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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李春富这般想入非非走到门口,雨已经停了,天也大黑了。李春富这才想起时间,说:“天都黑了,不如我请你吃了饭再回去吧。”霜儿说:“不用了,我回去还有事呢。”李春富道:“那也行,什么时候方便我再请你吃饭。”说着两个人就出了门。
  李春富边走边说:“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霜儿道:“我住在湾仔村,你要是方便就载我一段,要是不方便,我自己坐车回去也不远的。”
  李春富说:“我有什么不方便的,除了股市开盘,其他时间都是闲的,我送你吧,我的车放在那边呢。”他领着霜儿向一排自行车走去,霜儿觉得十分奇怪,就问:“你是骑自行车的?”李春富道:“是呀,我太太不让我买车,说开车不安全,再说我又不上班,买了车也没有用,不过我想下半年还是买一部,到底方便些,以后我买了车,你要去哪里尽管跟我说。”
  霜儿听他这么说,心想这人也是被太太压迫和统治惯了,所以他自己都直言不讳,又想他刚才那么起劲要给我买衣服,我真的让他掏钱,可能他比我还怕呢,刚才倒是没有逗他一回玩。
  正这般想着,却听见李春富嘟囔着:“我的车呢?我明明是放在这儿的,怎么不见了呢?”霜儿也忙问:“你是什么车,是放在这儿的吗?”李春富道:“黑的永久,中午我确实停在这儿的。”霜儿看见左前方还有一排自行车,就说:“你是不是放那边了,或者是什么人,给你挪过去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霜儿和李春富眼瞅着那排车子,从右往左地察看着。突然霜儿被脚底下围自行车的铁链绊了一下,整个身子重重地摔了下去,她本能地用胳膊支撑了一下地面,噗的一声闷响,一阵剧痛从那条胳膊传遍全身,她叫了一声,接着半个身子都麻木了。她心里明白左臂断了,在地上呻吟爬不起来。
  李春富忙过来拉她,她身子一动,那条臂又开始剧痛,她忙叫:“你慢些,慢些!”他只得放了她,由她蹲在地上,他弯下腰来问:“要不要紧?哪儿摔着啦?”霜儿忍着痛道:“不太要紧,手臂摔痛了,一会儿就好了。”
  李春富巴结地抓过她的手,道:“我帮你揉揉。”只听得霜儿呀呀地直叫,吓得他忙松了手,说:“伤得不轻,我送你去医院。”
  霜儿头上的汗珠都起了一层,强忍着痛摇头道:“不用。不会断的,你送我回去吧,等一下就好了,你的车还没有找到呢。”李春富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要紧?”霜儿说:“没什么大碍的,回去上点跌打油就可以了,你快去找车吧,车别丢了。”
  李春富很快找到车,把锁着眉的霜儿扶上车,送了回去,到了楼下,李春富又说:“用点黄酒搽一搽,会好得快点,我们老家跌伤都用黄酒搽,有什么不好再给我来电话,我送你去医院。”霜儿苦笑了一下,道:“知道了,你去吧,明天晚上我等你,不要紧的,我不是豆腐捏的。”
  待李春富走了,霜儿才上了楼,痛得她出了几身冷汗,另一只手钥匙都捏不住了,只得叫徐小姐开门。进了门就听见电话响,徐佳接了,叫她道:“你的电话,还是那个应先生的,一个下午不知来了多少电话。怎么你不舒服?”
  霜儿嗯了一声,便接过电话,应南在那头带有几分怨气地问:“你去哪儿啦?招呼也不打个,害得我又是找又是等的。”霜儿握着电话说:“你快点过来吧,我手臂断了,得上医院,你要是不来我自己去了。”
  应南吃惊不小,忙问:“怎么啦?你怎么会把手弄断的?”霜儿烦躁道:“你不过来吗?不行了,要不我现在就去医院,你要来就去医院找我。你要忙就别过来了,我下去了。”放了电话就又去开门。
  徐佳一直在厅里看着她,见她要去医院,忙问:“我送你去,好不好?”霜儿道:“不用了,脚还好的,你去也帮不了我痛。”说着出去了。
  到了市医院门诊医生下班了,只有看急诊,急诊没有伤科,只有一位外科大夫守着班。霜儿见着那小个子医生就说:“大夫我这臂是骨折了,你给我拍个片吧。”年轻的小医生抓过她的手臂就捏,痛得她直叫,医生捏了个够才放了她,说:“不像是骨折,要不是脱臼了吧。”霜儿说:“该是断了,要不我怎么这么痛的,当时都痛麻了,就像是被人砍了去的,怎么会不断呢?”医生说:“我摸了一下不像断,脱臼也很痛的,我给你上上去。”说着又抓过她的臂扭开了,霜儿脸失了色,大叫:“不行,不行,你让我拍一个片子。”医生说:“晚上没有片拍,拍片要明天,你只要忍一忍,我给你上上去就行了,要不明天上会更痛的。”
  这个自以为是的年轻医生,又扭霜儿的臂,霜儿痛得哭出来。
  应南应着霜儿的叫声找了进来,见着霜儿脸色煞白,一头的汗珠,那医生还在扭她的臂,上前一把捉住了那小个医生的胸襟。小医生吓得松开了霜儿,一下子被应南提了起来,脚离了地面在那儿乱踩,嘴里乱嚷着:“你,你想干什么?”应南气势汹汹地说:“干什么,我问你干什么,有你这么治病的?不顾病人死活地整,你是想要她的命?”
  小医生吓得不行,忙说:“我是外科医生,我不是很懂伤科,但我可以保证她的臂没有断,不是扭着筋就是脱臼了!”应南道:“你能保证什么?你都不懂伤科……”霜儿上来劝解道:“算了,你放了他吧。”应南这才把捉在手里好几分钟的小医生放了。
  小医生下了地忙说:“这样吧,我给你上一点药,敷一敷,退退伤,明天再来拍片。”小医生小心翼翼地给霜儿上了好些伤药,那药凉丝丝的,霜儿的感觉好了许多。应南一直瞪着凤眼看着那小医生的一举一动,像是监督四类分子似的,小医生半点也不敢马虎。霜儿只叫痛手垂不下来,小医生便用一段绷带给她挂了,又给她开了几片止痛片,道:“明天一早你再来拍片吧。”
  出了医院,霜儿觉得肚子咕咕的,便对应南说:“我还没有吃饭呢,我们一起吃吧。”应南因一直找霜儿,也没有吃饭,两个人就在路边的一家小馆子里坐了下来,要了两个菜一个汤吃了。吃着,霜儿一五一十地将下午的事情告诉应南。
  应南道:“你伤得这么重怎么不让姓李的送你去医院?”霜儿道:“那怎么好意思,人家知道我是帮他找车把手摔断了,人家不是很冤枉,那部破车也许还值不了我这医药费呢!这车又不是非要我帮他我的,遇上我这个豆腐捏的人,一下子就上人家身上诈死不成?”应南给他夹了一筷菜道:“你这个人也是的,人家冤枉,你自己手断了就不冤枉?痛得杀猪般地叫,还想着别人冤枉。”
  霜儿闪了他一眼道:“我自己没本事,摔坏了又能怪谁的?要是让人家知道我这么无能,我不好意思。”应南笑了道:“好了,快些吃吧,马上要开盘了,今晚忍着点,明天我陪你上医院,我求求你别再杀猪似的叫了,你也想着我什么也没有沾着,还要听你的鬼叫声,那声音我听得头皮都破了,你想想我这折磨受得冤不冤枉?”说着也就吃完了,应南掏出钱让侍应结了帐,拉着霜儿回公司。
  收了盘,应南把霜儿送到楼下,说:“现在好些了吧,你先睡一觉,十点钟我来接你去医院。”霜儿点了点头,就踏着台阶上楼了。
  十点钟霜儿还没有醒,应南便来了在外边砸门,霜儿被吵醒了,这才想起应南来了,一翻身把伤臂压着了,咧了咧嘴,披了件大衣出来开门,把应南让了进来。应南见霜儿还没有梳洗,便骂了一句:“懒丫头,真是懒死了,这会不痛了就死睡,待会儿医院下班了,我看你又得去吃那值班医生的捏了。”霜儿嘟囔着:“我还没怎么睡就十点了,我真的困,不去医院算了吧。”应南道:“我看你真的还没被捏够,还不快点洗洗!”霜儿嘴里嘟着,其实已经梳洗开了。
  应南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霜儿在梳着那瀑布般的乌发,在浴室里不明的光线下,随着梳子的滑动,流动着自然的光泽,忽明忽暗的,惹得心头潮涌涌的,又像有许多丝虫在爬,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霜儿一只手梳不好头发,就对着镜子冲着身后的应南微微一笑,道:“光看着有什么用呀?”
  应南会意,跨上一步,接过梳子,一只手抓着她那像缎子般的长发梳了起来。霜儿从镜子里看着他一下一下认真而又仔细地梳着,便道:“你真像我的哥哥,我小的时候我哥哥常给我梳头。”应南边梳着边搭话,问:“小时候帮你梳,怎么大了就不帮你梳了?”霜儿道:“从他娶了我嫂子后,就再也不给我梳头了。”应南笑了起来,道:“你嫂子还吃你的醋不成?”霜儿说:“我哥哥常说我的头发长得好,我嫂子就不愿意了,不许我哥哥说我的头发好。”
  应南顿了一会儿接不上话来,又梳了几下才说:“这头发真好,真太美……”说着竟含情脉脉地望着镜子里的霜儿,发现这张脸上,色若桃花,秋波满盈,尤其那丰满的下唇稍稍地前支着,与上唇支开一小条缝,微微地颤着,渗出郁金香般的绛红色,令他不可抑制。他扭过她就吻,她也用右手抓着他的脖子,挂高自己的身子。应南激动中碰到了她的臂,霜儿叫了一声,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
  应南也被她叫醒了,记起还要去医院,只得道:“快点换上衣服,再晚就看不成了。”霜儿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钻进房里关上了门,一会她换好衣服出来,拿了一只发夹,让应南给她夹好,款款地挂在脑后,便跟着应南下楼。
  霜儿见着那个酒糟鼻子的中年医生就说:“我昨天摔了一跤,怕是这手臂跌断了。”霜儿还没有说完,医生已经开好了拍片单,让霜儿去三楼拍片,看都没有正眼看一下霜儿。到了拍片室,机师说:“拍片机坏了,现在正在抢修呢,下午来吧。”
  霜儿托着伤臂和应南出了医院,霜儿困得要命,两个在快餐店里吃了份快餐,就匆匆往回赶了。回到宿舍,霜儿让应南睡到对面的那张空床上,自己和衣倒在被窝里就睡着了。
  霜儿睡得正香,不知怎么就醒了,原来应南挤到她床上来了,抱着她在亲,她用右手推了一下,道:“你有病呀,该睡不睡,等一下还要去医院,晚上还要上夜班。”应南也放开了她,道:“你看看几点钟了,还不醒,我不过是叫你起来的。”霜儿一看钟也慌了,道:“都三点多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的,再晚医院又要关门了。”应南在霜儿的推搡中复又亲了一口才下了床。
  霜儿这臂也就出奇了,那看片的戴眼镜医生,将她的片子夹到光屏上,看了一眼,在拍片单上填了未见骨折几个字,就把单子给了霜儿,霜儿疑惑道:“没有骨折?是好的?有没有脱臼?”戴眼镜医生好不耐烦道:“好的!什么都没有啦。”
  霜儿不得再多问了,想既然拍片没问题,应该是没问题的,幸好昨天没有在李春富面前说骨折,要不人家肯定以为我诈他有钱呢!到了楼下,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又问那酒糟鼻的医生:“没有骨折,怎么这么痛的?”那医生更是不耐烦了,头也不抬,边开方边说:“撞伤了总是有点痛的嘛,既然片子上没问题,肯定没问题了,去敷药吧。”
  霜儿只得又让护士给上药。本来没有骨折是不用吊起的,只是霜儿的手垂不下来,护士又给她吊了,并说:“这是扭伤不能老吊着的,过两天不痛了,你就活动活动,要不这筋长屈了,就麻烦了。”
  出了医院,霜儿就问应南:“这医生也是各有各法的,昨晚那个医生差点要了我的命,今天这个医生连我是男是女都没看。唉,你说这没骨折,怎么就这么痛的?我以前骨折还没有这么痛呢,昨天痛得我都不行了。”应南道:“虽没有骨折,也许伤的不轻,算你运气好,这么疼都没有骨折。”霜儿笑了一下,说:“你不会笑话我没出息,摔一下就大惊小怪的,倒把你给折磨了两天。”应南搂了她一下道:“怎么会呢,难道那叫声也是装的不成?我知道你疼着呢,我不陪你谁陪你,你是我的秘书嘛。”
  霜儿抬起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下巴颏,问:“他们怎么说我是你的秘书呢?”应南说:“我的单量一直比较多很忙,他们就让我乘这次招工,找个靓女做秘书,玩笑就这样开出来了。你来了他们就以为你是我特意选的秘书。”霜儿嘟着嘴道:“那可是你说的,我就当你的秘书,不管有没有客户,你给我开工资!”
  应南拍了她一下说:“行,不就六百块的工资嘛,我给你开,不过你的一切都要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霜儿道:“哼,也太便宜了吧,六百块就买断我?”应南的臂绕过她的脖子,摸着她那羊脂一样的下巴道:“那你说,你要多少?”霜儿抓着他的手道:“二千吧,二千不算高吧?”
  应南笑出了声道:“好,就二千,不过,你可要给我做二十四小时的秘书,包括侍候我睡觉。”霜儿在他的手背上挠了一把道:“王八蛋,我倒是敢的,只怕你不敢呢!你老婆知道你在这里抱女人睡觉,不扛了马桶帚从上海打来才怪呢。”应南道:“打就打呗,只要是抱着你睡的,挨打也值得的。”霜儿红了脸,骂道:“贼皮,不跟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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