从无痕言中也听了不少,做事全凭所好,不论后果,不计代,如今“叫垮城门”不知是否又是一时兴起?要是如此,他也担待不了了。
  小邪见他为难神色,立时轻笑∶“放心!我是有计谋的!”这句“有计谋的”,他说得甚为惹人,就像顽皮小孩在计算桌上糖果般,如此的把握而夸张。
  他装出无奈神情,摊手道:“其实也不能怪我啦!我只是和王佥事打赌,说能震垮城墙,谁知道城墙那么不管用,被我一叫,再加个屁,就不管用了!”他更无奈道:“早知道我就不放了!”
  这话又惹得众人憋笑,王爷道:“王佥事,此事当真?”
  城中若有千百名百姓,至少有八百人见着此事,王坚怎敢否认,甚为难堪地拱手,道:
  “回王爷,下官实不知此人邪门得很,如此坚固的石墙,意禁不起他弛一吼。”
  李甫山急道:“你是说,城门当真被他震垮?”
  王坚道:“属下不敢欺言。”
  李甫山想笑又笑不出来,∶“王佥举,你怎能开这里玩笑?”
  小邪加油添醋道:“他哪有开玩笑?连城墙塌了,他都说要负责,否则小的再有十个蛋(胆),也不敢拿此来当赌注!会要人命的呐!”
  事已成真,王坚赖也赖不掉,怨恨地瞪向小邪,随即冷道:“属下愿受惩罚,以治失职之罪。”
  李甫山无奈道:“本宫又能治你何罪?幸好烽火未燃,否则传到京师,恐怕你我头颅都保不住,如今欺君之罪不成,翻开大明法典,也没有一屁……一叫震垮城门案例,你叫本官拿什么办人?”
  王爷道:“还好此事未酿巨祸,任谁也没想到城门会垮,也许是日久失修了吧?或者卫士疏于检查,毕竟防不防,只要日后小心即可,无须小题再做,弄得谣言满天,反而不好。”
  李甫山拱手道:“谨遵王爷指示!”转向王坚,道:“王剑事,王爷指示,事出突然,免于刑责,然而事因你而起,该由你督导重建城门,以后小心从事,别再犯同样错误!”
  “谢都督!谢王爷!”王坚拱手∶“下官自会负起重建之责任。”
  李甫山见此事已了,这才注意到小邪的大镖车,不禁又想笑,冷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小邪笑∶“镖银,嘻嘻!生意人!”
  “这么大……”
  “此乃天下第一镖!”小邪笑着回答。
  “如许之大,城门怎能出得去?”
  “方才不能,现在就能了!”小邪得意地瞄向王坚,笑得更开心。
  王坚森然道:“现在仍不能。”他有意为难∶“建期间,一律封锁路线,何况城门自有一定格式,不能改!”
  小邪轻轻一笑,∶“改大一些,不就更方便么?就像我今天清除街道障碍,李土土的兵马才能如此快捷来,好处多多啊!”
  王坚冷哼一声,∶“你再不把镖车弄走,本官就依你妨碍公务之罪没收!”
  “好好好,我走!我走!”小邪转向李甫山和王爷鸭子般,道:“各位大官爷行行好,让一让!可小的生意还做啊!”
  若说有人敢叫官兵让道,恐怕小邪还是第一位,而且得对方有火发不出--是王坚(官家)逼迫。如此官家逼官家,输的仍是官家。
  萧元痕已轻笑起来,暗中佩服不已。王爷也报以含笑眼神,道:“李都督,既然无事,本王先行一步,一切不宜再扩大!”
  他在暗示息事人,否则此事弄到皇帝耳中,吃亏的恐怕是李甫山自己了。
  李甫山纵有王振当靠山,也明白军中无戏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走王爷,也下今撤军,不到几分尸,除了待修墙门人员外,士兵都已撤走,粱将也领兵退往关武城。
  王坚冷笑不已,道:“小鬼!咱们走着瞧!”
  小邪睨眼而笑∶“听多了啦!要瞧,现在就来瞧!咱们打一次赌!我这镖车不从城门,也能完好如初地走出太原城,你信是不信?”
  王坚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对小邪的怪能力,他可不敢再贸然尝试,冷笑道:“专耍旁门诡计的鼠辈,迟早会落入我手中,到时……”他以冷笑声表明残酷态度。
  阿三挥挥大手掌,讪笑道:“你还是慢慢去叠砖块吧!到时叠不好,哼哼……”他也以笑声来代表言下之意。
  ,小邪瞄向在旁发呆的胖老头,戏谑道:“如何?你的总督大人,王公贵族现在到哪里去了?黑皮奶奶的!搞火了我,连你的床铺,我都拆了,什么玩意儿,他吼叫道:“还不快滚--”
  胖老头顿时被吓而蹦起,肥猪身躯扭动几下,想朝王坚说些什么,但王坚只挥手示意他离去。无助之余,他已不甘的离去。
  小邪威风八面再掠上车顶,将军般挥手,道:“起镖--”
  阿三牵着马匹,左手拿起破喇叭,凑上较厚嘴唇,露出滑稽笑容。笛……哒哒……喇叭响,阿四叫声又起:“天下第一镖……”
  镖车倒着走,又往城区行去,虽感困累,四人仍有板有眼,那招“一叫震城墙”让他们觉得更形得意,毕竟此事只有通吃帮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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