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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惜玉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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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流星横卧在床铺上,双腿垂在床边。
  屋子很宽敞,光线也很充足,两扇宽大的窗户高高撑起,宽阔的院落一览无遗。
  胡欢将牛车上最后的—批东西也搬了进来,在—张长板凳上一仰,斜瞟着玉流星,道:“玉流星,你会不会烧饭?”
  玉流星有气无力道:“会。”
  胡欢道:“会不会洗衣服?”
  玉流星道:“会。”
  胡欢道:“会不会缝缝补补的?”
  玉流星道:“会。”
  胡欢道:“会不会生孩子?”
  说完,立刻跳了起来,躲到桌子后面.好像料定玉流星一定会有报复行动。
  谁知玉流星却动也没动,说话更加无力道:“我……我不知道。”
  胡欢愕然,慢慢走近床边.道,“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玉流星摇头。
  胡欢道:“现在可千万不能生病,一病就糟了。”
  玉流星突然头一扭,失声哭了起来。
  胡欢—怔,急忙摸了摸她的头,触手滚烫,不禁暗暗吃一惊。
  玉流星边哭边道,“我也不愿意生病,可是……可是
  胡欢故作轻松道:“你放心,我看也没什么大病,三两天就好的小毛病,也误不了什么事。”
  说着,将手指搭在玉流星的脉搏上。
  玉流星梨花带雨地望着胡欢,道:“你会治病?”
  胡欢也不理她,只专心把脉.过了很久、才道:“不要紧。只是受了点风寒。不过……”
  玉流星忙道:“不过什么?”
  胡欢道:“玉流星,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伤势是否又严重了?”
  玉流星不语。
  胡欢将玉流星的身子整个挪上床,随手把她的腰带松开来。
  玉流星急忙推开他的手,紧张道:“你……你要干什么?”
  胡欢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玉流星道:“不——不是那儿。”
  胡欢惊愕道:“你莫非又另外受了伤?”
  玉流星点点头,眼泪又滚下来。
  胡欢急道:“伤在哪儿?给我看一下。”
  玉流星一面护住胸口,一面不停地哭泣。
  胡次恍然道:“哦,—定是高飞伤了你.在胸口,是不是?”
  玉流星边哭边点头。
  胡欢开始解她肋旁的衣扣。
  玉流星窘红了脸,死抓着衣襟不放。
  胡欢焦急道:“玉流星,我是替你治病啊!你不许我看伤口,我如何下药呢?”
  玉流星犹疑地瞟着他,道:“你……真的会治病?”
  胡欢道:“如果我不懂得一点医道,你还能活到现在么?”
  玉流星想了想,终于松开手,转头对着墙壁,用手臂将脸孔遮住。
  衣襟敞开,露出了雪白的肌肤,起伏的酥胸被一件大红的肚兜罩住,肚兜上面绣着一幅鸳鸯戏水图。
  胡欢小心地掀起胜兜,但见乳峰挺耸。两点猩红馋涎欲滴,不由得咕的咽了口唾沫。
  玉流星轻声道:“伤得怎么样?”
  胡欢这才发现乳下有块乌黑的伤痕,轻轻在伤痕四周按了按,道:“幸亏你当时闪避得快,否则肋骨少说也要断个一两根。”
  玉流星道:“严重吗?”
  胡欢道:“轻得很。”
  玉流星急忙掩上衣襟,红着脸望着胡欢,道:“好不好治?”
  胡欢道:“内服外敷,一剂见效。”
  玉流星道:“好像真的一样!”
  胡欢道:“玉流星,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玉流星叹道:“好吧,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要想把那三成收回去,干脆医我死算了,我绝不怪你。”
  胡欢笑笑道:“可惜我还舍不得呢!”
  玉流星眼睛—眨一眨地瞅着他,道:“舍不得金子,还是舍不得人?”
  胡欢道:“舍不得患难之交的好朋友。”
  玉流星头—扭,脸孔又拉下来,似乎对“朋友”这两个宇极端不满。
  胡欢笑着替她盖好被子,把短刀放在她的被里,然后抓起了自己的剑。
  玉流星急忙问道:“你要上哪儿去?”
  胡欢道:“去替你抓药。”
  玉流星紧盯着他道:“你不会溜掉吧?”
  胡欢哈哈一笑,道:“笨蛋,我要开溜,还莫如干脆把你医死,以绝后患。”
  玉流星也笑了—笑,又忽然叹了门气,道:“我现在己失去自卫能力,说不定在你回来之前,我已被人干掉了。”
  胡欢忙道:“这一点你倒不必担心,我敢担保,铁定不会。”
  玉流星道:“何以见得?”
  胡欢道:“因为很快就会有人来保护你。”
  玉流星讶然道:“哦?谁会来保护我?”
  胡欢道:“衙门里的公差。”
  玉流星大吃一惊,道:“衙门里的人怎会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胡欢道:“是我告诉他们的,我一路上都留下了记号。”
  玉流星道:“你既然已将行迹公开,又何必躲起来?住在城里岂非更安全?”
  胡欢道:“你不要搞错,那些记号,只有秦十三才看得懂,秦十三是我的朋友,我要躲的,当然不是他。”
  玉流星道:“那么你要躲的究竟是准?”
  胡欢道、“当然是神机妙算金玉堂。”
  他得意地笑了笑,继续道:“我要让他急一急,将来谈生意的时候,他才不敢在我们面前太嚣张。”
2

  金玉堂独自坐在侯府餐厅的椅子上,面对着满桌酒菜,筷子几乎动都没动过,仿佛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胃口。
  侯府七名管事,全都垂手肃立厅外,个个面色沉重,偶尔有人交谈,也尽量把声音压低,唯恐惊动了正在火头上的金总管。
  一名厨司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鸭子走过来,立刻被内务孙管事挡住。他随手接过托盘,朝其他几人望了一眼,转身定进餐厅,小小心心地将盘子放在金玉堂面前。
  金玉堂瞧瞧那盘鸭子,又瞧瞧孙管事,皱眉道:“这个时候,怎么还在上菜?”
  孙管事陷笑道:“这是总管最喜欢吃的香茶鸭,本来一早就已做好,谁知—不小心被野狗叼走了,所以属下又吩咐他们赶做了一只,但不知火候如何,请总管尝尝看。”
  金玉堂听得连连摇头道:“孙管事,你好糊涂,侯府的厨房,怎么会有野狗?这种鬼话,你居然也相信?”
  孙管事尴尬地笑笑道:“总管责备的是。”
  金玉堂道:“你马上去查清楚,看看厨房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孙管事恭身退下,临出门时,金玉堂又道:“顺便把田力叫进来。”
  没等孙管事传话,身着劲装的田力田管事已闪身而入,只见他腰秆笔挺,充满了英悍之气,与举止斯文的孙管事完全是两种典型。
  金玉堂对待两人的神态也全然不同,他冷冷的瞪着田力,道:“怎么样?”
  田力道:“启禀总管,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那辆车。”
  金玉堂冷笑道:“三十六匹快马,赶不上一辆牛车,你说好不好笑?”
  田力险孔难看得活像挨了两记耳光,显然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金玉堂道:“城西大道的岔路极少,应该很容易就能菠上才对,而你们已追了两个时辰,竟然连一丝痕迹都没摸到,你那群手下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田力忙道:“属下不仅各岔路均已派人追踪,连沿途下个村庄,也都命人挨户查过,可是……就是找不到那辆车的下落。”
  金玉堂道:“难道那辆牛车会凭空消失掉不成?”
  田力目光畏惧地望着金玉堂,颞颥着道:“属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金玉堂道:“说。”
  田力道:“该不会是秦头儿在耍什么花样吧?”
  金玉堂道:“陕腿陈平曾亲眼见过那辆车,难道他也在跟我要花样不成?”
  田力愧然垂首,无言以对。
  金玉堂道:“你再多派几批人出去,无论如何。非把那辆车给我找到不可。”
  他冷笑一声,接道:“如果天黑之前.你们还没有找到,哼哼,我看你这个管事,也甭干了。”
  田力吓得冷汗直流,诺诺连声,应命而去。
  金天堂这才拿起筷子,挟了块鸭子放在嘴里。
  远处传来田力发号施令的声音。
  金玉堂摇头苦笑,朝厅外唤道:“杨管事在吗?”
  恭诺声中,身型矮胖的杨管事不慌不忙地走进来,此人在江湖上也是知名人士,人称“袖里乾坤”杨欣,是金玉堂最得意的得力帮手。
  金玉堂疑视着杨欣,道:“依你看,那辆车会不会被秦十三藏起来?”
  杨欣沉吟着道:“恐怕不太可能,因为那段时间,一直有我们的人跟在他身边。”
  金玉堂道:“那么现在呢?他在干什么?”
  杨欣笑笑道:“听说正在大发雷霆。”
  金玉堂讶然道:“为什么?”
  杨欣道:“因为昨天晚上被他关在七号房的叶晓岚一早就不见了。”
  金玉堂冷笑道:“怪只怪他太小看浪子胡欢的朋友了,叶晓岚既称神手,想必精于开锁之术,区区一个县牢,怎么挡得住他?”
  杨欣道:“他是否精于开锁,属下倒没听人说过,据说他的奇门搬运法,已深具火候,莫说小小的几把钥匙,就是再大的东西,只伯也难不倒他。”
  金玉堂微微怔了一下,突然道:“如果是辆牛车,他能不能搬走?”
  杨欣没有回答,神色却是一变。
  就在这时,孙管事忽然急急冲进来,气呼呼道:“启禀总管,可能有外人藏在府里。”
  金玉堂沉着道:“不要急,有话慢慢说。”
  孙管事道:“那只鸭子在没有出锅之前,就已被人拿走,府里的人绝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金玉堂缓缓的点着头,回首朝身后的阁楼望去。
  身旁的杨欣不待吩咐,腰身陡然—拧,人已腾身跃起,谁知尚未跃上阁楼,便被一阵掌风逼了回来。
  杨欣脚一着地,便已大声喝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是乖乖下来吧,你跑不掉的。”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阁楼屋顶已被闯了个大洞,几乎在同一时间,金玉堂也疾如星火般纵上阁楼,双脚还没站稳,便见一块黑点迎面打来,他随手一抄,触手一片油腻,赫然是一只啃了—半的鸭头。
  他狠狠地把鸭头往地上—摔,人也跟着窜了出去。
  孙管事怔怔地望着楼上,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来侯府闹事?”
  杨欣道:“秦十三的侄子秦官宝。”
  孙管事惊道:“哎晴,不好,有很多事绝对不能比他传到秦使三的耳朵里。”
  杨欣道:“所以非得把他抓回来不可。”
  话没说完,矮胖的身形也已冲出厅门。
3

  秦官宝一路电奔,连头都不敢回,因为他知道金玉堂那批人离他一定不会太远,一旦被他们追上,再想脱身只怕比登天还难。
  他穿过几条小巷,终于奔上西郊大路。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一匹乌黑的健马迎面徐驰而来,马上一个年约双十的劲装少女,美得几乎使秦官宝当街栽倒,直到那少女人马擦身而过,他还忍不住频频回头。
  马上的少女却连瞧也没瞧他—眼。
  突然间,冲出很远的秦官宝又折回来,追在那少女后边喊道:“姑娘请留步。”
  那少女勒缰驻马,回首瞪视着他。
  秦官宝偷偷朝她背上细长的皮匣瞄了瞄,道:“姑娘可是江大小姐门下?”
  那少女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给他的回答。
  秦官宝忙道:“在下秦官宝,是浪子胡欢的朋友。”
  那少女神色一动,急忙调转马首。
  就在这时,金玉堂已赶到,直向秦官宝扑去。
  那少女陡然自马上翻起,足蹬金玉堂,手取无缨枪,娇躯刚一着地,枪身已然接起,昂然护在秦官宝前面,长枪挺立,锐气逼人。
  金天堂也在两丈开外站定,惊愕地望着那少女。
  秦官宝躲在那少女身后,轻轻道:“他就是侯府总管金玉堂。”
  那少女道:“哦,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金总管!”
  金玉堂道:“不敢。”
  那少女道:“久闻神机妙算脑筋动得快,想不到身子也不含糊。”
  金玉堂道:“好说,好说。”
  那少女道:“听说你昨夜曾经替我师妹解围,我在这里先谢谢你。”
  金玉堂道:“那只是适逢其会,不足挂齿。”
  那少女又道:“但不知金总管能不能也放我—马?”
  金玉堂忙道:“姑娘误会了,在下的目标不是你,是他!”
  他含笑朝秦官宝一指,神态极其洒脱。
  那少女也含笑道:“我请金总管放我一马的意思,是包括我、我的马、还有他!”
  说着,也洒脱地朝身后的秦官宝一指,神态与金玉堂如出一辙。
  金玉堂脸色骤变。
  这时候府的人己陆续菠到,将两人团团围住。
  那少女仿佛根本就没将那批人看在眼里,依旧昂然挺立,静待金天堂的答复。
  过丁许久,金玉堂才缓缓道:“始娘知道这个人是谁么?”
  那少女道:“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浪子胡欢的朋友。”
  金玉堂笑笑道:“浪子胡欢是个什么人物,姑娘想必知道得很清楚,试想他怎么可能跟一个保定秦家的后生晚辈相交?”
  那少女道:“这呵难说得很,据说浪子胡欢交友甚杂。九城名捕秦十三就是他的朋友.秦十三不也正是保定秦家的人?”
  秦官宝立刻叫道:“对,对,那是我十三叔,也是浪子胡欢最好的朋友。”
  那少女道:“他既是秦十三的侄儿,你想他的事,我能不管吗?”
  金玉堂脸色一沉,道:“姑娘好像存心在跟金某过不去?”
  那少女道:“那倒不敢,不过在双方闹翻之前,我倒有几句话想奉告金总管。”
  金玉堂道:“姑娘请说。”
  那少女道:“家师这次南来的目的,第一当然是要与我胡师伯见上一面,第二就是想登门给侯老爷子请安,顺便也想拜会金总管与贵府的各位前辈们,希望今后我们姐妹在江湖上也多个照顾,如果在家师赶到之前,我和金总管为了些小事已先闹翻,你叫家师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侯老爷于?还有什么颜面与各位攀交?”
  金玉堂虽然足智多谋.一时也被她搞得晕头转向,不知如何作答。
  那少女笑了笑,又道:“更何况金总管曾经跟敝师妹言及有意要和家师合作,万一彼此伤了和气,双方的合作计划,岂不是也要胎死腹中?”
  金玉堂听得摇摇头,对眼前这个少女,不得不另眼相看,
  那少女忽然环目四顾,神态傲然道:“如果金总管非要抓破脸不可,为了师门荣誉,我也只有舍命相陪,不过我自信在我躺下之前,贵手下起码也得死伤十之八九,一旦闹出人命,大错铸成,纵然家师肯登门负荆请罪,也已了事无补,但愿金总管能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凡事还请三思而后行。”
  她佩佩而谈,非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金玉堂,甚至连胜负以及后果,也做了强烈的暗示。
  金玉堂这才发觉这少女远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得多,不禁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一番,道:“不知姑娘在令师门下,排行是第几位?”
  那少女道:“金总管又何必多此一问,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金玉堂神情不由一震,道:“你……莫非就是名动江湖的沈贞沈姑娘?”
  此言一出,四周立刻响起一片骚动。
  秦官宝更是目瞪口呆,险些连口水都淌下来。
  沈贞淡淡一笑,道:“只希望金总管莫要失望才好。”
  金玉堂呵呵一阵苦笑,道:“不敢,不敢,姑娘高见,金某佩服之至。”
  沈贞道:“沈贞言尽于此,是敌是友,就看金总管了。”
  金玉堂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道:“好,这个面子就卖给姑娘了,两位请吧!”
  说完,手掌一挥,众人立刻让开一条去路。
  沈贞翻身上马,匆匆道了声:“承情之至!”随手将秦官宝抓上马背,纵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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