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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于青风风火火地冲到舒云家里说。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地?”舒云正拿着一个装满衣服的大塑料篓,准备去洗衣房,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回来还要看看书,舒云有点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篓子,问。
  “梅芯脚踏三只船,三个男人呢,你看这怎么得了?得赶紧想办法,不然她就真的毁了。”她顾不上理会舒云急于要走,连珠炮似地说。
  “说不定是谣言呢?”舒云却一点不着急,她一惯怀疑那些飞流长短的传说的真实性。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她和一个美国小伙子在玉华打工的餐馆吃饭,全是那小伙子付的账,玉华亲眼看见的,决不会错。”于青信誓旦旦地说。
  “吃饭算什么?”舒云有点不以为然了。她轻松地笑着说:“同志啊,你不能从餐桌上一下子就想到了床上,从游泳衣想到裸体,这中间的距离还长着呢?”
  “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麻木。现在的美国人,是以什么样的速度上床,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没看电影吗?哪一个不是约会的第一天就上床,上完了床,才回过头来考虑有没有必要谈恋爱。”
  “那是电影,你不能把电影当作生活的真实,其实多数美国人还是保留了许多好的传统,很注重家庭生活的。”
  “你这个人太麻痹了。你要是看见他们在餐馆的那出戏就好了。”
  “什么戏?”
  “他们吃了一半,谈得正高兴呢,你猜谁来了?”
  “谁?”
  “许阳。这梅芯也是真傻,明摆着这许阳常常到那个餐馆吃饭,她又不是不知道,非要大大咧咧地到哪儿去。这好,她一见到许阳,脸都吓白了,拿筷子的手直发抖,你说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好了,俩情人碰到一块儿,有戏看了。”于青坐下来,开始有点卖关子了。
  “怎么样了?”舒云渐渐地相信她了,也跟着着急起来。
  “唉,现在的人真奇怪,你猜怎么着?梅芯不但不躲开,反而邀请许阳一起吃饭!那许阳也奇怪,一点不惊讶,也不推迟,就象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跟他们说说笑笑,一点不嫉妒。末了,居然高高兴兴地跟他们握手告别,送他们上车去看电影!我真怀疑,他们会不会三个人睡到一张床上去。”
  “你又来了,或许那个人是梅芯的什么亲戚呢?”
  “得了吧,你要是看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她一定是心怀鬼胎了。你一定得找她谈谈,让她赶快刹车。”
  “我试试看吧,不过很难说会起什么作用。”舒云放下手中的洗衣筐,半信半疑地去找梅芯。
  梅芯正在收拾房间。她很费劲把一张很大的茶色书桌从房间里往外推,说是准备腾出一间房,找一个单身女子一块儿住。
  “王磊呢?让他弄吧,你搬不动这个。”舒云帮她推着,问道。
  “你没听人传得热闹吗?我们分居两个月了。等他考完试,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梅芯气喘嘘嘘地说。
  “真的下决心啦?孩子怎么办呢?”
  “先放在他妈家里,等我有个头绪了,就把她接来。已经跟王磊谈妥了,孩子归我。”
  “这么说,别人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又跟一个美国小伙子约会吗?”
  “有这么回事儿。”梅芯坦然地说。
  她们把书桌搁在客厅里,梅芯说是准备等王磊有空来搬。俩人在桌子边上站住了。舒云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她想说什么,可是又好象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跟他上床?”梅芯很大方地问。
  舒云更加尴尬了,脸都红了,她点点头,说:“本来,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问,可是,我觉得……觉得……”舒云变得结巴起来。
  “我还不了解你吗?我知道你会怎么想。你会对我说,女人最重要的是自重,自尊,自强,得靠自己奋斗,得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寻求有钱有势的男人上面。可是我奋斗了八年,我的事业在那里呢?我的希望又在那里呢?难道我的出路就在中国餐馆吗?难道我就命里注定要埋没在那些酒囊饭袋之间吗?我不能忍受别人拿我当酒巴女一般地调笑,我只是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们就紧张得不得了,似乎我要去当妓女一般。我真不明白,难道我天天过打工的苦日子,守着这个没用的丈夫,你们就会给我立个贞节牌仿吗?可惜我不在乎那贞节牌仿。随便你们怎么说我都行。”
  “为什么你就不想想回国这条路呢?既然在这里觉得这么艰难?回去,你们也用不着离婚,你和王磊说不定都能找到好工作。”
  “不,我宁愿跳海也不愿意回去。一没有学位,二没有大笔存款,回去干什么?惹人耻笑吗?我还没践到那个地步。再说我也离不开美国,我喜欢这里的一切。”
  “难道就不能有别的办法达到你的目的吗?譬如说做生意?”
  “在美国,谁不想发财呢?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放着满地的金子不去拣啊?中国人在美国发大财的有几个呢?一个王安罢了。这不,现在也垮了。比较熟悉,又容易做的就是开餐馆。可我讨厌油烟子,我讨厌象餐馆老板那样一天十几个小时勤扒苦做。我不相信我只有那个命,我就是要搏一搏。你不用再劝我了,我什么都想过了。再劝,徒然伤了我们的和气。”
  舒云默然了。这位部长的千金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只有让她好自为之了。不过,她还是加了一句:“多保重!千万不要染上艾滋病和性病。”
  “我知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非得说这些令人扫兴的词汇。”
  舒云勉强地笑了笑,离开了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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