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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难违母命


  林王蓉和朱蓓在医院守候抢救治疗中的周全之时,周家娴和谢建军一起去医院接周太。所幸城市很大,医院也大,命运没有安排这些人在同一医院的同一地点尴尬碰面。
  然而,谢建军在医院注射室里却与另一个男人见了面,那是派出所的张所长。周太自四天前夜里犯病以来,执意不肯住院,说是老毛病了,用不着花那笔床位费,坚持每天到医院打点滴,傍晚六点去夜里十点回。好在医院离“天龙”不远,周太傍晚自己去,周家娴下了夜班再去接。张所长每晚有空就会去医院陪陪周太,拉拉家常再走。这天夜里张所长去得晚些,不知是有意去晚还是有事耽搁晚了,反正碰上周家娴和谢建军。
  张所长主动把手伸向谢建军,有点意外地说,怎么谢老板也认识……谢建军记不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握住对方的手说,你是……
  周家娴赶忙介绍说是派出所的张所长,周太插话道,好人呐,大好人!
  周家娴接着说,谢总既是我现在的顶头上司,还是我以前的中学校友。
  周太听高兴地说,原来是小谢呀,前几天还和你岳母说起了你,一晃几十年不见,越发出众罗。谢建军被周太看出几分不自在,笑着说,才知道伯母也住“天龙”,早该登门拜望了。周太叹道,远亲不如近邻呀,没有邻里间的照应,我这把老骨头早敲得鼓响了。说着指指张所长道,这小张,真比儿子女婿还要贴心。说这话时,周太眼里充满喜悦之情,而张所长憨厚的脸上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容。周家娴见母亲说走了题,着急地提醒说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一行人在医院门口分手,周家母女自然是跟着谢建军的车走。两个男人握别时互道一声再见,他们关心同一个女人,当然掂得出各自的份量。
  进了周家门,面对清贫的家境,谢建军止不住—声长叹,马上对周家娴说,你难道还要维持这种现状?辞掉一份工作,去培训学习三个月,再到我那里做部门会计,有什么不好!月薪会是你现在的3倍。周家娴正要回答,周太抢在前面说,家娴一个下岗街道工厂的会计,恐怕难以胜任大商场的财务工作,若要你背责任担名誉,实在于心不忍,容我们商量商量再定。谢建军很知趣,说了两句注意身体之类的客套话,便马上告辞。
  谢建军一走,周家娴埋怨母亲东一榔头西一棒,尽说些得罪人的话。周太靠在床上不慌不忙地说,夸张所长人好,这话不错,我的确想招他为婿。拒绝谢建军,这话也不错,我就是要他打消那个念头。周家娴听了这话如遭电击般僵在原地,她正背对母亲站在窗前收拾杂物,窗外的灯光在她脸上闪烁,但她双目呆滞无有反应。一瞬间岁月从她心头轰隆隆地驰过,不愿回首的旧创被震裂出血。
  疼痛使她深吸了口冷气,猛地回身说,妈……
  我的第一次婚姻不就是你一手操办的吗?你还想再操办一次?
  周家娴的前夫是由居委会主任通过母亲来介绍的。在那个年代,男女婚恋与旧时的父母之命媒的之言相差无几,组织决定,领导意见便是最具权威的发言。当时,周家娴刚从农村回城不久,分配在一家街办工厂当会计,像她这样家庭出身的子女能有这样的安排,得感谢居委会主任。周家娴的前夫在一家国营大厂当车工,属三代工人的后代。周太曾严肃地告诉周家娴,周家的换血就从你这里开始……今后,你的孩子身上就会有无产阶级的骨血。言外之意,找了别人,子孙后代永远得背着成份不好的坏名声。为自己也为后辈,周家娴听从了命运的安排。可是新婚不久,前夫便对她动起拳头,从此打骂是家常便饭。
  周家娴想到此忍不住又说,你想招张所长为婿,这与你当年的包办婚姻又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戳到周太的痛处,周太—口气上不来,手抚胸口喘了几下才说,我的苦命的儿,你说的一点不假,可是当妈的都是为了你好哇。张所长年岁不老,才51,还算年富力强。人长得也顺眼,虽然穷点,但家里没有拖累,一个女儿也快大学毕业。关键是人好,而且他对你也有意。
  张所长去年丧妻,近来曾有人试探过周家娴的口气,想撮合他俩的婚事。但是周家娴觉得自己对张所长的感激之情完全区别于爱情,这根本是两码事。于是明确告诉母亲,张所长是好人做好事,绝不会蓄谋骗婚。而且我也不想嫁他。这后一句话让周太听得又胸口发闷上不来气,她颤声说道,你……你想叫我死不瞑目……说着竟真的面色发紫急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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