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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布鲁斯


            1983—1985年:非洲大饥荒

      □ 概况:当今世界,大饥荒的灾难仍然高悬人类的头上。
    一九八三年起,非洲发生本世纪以来最大的一次干旱和饥荒。非
    洲五十五个国家和地区就有三十四个大旱,二十四个国家发生大
    饥荒,一点五~一点八五亿人受到饥饿威胁。一九八三年就有一
    千六百万人死于饥饿与营养不良有关的疾病,一九八四年死亡数
    字更高。联合国称这次大饥荒为“非洲近代史上最大的人类灾难”,
    全世界都在呼吁“救救非洲!”人类必须高度注意全世界的粮食
    安全,警惕大饥荒的再度降临。

  中国《人民日报》于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日发布消息:非洲经历着本世纪以来最大的一次干旱和饥荒。

  从非洲北部至南部有三十四个国家遭受大旱,二十四国发生了饥荒,一亿五千万至一亿八千五百万人受到饥饿的威胁。遭受灾害严重的地区河流干涸,田地龟裂,黄沙弥漫,牲畜倒毙,至少一千万人背井离乡,东奔西走寻觅食物。日内瓦红十字协会说,一九八三年非洲有一千六百万人死于饥饿或与营养不良有关的疾病,一九八四年的死亡数字肯定更高。联合国称这次大旱为“非洲近代史上最大的人类灾难”。”

  到一九八五年底,大饥荒使上百万人成为幽魂。在荒凉的非洲大地上,回荡着一曲古老、悲痛、幽咽的布鲁斯。

           Ⅰ 热带的厄运:“饥渴”的大地

      ● 非洲一半以上的地区终年炎热。从飞机上俯视非洲大地,
    一片单调的红褐色。泰戈尔说:我们生活在热带的淫威之下,每
    时每刻为了最起码的生存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沙漠、半沙漠挤
    去了非洲三分之一的大地。这是一个难以穿越的迷宫,正午气温
    可高达摄氏五千多度。

  非洲,全称阿非利加洲,希腊语意为“阳光灼热”。面积约占世界陆地总面积的百分之二十点二,次于亚洲,为世界第二大洲。人口六点六二亿,占世界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二点三,次于亚、欧两洲。非洲的粮食作物种类繁多,有麦、稻、玉米、小米、高粱、马铃薯等。还有比较稀奇的特产土薯、大蕉、椰枣、薯芋、食用芭蕉等,也是裹腹之物。

  非洲是世界上民族成分最复杂的地区,语言约有八百种,大多数居民属于黑色人种,许多民族有着悠久的文化,有的至今还处于原始的部落阶段。

  作为人类文明最早的发祥地之一,非洲最早驯化和饲养动物,广布于撒哈拉和南部非洲的一二千—三千年前的岩画上的牧放牛群,生动地反映了这一点。

  早在六千多年前,埃及人就发展了灌溉农业。公元七—一四世纪,阿拉伯文化和基督教均在非洲传播,出现了穆斯林国家和基督教国家。中世纪时期,北非、东北非和西非的农牧业生产已达到较高水平。

  然而,非洲是一块“饥渴”的大地,粮食问题一直异常严峻。饥魔几乎年年困绕着非洲。

  从飞机上俯视,一片单调的红褐色,间或点缀着淡绿的刺槐、角豆和白胡椒树。地面不时出现大片黑渍,那是灌木林在一场大火之后给干旱的草原留下的片片烧焦的黑毯。成群的牲口穿越其间,一行行的就像打在窗上的雨点。尖顶的茅屋构成一处处村落,周围散布着矮小的谷仓,就像母羊身边偎着羊羔。酷暑季节,地面上看不到一条河流,连一条小溪也没有。这,就是非洲。

  从地面上看,眼前依然是单调的景色:干枯的灌木,红色的飞尘,砂石色的住房。女人头顶水罐,拖着疲惫的双腿前行。男人骑着自行车,在一条漫长土路上颠簸。旷野上有几株硕大的猴子面包树,树身宽阔,到处暴出肿块,枝权细长,上面结着奇形怪状的果实,像是拴在绳子上的瓶子,一年当中只有三四个月有雨,然后就是漫长的旱季,猴子面包树粗大的树身里储藏着水份,为了减少蒸发,树叶全部脱光。老鼠和白蚁还随时可能吃光谷仓里的粮食,蝗害威胁着地里的庄稼,在广达一千一百万平方公里的“萃萃蝇”生息区,人畜受到巨大危害。这,就是非洲。

  非洲属于热带气候,其气候特点是高温、少雨、干燥,炎热的赤道横贯中央。

  这块“热带大陆”的大部分处于南北回归线之间,全年平均气温在二十摄氏度以上的地带占全洲面积的百分之九十五(除了极少数例外,全世界发展中国家都处于年平均气温超过二十摄氏度的地区),其中一半以上的地区终年炎热。埃塞俄比亚东北部的达洛尔年平均气温为三十四点五摄氏度,是世界年平均气温最高的地方之一。

  一九二二年九月十三日这一天,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以南的阿齐济耶,气温竟高达五十九点八摄氏度,创下了有史以来气温最高的世界纪录!

  除了刚果盆地和几内亚湾一带属热带雨林气候之外,黑非洲广大地区或为热带草原气候,或为热带沙漠气候,降水分布不平衡。年平均降水量在五百毫米以下的地区占了全洲面积的百分之五十,这已是发生干旱的界线。年平均降水量在二百毫米以下的地区占全洲面积的三分之一,有的地区终年几乎无雨,这些地方是旱魃年年肆虐之处。

  这正是热带的厄运,同样生活在热带地区的印度诗人泰戈尔感叹到:我们生活在热带的淫威之下,每时每刻为了最起码的生存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非洲恶劣的生存空间还包括沙漠,撒哈拉沙漠、纳米布沙漠、卡拉哈迪沙漠和一些干旱草原、半沙漠地带挤去了三分之一以上的非洲大地。其中撒哈拉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东西长五千六百公里,南北宽一千六百公里,面积七百七十七万平方公里,占去非洲面积的百分之三十二。

  这里植物贫乏、人烟稀少,平均每平方公里还不到一人。这是一个难以穿越的迷宫,烈日炽烤下的沙海升腾着股股热浪,狂风吹起的黄沙使沙丘在混茫中慢慢移动。这是一个舌噬活物的死海,正午时分酷热可高达五十多度,入夜,气温骤降,可至零下二十五摄氏度。炎热的、裹挟着漫天黄沙的“哈马丹风”从撤哈拉吹向周围的阿尔及利亚、利比亚、毛里培尼亚、尼日尔和乍得等,使人们苦不堪言。

  热带气候和沙漠造成土地干裂、风沙侵蚀使粮食减产甚至颗粒无收等恶劣的生存状况,使饥魔得以久久肆虐非洲大地。

        Ⅱ 造成饥荒的“秘密”:人口膨胀和生态危机

      ● 在正常的年景下,五个非洲人中,至少有一个吃不饱肚
    子。随处可见农民们在“刀耕火种”。照此速度,到二○一○年,
    非洲的森林将全部消失。在一年内撒哈拉沙漠竟向南推进了二百
    公里。在一万年以前,撒哈拉却是大草原。非洲一些国家照搬苏
    联模式。联合国的计划还没有实现,大饥荒已经来临。

  非洲人口的出生率、死亡率和增长平均居世界第一,一九八○年以来人口自然增长率高达百分之三,远远超过位居其后的拉丁美洲和亚洲。失控的人口加剧粮食短缺的危机。大饥荒之前,非洲的人口以每年增加百分之三的速度增长时,农业的增长速度却只有百分之一点九,已经难以解决吃饭问题,在正常的年景下,五个非洲人中,至少有一个吃不饱肚子。

  非洲广大人民的文化素质很低,一字不识的就有一点六五亿,成年人中的文盲占百分之六十以上。这部份人无疑使非洲的经济发展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同时,不从事粮食生产的城市人口增长过快。非洲进入八十年代后,城市人口占到总人口的百分之二十六,城市人口每年增长百分之四点九,三十年间城市人口增长三倍,赤道附近地区增长四倍,其速度不仅远远超过发达国家,也大大超过了亚洲和拉丁美洲。农村中的青壮年男子和妇女移入城市,严重影响了农村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加重了小农业生产方式供养人口的负担。

  对生态环境的破坏随着人口增长日渐加剧。

  非洲四处是分散、小型的农业村庄,随处可见农民们在“刀耕火种”:种殖者先得刀劈斧砍,清出一块荒了六年到三十年的灌木丛或者森林,撂在那里晒一段时间,然后一把火烧掉,留下一地烧成木炭的断根残株和厚厚的草灰。非洲的农民长期并不用犁来耕种。这种地种过一、两次就让其进入休耕期,地面上重新长出灌木和幼树。只要休耕期足够长,在土地贫瘠的热带,这是一种合理的、不会破坏生态的耕作方法。使刀耕火种成为生态悲剧的是人口爆炸,稀疏的农业是无法解决稠密人口的粮食问题的。人口的激增使人们过度开垦、缩短休耕期。由于长期不施肥料,土壤肥力退化,单产大幅度下降,如马拉维的利隆圭玉米产量在一九六二年为每公顷产一千七百六十公斤,到一九八五年仅有一千一百公斤,减产百分之三十七点五。土地越来越贫瘠,越来越裸露于太阳光线的强烈照晒以至干坼,整个生态系统陷入恶性循环。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和他们的牲口是这一悲剧的另一主人公。

  游牧民族的人口也在增长,养活一个人,要四至五头牛,人口的增长自然而然意味着牲畜数量的增长。非洲的过度放牧,往往使沙上草地在两三年内就变成一片片荒凉的沙丘。植被被不能承受的牧群破坏,土壤暴露在阳光下的程度更加严重,湿度下降,植物越加难于生长。牲口蹄子的践踏将土踩得时松时紧,不易保存水分。于是下雨时大部分雨水都流走了,渗入地里的很少。作为最后一个环节,由于植物减少,土地反射的阳光增加,即反照率增加,地温上升得慢。由于雨水是温暖、潮湿的空气上升造成的,雨水甚至比以前更少了,直至发生旱灾。

  人口的增长使得滥砍滥伐的现象更加严重。非洲的森林覆盖率为百分之二十一,而世界平均森林覆盖率约为百分之三十。非洲的森林面积减少急剧,平均每年减少三千七百万公顷,占非洲森林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其中仅西非就减少一千二百万公顷,相当于有些非洲国家全部的森林面积。照此速度,到下个世纪的二○一○年,非洲的森林将全部消失殆荆在本世纪初,象牙海岸共有一千五百万公顷森林,到八十年代只剩下五百万公顷以下的森林。一九四○年,埃塞俄比亚森林覆盖率还在百分之四十以上,四十年之后,其森林覆盖率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四。以前弄一担柴只需走一两个小时,现在却得花一整天。在尼日尔首都尼亚美,雇工要把收入的四分之一用来买柴火。滥伐森林加快了水土流失的速度,冲下来的淤泥使下游的灌溉系统难以应付,使水库的库容水量减少,灌溉渠道效率降低。一位环境问题作家把滥伐森林称作“穷人的能源危机”。

  人们肆无忌惮地垦殖,毫无节制地放牧和滥砍乱伐原始森林的结果,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是整个非洲的沙漠化。

  非洲赤道以北,有百分之十一的土地受到水蚀影响,百分之二十二的土地受风蚀影响,萨赫勒—苏丹地带,沙漠化的速度在加快,本世纪以来,沙漠已南移一百五十公里。北非的摩洛哥、突尼斯和利比亚每年也失去大约十万公顷的牧场和农田。布基纳法索(原名上沃尔特)首都瓦加杜古周围五十公里的地方,往昔是郁郁葱葱的热带稀树草原,如今已是沙漠和半沙漠。往昔人们总以为撒哈拉沙漠向南推移的平均速度是每年十五公里,而通过对比研究一九八二年八月和一九八三年八月的卫星照片,专家们惊讶地发现,在这一年时间内,世界上最大的撒哈拉沙漠竟向南扩张推进了二百公里!

  沙漠的扩张并不像一支军队那样齐头并进,就像在布基纳法索那样,先是在人口聚居的地方或者水井周围出现一片沙丘,然后沙丘向外扩展,相互衔接,最后形成一整片沙漠。

  沙漠的前卫就像有毒的菌种随风飘来,无声无息却又要致人于死境地滋生蔓延。这种灾难性的过程在整个萨赫勒地区都在发生,从沙漠边缘的马里一直到苏丹,向南延伸到象牙海岸、尼日利亚和加纳北部人口稠密的耕作区。撤哈拉沙漠就像在沙地里挖出的一个大坑,流沙向四边扩展,使整块整块的地区无法居住,把人群和牲口都赶向南方,加重那些地区的负担,使那些地区有朝一日也要面临同样的厄运。

  撒哈拉沙漠,就像地球肌体上的一个癌变区,不断吞噬着地球健康的肌体,一天一天地变得更大。谁又想象得到,几千年前,这个“恶瘤”竟是一片辽阔的大草原和茂密的大森林。

  在海拔一千米的恩阿杰尔大山脉的岩画上,刻着鸵鸟和水牛,他们都是绿色世界的动物,岩画上并未找到沙漠之舟——骆驼。在利比亚费然山的岩画上,刻绘着气势壮观的车马战争场面。一定有大草原供撒哈拉的先民养殖大量马群。

  在尼日尔的艾尔山脉两侧、阿尔及利亚的恩阿杰尔以南现已干涸的提梅尔索伊河和塔法萨塞特河的宽阔河谷中,考古学家获得了惊人的发现。在这个不毛之地,他们发现了远古人类居住的大量遗址,仅恩阿杰尔山脉中新石器时代的石建村庄遗址就有一百多个。

  这一切说明,在公元前八千年到公元前二千年的后寒武纪潮湿期,撒哈拉并不是如今满目黄沙,而是泉水叮咚、雨水充足、草木茂密的大草原和大森林。到公元前四千年,撒哈拉地区的人民已经开始大量牧放牲畜,他们创造了繁荣的撒哈拉文化,懂得了制造长矛和战车,进行过掠夺与保卫的战争。

  正是人为的种种破坏及气候等自然条件的变化,使繁荣的撒哈拉文化彻底消失,使大草原竟然变成了今天地球上面积最大、危害最甚的沙漠!

  世界银行的一位官员忧心忡忡地说:“非洲人口若是照目前的增长速度发展下去,该大陆更加无法解决它所面临的极端贫因、疾病肆行和环境恶化问题。”

  非洲在六十年代有过经济短暂兴旺,七十年代以后经济增长速度大为放慢,有的甚至出现负增长。一九八○年以前,增长率小于百分之一的有十个国家,负增长的十二国,增长百分之一~五的二十一国,大于百分之五的只有四国。一九八○年,非洲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为七百五十二美元,在黑非洲,人均国民收入为二百六十美元(最低的莫桑比克仅有几十美元),在世界各洲均为最低,而且人均国民收入每年都在下降。在世界上最穷的国家中,非洲占了二十八个,成为举世仅有的最贫困大陆,有人甚至说,非洲已陷入“第四世界”。

  非洲是世界上债务最多的地区,沉重的债务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一九八五年非洲外债达一千七百四十亿美元,为一九七三年的十倍,超过当年国民生产总值的一半,还本付息额为二百零四亿美元,占出口收入的百分之四十。非洲外债正以每年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递增,成为一个几乎不可能偿还的天文数字。

  非洲的经济结构极端畸型,绝大多数国家依靠一二种初级产品出口维持生计,基本上没有制造业,而且交通、教育、卫生等设施异常缺乏。现存不合理的国际经济秩序,卡住非洲国家的脖子,长期以来,贸易保护主义盛行,国际信贷条件苛刻。近年来,世界一、二级初级产品下跌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低水平,工业制成品价格成倍上涨,一九八四年仅非洲农产品出口收入就比一九八○年减少四十多亿美元。例如被誉为“黑非洲的楷模”的科特迪瓦,在七十年代以前,经济曾持续二十年高速增长(平均年增长率为百分之七),但八十年代以后,由于其主要出口产品可可和咖啡价格的暴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一九八○年—一九八七年,黑非洲出口额下降了百分之五十,损失了二千四百亿美元。大多数非洲国家外汇收入连年减少,而进口费用却成倍增加。许多非洲国家指出:现存的国际经济秩序使富者更富,穷者更穷。

  由于盲目地追求现代化,非洲国家普遍不重视农牧业生产,忽视和减少了农业基本建设的投入,粮食收购价过低,挫伤了农民生产粮食的积极性,这是很大的失策。非洲在五六十年代独立时,一些领导人受到原苏联的影响,把苏联社会主义的经济建设模式搬到了非洲,结果挫伤了生产者的积极性,效率很低;一些领导人受到当时西方凯恩斯主义思潮的影响,照搬资本主义的经济建设模式,滋长了依赖性。总体上说都是选择了计划经济或政府干预的市场经济模式,又由于当时非洲国家缺乏现代化管理人才和可供遵循的法制措施,管理中漏洞较多,官僚主义、贪污腐败等丑陋现象也开始滋生并流毒至今。有的国家不顾国力,基建规模过大,背上沉重的包袱。许多企业管理混乱,效率极低。

  非洲国家内部和国家间的战乱不断,使这些国家正常的经济生活难以为继,并且军费负担沉重。南部非洲局势剧烈动荡,莫桑比克称其独立以来遭受南非侵扰所造成的经济损失约为三十八亿美元;乍得、摩洛哥、埃塞俄比亚等国的国防费用占国家预算的百分之四十~五十;安哥拉的石油收入绝大部分用于军费开支从以上三点分析可以看出,非洲自然环境的恶劣和人为破坏必将危及人类,给农业和粮食造成重大损害;非洲粮食自给率已从六十年代初的百分之九十八下降到七九年的百分之八十三,就在这十来年期间,非洲已由一个粮食净出口地区变成了一个净进口地区。六十年代非洲粮食产量年平均增长百分之二点六,进入七十年代以后,粮食生产增长率下降为百分之一点三,远远小于人口增长率。人均粮食占有量不断下降,一九七○为一百七十二公斤,到一九七九年只有一百四十六公斤了,许多非洲国家的人民得不到起码的热量(每人每天一千六百卡,约每年一百五十公斤粮食),大批居民营养不良,甚至挨饿。

  一九八○年,在联合国世界粮食委员会发表的报告中列举了面临粮食奇缺的二十六个国家,就有十七个是非洲国家,其中有的实际上经常处于饥饿状态。

  从一九三五—一九八三年,非洲粮食的平均年增长率再次下降,下降到了只有百分之一点一四,而同期间全世界谷物平均年增长率是百分之二点三七。可我们不要忘记,这期间非洲每年要净增人口一千七百—一千八百万。“生之者寡,食之者众”,粮食供应情况进一步恶化。

  一九八三年秋冬之际,联合国粮农组织的一个农学家小组,对非洲的粮食状况作了评定,认为二十二个国家的危机看来即将来临。这些国家是安哥拉、贝宁、博茨瓦纳、佛得角群岛、中非、乍得、埃塞俄比亚、冈比亚、加纳、莱索托、马里、毛里塔尼亚、莫桑比克、圣多美和普林西比、塞内加尔、斯威士兰、坦桑尼亚、多哥、赞比亚和津巴布韦。专家小组断定需要供应四百万吨紧急用粮,以免生活在这些国家的一点四五亿人民中将有人在饥荒中饿死。

  当联合国许多计划还没有实现,许多报告还没有引起重视时,大饥荒已经来临!

            Ⅲ 大地的葬礼:大饥荒惨状

      ● 一九八二——一九八四持续三年的特大旱灾。卡那毛庄
    族灾民只好吃同类以求生存。在坦桑尼亚每天饿死一千五百名儿
    童。以带壳的甲虫、令人恶心的虫子充饥。所有的骨骼关节和脉
    管神经暴露无遗,如同一具木乃伊干尸。孩子艰难地挪动着,一
    只黑色的秃鹫蹲在后面。

  一九八四年非洲各国农业部长在津巴布韦的拉雷召开了非洲区域的粮食会议。与会部长们一致认为,一九八○年有关粮食生产和粮食损失的“拉各斯行动计划”确定的目标没有实现。会议通过了《哈拉雷宣言》,表示要把农业置于各国发展的优先地位,以便解决粮食问题并监测农业发展的进展情况。出席会议的成员意识到各国政府赋予他们解决粮食问题的责任,并重申要担当发展农业的重任以便提高本国自力更生能力的决心,会议通过对发展农业的有关政策,如价格政策给予了极大的注意。然而,哈拉雷会议以后人们的努力并没有能够扭转非洲在农业和粮食问题的颓势。

  热带的厄运使非洲几乎年年干旱,从一九六八年到一九八四年,这块大陆更是年年发生较大的旱灾。一九七三年,西非的塞内加尔、尼日利亚等国家发生大旱,干旱夺走了三十万人的生命。一九七八年博茨瓦纳、安哥拉、南非大旱。同时,让人揪心的是,这期间很多国家还出现政治动乱,如安哥拉、埃塞俄比亚、乍得、乌干达等。天灾再加上人祸,非洲渐渐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进入一九七七年,非洲每年都有多达二十—三十个国家发生粮荒,其中经常严重缺粮的国家有十五个,即莱索托、安哥拉、赞比亚、佛得角、博蒋瓦拉、科摩罗、布基纳法索、坦桑尼亚、莫桑比克、乌干达和乍得,这些国家的人口加在一起差不多要占非洲总人口的二分之一。正是由干旱、蝗等天灾,农业问题、人口膨胀、政治动乱、战争等人祸造成了灾难。

  在连续遭灾的情况下,一九八二—一九八四持续三年的特大旱灾发生了。受灾范围从南部非洲一直到东非、撒哈拉沙漠附近地区,遍及三十四个国家,而其中二十四国面临严重的粮荒,受灾人口几乎占非洲总人口的半数。这二十四个国家是:乍得、安哥拉、佛得角、埃塞俄比亚、贝宁、博茨瓦纳、中非、几内亚、莱索托、冈比亚、加纳、马里、尼日利亚、圣多美和普林西比、毛里塔尼亚、莫桑比克、塞内加尔、斯威士兰、坦桑尼亚、津巴布韦、索马里、象牙海岸、多哥、赞比亚。这次百年未遇的特大旱灾的受灾程度远远超过一九七三年的西非大旱。

  其中一直风调雨顺了若干年的南部非洲遭遇了五千年来最大的旱灾。布基纳法索、中非、冈比亚粮食均减产百分之五十;毛里塔尼亚在一九八三的整整一年只收到一万五千吨粮食,国家的财政也告罄;加纳出现巨大的粮食缺口,达二十万吨;贝宁的粮食仓库空空如也,存粮告罄;多哥的国库存粮只剩下三千吨,只够全国人吃三天;斯威士兰、莱索托一九八三年降水量只有往年的一半,粮食产量减产四分之三;连被称为“黑非洲玉米粮食”的津巴布韦也粮食欠收,竟出现西南部约二百万居民缺粮的灾情。

  西北沿海诸国,尼日利亚旱情异常严重,全国十九个州中九个州遭灾,受灾人口达一千五百万;喀麦隆的北部地区,人们在七个月的时间里没见到下一滴雨,不得不纷纷跑到干涸的河床上挖坑汲水。撒哈拉沙漠吹来的炽热的哈马丹风更是助纣为虐,象牙海岸、加纳、贝宁等国,灌木竟自己燃烧起来,树林中火灾四起,天火将人们苦心经营的许多大种植园焚为一片片焦土。一九八三年,世界上第一大可可生产国象牙海岸,由灌木野火引起的火灾使二十五万公顷的可可树林化为乌有,可可年产量锐减八万六千吨。

  非洲最西部的塞内加尔,塞内加尔河、冈比亚河等重要河流干枯,往昔壮阔的河水如今成了溪水般的细流,结果大西洋的海水倒灌入干枯的河床,沿河流域的大片良田被冲成贫瘠的盐碱地;塞内加尔一九八二年—一九八三年高粱、花生、粟等主要粮食作物减产近一半,其户北部和中部许多地区花生等全部枯萎,颗粒无收;塞内加尔的八个大区普遍遭灾,尤为严重的两个大区缺粮率竟高达百分之九十四。只见烈日下的塞内加尔,大地生烟,白晃晃一片,地面反光强烈到刺人眼睛。

  西非萨赫勒的八个国家,历来是非洲干旱最严重的地区,从一九七○年以来,这个地区已经遭受四次严重干旱。这一地区还一直是撒哈拉沙漠扩张肆虐的对象,饱受土地沙漠化之苦。如今,一场旱情最严重、受灾面积最大的干旱又降临在萨德勒地区的人民头上。

  一九八三年,萨德勒地区雨季来得很晚,而且很快结束,降水量创历史上的最低水平。尼日尔河的洪水每年都将肥沃的淤泥冲入尼日尔河套地区,但一九八二年人们望眼欲穿地盼着的洪水不见一点踪影,结果特南古地区的稻谷只种上了九十公顷,这个可怜的数字还不到往年的四千六百公顷的百分之二;圣多美和普林西比的香蕉园因干旱全部枯萎,水果、蔬菜均被烈日烧死;乍得因干旱造成的缺粮,一九八二年为十九万二千吨;一九八三年情况更加恶化,缺粮二十三万五千吨;马里的降水量跟往年相比减少百分之二十五~五十,土地干坼,粮食收成大减,干旱使马里缺粮约九万四千吨。

  “饥渴”的非洲大地上,旱魃奔袭扫荡,所到之处,赤地千里。饥魔紧随其后,恐怖笼罩了非洲,数以亿计的非洲人民受到了饥魔的严重威胁。

  在埃塞俄比亚,饥饿的人们涌向巴提难民营,一个只有足球场大的帐篷里挤着一万六千人,盼望着过往的车辆发放食物,每天大约有一百二十人在这种盼望中悲惨地死去。埃塞俄比亚全国人口不到四千六百万,而处于饥饿折磨和死亡威胁下的就有七百万人,其中百分之四十七是十四岁以下的儿童。

  在乌干达,竟然出现同类相食的悲剧,绝望的卡那毛庄族灾民只好吃同类以求生存。乌干达共有十万灾民陷入饥馑。

  在塞内加尔,仅牲畜就死了一百五十万头,村庄、道路两旁,饥民的尸体和倒毙的牲畜处处都是,惨不忍睹。

  在津巴布韦,三十万头牛被饿得不能食用。

  在毛里塔尼亚,牛羊中的百分之四十、骆驼中的百分之十五死亡。

  在坦桑尼亚,每天饿死一千五百名儿童。

  昔日较为翠的马萨伊地区而今沙尘满天,成为不毛之地。

  曾经山青水秀的东非大裂谷地带,而今满目枯黄,动植物奄奄一息。

  在莫桑比克,饥魔已经夺走了十万人的生命,并且还有上百万的人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

  在尼日尔,一个小女孩在她写的向人们呼吁救援的信中说,两年了,她的村子始终没见到一滴雨。村民们已经连续二天以上没有吃东西,她的小弟弟已经受不住先饿死了。

  在毛里塔尼亚,大旱使百分之八十的草地变成沙漠。饥饿的农牧民涌入城市,沿路到处是他们的帐篷。城里的粮食被吃光后,饥民们四处觅寻小动物,挖地三尺,以带壳的甲虫充饥,甚至有人吃自己亲人的尸体。

  在乍得,旱魃和撤哈拉沙漠交相进逼。肥沃的田地被沙漠吞噬,赖以生存的牧场失去踪影,一座座牧民小村子不再有人。牧民们从北纬十六度被赶到北纬十四度,沿途吃尽了自己的牧群,然后又开始吃狗、猫、老鼠及其他令人恶心的虫子。在半沙漠地带,人们被饿得来掘食植物的根茎、捡食地上的树叶,许多人由于不能消化吃下去的根茎和树叶而死去。大地上一片龟裂,裂缝最宽处可以伸进人的腿,举目四望,不见一点绿色。

  在苏丹,从苏丹港到喀士穆的公路上,尘沙飞扬,饥民们饿得只剩下骨头,有气无力地挪动着脚步。不时有人倒下不再起来,尸体被挪到路边。许多饿得奄奄一息的饥民互相倚靠,坐以待毙。一个撮影记者照下了瘫坐在路旁的濒死的母子三人的照片:母亲的目光已经呆滞,大约三十四、五岁,上身完全赤裸,颈子下面的锁骨明显地突出,酷似被一层皮肤所包着的两根弯曲的棒槌,两只乳房由于严重缺乏营养而干垂,耷拉在小腹上,由于饥饿两支手臂细长得惊人;一个不到二岁的幼儿含着母亲的奶头不放,好像要将母亲全身的血液都吸走;另一个孩子瘦得以至让人无法判断其性别与年龄,头显得特别大,眼睛闭着,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皮肤没有血色,没有水分,使后臂、腿脚上的所有骨胳关节和脉管神经暴露无遗,如同一具木乃伊干尸。

  非洲一些国家和地方政府开始设立救济站,成群结队的灾民拼命向救济站涌去,使得救济站成为杯水车薪,难以解决问题。

  一九八五年的大旱,使原有的五百万非洲难民人数迅速增加,仅苏丹一国难民总数就有一百二十万人,而且平均每天从邻国涌入了三千名难民。在非洲经褐色的大地上,只要一发现了水,成千上万的灾民立即蜂涌而至,搭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窝棚。干裂的大地上到处都是饥民,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的食物。

  爱尔兰籍著名摇滚歌星饱勃·吉尔多夫在看了英国BBC广播公司播映的新闻记录片《埃塞俄比亚饥荒》后感叹不止,他说:纪录片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墙的颜色,上万名难民中只有三百人得到救济品,而这救济品只是一盆牛油。没有领到救济品的人满面愁苦地往墙后站,这道墙就是一条生与死的界线。

  许多受为国都陷于战争之中。战争使交通阻断,救援粮食无法送到受灾地点,使得混乱加重,饥荒更快地蔓延,人民挣扎在战争和饥饿的水深火热之中。

  非洲大饥荒给非洲经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一九八四年全洲农业大规模受损,粮食产量比一九八一年几乎下降了百分之二十八。撒哈拉以南的南洲地区作物产品出口总值,一九八六比一九八○年减少了百分之四十五,使主要靠初级产品出口维持经济的许多国家陷入财政困境。救灾投入的人力物力消耗了巨大的国力,一九八四年非洲粮食进口高达三千二百万吨,远远超过四百万吨的七十年代初的粮食进口量,给本来就很贫穷的非洲国家带来巨大负担。

  一个年轻的美国摄影师在非洲经历了揪心的一刻:在荒野上他突然看见一个孩子,趴在地上,艰难地挪动他大大的脑袋和小小的身子,向营地爬去,而他身后的几米处,蹲着一只黑色的秃鹫,它在等着孩子再也爬不动的时候。

  摄影师拍下的这张照片后来获得了美国普利策新闻奖。非洲,许多人从不关心,从不了解的大陆,它的惨状震惊了全人类。在这片古老、幽闭、神秘的大地上,这里的人民正经历着历史上最为惨重的灾难与毁灭!

           Ⅳ “救救非洲!”:全球大救援

      ● 一九八五年三月十一日,联合国紧急呼吁。中国决定再
    捐五万吨。国际社会共调入非洲灾区六百万吨粮食。联合国秘书
    长德奎利亚尔前往灾区。世界歌星为非洲歌唱,十五亿人收看。
    联合国纲领虽订出,但行动拖后。联合国秘书长加利对非洲忧心
    忡忡。

  “救救非洲!”是联合国许多国家政府发出的紧急呼吁。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联合国第五任秘书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访问了埃塞俄比亚的灾区后说:看到这些饱受饥饿和苦难的面孔,人们必定会更强烈地感受到人类团结的必要。

  全世界的视线都集中在大饥荒上。为保证联合国能够对受灾国的紧急需要作出及时和最有效的响应,一九八四年德奎利亚尔秘书长决定临时成立非洲紧急行动处,以承担整个联合国系统、国际社会和非政府组织的协调及合作工作,掌握灾情和调拨紧急救灾物品等。

  一九八五年三月十一日,瑞士日内瓦万国宫里,来自一百四十八个国家的代表参加的“联合国关于非洲紧急形势会议”开幕,讨论向旱情严重的二十多个非洲国家提供紧急援助问题。德奎利亚尔在开幕词中说:“此次会议的目的是估计非洲的形势和我们正在采取的措施的实际效果,动员必要的补充资源。会议共二天时间,主要讨论遭受严重旱灾的非洲国家的特殊需要和向二十个灾情最严重的国家提供紧急援助的问题。希望整个国际社会做出大大超过以往的努力!”

  开幕式上,萨德勒地区国家抗旱斗争常设委员会主席、尼日尔总统孔切和非洲统一组织执行主席、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先后发表讲话,呼吁在向非洲受为国家提供紧急援助的同时,能采取一些积极措施,以求根本消除非洲饥饿和贫困现象并使非洲获得持续的发展。

  会议期间,各国与会代表纷纷表示对黑非洲悲惨处境的同情,积极提供紧急援助。在三月十二日的会议上,中国代表团团长李鹿野宣布:“中国政府决定,继去年捐赠十二万吨粮食后,今年上半年再捐五万吨,作为对非洲的紧急援助。中国政府和人民一直怀着极大的同情密切关注着非洲国家所遭受的旱灾以及由此造成的严重局势。我们负责尽快使紧急援助物资运交受灾国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中国政府和人民对非洲人民的紧急援助将不遗余力!”

  这次大会取得了成功,三月十二日大会闭幕。会议主席兼非洲紧急行动局长布雷德福·莫尔斯在闭幕词中说:“此次会议确认了国际社会在向受干旱和饥饿之害的非洲各国政府和人民提供支持中所承担的义务。为了满足受灾国的紧急需求,我们必须立即筹集不少于十五亿美元的补充基金。我们最优先的任务是动员补充财源,以满足受害最严重的国家和紧迫需要。”

  一九八五年,国际社会共调入非洲灾区六百万吨粮食;二十个受灾国紧急需要约达三十三点八亿美元,到当年底约百分之八十五已到位;国际社会还提供了大批的车辆、药品、疫苗、衣被等急需物品。世界的四面八方都向非洲伸出了援助之手。德奎利亚尔在灾区看到了许多救助人员忘我工作的动人情景时,赞扬说,他们的献身精神是为人类服务,人们应该关心全人类。

  “救救非洲!”也是全世界人民的呼声。

  一九八四年十月二十三日, 英国BBC广播公司播放了新闻纪录片《埃塞俄比亚饥荒》,虽然只有十四分钟长,但全世界的观众都为之震惊。深受感动的摇滚歌星饱勃·吉尔多夫组织了一场空前的演唱会,演唱会于一九八五年七月十三日在英国伦敦和美国费城同时举行,几十名世界歌星为非洲歌唱,十五亿观众收看了电视现场卫星直播。演唱会为非洲难民筹集了八千万捐款。

  在比利时,瓦隆地区的农民发起“救救埃塞俄比亚”行动,募集了一百吨的奶粉。二月四日首批二十吨奶粉在两位比利时农民的护送下用飞机运抵埃塞俄比亚。

  在前西德,出现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自发性募捐活动。一些民间慈善和救济机构将一九八五年一月二十三日定为“非洲日”,这一天,许多人走上街头,为捐助奔走呼号,总统魏茨泽克为活动专门发表电视讲话,经济合作部长把“募捐罐”带进了内阁会议,请内阁成员当场捐款。汉堡的一位退休妇女把她的福利支票兑成现金捐款。“非洲日”这天全德国共捐款六千万马克。

  美国洛杉矶的儿童献出积攒的零钱。一个美国失业者把她的衣物救济金捐寄给埃塞俄比亚。

  在日本,人们开展“非洲日”捐助活动。民间发起“捐献一顿午餐”活动,人们省下自己的午餐费用捐献给苦难的非洲饥民,日本外务省也出面支持。

  “救救非洲!”活动使世界上许多人第一次把关注的目光投向非洲,开始了解、关心这片大陆,意识到广大非洲人民也是人类大家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一九八六年,根据第四十一届联大的要求,秘书长向大会提交了关于救助非洲危急经济情势的报告。报告说,国际大家庭和非洲人民可以引为自豪的是,由于作出了全面及时的有效反应,因而避免了一场大悲剧,拯救了千百万人的生命,减轻了数百万人的苦难。

  但是,也应看到,“救救非洲!”并没有解决非洲大饥荒的根源。联合国后来的若干纲领也鲜有成效——一九八六年五月二十七日至六月一日,经非统组织要求,四十届联大于一九八五年十二月通过决议决定召开的讨论非洲危急经济情况的第十三届特别联大的纽约联合国总部举行。会议强调非洲的发展危机是一个关系到整个国际社会的危机,必须予以高度重视。会议一致通过了《一九八六—一九九○年联合国非洲经济复苏和发展行动纲领》。这项纲领优先处理的领域是农业、环境、基本设施、人力资源和外部资源。五年期间,全部执行纲领中的措施需要一千八百八十一亿美元,其中非洲国家承诺提供八百二十五亿美元,约占总额的百分之六十五,其余四百六十亿美元(每年约九十亿美元),将由外部提供。

  纲领虽订出,但行动拖后。一九八七年联合国通过决议,对进一步恶化的非洲经济形势表示担心,呼吁紧急增加对非洲的官方发展援助。一九八八年,秘书长向大会作的年度报告中说:恶劣气候及不利的外部经济环境的影响使非洲大多数国家难有喘息的机会”,他要求发达国家应该履行承诺。实际上,预期对非洲的官方发展援助没有实现。

  一九九一年九月,联合国大会专为审查和评价“行动纲领”而特设的“全体委员会”提交了一份对“纲领”执行情况的评价报告。它认为“行动纲领”过于乐观,指出“纲领”规定的经济增长、粮食安全、人力投资和减轻债务等项指标已经全部落空,非洲很多国家以及非洲整体的经济状况都有下降。

  为履行对非洲发展的承诺,一九九一年联合国通过了《一九九○年代联合国非洲发展新议程》,这一议程侧重于各项具体目标,其中包括国内生产总值达到每年百分之六的实际增长率。它还要求国际社会扩大参与,以帮助非洲实现经济多样化和减轻债务。

  非洲的形势令国际担忧。联合国第六任秘书长、埃及人布特罗斯·加利在一九九二年联大年度报告中说,非洲的政治形势“很难经受得起沙漠化、饥荒和穷困不断的袭击”,他特别指出:非洲的经济状况特别令人担心。大多数非洲人今天比他们在五十年代后期和六十年代建立独立国家时更穷。在世界上四十七个最不发达国家中,全非洲就有三十二个。如果当前的趋势继续下去,非洲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二○○○年穷人人数会增加的低收入地区。它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总债务等于或超过其经济产出的地区。

  事情到一九九四年底仍无改变,此时全世界共有四十八个最不发达国家,非洲就有三十三个。非洲的发展面临着内部、外部的极其复杂的困境。唯有非洲本身真正奋力追赶,国际社会把大力支援非洲发展作为不可推卸的国际责任,非洲才会有希望。人类越来越认识到,一个经济停滞、长期落后、天灾人祸不断的非洲是不符合人类理想和共同利益的,应该把进一步发挥非洲丰富的自然和人力潜力作为促进人类经济和社会总进步的有机组成部分,从而彻底避免大饥荒的人类悲剧。

          Ⅴ “粮食安全”:警惕世界粮食危机

      ● 世界粮食大会《宣言》:每个男子、妇女和儿童都有免
    于饥饿和营养不良的不可剥夺的权利。一个人每年至少需要一百
    二十五公斤粮食。本世纪前苏联、印度、中国、柬埔寨、孟加拉
    国和非洲的大饥荒。中国的援非工程。一九九一年,饥荒又临非
    洲。人类必须高度注意全世界的粮食安全,警惕大饥荒的再度发
    生。

  当今世界,一方面严重的饥荒威胁着许多发展中国家,几亿人口挣扎在饥饿和死亡线上;另一方面粮食生产“过剩”的阴影又经常笼罩着某些发达国家,产品滞销,农场破产。产生这种相互矛盾的现象,是世界经济长期发展不平衡的结果。粮食问题究竟应该如何解决,是许多国际组织、国际会议以及遍布全球的科学研究机构和数以万计的学者专家们至今仍在探讨和研究的课题。

  所谓“粮食安全”,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保证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饭吃。供库存的谷物储备量、耕种休闲地所得谷物产量是世界公认的粮食安全指标。粮食安全是全球性的问题,不难想象,如果世界上大多数的人填不饱肚子,这个世界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因此,这是余粮国家和缺粮国家的共同问题,需要整个世界一起来解决。

  一九七四年十一月在罗马召开了世界粮食大会,通过了《消灭饥饿和营养不良世界宣言》。该宣言声称:每个男子、妇女和儿童,都有免于饥饿和营养不良的不可剥夺的权利……因此,消灭饥饿是国际社会大家庭中每个国家,特别是发达国家和有援助能力的其他国家的共同目标。

  同时,粮农组织理事会也通过了《世界粮食安全国际约定》,该《约定》认为,保证世界粮食安全是一项国际性的责任,并要求有关国家“保证世界上随时供应足够的基本食品……以免严重的粮食短缺……保证稳步地扩大粮食生产以及减少产量和价格的波动”。《约定》首先要求各国政府采纳保证世界谷物库存量最低安全水平(即全年谷物消费量的百分之十八)的政策。

  按粮食组织和国际卫生组织规定的食物摄入量“最低临界限度”计算,每人每天为一千六百大卡,每年约需要一百五十公斤粮食,这只能维持人们的最低体力消耗或稍高于一个人在休息状态时所消耗的能量。如果仅以维持生命而言,每年至少也需要一百二十五公斤粮食,约相当于每天一千三百多大卡。

  一九三三年,粮农组织世界粮食安全委员会总干事爱得华·萨乌马提出粮食安全新概念。它包括三个具体目标:确保生产足够数量的粮食,最大限度地稳定粮食供应,确保所有需要粮食的人们都能获得粮食。此议一出,得到了粮农组织理事会和大会的支持,这些组织号召尽可能广泛地实施这个新概念。

  一九八五年十一月,在庆祝粮农组织成立四十周年的会议上,参会代表以压倒多数通过了《世界粮食安全协约》。《协约》认为,各国政府负有确保本国人民粮食安全的基本责任,督促发展中国家促进国内粮食生产,作为避免饥荒的第一道防线。发展中国家应避免对进口粮食,特别是本国不能生产的基本粮食的依赖。《协约》强调了发展中国家发展本国粮食生产的重要性,建议这些国家的政府为缺粮时维持粮食安全作准备,采取预报系统、应急粮食储备等措施。号召发展中国家促进乡村发展,尤其要着眼于穷人的需要,提高他们的购买力。《协约》还要求发达国家在制定粮食生产、库存、进口和价格政策时考虑全世界的利益,向不幸的国家提供紧急粮食援助,帮助这些国家提高农业生产。

  与“粮食安全”相反的就是“粮食不安全”,分为长期和暂时两种。长期的粮食不安全是长期没有能力生产或购买足够的粮食而引起的经常性的食品不足。暂时的粮食不安全是临时不能获得足够的粮食。饥荒就是暂时粮食不安全的最坏形式。由于战争、政治动乱、自然灾害等原因,本世纪发生了多次饥荒,其中,比较大的饥荒为:一九二一—一九二二年前苏联大饥荒。由于一九二○年前苏联部分地区雨水不足和一九二一年的旱灾,以及一九一四—一九一八年的战争和俄国革命引发的国家进一步解体使家事荒废,产粮区产不出粮食,结果是几乎一半的可耕地没有耕种。协约国的封锁和外国拒绝给前苏联商业信贷使饥荒更加恐怖。至一九二二年,前苏联有一百万平方英里和约三千万居民受饥荒的影响,据估计,有三百万人死于这场饥荒。

  一九四三—一九四四孟加拉邦大饥荒。这场饥荒在一九四三年夺走一百万人的生命,一九四四年又夺走五十万人的生命,死亡的绝大部分发生在农村。

  一九五九—一九六一年中国大饥荒。由于持续三年的旱、涝自然灾害和大跃进等人为因素的破坏。使中华人民共和国发生建国以来最大的灾难,饥荒死亡人数不详。

  一九六八—一九六九年,非洲尼日利亚(比夫拉)大饥荒。

  有一百万人死于饥荒。

  一九七一—一九七二年,一九七四年孟加拉国大饥荒。两次饥荒分别有四十三万和三十三万人死去。

  一九七二年,印度大饥荒,死亡人数为八十三万。

  一九七三年,撒哈拉沙漠国家大饥荒,死亡十万人。一九七二—一九七四年,埃塞俄比亚大饥荒,死亡二十万人。

  一九七九年,柬埔寨大饥荒,死亡四十五万。

  今天,世界粮食安全仍然存在危机。世界人口在一九三○年为二十亿,今天,世界人口已经上升到五十三亿之多。人口增加最多的是发展中地区,年增长率为百分之二点五,发达地区只增长百分之一。膨胀的人口导致对粮食需求的膨胀。就某种意义而言, 整个人类的历史, 就是一部生活资料(首先是粮食)与人类自身这“两种生产”不断对立统一的历史。从世界范围来看,粮食是足够的,粮食总产量的增长仍高于人口的增长。然而从国家来看,如在发生非洲大饥荒的一九八四年,美国的人均产量为一千三百二十九公斤,加拿大一千七百一十七公斤,澳大利亚一千八百三十八公斤,他们的粮食出现“相对过剩”和“绝对过剩”。

  而有些发展中国家则粮食严重不足,如巴基斯坦的人均产量为一百八十公斤,埃及一百八十四公斤,马里一百二十九公斤,尼日利亚九十六公斤,乍得只有九十一公斤,一九八四年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四十五个国家,平均人均产量为一百公斤。

  世界粮食储存主要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阿根廷四国,其中,北美可以说是世界粮仓,一九六五年和一九六六年,异常严重的饥荒威胁着印度,正是靠着北美空前规模的援助,那场饥荒才勉强得以避免。然而,上述四个主要粮食出口国一而再,再而三地缩减粮食播种面积,从一九六八年到一九七○年,上述四国的收获面积减产少了一千四百七十万公顷。

  一九八一年八月,不结盟和发展中国家粮食和农业问题讨论会在朝鲜平壤召开,会议认为,在发展中国家总人口中,经常有十亿人处于饥饿和营养不良状态,如果遇到全球性企业大面积歉收的年份,就会迅速增加到十一—十二亿人,甚至更多。在营养不足的人中,有三分之二生活在南亚,五分之一在撒哈拉以南非洲。

  要防止大饥荒的悲剧,发展中国家的紧迫任务是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有效地增加粮食生产,提高低收入者的就业率和收入水平。发达国家也应改善国内分配不均的现象,同时更多地承担援助受害国家和地区的义务。

  同时,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应力图有效地控制人类自身的增长,将粮食生产和社会经济的协调发展联系起来,形成良性循环。全世界各国都应保护生态和自然环境,以免造成世世代代的祸患。

  非洲自从非洲统一组织第二十一届首脑会议通过《一九八六—一九九○年非洲经济复苏优先计划》以来,各国开始优先发展农业和粮食生产,增加农业投入,调查农业政策,发展农业科技,再加上转好的气候条件,各国农业大幅增产,马里、多哥、津巴布韦、赞比亚等国粮食连年丰收,达到自给有余,坦桑尼亚连续三年农业增产百分之四点七。不少学者甚至认为,非洲的潜力完全可以解决粮食自给问题。

  非洲不少国家还积极开展“绿色革命”,大力兴建水利设施,改造、防治沙漠,开展集约经营——一九八九年马里政府邀请中国科学院治沙专家组进行防治沙漠化的全国综合规划——“马里绿色屏障工程”,计划建立二十六个治沙试验区;同时,马里的“尼日尔河开发办公室”,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已在马里境内的尼日尔河河曲地段整治了五点五万公顷水浇地,其中四点五万公顷专门种植水稻。

  中国援建的喀麦隆贝努埃河上游的“拉格多水利工程”使一万公顷土地获得灌溉,在中国农技专家指导下,一九八七年试种水稻,每公顷产量高达十三吨。

  埃及实施的“新河谷计划”,将开发西部沙漠区约八十万公顷可垦荒地,为使游牧民定居,埃及北部新垦耕地六千五百公顷,并大力发展井灌,种植谷物和栽培果树,已初步取得了生态效应和社会效应。

  利比亚先后完成的开发、改造荒漠的主要水利工程有:库夫赖绿洲灌溉工程、绿山山地灌溉工程、的黎波里和班加西市效污水灌溉工程,扩大灌溉面积、新垦耕地共二点三万公顷。

  阿尔及利亚在撒哈拉沙漠区不断钻深井、发展中小型农田水利工程,也取得明显的农业经济效益。目前正在进行规模较大的吉尔河水利工程(灌溉新垦区一点五万公顷土地)和“绿色屏障”工程(沿阿尔及利亚境内撒哈拉大沙漠的边缘营造一条东西长约一千五百公里、南北宽约二十公里,造林面积三百多万公顷的防护林带)。

  沙漠占国土面积三分之二的尼日尔在兴建尼日尔河水利的基础上栽培大片双季稻,每公顷产量九—十吨(合每亩六百—七百三十三公斤),已远远高于非洲粮食的平均单产水平。

  设在尼日利亚的国际热带农业研究所的任务是为这个饥荒最严重的大陆解决粮食问题。研究所正取得一些突出的成就,其中包括通过释放昆虫利用生物手段抑制害虫,并且有选择地培育农作物,提高产量。该所已挽救了非洲最重要的一种粮食作物——木薯。

  然而,由于自然条件和时间久远的人为因素影响,非洲的粮食问题仍然十分严峻。一九八七年,非洲又爆发了一场特大蝗灾,遮天蔽日的蝗群扫荡了埃塞俄比亚、苏丹、利比亚等几十个国家,尽管人们敲锣呐喊、燃火鸣枪,蝗群还是直扑农田、村庄和丛林,所到之处,农作物、树叶和草皮均被吃光,在蝗虫最密集的地方,每平方公里竟有蝗虫七千万只,一夜之间就吃光所有农作物。蝗灾肆虐四个月,使六百万顷的良田被席卷一空。

  一九九一—一九九二年,旱情再起,一场新的饥荒又来了。

  苏丹、埃塞俄比亚、索马里等十七国告急,大约在三千三百~三千五百万非洲饥民濒临饿死的悲惨境地,据联合国粮食组织估计,仅黑非洲就需要至少五百一十万吨的紧急粮食援助,否则,又将有上百万的非洲人饿死。尼日尔总统亲自向国际社会紧急呼吁, 要求提供一百六十万吨粮食的援助。 灾难终于在全世纪的又一次“救救非洲”的全面救援中沉重地拉上帷幕。

  人类应该多关注一点多灾多难的非洲,多关注一点在饥饿线上苦苦挣扎的非洲人民,多关注一点那些两眼无神、瘦骨嶙峋、衣不蔽体的非洲儿童。人类必须高度注意全世界的粮食安全,警惕大饥荒的再度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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