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录
誓不低头


          ---------------------------------------
          姓名:张力
          年龄:28岁
          国籍:中国
          梦想:站在世界之巅。
          爱好:游泳,旅游,喜欢名车。
          特长:想象力丰富,善长编剧,特别是美国故事。
          Icquin:8274371
          地址:中国陕西省西安市友谊东路124号
             陕西省测绘资料档案馆
          邮政编码:710054
          电话:0086-029-7885157
             0086-029-7881002
          ----------------------------------------

  当我们生活在天堂的时候,永远不要忘记某些人,他们正经受着地狱般的,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我要讲述的,就是主人公小福雷斯特-冈普的这段传奇经历。
  天降大任于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空旷的海面上,碧绿的海浪互相追逐着,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海岸,海浪拍打着岩石,发出巨大的声响。
  太阳懒洋洋地从地平线下缓缓升起……
  冈普静静地站在岸边,他20出头,年轻、漂亮,一身“花花公子”的名牌西服显示出他尊贵的身份。
  冈普注视着大海,任凭海水冲击着脚下的沙滩。
  不远处的沙滩上,停着一辆最新产的超豪华加长“劳斯莱斯”轿车,它后面还停着一辆“雷诺”轿车。
  两名个头高大,身体魁武的保镖,身着笔挺的黑西服,戴着墨镜,恭敬地站在“劳斯莱斯”的两头,注视着岸边的老板。
  “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了,美貌的珍妮小姐下了车。她是纽约老银行家比尔的掌上明珠,冈普的新婚妻子。
  清晨的海风冷飕飕的,珍妮裹紧了身上的裘皮大衣,迎着海风向冈普走去。
  珍妮默默地来到丈夫身旁。她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这么喜欢大海,每当不开心,或着遇上棘手的问题时,丈夫就会独自来到海边观潮。
  冈普发现了珍妮,他脱下风衣,披在微微发抖的珍妮身上。
  “回车里去吧!海风很冷的。”
  “不,我要陪你。”珍妮轻轻地说。
  冈普凝视着妻子,他笑了。结婚以后,这是妻子第一次陪他来看海。
  冈普吻了一下珍妮,劝道:“快回车里去,为了我们的孩子!”
  珍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点点头,向轿车去。
  冈普凝视着大海,心潮起伏。
  海风越刮越猛,预示着大风暴及将来临。
  海风呜呜地叫着,冈普的衣角被风吹得“卜卜”作响。
  海浪冲击着沙滩,弄湿了冈普的裤角,他无动于衷,仍凝视着远处翻滚的海浪。
  冈普的思绪回到过去,他的童年……
  1980年8月27日,冈普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他6岁的生日。
  那是个大阴天,冈普和伙伴们在小树林边踢了一下午的足球。
  他的父亲──冈特先生静静地坐长椅上,怀里抱着给冈普买的礼物──遥控小赛车,神色黯然地看着玩耍的儿子。
  足球游戏结束了,小伙伴们各自离开,冈普向父亲跑去。
  “爸爸!”冈普兴奋地叫着。
  “我的好儿子”冈特勉强挤出点笑,他将礼物递给冈普,“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冈普礼貌地说。
  冈普摸着礼物爱不释手,他想起什么。
  “妈妈为什么不来?”
  冈特想编个理由:“嗯……她可能有点事,一会来。”
  “晚上我们去吃大虾,好吗?”
  “好的。”冈特点头道。
  父子俩在幽静的小树林中散着步。
  树上的枯叶随风飘落在他们的脚下。
  冈特踏着脚下的枯叶,首先打破了沉默。
  “儿子!”
  “什么事,爸爸?”冈普抬头问。
  冈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
  “我和你妈打算分开过。”
  “为什么?”冈普不解。
  冈特不知如何回答,是该告诉儿子真相,还是撒谎,他犹豫着。
  “呃……因为……”
  “难道你不爱她吗?”冈普抬着头急切地问。
  冈特摇摇头,他爱妻子,非常非常的爱妻子。
  “妈妈不爱你吗?”
  冈特不知可否:“也许吧!”
  父子俩在小树林中默默走着。
  冈普弄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分开,他只知道他将失去爸爸或妈妈,冈普伤心极了。
  “难道非分开不可吗?”
  冈特点点头:“我想是的。”
  “我不想你们分开。”冈普哭了。
  冈特俯下身,抚摸着儿子的头发,难过地:“我也不想分开。”
  冈特搂着儿子,泪水在眼框中打着转。
  远处传来轿车的声音。
  一辆的士开到了小树林边,冈普的母亲,美艳的苔丝女士抱着个纸箱下了车,她向小树林走来。
  “冈普,妈妈过来了。”冈特说。
  冈普抬起头,他满脸泪花。
  “妈妈!”
  冈普大叫着奔向母亲,他被什么拌了一下,摔倒在地,礼物摔到一边。
  冈普爬起身,顾不得拾礼物,他哭着向苔丝跑去。
  “妈妈!”
  苔丝紧紧地搂住儿子:“冈普,妈妈来看你了。”
  “……妈妈……”冈普伤心地哭泣。
  苔丝的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面颊流下来。
  “冈普……是妈妈不好……”
  苔丝安慰着儿子,结婚这么多年,她头一次这样伤感。丈夫对她不错,可他太穷了。如果不是为了钱,她也不会跟阔佬雷斯。她不想晚年像她母亲一样,生活在纽约的贫民区,整天处在恐怖之中,靠拾垃圾和卖淫生活。
  此时,她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小冈普,她爱儿子,可是雷斯不喜欢冈普,冈特也不会让她带走孩子。
  “冈普,这是妈妈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苔丝拿过纸箱,一只小白狗探出了头。
  “我不要礼物,我要妈妈……”
  冈普紧搂住母亲,丝亳不松手。
  冈特不知何时来到她们的身边,他蹲下身。
  “冈普!”
  冈普还在母亲怀中大哭。
  冈特将儿子搂到自己怀中。
  “你走吧!”冈特痛苦地对苔丝说。
  苔丝点点头,将纸箱连同小狗递给冈特。
  “冈普,妈妈会常来看你的。”
  “妈妈!……你不要走!”
  冈普在冈特怀中挣扎着,冈特不得不紧紧抱住他。
  苔丝上了在路边等候的的士。她摇上车窗,不忍再看冈普。
  “快走!”苔丝催着司机。
  的士缓缓地开动了,苔丝的泪水流了下来。
  冈普抱着父亲的大腿嚎淘大哭。冈特怔怔地站在草地上,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流出。
  天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冈特父子还怔怔地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浇淋,分不清他们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晚上,冈特带儿子去了纽约著名的玫瑰餐厅。这里环境优雅,最适合情侣和有个小孩的三口之家。
  冈特和儿子坐在临街的窗户前。窗外正下着飘泼大雨,路灯发出昏暗的光。
  优扬的小提琴旋律在厅内回荡。一对对情侣在烛光中谈情说爱。
  冈特为儿子要了一大堆他最喜欢的莱:法式牛排、炸薯条、油炸冰澌淋和清蒸大虾。
  冈普呆呆地坐着,双眼茫然地盯着金属托盘发呆。
  “冈普。”冈特叫着。
  冈普一动不动。
  临座传来小女孩的欢笑声。那是一家三口在为女儿庆祝生日。
  冈普被笑声吸引,麻木地抬头望去。
  一个硕大的蛋糕摆在小女孩的面前,上面插着六根点燃的彩色蜡烛。烛光映着女孩灿烂的笑容。
  小女孩的父母齐声为女儿唱着祝福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女孩的父母拍着手还在唱着。
  冈普再也忍不住,他将刀、叉扔在餐桌上,哭着喊着向门口奔去。
  “我要妈妈!……我要回家!……”
  就餐的人们吃惊地看着冈普跑出餐厅。
  冈特匆忙付了账,他追着儿子。
  “冈普!……冈普!”
  早晨,当冈普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试了两次,都失败了。
  门口传来医生和父亲的谈话。
  “他高烧40度,已经打了退烧针,要好好休息。”
  “好的。”
  “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再叫我。”
  “好的,大夫。”
  医生的皮鞋声在走廊里回荡。
  冈特进了病房,他显得十分疲倦,望着醒来的儿子,冈特勉强挤出点笑。
  冈特凑到床前:“我已经给你请了假,今天不用去上课了,好好休息。……嗯?”
  冈普点点头,大大的眼睛看着父亲慈详的面容。
  冈特坐在床前的小凳上。
  “我得和你谈谈,冈普。你已经6岁了,是个男子汉了,明白吗?”
  冈普好象明白似的地点点头。
  “你记得我给你讲的小说《愚人福雷斯特-冈普》吗?”
  “记得。”冈普轻轻说。
  冈普很喜欢那部小说。因为小说主人公不仅和他同名同性,而且还干了那么多伟大的事情。冈普希望长大以后,也象小说主人公那样,成就一番事业。
  “你还记得听完故事后,你对我怎么说的吗?”
  “我要象愚人福雷斯特-冈普一样。”冈普轻声地说,语气中透出一种坚定。
  “你现在是个男子汉了,应该坚强起来。”冈特认真地说,“象冈普一样……冈普失去了父亲,而你失去母亲。”
  冈普躺在病床上,他激动地点点头。
  父亲擦去冈普脸上的残留的泪痕,看着儿子,他发出会心的微笑。
  冈普也笑了。
  “你妈妈她会回来的。”冈特坚信着这一点。
  冈普也希望如此,但现在,他将和父亲相依为命。冈普头一次遇到挫折,他认识到挫折并不怕,可怕的是自己不能接受它,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失去苔丝的日子是难过的,生活全都乱了套。早晨7点半,那个该死的闹钟才叫起来。
  冈特关了床头的闹钟,他匆忙爬下床,冲上楼去。
  “冈普!”
  冈普还躺在被窝里,懒洋洋地熟睡着。他做了一个梦,一家三口在迪斯尼乐园快乐地玩了一整天,他还吃了好多从未见过的食品。
  口水从冈普嘴角流下来。冈特撩开儿子的被子,轻拍着他。
  “冈普!上学了!”
  冈普睁开惺松的双眼,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当冈普下楼的时候,父亲已将早餐端上了桌。
  “快点!冈普!要不就迟到了。”冈特催着。
  冈普坐在桌前,看着盘中的两个黑糊糊的东西,十分不解。
  “这是什么?”
  “煎鸡蛋!”
  “我都认不出来了,这跟妈妈做的不一样。”
  “对,这是你爸爸第一次下厨房的杰作,快吃吧!”
  冈普点点头,拿起刀叉,切了一块放入口中,太难吃了,他吐了出来。
  “不好吃吗?”
  没等儿子回答,冈特叉起一块入口中,他立即吐了出来,顺手抓起桌上的大玻璃杯,大口地喝着白开水。
  冈特停了下来:“太难吃了。”
  冈特用餐巾布擦擦嘴,他看了下手表。
  “我们该走了,我要迟到了!”
  冈普从沙发上拿起他的课本,父子俩匆匆出了门。
  当冈特赶到公司时,主管马丁正在大发怒火,他50来岁,秃头,虽然又胖又矮,但仗着拥有人事任免权,训起人来可是一套一套的。在经济萧条时期,众职员只有对他唯唯诺诺,生怕扔了饭碗。
  当公司的石英针指到8点零2分的时候,冈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冈特先生!”马丁发现了他。
  冈特微笑着,他必须讨好主管:“马丁先生,早上好。”
  “我好不了。”马丁阴暗阳怪气地说,“老板如果看到他的员工上班又迟到,他会发火的!”
  冈特心里真想让马丁尝尝他的拳头,可嘴上却讨好着:“马丁先生,对不起。”
  “对不起的不是我,是老板!”马丁愤愤地说。
  “马丁先生,你听我解释……”冈特歉意地说。
  “够了!”马丁咆哮着,“你的理由总是一大堆,车胎坏了,半路车被警察征用了。将一个迷路的小女孩送到了警察局,或将一个昏迷的老头送到了医院。等等,等等……”马丁很激动,他指着冈特,“你再也骗不了我。”
  “你一定误会了,马丁先生。”冈特想解释。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马丁愤愤地说,“听着,这既不是饭店,也不是旅馆,如果个个职员都象你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去,那公司早就破产了!”
  “对不起,马丁先生……”
  马丁做了个足球赛暂停的手势,冈特止住了话。
  “听着,从现在起,你被解雇了,明白吗?”马丁冷冷地说。
  “你不能这样做,马丁先生,听我说……”
  冈特急了,他必须保住饭碗,大萧条时期,找个工作十分困难,这他是清楚的。为了儿子,他必须再求求马丁,虽然他和众多职员一样打心眼里恨马丁。
  马丁向自己办公室走去,冈特追了上去。
  “马丁先生,请让我解释……”
  马丁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顺手将门重重地关上,将冈特挡到了外面。冈特垂头丧气,不知如何是好。
  众职员停下各自手中的活,同情地看着冈特。
  秘书小姐走过去:“对不起,冈特先生。”
  “没关系。”
  冈特沮丧地向门口走去。
  “这个猪。”他忿忿地骂道。
  几个职员目送着冈特出了门。
  “他说的对。”一个职员对同事道。
  冈特驾车缓缓在街上漫游。
  必须找到工作,冈特这样想。轿车停到了报刊亭,冈特下车买了份报纸,他焦急地翻到打工栏,平时整版的招工广告,现在只有豆腐块那么大,不过这总比没有强。
  冈特拿着报纸匆匆走进了路边的电话亭。按着报纸上的广告一家又一家地打电话,不是人满,就是要女工。十几个电话,一无所获。冈特气愤地挂上话筒,撒碎了报纸,他气呼呼地回到车上。
  冈特只好驾车一家家工厂地寻找,没有一家工厂要人,相反,倒有不少工人挨声叹气地从工厂出来。
  当轿车在最后一个工厂区转着,冈特的心都冷了,到处都是关闭的厂房。那里的草足有一尺高,都可以牧羊了。
  到生活区去碰碰运气吧!在不夜城酒吧,有他的生死好友皮克,他认识的人多,也许可以帮忙找个工作!
  冈特决定着,他脚下加力,轿车飞驰着向生活区奔去。
  不夜城酒吧内十分热闹,看不到一点萧条时期的迹相,乐队的迪斯科音乐震天响,各式的男女们暂时忘却了各自的烦恼,随着欢快的舞曲跳着。小偷、流氓、妓女、毒贩和同性恋者,便衣警察混杂其间,忙着各自的“买卖”。
  冈特穿过乌烟瘴气的过道,他下意识地解开西装扭扣,有意拉斜领带,使脖子感到舒服点。头一次来这,好友皮克就告诫过他,来这不能太整洁,否则就会有几个肌肉鼓得梆梆响,自认为是英雄的朋友来找你的麻烦。
  冈特挤进舞池,不时地碰到别人的身上。
  “小子,你没长眼吗?”一个碰到冈特的壮小伙理直气壮,怒气冲冲地问。
  “对不起”冈特歉意地说。
  小伙子“嗯”了一声,又搂着女人跳起来。
  冈特穿过舞池,经过墙角一排玩电子游戏机的人们,向吧台走去。
  吧台对面是个小舞台,一名妖艳的女郎披着黑纱,身着三点式服装,随着音乐缓缓扭动腰枝,她做着各种令人肉麻的动作,吸引着下面成群的男子。男子们在台前拥挤着,叫着女郎的名字,纷纷伸手去够女郎的大腿,女郎巧妙地躲避着,随着音乐脱下身上少的可怜的两件装饰。台下的男子更疯狂地叫喊着,吹着口哨,个个兴奋到极点。
  皮克给客人满着酒,双眼却直盯着台上女郎的表演,虽然这种表演每天都有,可皮克总是百看不厌。
  酒溢出酒杯,买酒的醉鬼兴奋地将嘴贴在酒杯上,吮吸着。
  “酒满了!”冈特提醒着。
  “冈特!”皮克兴奋地大叫。
  “你好,皮克。”
  皮克给冈特倒了一杯酒。
  “好久没有见你,真想你。”
  “我也是。”
  冈特接过酒杯,皮克发现冈特忧郁的面容,有点不解。
  “冈特,怎么了?你的脸色难看极了。”
  冈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和苔丝离婚了。”
  “我早料到了,当初我劝过你,那种女人最爱的是金钱,可你不听。”
  皮克给冈特满上酒,冈特一饮而尽。
  “这不能怪她”。
  “行了,冈特!你总是替她说话,天下只有你这种傻瓜。”
  冈特给自己满上一杯,他喝着酒,自言自语:“也许是吧!”
  “听我说,再找一个。”
  冈特摇摇头。
  皮克又给冈特满上酒,冈特一仰脖,又喝了下去。
  “想开点,冈特,天下好女人多的很。”
  冈特玩弄着酒杯,伤感地说:“可我只爱她,青梅竹马,整整十年。”
  冈特说着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别人会笑你的。”皮克说着看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冈特俯在吧台上哭泣着。
  “别像个娘们一样,想想你的儿子,你会高兴的。”
  冈特抬起头,勉强笑着:“他聪明,机灵。”
  “好了,别哭了,嗯?”
  冈特点点头,皮克递过手绢,冈特擦去脸上的泪花,又干了一杯酒。
  “皮克,帮我个忙,好吗?”
  “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失业了。”
  皮克一愣:“……失业?……我的天……现在工作非常难找。”
  皮克看着失意的冈特也很难受。
  “孩子知道吗?”
  “不!”
  “我给老板说说,也许他能用你。”
  “小比鲁!”皮克叫着,“帮着照应一下。”
  “好的,先生。”正给客人倒完酒的一个十几岁男孩答道。
  皮克出了吧台,向坐在远处一张椅子上的老头走去。皮克俯身在老头耳旁说着什么,他不时地指指吧台前站着的冈特。老头摇摇头,皮克大声地说着什么,老头好象很生气,他训着皮克。
  冈特不愿再看,他转身,喝着闷酒。皮克无可奈何地回来了。
  “对不起,冈特。”皮克抱歉道,“老板说暂时不要人手。”
  “没关系”冈特放下酒杯,“我的走了。”
  皮克掏出一把钱,递过去。
  “先拿着,有钱再还我”。
  “我还不缺钱,谢谢!”冈特感激道。
  皮克一把将钱塞入冈特手中。
  “拿着,你马上就需要它了。”
  “谢谢!”冈特不在勉强。
  “谢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嗯?”
  冈特微笑着点点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皮克!”
  当冈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冈普抱着小狗早已在沙发上睡着了。冈特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小狗,它从冈普怀中跳下,跑到门口迎接回来的主人。冈特从怀中的食品袋中取出狗罐头,打开盖,放在地上。小狗舔了舔主人的手,就开始了它的美餐。
  冈特在沙发旁俯下身,看着熟睡的儿子,他笑了。这是他和苔丝的结晶,一个绝对聪明的孩子。
  冈特抱着儿子上了楼,儿子在父亲的怀里安详地熟睡。当冈特将儿子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的时候,他发现儿子的眼角淌下一滴眼泪。他一定在想母亲,冈特这么想着,用手轻轻拂儿子脸上的泪珠。他关了灯,小心地退出冈普的房子。
  明天也许能找到工作,冈特思考着进了自己的卧房,他坐在床边打开一瓶威士忌,口对地独饮起来。冈特望着梳妆台上镜中的自己,苦笑着。他举起酒瓶,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
  若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若大的床,只有自己睡,冈特又喝了两口闷酒,目光落到床头柜上的相框上。他拿起相框,看着一家三口的合影。相片中的妻子是那么漂亮、温柔。这是他们去年在夏威夷度假照的,他们在那快乐地渡过了两个星期。现在,这一切都成为回忆。冈特的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面颊淌了下来,泪水滴到相框上,相片渐渐变的模糊了。冈特扔了酒瓶,用相片紧紧地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床头的小石英针显示夜里一点了。冈特的酒劲上来了,他打一个嗝,啜泣声也渐渐小了,他搂着相框,就象搂着妻子一样,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冈特起的很早,将儿子送到学校后,他去了职业介绍所,那里人山人海,当工作人员站在桌上宣布有一个洗碗的工作,冈特看见无数之手去抢工作人员手中的号牌,后面的人不停地向前挤着,桌子被撞倒了,工作人员掉了下来,人们扑了上去,真是一团乱糟糟的。
  算了吧!等他们介绍到工作,自己恐怕已经饿死了。冈特决定还是自己找工作。
  冈特不厌其烦地一家又一家询问着,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冈特并不气馁,也许下一家会雇用我。冈特给自己鼓着劲,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在纽约市的大街小巷穿梭,寻找着工作。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冈特还是没有找到工作。皮克给的钱早已用完了,自来水公司和电力公司的催款单又寄来了。
  在一个阴雨天,冈普看见父亲的轿车被拖走了。冈特决定跟儿子谈谈。
  “冈普!”
  冈普回过头,睁着大眼睛看着沮丧的父亲。
  “爸爸失业了。”冈特直接了当地说,“你明白吗?”
  冈普点点头,他知道失业就会没饭吃,高年级的几个同学就是因为父母失业而不得不停下学业,出去挣钱。
  “我还能上学吗?”
  “当然,但你得搭学校的班车。”
  “没关系,爸爸。”冈普安慰着父亲。
  冈特很高兴,儿子懂事了,他才六岁。
  “明天,我一定能找到工作!”
  冈普信任地点点头。
  “我的去做功课了,爸爸!”
  “去吧,孩子!”
  冈特看着儿子上了楼,他很幸运,他有一个好儿子。
  “明天,我必须找到工作。”
  冈特数着口袋里仅剩的十几美元自语着。
  早上,不到八点,冈特就从家里出来了,他奔泊了一上午,没有一家公司需要人。当沮丧的冈特来到红灯区,看着一个个嫖客搂着路边的妓女去包房时,他很不得自己能变成个女的,松松裤头,挣上几个,总不能饿死。做鸭或同性恋者也不错,收入一定不少。冈特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也许是人的求生本能吧!不过为了儿子,他可以去做任何事。
  冈特穿过红灯区,发现街对面不远处是拳击馆,一个小伙在那鬼鬼祟崇地向路人兜售着什么。冈特记不清是谁说过这里常雇人,转了纽约那么多天,都没发现它,冈特决定去碰碰运气。
  “嗨!想刺激一下吗?”
  当冈特向拳击馆门口走去的时候,路边的小伙大声地问他。
  冈特明白了,小伙原来在卖毒品。
  “不!”
  冈特说着并没停下脚步,他径直进了拳击馆。
  拳击馆很大,给人一种空荡的感觉,两张拳台上,正在进行紧张的对打。第一张拳台上,强壮的黑手选手迅猛的重拳频频击打在矮个拳手身上。矮个拳拼命抵挡,躲闪着,亳无还手之力。冈特向第二张拳台走去,台上两名壮汉正打的难分难解。台下,40来岁,胖胖的教练正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叫喊着。
  “迈卡!用力!左勾拳!右勾拳!”
  台上叫迈卡的男子在教练的口令下频频向对手攻击。
  “直勾拳!好样的!”
  迈卡一记重拳,将对手打倒在台上。
  “不错,休息十分钟,再来。”教练道。
  迈卡和对手靠在台角各自休息,在旁等候的医生爬上拳台,用棉花给迈卡的对手擦鼻血。
  教练向第一张拳台走去,他发现了冈特。
  “嗨!你找谁?”
  “我听说这里需要人。”冈特窘迫地说。
  “不错,那是十五分钟以前。”
  “真倒霉!”冈特骂着。
  “你运气不好。”
  教练说着向第一张拳台走去。
  “是的。”冈特沮丧地向门口走去。
  “罗伯特,加油啊!雇你来不是吃干饭的!”教练喊着。
  拳台上,矮个拳手试图反击,他动作迟缓,破绽百出。黑人拳手趁机一记漂亮的直勾拳,打的矮个拳手晕头转向。
  “罗伯特!坚持住!”教练叫着。
  矮个拳手艰难而又迟钝地从护栏边爬起,他发疯似地向黑人拳手攻击着,一副拼命的架式。黑人拳手巧妙着抵挡着,伺机反击着。左勾拳,右勾拳,直拳雨点般地打在矮个拳手身上,矮个拳手吃力地抵挡着。黑人拳手一记漂亮的上勾拳,狠狠地击中的了矮个拳手的下巴,矮个拳手口中喷出一般鲜血,重重地摔倒在台上。
  “起来!……”黑人拳手跳着叫着。
  “快起来!”黑人拳手有点不耐烦。
  矮个拳手横卧在地,一动不动。
  “医生!”教练叫着。
  医生钻过护栏,上了拳台,他蹲下身,用手试试矮个拳手的鼻息。
  “他死了。”
  “太差了,连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下来。”教练说。
  冈特已经走到了拳击馆的门口。
  “嗨!小子!你有工作了。”教练喊着。
  冈特停下脚步,转过身不相信地指指自己。
  “是叫我吗?”
  “对,就是你!”教练喊着。
  冈特又回到拳台前,他看着矮个拳手的尸体被抬走,内心一颤。
  教练递过合同,指着:“在这签个字……工资吗……每周100美元。不过这是生死合同,你考虑一下吧!”
  冈特拿着合同犹豫着。
  “这种训练太残酷了。”
  “你要害怕就算了。”
  “不!”
  冈特接过笔,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在这。”教练指着。
  冈特颤微微的手终于在合同上签了名。
  “好了,如果你觉的可以,今天就可以工作了。”
  “没问题,不过……”冈特吞吞吐吐地说,“能否先预支我一个星期的薪水,我急等钱用。
  教练拍拍冈特的胸。
  “看样子能坚持一星期。”
  教练点了100元,给了冈特。
  “谢谢。”冈特道。
  为了儿子,冈特可以做任何事。
  当冈特回家的时候,儿子还没有回来。冈特到卫生间洗脸的时侯,才发现脸上到处都是伤痕。虽然医生做了处理,但看着还是很明显。不能让儿子看见,冈特想着,拼命地用水冲洗伤口,伤口见水后产生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停下来。他找了一瓶威士忌,大口地喝了起来,酒精很快就起了作用,伤口好象不太痛了。
  冈特找来苔丝用过的化妆品,将润肤露之类的东西拼命涂抹在脸上,伤口看着不太明显了。
  当冈普进门的时候,小狗迎了上去。
  “托利!”
  冈普抱起小狗搂在怀中亲热着,每当父亲不在的时候,小狗就成了冈普最好的伙伴。
  冈特从卫生间出来,儿子放下小狗。
  “爸爸!”冈普叫着。
  冈普跑过去,紧紧搂住儿子。
  “爸爸今天找到工作!”冈特微微笑着说。
  “真的?太好了!”冈普搂着父亲没有松手。
  冈特从桌上拿起一个小食品袋。
  “看爸爸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
  冈普接过食品袋,里面装满各式的巧克力、奶油软糖、咖啡胶、炸土豆条、虾条、开心果、咸鱼干、火腿肠、牛肉条……
  冈普开心极了,自从父亲失业以后,他再也没有吃到这些好东西。
  “谢谢爸爸!……”
  冈普抬起头,发现父亲脸上的伤痕,他止住了话。
  “今天爸爸太高兴了,多喝了点酒,下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冈特笑着解释。
  冈普用小手轻轻去摸父亲的伤口,冈特痛地“兹”出声来。
  “痛吗?”冈普关切地问。
  “不,只有一点,现在好多了。”冈特笑着回答,他想尽量让儿子开心。
  冈普拨开了巧克力纸,将巧克力递到父亲面前。冈特高兴地咬下一半,冈普将另一半放入自己口中。
  “你在哪找到工作的?”冈普天真地问。
  “在第3街区,那是家大公司。”
  “我能去看看吗?”
  “恐怕不行。”冈特说,“听着儿子,这家大公司在世界各地都设有分支,我随时可能被派去出差,那就来不及告诉你。”
  冈普认真地听着。
  冈特接着说:“如果我哪天不回来,你就去找妈妈或皮克叔叔,他们的地址,我放到了你的床头。”
  “出差时间很长吗?”
  “是的,很长。”冈特认真地说。
  “我会想你的,爸爸。”冈普伤心地说。
  “我也会。”
  冈特很高兴,多可爱的儿子,他庆幸儿子并没有怀疑他的话,如果儿子知道真相,他会伤心死的。
  第二天是星期天,冈特带着儿子,和皮克一起去了公园。
  小火车呜呜地叫着,拉着孩子们在原地绕圈,冈普坐在上面兴奋极了。
  冈特和皮克远远地看着冈普。
  “冈特,你脸上的伤是回事?”皮克问。
  “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
  “别骗我,这是被打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冈特注视着坐在小火车上的儿子微笑着说。
  “我们是好朋友,冈特!”
  “好吧!”冈特说,“我在拳击馆找了份工作。”
  皮克一愣,他盯着好友:“…你疯了。”
  “没有。”
  “听我说,你会被活活打死的,立即辞掉那份工作!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不,皮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吧!”
  “可你迟早会躺下的!”皮克认真地说。
  冈普下了小火车,快乐地走过来,皮克和冈特止住了话。
  “我们去坐木马。”冈特笑着说。
  “好的。”
  冈普兴高采烈地拉着父亲和皮克叔叔向木马场走去。
  当冈普骑着木马随着音乐快乐地转圈时,皮克又开始劝冈特。
  “冈特,听我说,不要干了,这太危险了!”
  “老朋友,放心吧,我很强壮。”
  冈特举起双臂握拳示意。
  “你还是那倔脾气!”皮克无可奈何地说。
  整整一天,冈普玩遍了所有的游戏,他开心极了,要是在这上学就好了,冈普想着。
  天气渐渐冷了,冈特脸上的伤口常被冻裂,生痛生痛。每天晚上,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感到浑身难受,冈特不知道自已还能坚持多久,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冈特感到自己的酒量越来越大,常常是喝了一瓶威士忌也压不住阵痛。他不得不向拳击馆门口的小伙买毒品,在临睡之前吸一点,以减轻痛楚。
  冈普越来越奇怪,父亲每天回来,脸上都有新的伤痕,他的解释也越来越含糊。昨天还说是不小心碰的,今天却说是皮肤感染,而前天的解释是和抢劫犯搏斗时造成的。父亲可真会说慌,他一定隐瞒着什么,冈普想着,但嘴上没说。
  吃过晚饭以后,冈普早早地睡了,他要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
  当一线曙光从海平面升起的时候,冈普就起床了。他吃过父亲那勉强称的上“可口”的早餐后,借口上学,出了家门。冈普并没有乘车去学校,而是偷偷地藏在邻居的屋后,等着父亲。
  8点正,冈特准时从家门口出来,他大步流星地向拳击馆方向走去。冈普远远地跟在后面,过马路时,他不时地躲着路两边的轿车。
  冈普穿过马路上,向拳击馆门口走去,他在路边小伙那买了点毒品,随后就进了拳击馆。
  站在对面马路上的冈普看着这一切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爸爸!……”
  冈普飞快地向拳击馆跑去,全然不顾路两边的轿车。
  “吱”,一辆“奔驰”牌轿车一个急刹车。
  “你疯了!”司机探头骂道。
  “对不起。”
  冈普惊恐地说着,他绕过轿车,向拳击馆奔去。
  拳击馆的门虚掩着,冈普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睁着双大眼看着里面。
  拳击台上,拳手迈克正向冈特发起进攻,迈克的拳向暴雨一样扑头盖脸地向冈特打来,冈特躲闪着,偶尔反击。
  迈克越攻越猛,几记漂亮的重拳打的冈特频频后退。
  “坚持住!冈特!”教练叫着。
  冈普站在门口,已成泪人。
  “快点!迈克!”教练叫着,“右勾拳!快!……好样的。”
  迈克一记直勾拳将冈特打倒在地,冈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迈克又是一拳,冈特又被重拳击中,他重重地摔倒下去。
  “好样的,迈克!”教练满意说。
  冈特勉强爬起身,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两步,吃力地摆好迎战的架式,血从冈特受伤的嘴角流了下来。
  冈普不忍再看父亲,哭着跑了。
  “爸爸!……爸爸!……”
  匆匆忙忙的行人停下脚步,惊奇地看着狂奔哭喊的冈普。
  冈普就这样不顾一切的跑着,他跑过广场,跑过车站,跑过人群,跑出繁华的市区。
  冈普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面前是一片大海,精疲力尽的冈普跌坐在沙滩上,呜呜地哭着。
  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沙滩。远处海面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只小船,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驾着小船过来了,从他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水手。
  小船靠了岸,老人光着脚板下了船,他将绳子紧紧地绑在低矮的木桩上。
  冈普的哭声引起了老人的注意,他向冈普走去。
  “孩子!”老人高声叫着。
  冈普抬起头,面前是一个慈详的老人。
  “孩子,出了什么事?”老人轻声问。
  冈普哭着将父亲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人。老人似乎受到了冈普的感染,不停地用手绢擦着眼角的泪。
  “我的父亲,也是个水手,”老人回忆着,“在我很小的时候,为了养活我,他天天出海和风浪搏斗,终于有一天,他死了,临死前,他对我说,孩子,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老人哭了起来。
  “……孩子……你明白吗?……”老人哽咽着问。
  冈普啜泣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旷空的沙滩上,只有一老一少的背影。
  下午,冈普早早就回到家,父亲还没回来,冈普对着镜子用湿毛巾擦干脸上的泪痕,他撅着小嘴,显的很倔强。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尽我的能力,照顾好爸爸。冈普在心里默默地说。
  父亲快回来了,冈普估摸着时间下了厨房,他翻出从父亲的房子找到的莱谱,上面好多字都不认识,冈普翻开字典,一个个地查找着。
  冈普照着莱谱所讲,尝试开始做莱,油味和辣子味呛得他咳嗽起来。冈普忙打开窗户。
  远处,伙伴米杰和罗特踢着足球来到冈普的窗前。
  “嗨!冈普!你在干什么?”米杰问。
  “做莱!”冈普停止了咳嗽,他回答道。
  “你……做莱?……”米杰不信。
  “是的。”冈普自豪地说。“的了,冈普,我们去踢球吧!”罗特建议。
  “……不,我要做莱。”冈普不再犹豫。
  “他好象是个大人了。”米杰开玩笑道。
  “没错。”罗特笑着附合。
  “的了,我真的要做莱。”冈普认真地说。
  “好吧,再见冈普!”米杰沮丧地说。
  “再见。”冈普道。
  “再见,冈普!”罗特说。
  米杰和罗特踢着足球向草地那边奔去,冈普羡慕地看着他们。
  “我要帮爸爸。”冈普说完又返身去炒莱。
  远处伙伴们的叫声不时地传过来,冈普边炒着莱边向窗外张望。
  米杰的球踢得还可以,冈普想着。
  当冈特回来的时候,他吃了一惊。餐桌上放着四样散发着美味的炒莱。冈特忍不住伸手捏了一点尝尝,味道不错。冈普不知何时站在一旁,他微笑地看着父亲。
  “味道怎样?”冈普问。
  “不错。”冈特说,“冈普,我得和你谈谈。”
  “什么事?”冈普问。
  冈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他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儿子。
  “听着,儿子,爸爸虽然现在找到了工作,但我们也应该省着花钱,对吗?”
  “对。”冈普赞同地点头答道。
  “虽然爸爸做的饭不太好吃,可以说难以下咽,但爸爸保证以后学着将莱做好,明白吗?”
  冈普点点头。
  “好了,这次就算了,这四个莱花了多少钱?”冈特问。
  “……没……没花钱!”冈普终于说出来,“这是我做的。”
  “你……?”冈特不相信,“不可能。”
  冈特拿出莱谱:“我会做。”
  “可你连莱谱上的字都认不全。”
  “我可以查字典。”冈特说着从背后拿出字典。
  “哦……冈普,我还以为是餐馆大厨师做的。”
  冈特笑着紧紧地搂住儿子,冈普的眼泪掉了下来。
  “爸爸,我爱你……”
  “我也爱你。”冈特激动地说。
  那个晚上,冈普和父亲一起又唱又跳,一直玩到很晚。
  只要父亲开心,冈普可以做任何事。
  清晨,当冈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才发现儿子已经上学去了。桌上摆着儿子给他准备的早餐。
  冈特很欣慰,儿子越来越懂事了,他还是个孩子。冈特并没想到,一天之内,儿子为什么变化的这么快,他匆匆地吃了早餐,赶往拳击馆,去接受生与死的挑战。
  下午,冈普放学后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搭车回家。而是沿着马路一家一家寻找着,冈普知道这附近有个临时讲习班,经常讲授护理知识,绕了一大圈,冈普终于找到了。那是一栋旧的三层楼,门口挂着残破的木牌,上面依稀辩有“护理讲习所”五个大字,冈普匆匆进了楼。
  讲习班设在二楼,门口有一个收钱的的小伙,冈普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钱。”冈普胆怯地说。
  “那就等你有钱再来,”小伙亳不在意地说。
  “求求你,让我进去。”冈普哀求,“我可以帮你做事、扫地、擦桌子……”
  “噢……不行。”小伙拒绝了。
  “求求你,我必须进去。”冈普急得快哭了。
  一个教授模样,45岁左右的男子走上来。
  “怎么回事?莫里!”
  “教授,这个小孩想进去听课,可他没钱。”小伙答道。
  “噢?”教授对冈普产生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冈普。”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进去听吗?”教授问。
  泪水涮地从冈普的眼框中流下来。
  “我爸爸在拳击馆找了份工作,他们死命地打他……我想学护理,帮爸爸擦伤。”冈普伤心地说。
  “你几岁了?”
  “6岁。”
  “可怜的孩子。”教授说,“让他进来。”
  “好的。”小伙答道。
  “谢谢先生。”冈普礼貌地说。
  晚上,冈普用药水沾着棉花轻轻地给父亲擦试着伤口,冈特抿着洒。
  “都怪我不好,喝多了点,就……”冈特比划着。“就这样摔了下来。”
  冈普眼里含着泪,他再也忍不住了。
  “爸爸,”冈普哭道,“我全知道……他们打你……拼命地打你。”
  冈特一愣,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全看到了……”冈普哭道,“我爱你,爸爸!”
  冈普扑进父亲怀中,大哭起来,冈特百感交集。
  “儿子,听我说。”冈特道,“我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冈普哭道。
  “等萧条时期一过去,爸爸就换一份工作。”
  “他们会打死你的。”冈普紧搂着父亲哭道。
  “不会的,爸爸身体很壮,”冈特也伤心地落下泪,“爸爸身体很壮……”
  “爸爸!……”冈普大哭着。
  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冈特被打倒在拳击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当冈普听到皮克叔叔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时,他惊呆了。
  冈普乘的士迅速地赶到了医院,他在走廊上拼命地奔跑,泪水挂在他的脸上,他冒失地撞到了走在前面的女护士身上。
  “对不起!”冈普头也不回跑下去。
  “冒失鬼。”女护士望着他的背影骂道。
  当冈普跑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皮克已在那等候多时了。
  “冈普!”皮克伤感地叫。
  “皮克叔叔!”
  冈普扑进皮克的怀中,皮克紧搂着孩子。
  “我爸爸他怎么样了?”冈普问。
  “放心,他没事的。”皮克轻轻抚摸着孩子安慰着。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护士拉着移动床出来了,冈特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他胳膊上打着吊针,鼻子上罩着氧气罩。
  冈普扑了过去:“爸爸!”
  皮克忙上抱住冈普,安慰:“他没事!”
  “……爸爸……”冈普哭着。
  头戴白帽,戴着近视镜的迈克尔大夫从手术室出来了,他脱下口罩。
  皮克凑上前:“大夫,他怎么样?”
  迈克尔大夫:“他已脱离了危险期!”
  冈普脸上顿时露了一丝笑容,皮克也松了一气。
  “不过他的大脑受到了强烈震荡,神经可能受到一定损伤。”
  皮克不相信:“你说什么?……”
  “……他成了植物人。”迈克尔肯定地说。
  “这不可能!”皮克还是不敢相信。
  “爸爸!”
  冈普哭着向前跑去……
  “冈普!”皮克叫着。
  冈普没有理会,他向病房跑去。
  ……
  病房内,冈普和皮克静静地站在隔离窗前看着里面的冈特。
  冈特躺在床上,双眼大睁,一动不动,吊瓶内的液体一滴一滴有规律地落下,注入到冈特体内。仪器上那有规律的波形显示出他的心脏还在跳动着。
  迈克尔大夫进来了,他看看冈特。
  “他现在身体较虚弱,等他身体恢复了,你们就可以进去看他。”
  “他能苏醒吗?”皮克不安地问。
  “很难说,复康的机率为千分之一、二吧!但有成功的先例。”
  “谢谢你,大夫。”皮克道。
  “顺便问一问下,他保险了吗?”迈克尔大夫问。
  “只有一小部分。”皮克回答。
  “那你得多准备点钱,他的护理费很高的。”
  “好的,大夫。”皮克道。
  迈克尔大夫走了,冈普趴在隔离窗前看着父亲,两行热眼从他的眼框流出,皮克看见了,他也感到非常的难过。
  “冈普,坚强些。”皮克安慰道。
  冈普独自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在医院,皮克叔叔坚持要将他送回家,而冈普拒绝了,冈普觉的自己已经长大,成为了一个男子汉,他能自己回家。皮克叔叔没有再坚持,他还要留下照顾冈特。冈普头脑一片空白。充耳不闻后面的轿车喇叭声。他没想到父亲会倒下,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现在残酷的事实又一次摆在他面前,冈普一时不知所措。去找山特大叔,他一定能帮助我。自从那次海边偶遇后,冈普和老人山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冈普决定着,撒腿向海边跑去。
  海滩上空无一人,迎接冈普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山特大叔!……”冈普沿着海滩边走边喊。
  回答冈普的是阵阵涛声。
  疲倦的冈普停止了叫喊,他非常沮丧,也许山特大叔出海了,冈普想着,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海边。
  晚上,冈普躺在床上,若大的房子,就剩下孤零的他,冈普久久不能入睡,他感到父亲的身影时时在眼前晃动。
  小狗从门口跑进来,冈普一把将小狗搂进怀中。
  “托利,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冈普伤心地说。
  小狗发出“呜呜”的声音,它好象明白了冈普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冈普就去了学校。
  “比尼老师,我不想上学了。冈普小声地说。
  “冈普,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比尼老师同情地说。
  冈普和比尼老师在草地上边走边谈。
  “冈普,你不上学,是想去照顾父亲吗?”比尼老师问。
  冈普伤心地点点头。他们停在一颗大树下。
  比尼老师递给冈普一本书:“冈普,别忘了学习。”
  “谢谢老师。”冈普接过书答道。
  比尼老师蹲下身,看着悲伤的冈普。
  “冈普,记住……做个强者!”
  冈普伤心地点点头:“嗯。”
  为了给好友冈特凑齐钱款,皮克不得不卖掉他们的房子,他在报上登了个广告,三天后,布查夫妇领着他们的三个孩子来看房子。
  布查夫妇的三个小孩活泼、可爱,他们互相追逐着嬉戏。
  皮克则领着布查夫妇参观他的每一间房子。
  “这幢房子上、下共八间,这是卫生间。”
  皮克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干净整洁,布查夫妇清满意地点点头。
  皮克来到厨房门口,介绍:“这个厨房设计的很漂亮!”
  布查夫妇进了厨房查看着,他们很满意。
  皮克推开厨房的窗户,夕阳照进来,外面的草地上,几个小男孩正玩着足球。
  “这里空气清新,最适合居住了。”皮克道。
  “确实不错。”布查赞道。
  草场上的一个小男孩飞起一脚,足球朝皮克屋子飞来。
  “小心”皮克叫道。
  三个人忙蹲下身。足球将窗户玻璃击碎了。
  皮克尴尬地解释:“当然,偶而也会发生一点不愉快!”
  布查夫妇笑了。
  “没关系,我们的孩子也常犯这样的错误。”布查道。
  闯祸的小男孩跑到窗前。
  “对不起,皮克叔叔。”
  皮克将足球还给他:“你被原谅了,孩子!去玩吧!”
  “谢谢皮克叔叔。”小男孩说完抱着球跑了。
  “我们决定买下了。”布查道。
  “谢谢!”皮克高兴地说。
  布查夫人不解地问:“皮克先生,我不明白,这样好的房子,你怎么舍的得卖?”
  皮克有点伤感:“为了救我的朋友,他现在躺在医院里。越战那阵,我们是一个班的,我是全班最棒的,他是全班最差的,在一次战斗中我负了伤,是他背着我冲出包围的,没有他,我早就死在越南了。”
  “噢……对不起!”布查夫人歉意说。
  “没什么!”皮克道。
  布查掏出支票本迅速地在上面写好价格,他撕下支票递给皮克。
  “希望你的朋友早日康复!”布查道。
  皮克很感动:“谢谢!”
  冈普没精打彩地向父亲的病房走去。远远地,他就听到皮克叔叔的声音。
  “什么?我卖房的钱只够他四个星期的费用。”
  “是的。”一个女人的声音。
  冈普来到门口,向里望去。
  皮克怒气冲冲地:“好……好吧!我会尽快弄钱的!”
  女护士打开门,冈普忙闪到一边,女护士夹着病历出去了。
  冈普小心地走进来:“皮克叔叔,把我家的房子也卖了吧!”
  皮克蹲下身,双手按着冈普的双肩:“不,不行!冈普,我不能我么做。”
  冈普鼻子一酸,又要哭出来。
  皮克摇摇头:“冈普。”
  冈普擦擦眼睛,止住了泪。
  回到家里,冈普自作主张,将家具全卖了,搬家具的卡车很快就开来了,工头指挥着那些穿着清一色蓝制服的工人将较值钱的家具和电器一一搬上卡车。
  “小心一点!”工头叫着。
  冈普抱着小狗“托利”站在门口忧伤地看着工人进进出出。少顷,家具、电器堆满了一卡车。
  工头来到冈普身边,他掏出一沓钞票,点了几十张交给冈普。
  “孩子,我给的不少了,这些旧东西是不好卖的。”工头解释着。
  冈普接过钱,默默无语。
  卡车发动了,工头上了驾驶室,冈普望着远去的卡车,凄凉之感由然而生。
  下午,冈普抱着小狗去了宠物店。他在宠物店门口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抱着小狗毅然跨进店门。
  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接待冈普的是四十多岁,和蔼可亲的哈里森老板。
  “孩子,要帮忙吗?”哈里森轻声问。
  “我……我要卖狗。”冈普怯怯地说。
  哈里森接过狗,以一个行家的眼光审视着它。
  “这是一只很普通的狗,你想要多少钱?”
  “越多越好。”
  哈里森笑了:“孩子,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父亲住院了,我需要钱给他治病。”冈普忧伤地说。
  “噢,对不起,孩子!”哈里森道。
  哈里森从收款台点了二百美元交给冈普:“这是二百块,孩子!”
  冈普接过钱,哭了。
  “大叔,不要把它卖给别人,好吗?我会赎回来的。”冈普哭道。
  “好的,孩子,它叫什么名字?”
  “托利!”
  冈普抱着小狗:“托利,我会常来看你的。”
  小狗眼里也流下泪,它呜呜地叫着。
  “孩子,放心吧!”哈里森安慰道。
  冈普将小狗放在柜台上,依依不舍地出了门,他回头又望了一眼小狗,小狗立在柜台上,它眼角挂着泪,呜呜叫着看着冈普。
  冈普不忍再看,他出了店门。
  哈里森老板摸着小狗的头,伤心地说:“托利,你只值十块钱,我却给了二百块,要是我的儿子能有这孩子的一半孝顺,我就是死了也瞑目。”
  哈里森说着老泪纵横……
  每天,冈普都要坐在父亲床前,看看书,照料一下父亲。大夫们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使冈特恢复知觉。
  这一天,皮克瞒着冈普领了个妓女来。
  “我可从没有给植物人服务过。”
  妓女在医院的走廊上匆匆追着前面的皮克。
  “那就试一次吧!”皮克道。
  “能行吗?”妓女不放心地问。
  “能行。男人都有生理需要,你就在他的敏感部位多摸两把,刺激一下,他也许会醒。”皮克道。
  “我还是很害怕。”妓女不安地说。
  “帮帮忙吧!我会多给钱的。”
  “好吧!看再钱的份上就这一回。”妓女道。
  两人来到病房门口,皮克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好极了。”皮克道。
  皮克和妓女悄悄溜进房子,两人来到冈特床前。
  “是他吗?”妓女看着床上的冈特问。
  “对。”
  妓女坐在床头,她解开冈特的上衣,双手揉摸着冈特的胸膛,口中轻喘着。
  “小子,你不想玩玩吗?”
  冈特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妓女俯下身,吻着冈特的脸胸。冈特还是双眼盯着天花板,眼珠一动不动。妓女的手向冈特的下部摸去。
  “看来我的动真格的了。”妓女道。
  皮克看着,脸胀的通红,他感到下面热胀的难受,他转过身,面向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还没见过你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妓女对冈特道。
  冈特无动于衷。
  妓女解开上衣,两个大奶子在冈特的面前晃来晃去。
  “小子,你不想尝尝吗?”妓女挑逗着。
  冈特仍无反应。妓女拿起冈特的手在自己的大腿上蹭着。
  面壁的皮克不自觉地用舌头添了一下嘴唇,他咽下了一口吐沫。
  妓女换着花样挑逗着冈特,还是无法将他唤醒,妓女终于泄了气。
  “死木头。”妓女骂道。
  皮克转过身,妓女已穿好了衣服,皮克数了一叠钞票递给了妓女。
  妓女点着,眉中眼笑:“你不想快活一下吗?”
  皮克看着手中仅剩的两张钞票,无奈地:“只够他的。”
  妓女笑了,她摸皮克的脸蛋:“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皮克点点头:“好的。”
  妓女出了门。
  皮克转过身,望着床前的冈特:“早知你不行,我就上了。”
  虽然这次试验失败了,皮克并不气馁。不久,他又找到了自认更好的办法。
  当冈普看见皮克叔叔提着个罩着布的笼子进病房时,十分好奇。
  “笼子里是什么?皮克叔叔。”
  “蛇!”皮克答道。
  冈普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它咬人吗?”冈普问。
  “咬!”
  “它有毒吗?”
  “有!”
  皮克取下笼上的罩布,一条大蛇在笼内蜷曲着。皮克带上长长的皮手套,将蛇从笼内提出来。大蛇吐着蕊子,冈普很害怕。
  “你要干什么?皮克叔叔。”
  “让你父亲醒过来。”
  “它会毒死我父亲的。”
  “不,不会的,它的毒性很小。”皮克说。
  冈普微微凑上前,看着大蛇。
  “它真的能唤醒我爸爸?”冈普怀疑问。
  “对,”皮克显得很有把握,“中国古医书上,有以毒攻毒的疗法,我想会成功的。”
  皮克拿着蛇头,凑到冈特床前,大蛇对着冈特的胳膊就是一口,皮克迅速将蛇扔入铁笼,上好盖子。
  “你父亲一定会醒的。”皮克道。
  冈普静静地站在父亲床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父亲,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爸爸,你醒一醒,醒一醒。”
  冈普摇着父亲的胳膊,冈特还是没有醒过来,冈普转过身哭了,皮克慌忙将冈普搂入怀中。
  “冈普,别哭,”皮克伤感地说,“你父亲会醒的……会醒的!……”
  转眼半年过去了,冈特仍没有恢复知觉。皮克为了给好友付药费,借遍了所有认识的人,从他的老板,他认识的老顾客,到和他上床的女人。但钱还是远远不够,皮克又找了一份工,仍然于事无补。
  终于有一天,皮特发现了一个弄钱的机会。
  那是个下午,皮克给客人倒酒的时候,绰号“小老鼠”的巴斯特进了酒吧。
  “嗨!皮克,给我来怀酒!”巴斯特叫着。
  “你好,小老鼠。”皮克倒着酒打着招呼。
  皮克很清楚“小老鼠”的底细,别看他个子矮,不起眼,他可是纽约最好的小偷。全纽约有钱人的家,一半被他光顾过。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偷民宅了,那是小儿科,他现在的目标是干偷银行或抢运抄车之类的重活。“小老鼠”过去找过皮克,可皮克拒绝了。这次绝不能错过,皮克想着。
  “小老鼠,第三区的那家银行是你干的吧?”皮克小声问。
  “别胡说,”巴斯特小声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皮克笑了,他凑近小老鼠低语着。
  “下次干活,算我一个。”
  巴斯特笑了,他端着酒杯小声地问:“是为了你那个朋友?”
  皮克点点头:“他救过我的命。”
  “好吧!晚上11点,我来接你。”
  “谢谢!”皮克道。
  巴斯特将喝完的空酒杯放回柜台,他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皮克。
  “不用找了。”
  “谢谢!”皮克看着钱笑道。
  晚上,离11点还差5分钟时,皮克就等在了酒吧门口了。天空一片乌云,遮住了点点繁星,昏暗的路灯照着空旷的路面,偶尔有一辆车从他面前经过。
  酒吧内的音乐不时地传入皮克的耳中,要在平时,他准会哼着音乐扭起屁股,但现在,他一点雅兴也没有。
  皮克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他也知道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但为了救冈特,他已顾不得许多了。每当他看到冈普那孩子眼泪汪汪地看着父亲,他的心里就感到难受,不是滋味。“小老鼠”是偷窃方面的专家,偷过上百次,只有两次失手入狱的记录。失败的机率是五十比一。这次冒险是值的,皮克想着,看看表,正好11点正。
  巴斯特开着轿车过来了。
  “皮克,快上车!”巴斯特叫着。
  皮克迅速打开车门上去,轿车迅速地开走了。
  进了车里,皮克才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戴眼镜,书生模样的中年人。
  “他是谁?”皮克问。
  “我的搭挡,电子专家皮埃尔,他负责关闭银行的报警系统。”
  “你好。”皮埃尔伸过手说道。
  “你好。”皮克轻握了一下对方的手说。
  轿车在空旷的大街上急驰,皮克看见路边的妓女不时地朝他们挥手。
  “我们去哪?”皮克问。
  “花旗银行。”巴斯特道。
  “你疯了,那里的保安系统很完善!”皮克道。
  “放心吧!有我呢!”坐在后座的皮埃尔发话了。
  轿车在一处灰暗的建筑物前停下。皮埃尔拎着个小包,三人下了车,悄悄地向前走去。前面街道空无一人,三人悄悄穿过一个十字路口。不远处,一个妓女搂着喝醉的嫖客,两人嬉笑着走过来,三人忙隐藏在建筑物的阴影里,看着他们走过去,消失在街角。
  皮克三人来到一幢废弃的建筑物前,巴斯特掏出个小勾子,将脚下的井盖勾开。三人打着手电下去了。
  下面是个下水道,三人打着手电向前走着,一只小老鼠在墙角啃着什么,一见人来,它顿时溜了。三人转过两个弯,前面出现了一个用铁条封闭的污水口,旁边墙上,还安着警报器。
  皮克还向前走,皮埃尔一把拦住他。
  “我们到了,再往前走,墙上的感应报警器就会响。”
  皮埃尔打开包,取出一支带瞄准器的手枪。他将一支箭一样的东西插入枪口,将枪递给巴斯特,巴斯特拿枪瞄着墙上的报警器扣动扳机,箭一样的东西飞出去,紧紧贴在报警器旁边的墙上。
  皮埃尔拿起遥控器一控。“轰”的一声,报警器被炸飞了,墙被炸开一个小豁口。巴斯特在前,三人进入豁口。
  “现在我们已经在花旗银行下面了。”巴斯特对皮克说。
  三人爬进通风管,一点点向前爬去。通风管尽头是一间办公室。巴斯特拿手电照照,下面空无一人,三人爬了下来。
  巴斯特拿手电照着门,皮克上前要去开门。
  “别动,”皮埃尔叫着,“这是电子感应门,任何人一打开,中央电脑就会知道。”
  皮克停了下来,皮埃尔取出一根两头带金属夹的电线,一头在夹金属门框上,另一头夹在门的金属手柄上。皮埃尔打开门,小心地走出去。
  “别碰断电线。”皮埃尔交待着。
  皮克和巴斯特小心地走出来,巴斯特轻轻关上了门。
  三人沿着走廊向前走着,皮埃尔停下来,他从包里拿出两只电动老鼠。
  “这是干什么?”皮克不解地问。
  “前面有监视器,必须干拢他们的接收信号。”皮埃尔解释。
  皮埃尔按着遥控器,两只电老鼠飞快地向前跑去,它们不时地释放强光。
  “我们快走。”皮埃尔说。
  三人迅速地跟在电老鼠后面穿过走廊。三人来到一个上锁的控制柜前。马卡掏出钥匙,一个又一个试着,控制柜终于打开了。皮埃尔换上绝缘手套,从包里拿出一段电线,将两头分别夹在两根接线柱上。
  “现在我们可以开电梯了,中央电脑发现不了。”
  三人来到电梯旁,打开门,闪身进去。电梯迅速下降着。
  皮埃尔戴上夜视仪,交待着:“下面是全封闭通道,你们跟着我,手拉手前进,记住,决不能打手电,那里有感光报警器。”
  皮克和巴斯特点点头。
  “明白了。”皮克说。
  电梯下到底部,三人手拉手出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面渐渐有了亮光,三人快步向前走去。三人来到明亮处,向右又转了两个弯,前面不远处就是巨大的保险柜。
  巴斯特停下来,他从包里取出绳索,将绳索一头的箭状子弹压进枪口,对准巨型保险柜就是一枪,箭状子弹头上的塑胶紧紧地吸附在保险柜上,巴斯特将绳的另一头绑在门把上。
  “好了,皮克,我们爬过去。”
  “为什么不走过去?”皮克不解地问。
  “前面是压力报警地板。”皮埃尔解释。
  皮克和巴斯特抓着绳子爬到保险柜前,巴斯特掏出钥匙去捅门上左边的锁孔,片刻,他又拿出一把钥匙去捅门上右边的锁孔。
  皮克抓着绳子,身子悬在空中,他看着巴斯特。
  “好了,”巴斯特道,“皮克,你抓住左边的钥匙,我喊一、二、三,你就向右拧钥匙。”
  “好的。”皮克道。
  “一、二、三!”巴斯特叫着。
  两人同时拧钥匙,“卡”的一声,保险柜门纹丝不动。
  “好了,我们爬回去。”巴斯特道。
  皮克和巴斯特爬了回去,皮埃尔抓着绳子又爬到保险柜前,他用刀片轻轻割开电线的表皮,掏出手掌大的微型计算机,将两根细金属夹分别夹在两根电线的铜丝上,他按着微型计算机上的按钮。
  保险柜上方的显示屏迅速地从01开始显示,一直到显示到00860297885157这个号码时才停下来。
  “快拉住绳子。”巴斯特叫着。
  皮克迅速拉住绳子,保险柜的门打开了,皮埃尔抓住保险柜门闪身进去。马卡将绳子绑牢,和巴斯特一起抓着绳子爬进保险库。
  皮克看着柜内的一叠叠现钞,惊喜地抓起一把。
  “这些现钞是连号的,用不成。”巴斯特说。
  皮克扔了钞票又去抱柜内的金砖。
  “那太重了,我们背不了多少。”皮克道,“我们要珠宝。”
  巴斯特递给皮克一撬杠,皮克学着巴斯特撬起一个又一个小保险盒。
  三人将一盒又一盒的珠宝倒入准备好的袋中。
  十分钟后,三人顺利回到下水道里。他们沿着排污通道回到来时的地方,皮克爬上去,用力地去顶井盖。
  “顶不开!上面好象有东西压着。”皮克道。
  “你下来!”巴斯特叫着。
  皮克下来了,巴斯特爬了上去,他用力地顶着井盖。
  “上面一定停着车,该死!”巴斯特叫着。
  巴斯特说的没错,一辆轿车的前轮正压在井盖上,车内,一对男女正兴奋地做爱。
  皮埃尔用手电照了下表:“我们还有五分钟时间。”
  巴斯特下来:“前面不远有个井盖,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还来的急。
  三人在下水道内拼命地向下一个井盖口跑去。
  地面上的警报声传到了三人的耳里,三人跑的更快了。他们来到井口处,马卡迅速爬了上去。他打开井盖,小心地窥视着,六,七辆警车早已包围了花旗银行,巴斯特看着警察的背影,小心地爬了上来。皮克、皮埃尔紧跟着了爬了上来。三人向远处的街口跑去。
  突然,街口闪出警车,车灯照着三人,三人慌忙向另一条路上逃去。
  “站住!”警察下车举枪叫着。
  三人亳不理会,向远处跑去。枪响了,皮埃尔中弹倒地,巴斯特吓的举起双手,停住脚步。
  “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巴斯特恐惧地大叫。
  皮克还在拼命奔跑,三名警察边追边向他射击着。皮克翻越过一道铁丝网,一颗子弹打中他的右胳膊,皮克摔下来,他忍着痛,向前跑去,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中。
  “妈的!”一个警察在铁丝网前骂道。
  夜已经很深了,冈特的病房还亮着灯,冈普趴在父亲的床头睡着了,课本掉在他的脚下。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在病房门口消失了,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
  “冈普,快开门,是我!”皮克叫着。
  冈普被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谁?”冈普问。
  “是我,皮克叔叔!”皮克焦急地叫着。
  冈普打开门,皮克闪身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冈普看见皮克右胳膊上满是血迹,非常吃惊:“皮克叔叔,你受伤了。”
  “没什么。”皮克轻描淡写地说。
  “我去找大夫来。”冈普说。
  “不,”皮克慌忙道,“冈普!”
  冈普不解地看着皮克叔叔,皮克俯下身,慈爱地看着冈普,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冈普的脸。
  “孩子,皮克叔叔要走了。”皮克伤心地说。
  “为什么?”冈普吃惊地问。
  “……因为……因为叔叔去偷银行……没成功……”
  “……你是为我爸爸吗?皮克叔叔。”冈普眼睛湿润了,“……一定是的……”
  皮克没说什么,他抹去冈普眼角的泪。
  “冈普,不哭。”
  冈普控制不住自己,哭着扑进了皮克的怀里。
  “皮克叔叔!……”
  皮克搂着冈普,伤感地说:“冈普,去找你妈妈吧!”
  “嗯……”冈普哭着点头应声。
  皮克端详着流泪的冈普,认真地说:“冈普,要学会照料自己!”
  冈普泪眼看着皮克叔叔,他点点头。
  “皮克叔叔,你要保重!”冈普哭着。
  皮克一把将冈普紧搂在怀中,哭道:“我会的!”
  皮克心情沉重地又来到冈特床前,他俯下身,紧握着冈特的手。
  “老朋友,我得走了,原谅我,没能照顾好你的儿子,”皮克哭了,“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们都是好朋友……!”
  皮克紧紧地握了下冈特的手,他站走身,伤感地看着冈普。
  “再见,冈普!”皮克道。
  “再见,皮克叔叔。”冈普哭道。
  皮克匆匆出了门。
  冈普站在窗前,看着皮克叔叔的身影在路灯下消失。
  “皮克叔叔。”冈普哭道。
  远处,传来报警器的鸣叫声,少顷,两辆警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第二天,冈普一大早就搭班车去找母亲。路边大自然那秀丽的风景丝亳吸引不了冈普的注意力,冈普只想快点见到母亲。班车在保时特镇停了下来。
  “到了。孩子!”司机提醒着冈普。
  “谢谢!”冈普说着下了车。
  班车开走了,冈普手拿写有地址的纸条进了保时特镇。镇很小,总共不到百十户人家。冈普挨家挨户寻找着。他终于找到了,这是一幢三层别墅,花园被收拾的干净、整洁,游泳池里碧绿的水面上漂浮着两片树叶。
  冈普站在铁栏前按着门铃,半天,没有反应。
  隔壁正在花园修剪花草的老太太抬起头,叫着:“他们去瑞士了!孩子。”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不回来了,他们已经将这幢房子卖了。”
  “他们留了地址吗?”冈普问。
  “不”老太太说。
  “谢谢你。”
  “没什么,孩子。”老太太说。
  冈普沮丧地向回走去。
  “孩子,要帮忙吗?”老太太望着冈普的背影问。
  “不!”冈普头也不回地答道。
  冈普默默无语地向镇口的大路走去。
  “妈妈走了。”冈普无奈地说。
  冈普回到了医院,他麻木的向病房走去,旁若无人一般。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干什么,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你是冈普吗?”
  冈普抬起了头,是大夫问他,冈普默默地点头。
  “你爸爸还能在医院住一个星期,明白吗?”
  冈普点点头:“我会弄钱的。”
  大夫微笑着,轻拍着冈普的头:“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谢谢。”冈普轻声说。
  大夫走了,冈普缓缓地向病房走去,他心情沉重,不知道该怎么样弄到那笔巨款。冈普来到病房前,两名女护士的谈话从房中传出来。
  “嗨,你听说了吗?经常来这的那个叫皮克的小伙是个小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昨天夜里,警车都开到医院来抓他了。听说,他们偷银行,差点都成功了。”
  “我真不敢相信,那个魅力十足的人竟是个可耻的小偷。”
  “我也是!”
  冈普再也忍不住了,他哭着推开门,冲了进去。
  “不许你们说皮克叔叔的坏话!”冈普哭着大喊,“你们知道吗?!他是为了我爸爸才偷银行的!他是为了我爸爸!!!”
  两名女护士惊鄂地看着冈普,冈普哭着跑出了病房。
  “也许我们弄错的。”一个护士说,“他可能是个好小偷。”
  “没错。”另一个护士说。
  冈普跑到了海边,他和山特大叔坐在沙滩看着夕阳,冈普向大叔哭述着……
  “他们骂皮克叔叔小偷……”
  “孩子,这是正常的,每一个人都有被人误解的时候。”山特大叔慈爱地看着冈普说。
  “现在就剩我一个了。”冈普伤心地说。
  “还有我……大叔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但是大叔要让你明白,没有人能打败你,除了你自己。”
  冈普停止了啜泣,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山特大叔。大叔帮冈普擦去脸上的泪珠。
  “孩子,不管前面的路多么遥远,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要走下去,做一个生活的强者,明白吗?”山特说。
  冈普茫然不解地摇摇头。
  “记住大叔的话───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冈普点点头:“我记住了。”
  “你是个好孩子。”山特夸道。
  “今天打到鱼了吗?”冈普问。
  “没有,近海被污染了,鱼都跑到深海去了。”
  “那你要到深海去打鱼吗?”冈普问。
  “是的,我明天就去。”
  “你是一个人吗?”
  “是的。”
  “我也想去,可我要照顾父亲。”冈普遗憾地说。
  “等你父亲病好了,我就带你出海。”山特说。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吗?”冈普问。
  “是的,永远是好朋友。”
  太阳快落山了,冈普和山特大叔看着夕阳、大海,默默无语。
  为了给父亲治病,在地方法院法官的同意下,冈普卖了房子。
  警官告诉冈普,他们将尽快找到母亲。在这期间,为了不离开父亲,冈普请山特大叔作为名义上的监护人。山特大叔为了生活,不得不出海打鱼,一去就是一个月,冈普实际成了浪浪儿。
  “我要活下去。”冈普坚定地说。
  在山特大叔出海的当天,冈普就决定去找份工作,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冈普沿着大街一家一家不厌其烦地问着。
  “你们需要工人吗?”
  多数老板都会摇摇头,当然也有个别老板会取笑他。
  “是的,不过我们要的是女招待。”
  “我可以做招待的。”冈普争取着。
  “不,你太小,有些事你做不了。”
  “我能做!”冈普肯定地说。
  “有些事只有女人能做。”
  冈普明白了,他向下一家餐馆走去。
  “你们这需要服务员吗?”冈普站在空荡的餐馆内问。
  “不,我们需要客人。”老板微笑着告诉他。
  冈普出了餐馆,沿着大街着,路边几个大孩子正在玩着纸牌。
  “嗨,小子,你在干什么?和我们一块玩牌吧!”一个大男孩叫着。
  冈普摇摇头,走开了,大孩子们又继续玩他们的纸牌。
  冈普来到皮克叔叔曾经工作过的酒吧门口,他犹豫着,也许老板会用我,冈普想着跨进了门。
  “先生,我想找份工作。”冈普站在老板面前胆怯地说。
  “你就是冈普。”老板嘲笑着,“快给我滚出去!我这可不需要小偷。”老板骂道。
  冈普转过身,倔强地撅起了嘴,在众人的目视下出了酒吧。
  二个月过去了,冈普一无所获,山特大叔出海,至今杳无音信。最近,突然有台风袭击了附近的海域,每天都有船毁人亡的报道,但始没有山特大叔的“凯利”号,也许大叔活着,也许……
  冈普不敢再往下想,他不愿失去最好的朋友,山特大叔一定活着,冈普想着。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大叔一定能回来,冈普盘算着无论如何明天要挣点钱,给山特大叔买点好酒,让孤独的山特大叔也乐一乐。
  第二天,冈普早早就出去找工作。工夫不负有心人。冈普终于找到了一份剪草的工作,那是一家很大的宅子,花园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冈普拼命地剪着草,汗水早沁湿了他的衣襟。
  “歇一下吧,孩子!”
  坐在游泳池旁椅子上的罗林老太太叫着,她是这幢豪宅的女主人。
  冈普停止了剪草,抬起头:“不,罗林太太!”
  “好吧,孩子!你累了就过来喝点茶!”罗林太太说。
  “谢谢!”
  冈普又低下头剪草,他不是不想休息,而是没有时间,他必须在上午剪完这片杂草。下午,他还要到海边去等山特大叔。
  罗林老太太喝着茶,看着埋头工作的冈普。
  “我喜欢你,孩子!”
  “谢谢。”冈普说着,手并没有停下。
  “记的我小时候,就是靠剪草挣零花钱的。”罗林老太太又回忆起过去美好的时光,“那时我也象你这么大……你也是为了挣零钱花吗?”
  “不,”冈普头也不抬地忙着剪草,“我是为山特大叔,他是我的好朋友,他出海去打鱼了,他今天也许回来,我要给他买瓶好酒。”
  “你的父母呢?”罗林老太太问。
  “他们离婚了,母亲走了,父亲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冈普停下来,伤心地说,“我不知道圣诞节给他买什么好。”
  “噢……对不起,孩子。”罗林老太太抱歉道,“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冈普低下头开始拼命地剪草,他的双手渐渐的麻木了,手掌打起血泡。
  “歇一下吧,孩子!”罗林老太太劝道。
  “不!”冈普坚定地说。
  下午一点的时候,冈普终于剪完了花园的草,罗林老太太给了冈普20美元。
  “不,这太多了。”冈普说着,“说好5块的”。
  “拿着吧,孩子,这是你的报酬。”“不,”冈普说,“罗林太太,我不能收。”
  “为什么,孩子?”
  “我爸爸说不能多收别人的钱,必须做一个诚实的人。我们原来说好5块的。”
  “拿着孩子,等你的什么大叔回来了,你就给我捎点鱼吧!”
  “好吧,这15块钱就算你买山特大叔的鱼。”
  冈普将15美元分出来,装入口袋。
  “谢谢你,罗林太太。”
  “没什么,孩子。”罗林太太微笑着说。
  下午,冈普花了5美元买了瓶酒,他抱着酒瓶站在沙滩上,等着山特大叔回来。海风吹得冈普浑身发抖,他不停地跺着脚,搓着手,努力使自己身上暖和起来。直到太阳落山,山特大叔也没回来。
  一种失落感由然而生,也许大叔明天回来,冈普安慰着自己。
  冈普赶回纽约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冈普拼命地向回跑着,街上空荡荡的,大家都回家过圣诞节了,偶尔可以看见一、两个流浪的乞丐。冈普向小树林跑去,穿过小树林,再穿过一条街,就到医院了。
  “站住!”一个大男孩堵在冈普面前叫着。
  冈普这才看清,面前站着两个衣着褴褛的男孩。一个比冈普略大,另一个比冈普还小,大概刚懂事。
  “把钱交出来!”大男孩叫着。
  “我没有钱!”
  冈普说着转身就跑,大男孩首先追上来,将冈普扑倒在地,冈普挣扎着。两个男孩抢了冈普的钱和酒转身就跑。
  冈普爬起来,追着喊着:“把钱还给我!……把钱还给我!”
  冈普被什么拌一下,他倒下了。面前是一个破碎的酒瓶,碎玻璃划伤了冈普的手,鲜血流了下来,冈普顾不得许多,他抓起破酒瓶追了上去,堵住了两个男孩的去路。
  “站住!把钱还给我。”冈普喘着气说。
  小男孩看着冈普手中滴血的酒瓶尖刃,很害怕:“哥哥,把钱还给他吧!”
  大男孩不情愿将酒和钱递给冈普:“对不起。”
  “请你原谅我哥哥,”小男孩胆怯地说:“我妈妈快死了,我们没钱给她买药,所以……”
  冈普愣了:“你们骗人!”
  “没有……”大男孩说着哭了。
  小男孩搂着哥哥也哭了,冈普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两个男孩哭着走了。
  冈普追了上去,他眼眶里满是泪花:“你们说的是真的?”
  “嗯……”小男孩哭着点点头。
  冈普看着手中的十五块钱犹豫着。
  “山特大叔,这十五块钱就算是我借你的。”冈普自语着,将钱递过去,“拿去吧,我只有这么多钱。”
  两个男孩惊异地看着冈普,小男孩手微抖着接过钱。
  “谢谢你。”大男孩哭着说,“你救了我妈妈的命,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没什么,”冈普忍着泪,“快去给你妈妈买药吧!”
  两个小男孩跑了,冈普目送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夜色之中。
  冈普回到了医院,当他上到楼梯口时,看见护士们正在迅速地将躺着父亲的移动床从病房里拉出来,向手术室快速地推去。冈普惊得手一松,酒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酒流了一地。
  “爸爸!”冈普叫着追上去。
  “我爸爸出了什么事?”冈普追着护士问。
  “他的心脏刚才停止了跳动!”护士说。
  冈普一直跟着移动床,直到移动床被推进手术室。
  “爸爸。”冈普轻声说。
  冈普呆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直到圣诞节的钟声响起,冈普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哭着向前跑去。
  冈普跑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已累的气喘嘘嘘,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教堂。教堂里空荡荡的,冈普怀着对上帝无比崇敬的心情向圣坛走去。冈普站在圣坛前,仰望着圣像,哭述着。
  冈普的哭声惊醒了睡在最后一排长椅上的一个人,他抬起头,迷茫的双眼看着可怜冈普。
  当冈普回到医院的时侯,父亲还没出来。冈普斜靠在长椅上,他感到十分的疲倦。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当移动床被推出手术室时,冈普已经斜靠在长椅上睡着了。
  冈普并不知道,他对上帝说的话全被失业的记者亨特录了下来,并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通过美国最大的广播网向全世界广播。
  尊敬的上帝先生:您好!
  我是小福雷斯特-冈普。在我6岁的生日那天,爸爸、妈妈离婚了。经济萧条时期的来临,又使亲爱的爸爸扔了工作。为了养活我,爸爸去拳击馆做了陪练,有一天,爸爸倒下了,成了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人……我每天都叫他,爸爸还是没有醒来。为了给爸爸治病,皮克叔叔卖了自己的房子,还偷了银行。他是为了我爸爸去偷银行的,请您原谅他……我在海边认识了山特大叔,他总是鼓励我坚强些,他总是对我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但是我至今还不明白它的意思。两个月前,山特大叔出海了,现在还没回来。下午,我在海边一直等着他,我好想他,您能让他回来吗?今天是圣诞节,圣诞老人并没有来,这不能怪他,因为他找不到我们,我们已经没有家了……爸爸又病了,正在急救。请您帮帮可怜的小福雷斯特-冈普,冈普爱爸爸,爸爸也爱冈普,冈普离不开爸爸,爸爸也离不开冈普,请您不要把爸爸带走,如果您已经打算带走爸爸,那么请您把可怜的小福雷斯特-冈普也带走吧!……再一次的请求您。爱您的小福雷斯特-冈普。
  冈普的童声通过电波传到美国的各个角落,每一个家庭。全国各地的人们沸腾了,钱、物向潮水一般从全国各地寄给冈普。新闻记者更是向蝗虫一般多的扑向医院。美国最大的CBC电视网实况转播了记者和冈普的对话。
  “冈普,你是怎么想到去教堂的?”记者问。
  “我不想失去爸爸,圣诞节那天,爸爸病了,所以我去了教堂,请求上帝帮帮我爸爸。”冈普回答。
  “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大夫说还要观察。”冈普伤心地说。
  “冈普,你找到妈妈了吗?”
  “还没有,我好想她。”冈普哭着说。
  “能谈谈山特大叔的事吗?”
  “他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他常安慰我。两个月前,他出海打鱼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真的很想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皮克叔叔偷银行是怎么回事?”记者又问。
  “他是爸爸最好的朋友,为了给爸爸治病,他卖了自己的房子,到处借钱,最后又迫不得以去偷银行。我爱皮克叔叔。永远的爱他!”冈普哭泣着说。
  “有两个孩子说,是你救了他们的母亲,有这么一回事吗?”
  “我们都是孩子,我们都是穷人,我们都有父母,我们应该互相帮助。”冈普哭道。
  “皮克叔叔走了以后,你是怎样生活的?”
  “自从皮克叔叔和山特大叔走了以后,我就打算去找工作。但我是个孩子,没人敢用我。”
  “是什么使你顽强地面对各种挫折和困难?”
  “是我爸爸,还有皮克叔叔,山特大叔,我爱他们!”
  “你现在已经成为美国儿童心目中的英雄,你想对他们说什么吗?
  “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冈普哭道。
  “冈普事件”引发起全美国民众的关注,人们强烈要求国会立法,保护未成人,为他们提供受教育和快乐生活的权利。虽然在萧条时期,各地民众仍自发地组织了各种各样救助儿童的活动。无数的穷苦儿童,从“冈普事件”中获得了各种帮助,冈普因此而成了全国儿童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偶像。
  冈普这段时间开心极了,又是市长接见,又是电视采访。还收到好多的钱物。上帝真伟大,冈普这么想着,他把多余的物品送给了和他一样大的穷孩子。
  “谢谢你,冈普。”孩子们总爱这么说。
  冈普看着那些满含热泪和喜悦,从他手中颤抖地接过礼物的孩子时,总爱纠正。
  “不,应该感谢上帝。感谢那些爱我们的人。”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记者又去追逐新的大众话题。冈普好象被人们遗记了,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冈普清点了一下捐款,总计有7万2千4百21块6角4分。这些钱够父亲住半年的医院,冈普再也不用为钱奔波和操心了。医院专门给冈普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就在他父亲病房的隔壁,这样,冈普可以天天和父亲在一起。市政府还给冈普派了和蔼可亲的玛莉大婶,做为冈普的临时保护人。当然,她的工资由市政府支付。
  下午,冈普打开刚收到的一个大包裹,里面有十几件漂亮的新衣服,冈普挑了挑,拿起一件夹克试穿着。
  “玛莉大婶,我帅吗?”冈普问。
  “帅。”玛莉大婶说着,低头收拾起桌上乱七八糟的小包裹。
  冈普又换了一件紫色的雨绒服。
  “玛莉大婶,怎么样?”冈普问。
  “好,好。”玛莉赞着。
  冈普将其余的衣服塞入包裹,吃力地扛起来。
  “玛莉大婶,我出去一下。”冈普说。
  “孩子,你去哪?”玛莉问,“你扛不动的。”
  “我要去找那些穷孩子,把这些衣服送给他们。”
  “得了吧!你还是自己留下吧。”
  “不!”冈普吃力地放下包裹,“我穿不了那么多,会浪费的,你说呢?”
  “好吧,大婶说不过你。”玛莉无可奈何地说。
  冈普又吃力地扛起大包。
  “你背不了那么多,少拿几件吧!”玛莉劝着。
  “好吧!”
  冈普放下包裹,取出几件扔在椅子上,他又扛起包,这回轻多了。
  “大婶和你一块去,孩子!”玛莉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说。
  “得了,大婶,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是男子汉了。”冈普说。
  “我来的目的,就是照顾好你。”
  “可我不是小孩子了。”冈普说。
  “你是孩子。”
  “好吧,玛莉大婶,听我说,我就去一会,就回来,我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
  “好吧!”玛莉无可奈何,“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好的。帮我照看一下我爸爸。”冈普说。
  “放心吧!孩子。”
  冈普高兴地扛着包裹出门了,他又可以去找那些穷孩子,和他们开心地玩一会。
  当冈普将新衣服发给那些衣着褴褛的穷孩子时,他们开心极了,他们换上新衣,抱住冈普,将他扔向空中,又接住他,如些反复。
  冈普今天的心情很好,因为他发现了那天抢劫他的那个较小的孩子。
  “你妈妈病好了吗?”
  “嗯!……”小男孩点点头。
  “你哥哥呢?”冈普问。
  “他去找工作了,他说他要向你一样。”
  冈普开心地笑了,小男孩也露出甜甜地微笑。
  “我们玩球吧!”冈普建议着。
  孩子们分成两组,开始游戏。整个比赛,冈普一个人进了三个球。虽然冈普知道那是伙伴们让着他,但他还是很开心。当教堂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冈普依依不舍地和伙伴们告别。
  “我的回去了,要不玛莉大婶要着急了。”
  “再见,冈普!”众伙伴七嘴八舌地说。
  “再见!”冈普说。
  “再见,冈普哥哥。”小男孩说。
  “再见!”冈普微笑着笑。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地停在离冈普很远的路边,车窗降了下来,两个强壮的男子盯着远处的冈普。
  冈普沿着大街走着,黑色轿车远远地跟着他经过闹市区。冈普走在空旷的小巷内,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回过头,看见黑色轿车正悄悄地跟过来,冈普撒脚就跑。突然,巷道口闪出一壮汉,他一把抱住冈普,冈普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放开我!”冈普叫着。
  壮汉将一块手绢捂在冈普的鼻子上,冈普顿时闻到一种清香,他的双眼渐渐地闭上,最后晕了过去。
  冈普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坐在车后座上,他的双眼已被黑布罩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冈普挣扎着,才发觉麻木的双手被反绑着。冈普明白自己被绑架了。
  “放开我!”冈普叫着,“放开我!”
  没人理他,冈普感到轿车开的很快,耳旁的风呼呼地响着。轿车转弯的弧度很大,时而向下,时而向上,冈普猜想轿车在爬山。
  “你们要干什么?”冈普大叫着。
  “闭嘴,”开车的壮汉骂道,“再叫就杀了你!”
  冈普顿时不在说话。
  轿车在盘山公路上急驰,最后停在一幢别墅前。冈普被壮汉带进了别墅。
  当壮汉去掉了冈普的眼罩时,冈普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景物。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厅,点着上千支火把,厅左边站着30多名身着日本武士服的强壮武士。厅右边站着30多名美国壮汉。厅的正前方放着一张虎皮椅,上面坐着一个中国老头,他50多岁,面无表情,一双鹰一般的利眼使人不寒而栗。老头座位两边各站着四名大汉。左边两名是日本武士,他们佩带着武士刀,杀气腾腾地盯着前方。另两名是肌肉发达的黑人,可以看出,他们是经过专门的训练。老头右边站着两名中国人,他们身着练功服,冈普知道,他们拥有一流的中国功夫。站在中国人旁边的是两名美国人,他们的打扮使人想起了美国西部的牛仔。
  厅中央还跪着一名约30来岁的男子,他正向老头求饶着。
  “帮主,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老头看着男子,冷冷地说:“你屡犯会规,按律当斩!……拉出去!……杀!”
  老头身旁的两名黑人走上前,去抓男子,男子使出日本柔道功夫,打的两名黑人狼狈不堪。男子将黑人打倒在地,转身就跑。
  老头迅速抽出日本武士的佩刀,他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燕子翻身,刀直向男子劈去,男子躲闪不及,被刀劈成两半。老头接着一个刀尖点地,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又稳座在虎皮椅上,与此同时,刀也被插入日本武士的刀鞘内。
  这一切都在一刹那发生的,冈普看呆了。
  男子的尸体“噗嗵”一声倒在地上,分成两半,血溅了一地,两名壮汉各自将半边尸体拖了下去。
  冈普侧过头,不忍再看。抓冈普的壮汉将冈普推到厅中央。
  “帮主,他带来了!”壮汉说。
  “带过来!”老头冷冷地说。
  壮汉推着冈普来到老头的跟前,老头用手抬起冈普的下巴,冷漠地注视着冈普。冈普不敢正视老头,他有点害怕。
  “是这个小孩吗?”老头问。
  “是!”抓冈普的壮汉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老头问。
  “冈普,福雷斯特-冈普。”冈普轻声说。
  “大点声!”老头威严地说。
  “福雷斯特-冈普!”
  “很好,冈普,”老头的语气缓和下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
  “不。”冈普轻声说。
  “你总共收到了7万2千4百21块6角4分。如果你肯交给我们那7万块,我们就放了你。”老头说。
  冈普内心一惊,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老头看出了冈普的心思,他微微一笑:“我们什么都知道,从总统的情妇,到市长吸毒,没有什么能瞒过我们‘三合番’的。”
  冈普曾在电视上听过‘三合番’这个词,这是全球最大的黑帮,他们经营着所有赚钱的买卖。毒品、军火、赌博、妓院等等。冈普现在在明白了他们将他绑到这的目的。钱是给父亲治病的,决不能用!冈普想到这,他挺起胸,抬起头,当他和老头那冷酷的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冈普感到了恐惧,他忙低下头,闭开老头的目光。
  “怎么样?”老头冷冷地问。
  冈普低着头,默不作声。如果不给他们,他们会杀了自己,冈普内心矛盾极了。
  老头用手抬起冈普的下巴,盯着他,冷冷地问:“想好没有?”
  冈普看着老头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他想起了皮克叔叔,他是为了给父亲筹钱才去偷银行。冈普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勇气。
  “不!”冈普坚定地说。
  老头的脸显得更阴森,可憎:“我会杀了你的!……你不害怕吗?”
  “是的!”冈普坚定地说。
  老头旁边的日本武士再也按耐不住,他抽出那把滴血的刀,要砍冈普。
  “不!”老头说。
  日本武士喘着粗气,将刀收入鞘内。老头看着冈普,他心里倒有点喜欢起这个倔强的孩子。
  “告诉我,孩子,你为什么要钱不要命?”老头问。
  “这是我父亲的救命钱,为了救我爸爸,皮克叔叔至今还亡命天涯!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一分钱!!”冈普伤心地对老头吼着,他的眼睛湿润了。“你要杀我,你就杀吧!我福雷斯特-冈普不怕!”冈普吼着。
  老头很诧异,他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也从没见过这种不怕死的小孩,也从没有人敢对他吼叫。老头的脸色变得铁青。
  “我喜欢你,孩子……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儿子,我就不杀你!”老头平静地说。
  “不!”冈普坚决地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老头身旁的一个中国人说,“这是‘三合番’纽约总会,做了帮主的儿子,将来就是帮主,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是的,孩子。我有好多的钱,可以给你父亲治病。”老头说,“我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想让谁死,他就得死!”
  冈普摇摇头:“我决不认贼做父!”
  老头的脸色更难看了,浑身充满杀气的日本武士大吼一声,抽刀向冈普劈去。
  冈普看着劈下的武士刀无动于衷。
  “铛”的一声,老头用另一把武士刀架住了日本武士锐利的刀锋。
  “帮主!”日本武士叫着,“我替你杀了他!”
  “不!”老头坚决地说。
  日本武士一愣:“帮主?”
  “送他回去。”老头收刀说道。
  冈普一愣,他不明白老头为什么不杀他,也许老头良心发现,不可能,冈普刚才看的真切,老头杀人时连眼都不眨。
  众人也都呆愣在那,不清楚帮主为什么要放过这个小孩。
  “送他回去!”老头命令着。
  “是!”抓冈普的壮汉答道。
  冈普被壮汉带出大厅。老头扫视了一眼众人。
  “他连死都不怕,”老头说,“他还怕什么?!”
  众人用心听着,默默无语。
  “你们都要向他学习,学习他这种不怕死的精神!”老头威严地说。
  “嗨!”众人齐声回答。
  “传我号令,本会人员,不得骚扰这个小孩,”老头说着,又扫视了一眼众人,“违者,杀无敕!……你们明白了吗?”
  “嗨!”众人齐声回答。
  老头锐利的目光直视前方,他紧咬牙关。
  “十年以后,此人必笑傲江湖。”老头说。
  黑色轿车将冈普送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3点多了。冈普下了车,看着轿车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他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冈普自语着。
  没有人回答他,冈普急匆匆进了医院。
  玛莉大婶一夜没睡,她坐在沙发上,一直焦急地等待冈普回来。当她看见冈普进门时,始终悬着的心才放下。
  “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玛莉说。
  “对不起,玛莉大婶,我不是有意。”
  “得了,别找借口了,到底干什么去了?”玛莉问。
  “我被绑架了。”冈普说。
  “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玛莉有点生气地说。
  “我没有撒谎,玛莉大婶,你知道我不会撒谎的。”冈普说。
  “噢……对!”玛莉想起来了,“我把你当成我那个爱撒谎的儿子了,对不起,孩子。”
  “没关系。”冈普笑着说。
  “后来怎么样了?”玛莉大婶问。
  “他们将我带到一间大房子,那里有好多人。我亲眼看见他们杀了一个人。后来,他们要我交出捐款,我没同意,他们就只好放了我。”
  “放了你,没有伤害你?”玛莉有点不相信。
  “嗯!”冈普点点头,很得意。
  “你看起来不象是被绑架了,倒像是去吃了一顿法国牛排。”玛莉说。
  “他们被我吓坏了。”冈普说。
  “真的?”玛莉不信,“不可能。”
  “当然是真的。”冈普说,“我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杀吧!”
  冈普用手作了个切脖子的动作。玛莉笑了。
  “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害怕?”玛莉问。
  “先开始有点害怕,后来我想到了皮克叔叔,我就不怕了。”冈普说。
  “你真行,孩子。要是我,哼……”玛莉扬起头,接着说,“早就吓瘫了。”
  冈普笑了。
  “你没有受伤吧!孩子?”
  “没有,很好。”冈普回答。
  “不去看医生?”
  “不,我精神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玛莉大婶。”
  “好吧,”玛莉说着来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我的给警官说一声。”
  “不,玛莉大婶!”
  冈普跳下桌子,向玛莉大婶走去。
  “他们会杀了你的,真的,”冈普认真地说,“相信我。”
  玛莉放下了话筒:“好吧,下次我一步也不离开你。”
  “你又说错了,玛莉大婶,如果今天你和我一起去,那么,回来的是我,而不是你,你会被他们做成狗罐头之类的东西。”冈普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噢……对不起,玛莉大婶,这个比喻好象不太恰当。”
  “没什么,”玛莉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笑,“去睡吧,孩子。”
  “好的。”冈普说。
  冈普进了隔壁的病房,他来到父亲床前,俯下身,凝视着父亲。
  冈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冈普拿起父亲的手吻了一下。
  “晚安,爸爸!”冈普伤感地说。
  苔丝这两天烦透了,丈夫雷斯背着她又开始和外面的女人鬼混。昨天晚上,她发现丈夫的外套上沾有长发,衬衣上还有口红,还有那该死的女人燎人的电话录音。苔丝不可避免地同丈夫吵了一架。雷斯当晚就走了。苔丝现在真后悔离开冈特,他虽然没有钱,但却深爱着自己。现在的丈夫一点也不疼她,就知道自己吃喝玩乐,一点也不关心她想什么,不关心她的生活。丈夫可能是一时糊涂。以后会对她好的,苔丝想着,她不打算离开现在的丈夫,他有钱,很多钱,够她一辈子用的。苔丝一直想回去看看儿子,可丈夫不让她走,这说明丈夫还爱自己,苔丝想着,心里有一丝宽慰。
  苔丝躺在床上十分无聊,她感到自己像一片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树叶,无依无靠。快到八点了,早间新闻马上就开始了,苔丝起了床,洗刷完毕,她打开客厅的大屏幕彩电,正在播早间新闻。苔丝很喜欢这个栏目,尤其是有关美国的新闻报道,这是她唯一的消遣。苔丝端着茶杯,边喝茶边吃着点心。
  突然,苔丝停了下来,她紧盯着屏幕,上面那可爱的小孩不正是自己的儿子吗?一刹那,苔丝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听着电视中儿子的哭述,苔丝再也忍不住,她流下了热泪。她没想到,自己离开冈特以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苔丝不顾一切地扑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拔打着,话筒里传来女人的嬉笑声。
  “让雷斯接电话!”苔丝愤怒地说。
  话筒那边女人的嬉笑声没有了,传来雷斯的声音。
  “我是雷斯。”
  “听着,我要回美国去了。”苔丝说。
  “嗨,苔丝,难道你为了昨天的事吗?”雷斯的声音。
  “不,你爱和谁鬼混,就和谁鬼混去吧!”苔丝很激动,“我要回美国去看儿子。”
  “听着,你答应过我不回去的!”
  “可你也答应过我,不沾花惹草的!”
  “好吧,听着!”话筒里传来雷斯恼怒的声音,“如果你要回美国去,就不用再回来了!你也得不到一分钱!明白吗?!”
  “让你的钱见鬼去吧!我受够了!”苔丝大声说。
  苔丝感到痛快极了,结婚一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还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苔丝按了一下电话又簧,又开始拨号。
  “是航空公司吗?我要一张最快去美国的单程机票!”“好的。”话筒里传来小姐和蔼的声音,“1小时以后,有架去美国的波音747客机,您能准时赶到吗?”
  “没问题。”
  苔丝放下电话,如释负重,她进了卧室,简单地拿了几件衣物,将它们胡乱地塞到包里,她匆匆离开别墅,没有再看一眼。在路口,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苔丝现在归心似箭,她恨不得立即回到儿子的身旁。苔丝不停地催着司机,出租车在公路上高速奔驰着。
  当冈普打开门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门口的竟是母亲,她正眼含热泪地看着自己。冈普呆愣片刻,哭着扑进母亲怀里。
  “妈妈!……”
  苔丝俯下身,紧紧地搂住儿子。
  “妈妈,我好想你……”冈普哭道。
  “我也想你,冈普,我的好儿子。”苔丝哽咽着说。
  站在在一旁的玛莉大婶眼睛也湿润了,她拿出手绢擦着眼角。
  “妈妈……爸爸他……”冈普哭着说不出话来。
  “我都知道了……”
  “爸爸他好想你……”
  “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冈普。”
  “妈妈,你能多呆些日子吗?……冈普需要妈妈。”
  苔丝点点头:“妈妈不回瑞士了,妈妈永远和冈普在一起。”
  冈普紧搂着母亲,尽情地哭着:“冈普永远和妈妈、爸爸在一起。”
  过了很久,母子两人才渐渐止住了哭泣。
  “好了,既然你们母子团圆,我该走了。”玛莉说。
  “玛莉大婶,再见!”冈普说。
  “谢谢你,玛莉太太。”苔丝说。
  玛莉点点头:“再见!冈普。”
  玛莉走了,冈普领着母亲来到冈特的病床前。冈特躺在床上,双眼紧盯着天花板,眼珠一动不动。苔丝用手在冈特的眼前晃了晃,冈特毫无反应。
  “爸爸,妈妈来看你了。”冈普伤心地说。
  苔丝俯下身,拿起冈特的手贴到自己的唇边,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冈特。如果冈特醒来,他会原谅自己吗?也许会。苔丝想着,当初嫁给冈特,就是因为他诚实、勤奋,但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苔丝又想到了自己,雷斯有钱却不爱她,冈特爱她却没有钱,这真是一对矛盾,也许社会就是这样,你不可能得到一切。苔丝沉浸在对往日美好的回忆中。
  “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发了高烧,爸爸请假陪我。后来,爸爸被解雇,失业了。为了我,爸爸去了拳击馆,后来成了这样。”冈普伤心地说。
  苔丝看着冈特,心里十分难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离去。
  “爸爸他好想妈妈,每天回来,他都会拿出妈妈的照片看,然后偷偷地哭,不让我知道……爸爸真的很爱妈妈。”
  冈普说着,眼眶又湿润了。
  苔丝嘴唇微抖,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都是我不好……。”
  苔丝吻着丈夫,泪水滴在冈特的面额,顺着冈特的面额流进他的眼眶中,冈特还是没有反应。
  “爸爸你醒醒,妈妈她来看你了。”冈变俯身在床前伤心地说。
  “冈特……是我不好,我辜负了你的一片痴情,”苔丝哭道,“原谅我。”
  冈特的右脚大拇指微微动了一下,冈普和苔丝谁都没有发觉。
  “爸爸还是醒不来。”冈普哭道。
  “他会醒来的。”苔丝说。
  冈特的右脚大拇指又微微动了一下。
  苔丝转过身,侧对着床,她紧紧地搂着儿子。冈普抬起头,他眼角挂着泪花,苔丝掏出手绢,给冈普擦去眼角的泪。冈普又用手绢擦去母亲眼角的泪痕。
  冈特的嘴微张,他的舌头开始蠕动,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冈普和苔丝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我们走吧!”冈普说。
  苔丝点点头,她拉着儿子向门口走去。冈特的舌头拼命地蠕动着,想说点什么,可是发不出声。他吃力地抬起头,想侧过身去喊他们,可是脖子不听使唤,他的双眼向比目鱼一样斜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妻子出了门。冈特无奈地倒在了床上。
  在医院诊断室内,苔丝向大夫详细地了解了冈特的病情。
  “他送来的时候,已极度昏迷,心脏两次停止跳动,血压、脉搏都很高,初步诊断为脑出血。”大夫介绍着,“我们给他进行了颅内手术,手术很成功,他活了下来……”
  “……他为什么会成为植物人?”苔丝请教着。
  “他进行剧烈的拳击运动,大脑必然受到强烈振荡,终于导致意识丧失,就这样。”
  “能恢复他的知觉吗?”苔丝问。
  “很难说,我们用了各种方法剌激他的神经,电击、按摩,让孩子和他谈心等等,……都失败了……不过也有恢复的先例,佛罗里达州有个50岁的老太太,沉睡了十五年,终于被他的丈夫唤睡,可惜的是,他的丈夫第二天就因劳累过度先她而去。”
  “这么说还有希望?”苔丝问。
  大夫点点头:“你是他妻子,如果能常和他谈心,帮他按摩或者……接吻的话,我想他可能会醒来。”
  “谢谢你,大夫。”苔丝起身告辞。
  “不过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一年、二年、十年、二十年……也许会更长。”
  “我会坚持下来的!”苔丝肯定地说。
  大夫点点头:“但愿他早日康复。”
  “对了,”苔丝走到门口又想起来,“我丈夫的药费还差多少?”
  “一分不差,你儿子已经付过了……他是我见过的小孩中最棒的。”
  “谢谢你对他的夸讲。”苔丝说。
  下午,苔丝带儿子去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使苔丝大吃一惊的是,冈普竟领来了八、九个穷孩子。这可是纽约上流人士云集的“名流餐厅”。
  “冈普,”苔丝预止又言,“这可是‘名流餐厅’。”
  “我知道,妈妈,可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好吧,”苔丝无奈地挤出点笑,“欢迎你们,孩子们。”
  和冈普踢过球的伙伴们都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们是否不该来?”一个较大的男孩罗福说。
  “噢……不,”苔丝说,“冈普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请坐吧!”
  孩子们高兴地围坐在桌前,苔丝点了许多菜。冈普和伙伴们吃的很开心。而苔丝则无奈地忍受着餐厅内其他名流、绅士的目光。好在孩子们吃的很快,他们都饿极了,晚餐吃完之后,冈普又让母亲给每个孩子送了一份便当,让他们带回家去,伙伴们高兴的和冈普一一告别。
  回家的路上,冈普不安地问:“妈妈,今天我带了很多伙伴来,你生气了吗?”
  “是的,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到那种高雅的餐厅去吃饭,被好多人盯着看。我现在想起来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对不起,妈妈。”冈普说。
  “没关系,我很高兴,你有那么多的好朋友,你好象长大了。”
  “是的,”冈普很自豪,“伙伴们都叫我男子汉冈普。”
  苔丝和儿子边走边谈,她们横穿着马路。
  “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冈普很高兴。
  “好吧,男子汉冈普!”苔丝叫着。
  “到!”冈普站在马路中央一个立正。
  母子俩都开心地笑了。
  “嘟……”开到苔丝面前的轿车呜叫着,冈普和母亲笑着慌忙飞快地向对面人行道奔去。
  晚上,苔丝忙着收拾房内的杂物,冈普先到隔壁的病房去和父亲谈心。
  “爸爸,”冈普站在病床前微笑地说,“今天我和妈妈玩的好开心。”
  冈特右脚的大拇指又动一下。冈普并没看见,他继续述说着。
  “爸爸,妈妈说她再也不走了,她要留下来陪你,一直到永远。爸爸,你醒醒,醒醒……”
  冈特的眼斜到一边看着冈普,他舌头蠕动着,张大嘴,却发不出声。冈普简直不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呆愣在那。
  “爸爸!”冈普眨下了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儿……子。”冈特艰难地说。
  “爸爸!”冈普惊喜万分,“爸爸醒了!爸爸醒了!”
  冈特吃力地挤出点微笑,苍白的脸上,一双无神的眼睛流露出慈爱的目光。
  “爸爸,妈妈回来了。”
  冈特吃力地点点头。
  “我去告诉妈妈。”
  “……不。”冈特说。
  “为什么?”冈普很奇怪,“难道你不爱妈妈?”
  冈特艰难地摇摇头。
  “那为什么?……你不能原谅她吗?”
  冈特又摇摇头。
  “那又为什么?”冈普问。
  冈特张开嘴,说着什么,冈普将耳朵凑到父亲的嘴边,他笑了。
  苔丝很快就收拾好了屋子,现在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苔丝很满意地看看房子,随后去隔壁叫冈普睡觉。
  苔丝来到冈特床前的时候,儿子正向父亲道晚安。
  “晚安,爸爸。”冈普说。
  冈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好象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尊雕塑。
  “冈特,我回来了,你说的对,他并不爱我。”苔丝坐在床前,深情地望着丈夫,伤心地说,“你能原谅我吗,我就象一个任性的孩子,不过这次,我知道我错了。”
  苔丝哭了,冈特还是无动于衷。
  “我愿意陪你一辈子,冈特,我原来认为有钱就有一切。我错了,金钱买不来爱情,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
  冈普欲言,冈特给儿子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出真相。
  苔丝还低着头述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识吗?蓝天、大海、沙滩,多么美的风景。你说,你爱大海,大海有博大的胸怀。我也爱大海,它象一个慈详的老人,原谅着每一个做错的孩子。我记得那天,你向我求婚,我答应了你。你说我们以后永不分离,白头到老,就是死后,我们的灰也要撒进大海,永不分离。永不分离……”
  苔丝泣不成声,一滴眼泪顺着冈特的面颊流下来。
  “我爱你,冈特,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就请你醒醒。”
  苔丝哭着去吻冈特,她感觉自己突然被一双手搂住,她挣开泪眼,冈特正满含热泪地望着她,两人久久地吻着。站在一旁的冈普流下幸福的泪花。
  好久,苔丝和冈特才分开。
  “我爱你。”苔丝又惊又喜地说。
  “……我……也……爱……你。”冈特吃力地说。
  “你原谅我吗?”
  冈特点点头,两人又热烈地吻到了一起,冈普退到门口,微笑着望了父母一眼,轻轻地带上门。
  冈特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一个星期后,他就勉强可以下地了。在护士和苔丝的搀扶下,冈特每天都会在医院的花园草地上走走。由于长期卧床,冈特的双腿已经麻木地几乎丧失知觉,每次走路都会象学步的孩子一样在草地上蹒跚前进,笨拙的动作常引起病人们的嘲笑。就连冈普也觉的十分有趣。渐渐地,冈特不用搀扶也能独自慢慢地在花园散步。除此之外,他每天还要坐在椅子上练半个小时的哑铃,医生说这有利于他的恢复。两个星期后,冈特和妻子、儿子出去吃了一顿晚餐,这是全家每一次重聚在一起,冈普高兴极了。
  第四个星期,当医生给冈特做了一次全面的体检后,宣布冈特可以出院了。苔丝早就找好了一幢小楼,她预交了三个月房租,冈特出院的当天,全家就搬到了小楼。这里空气清新,最适合冈特休息。
  冈特在小楼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急着要去找工作,苔丝死活不让,大萧条时期还没过去,即使能找到活,也都是些重体力劳动,而医生是禁止冈特再从事繁重劳动的。
  “听着,苔丝,我必须去找工作。”冈特说。
  “不,”苔丝说,“你必须在家休养。”
  “我全好了。”冈特辩解,“我浑身是劲。”
  “是吗?”苔丝嘲笑着,“昨天晚上我可没看出来。”
  “好吧!”冈特泄气地说,“可我们吃什么?”
  “你放心,我还有点积蓄。”苔丝说。
  “可我们迟早会花完的。”冈特说,“我应该去找份工作。”
  “不,你在家休息,我去找工作。”
  冈特无可奈何,苔丝是为他好。可冈特总想做点什么,他可不是那种闲的住的人。
  “听着,苔丝,不工作我会发疯的。”冈特说。
  “那你就修剪下花园的杂草,打扫一下房子,洗洗衣服什么的。”苔丝劝道。
  看来只能如此了。冈特不再坚持。
  冈普又去上学了,在父亲生病期间,他的功课并没拉下,相反,入学测试后,他还跳了一级。苔丝又找了一份秘书的工作,薪水不高,但全家还能吃饱。
  冈特在家很无奈,他不用天天去剪草,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冈普看着无聊的父亲建议着。
  “你应该学做中国菜。”冈普说,“那味道好极了。”
  “你说的对。”冈特赞同道。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在冈普的帮助下,冈特试做着中国菜,第一次的成果是烧的黑硬的鲤鱼,第二次菜又做咸了,全家人难以下咽。
  “咸死我了。”苔丝抱怨了。
  “对不起,盐可能放多了。”冈特说。
  “妈妈……”冈普示意母亲。
  “咸了点,不过不错。”苔丝说着勉强咽下一口菜,那表情,好象是吞下一只苍蝇。
  冈特和儿子笑了。
  冈特的菜越做越好,就连隔壁的美食家琼斯娜太太也赞不觉口。除此之外,冈特还学会了洗衣服,虽然那简单到只用打开水龙头,将脏衣服扔进洗衣筒。现在,冈特成了名副其实的家庭妇男。
  “看来还可以!”冈特很满足。
  冈特没有想到,通过琼斯娜太太的介绍,自己能进入中国餐馆做大厨,这里一项都是中国人做大厨的。
  “他的菜好吃极了。”琼斯娜太太向中餐馆老板介绍着。
  “你被录用了,冈特先生。”中餐馆老板肯定地说。
  冈特兴奋极了,他又有工作了。每天工作完,冈特回到家就研究中国菜,他将中国菜的色、香、味全部保留下来,又参考了西方的营养学,推出了低脂肪,低盐分的中西套餐,深受大众欢迎。就连冈普的学校,也邀请冈特给孩子们设计套餐。听到儿子捎回校长的话,冈特得意极了,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天赋。
  有一天,我也要开一家餐馆,冈特自我肯定着。时间还早,冈特又做了几样风味,造型绝佳的小菜,等着妻子苔丝回来。
  5点半,苔丝准时进了家门。
  “我回来了。”苔丝微笑着说。
  “好,开饭了。”冈特说着端上菜。
  一家人围坐一桌又开始丰盛的晚餐。
  苔丝发现儿子情绪不对,她忙问:“冈普,你怎么了?”
  忧郁的冈普放下了叉子:“今天是皮克叔叔的生日。可皮克叔叔走了。”
  冈特、苔丝顿时也没了食欲,一家人静静地围坐在桌前。
  “我们应该去找皮克。”冈特建议着,“我们可以在报纸上登个寻人启事。”
  “皮克叔叔会被警察抓走的。”冈普伤心地说。
  “也是。”冈特说。
  “我们可以登个生日祝福,还可以为他点歌。”苔丝说。
  “对,”冈特受到启发,“我们在最大的电视网上为他点歌,这样他不论在那,都能听到,看到我们。”
  “点歌要好花多钱。”苔丝提醒着,“可……”
  “我们可以去借点,再加上我这个月薪水,我想差不多。”冈特说,“怎么样,冈普?”
  冈普点点头:“还有山特大叔。”
  “对,还有山特大叔。”冈特微笑着重复。
  冈普破啼为笑。
  两天后,电波将冈普一家对皮克的祝福传遍美国大街小巷。
  “皮克,谢谢你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和儿子。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不论你在何方,我们都会想念你,爱你的福雷斯特-冈特。”
  “皮克,谢谢你,是你使我们一家又重聚在一起,感谢你对冈特的无私帮助,这种帮助已经超越出朋友的关系,你们有如兄弟,我感谢上帝,是他给冈特这样一个好兄弟,冈特会将你铭记在心,直到永远。”苔丝伤心地说。
  “皮克叔叔,小冈普好想你,你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要多照顾自己,小冈普不能在你身旁,小冈普好伤心。我们都爱你……”冈普说着哭了。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皮克和山特的消息,冈普一家渐渐地将此事淡望了。中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冈特的薪水也越来越高,终于有一天,冈特决定买部旧车。
  “苔丝,我想我们可以买一辆二手车了。”冈特数着钱说。
  “太好了,我再不用搭班车了,那该死的班车老是误点。”
  “我们还可以在星期天带冈普旅游。”
  苔丝吻了一下丈夫。
  “我们还等什么?”苔丝问。
  旧车行里,稀稀拉拉停着八、九辆旧车,车行老板是个60多岁的老头,在儿子的帮助下,他正忙着修理汽车。
  “嗨!谁是老板?”冈特一进来就叫着。
  “我爸爸。”小男孩回答。
  老头从车底下钻出来:“什么事,先生?”
  “我们想买部二手车。”苔丝笑着回答。
  “好吧。”老头说着爬起身,“跟我来。”
  老头领着冈特夫妇来到旧车旁一一介绍。
  “这是福特早年产的轿车,行程4万公里,跑起来还可以,就是耗油大点。”
  冈特夫妇一点也不感兴趣,两人向下一辆走去。
  “这是克莱斯勒公司的产品,当年曾轰动一时,质量不错,唯一的小毛病就是发动机杂声大点。”
  苔丝被一辆红色的轿车吸引,她走了过去。
  “这是福特产的家用旅行车,外观设计不错,品质一流,原来的车主为了吸毒,就……”
  老头没有再说,苔丝明显地对这辆车产生了兴趣。她摸着光滑的车身,爱不释手。
  “上去试试吧!”老头说,“你一定满意。”
  老头打开车门,苔丝坐进去,她十分兴奋,不停地摸着车内的各种附件,试着发动了一下轿车。
  “看来还可以。”苔丝说。
  冈特也上了车:“我们可以试试吗?”
  “当然,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的信用卡号码。”老头说。
  冈特掏出信用卡递给老头,老头抄写号码。
  “谢谢,”老头将信用卡递给冈特,“如果你觉的不错,就可以开走了,三天之内,可以退货。”
  “大概要多少钱?”冈特问。
  “3千5百块。”
  “太贵了,2千5百块。”冈特说,“这可是萧条时期。”
  “不,这辆车几乎是全新的,3千块。”
  “我再加2百,2千7百块,我只能出到这个价了。”冈特说。
  “好吧,成交了。”老头说着握了一下冈特的手。
  冈特将车开出了旧车场,轿车在公路上飞驰。
  苔丝很高兴:“看样子不错。”
  “只有试了才知道。”
  冈特将变速杆推到最高档,他踏死油门,轿车发疯似地向前飞驰,速度仪表盘很快就上升到每小时100公里。轿车在路上急驰,冈特很满意。
  “太快了,冈特,这是市区。”苔丝不安地说。
  “我会小心的。”冈特说着,缓缓降低车速,“这车太棒了,就是花3千块也值的。”
  “冈普看了,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
  “没错。”
  冈特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迪斯科音乐,冈特将声量钮到最大,两人合着拍子颤着。
  正前方警报声越来越响,苔丝和冈特这才注意到,正前方,两辆警车正在追击一辆油罐车,满脸横肉的罐车司机不断地扭着方向盘,试图拦阻警车超过来,油罐车上的另一名歹徒举着冲锋枪向警车扫射着。警察举枪还击着。歹徒中弹,从车上摔了下来,被车轮压成肉饼。
  “我的天。”冈特叫着。
  “开慢点,冈特。”苔丝不知所措地叫着。
  两辆警车追上来,一左一右夹着大油罐车向冈特他们开来。警察不停地向油罐车轮胎和控制连接阀射击着。一辆警车匆忙落在油罐车后面,给冈特的车让道。另一辆警车上的警察打露了气阀,失去控制的油罐车向冈特的车撞去。轰的一声,油罐车发生了大爆炸,红色轿车被压在翻倒的油罐车下,也燃烧起熊熊大火。
  驾车的歹徒浑身是火,他跳下车,惨叫着,走了两步,就倒在了地上,在也没有爬起来。
  “我的天。”下了车的警官看着浓烈的火焰叹道。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当冈普站在停尸间,看着面目全非的父母尸体时,悲痛欲绝,他使劲地摇着父母的尸体,吼叫着:“爸爸、妈妈!你们醒醒!……你们醒醒……”
  每一个在场的人,无不为孩子撕心的叫喊动容。
  冈普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父母不在了,去了遥远的地方,他们走的那么匆忙,冈普今天被学校评为好学生,他还没有来及将这个喜迅告诉父母,他们就走了。冈普的眼泪早已向决堤的洪水流了下来,他使劲地摇着父亲的手臂。
  “爸爸,妈妈!你们醒醒……冈普需要你们。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要走,你们为什么不带冈普一起走。”
  女警官莱通妮早已泪流满面,这种事她见的多了,但只有这次,她流下了泪,莱通妮转过身,擦去满脸的泪珠。
  肥胖而显笨掘的老警官德尔也忍不住拿出手绢擦着眼角的泪。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走,小冈普需要你们……小冈普需要你们。”冈普边说边哭。
  “孩子怎么办?”莱通妮问。
  “送孤儿院。”德尔说。
  “孤儿院三个月前就满了。”
  “看哪一家愿意收养他。”
  冈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停尸间,又是怎样坐进莱通妮的警车里,他感觉天塌了下来,不知怎么办好。父母还在的时候,他的生活是那么多彩,就是父亲卧床的那段时间,他还是那么坚强,但是现在,唯一的亲人走了,只将自己留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冈普的精神彻底地绷溃了。他呆坐在车里,无神的眼睛漠视着前方,一动不动,象个木偶。
  “孩子,放心吧,,我们会帮你找一个好人家的。”莱通妮安慰着。
  冈普什么也没听见,他犹如一尊雕塑。父母走了,皮克叔叔和山特大叔都没找到,现在只有自己孤零零地留在这,生活太残酷了,冈普的眼角又挂上了泪珠。
  “你没事吧?孩子!”莱通妮问。
  “没。”冈普麻木地回答。
  莱通妮将警车停在了商店门口。
  “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冈普毫无反应,莱通妮下了车,进了商店。
  一阵车铃吸引了冈普的视线。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冈普的眼睑。那不是山特大叔吗?
  “山特大叔。”冈普自语着,从麻木中清醒过来,“山特大叔。”
  冈普推开车门,顺着斜坡追了下去。冈普仿佛看见一线署光。
  “山特大叔!山特大叔!”冈普叫着。
  骑车人好象没有听到,仍慢悠地蹬着自行车。冈普奔力追赶着。
  “山特大叔──!山特大叔──!”
  骑车人绕过一个又一个街区,冈普气喘嘘嘘,他渐渐落在了后面。
  “山特大叔!”冈普叫着。
  骑车人在一家餐馆门口停了下了。他对门迎员说着什么。冈普鼓足勇气追了下去。老远,冈普就看见骑车人回过头向后张望,冈普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不是山特大叔,冈普失望极了。
  浑身乏力的冈普坐在路沿上休息着,他隐隐约约感到脚底有点痛,冈普脱下鞋和袜子,发现脚底已起了血泡。冈普咬着血,双手使劲地挤压血泡。
  “啊!”冈普惨叫着。
  一股浓血被挤了出来。冈普用卫生纸将脚底板的血擦干净,又穿上鞋袜,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天渐渐的黑了,冈普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冬天的冷风吹得他冷飕飕的,冈普裹紧了上衣,麻木地向前挪着步子。大风吹的尘土飞扬,冈普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大风停了,冈普头上落下一层厚厚的尘土,他没有在意。今天必须找一个挡风处,否则会冻死的,冈普想着,忍着脚底的疼痛向前挪去。
  昏暗的路灯下突然闪出比冈普略大的两个孩子,他们去抢冈普漂亮的绒衣,冈普挣扎着,衣服还是被两个孩子扒下。
  “还给我!”
  冈普追着两个小偷,脚底的疼痛使的他不得不停下来。两个小偷一眨眼,消失在夜幕之中。冈普冻得浑身哆嗦,他得赶快找一个挡风的地方。冈普向街口走去。
  冷清的街口,站着一个叼着烟的女郎,从她那身打扮,明眼人就能看出她的职业──妓女。女郎叼着烟,左顾右盼,向偶然经过的轿车打着招呼。
  “想玩玩吗?”女郎问。
  没有车停下来,女郎并不气馁,她看见可怜的冈普战栗着走过来,他一定被冻坏了。
  “小伙子,想让我搂搂你吗?”女郎问。
  冈普摇摇头,尽快地走开了。前面有一个垃圾筒,半截塑料片还挂在筒沿上,冈普过去取下塑料布,将它尽可能多的缠在身上。冈普感觉现在好象不太冷了,他又向前走去,下一个垃圾桶里,也许会有食物,冈普现在早已肠子轱辘了。转过街口,冈普在背风的巷子里走着。前面堆着一大堆垃极,冈普奔了过去,脚底已被冻僵了,他并不感到痛。冈普翻着垃圾桶,一点可裹的东西都没有。
  冈普又冷又饿,他钻进了十几个大包组成的垃圾堆。一只小拳头将冈普打了出来,一个略大的乞丐从垃圾袋内钻了出来,他看着鼻口流血的冈普,恶恶地骂着。
  “小子,滚远点,这是我的地盘。”
  冈普象傻子一样呆站在那,乞丐又骂着。
  “听见没,臭小子,难道你还想尝尝我的拳头!”
  冈普转过身,挪着步子。
  “听着,小子,如果明天我看见你在我的地盘上乞讨,你就死定了!”乞丐说着又钻进了那垃圾袋组成的‘家’。
  冈普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茫然地向前走去,一个面目丑陋的男人迎着冈普走过来,冈普吓得侧过身,男人走了过去,冈普又继续向前走去,他发现地上有个闪亮的东西,拾起来,是个烟头,冈普猛吸两中,顿时感到暖和多了。浓烈的烟味呛的冈普剧烈地咳起来,他丢了烟头。
  不知走了多久,冈普终于找到一个破旧的大纸箱,他躺在里面,脚底又痛了起来,冈普强忍着痛,渐渐地,他的双眼合上了。冈普睡了过去。
  上午,冈普被一阵喧闹的声音惊醒,他吃力地爬起身,打着喷涕,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冈普揉揉眼睛,望着走过来的一列队伍。原来是失业的工人在游行,工人们举着各式的牌子,冈普认识上面的字。
  “我们要工作!我们要生活!我们要吃饭!”
  “我要活下去!”
  “给我工作,给我明天!”
  “今天,我们全家都挨饿!”
  “我不想在这个冬天死去!”
  “让总统滚蛋!”
  “我们需要面包,那怕它是黑的!我们需要牛奶,哪怕它是酸的!”
  工人们浩浩荡荡地向市政府方向开去。冈普感到有点晕眩,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发着高烧。冈普慌忙坐在路沿上低头休息,少项,他感到好多了。
  脚底板上的伤已不那么痛了,冈普站起来,试着向前走去。
  远处游行的工人突然兴奋地叫着,喊着。冈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男孩跑到冈普面前,冈普认出是昨天打他的那个小乞丐。
  “……我没有讨饭……”冈普惊恐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小乞丐问。
  “……冈普。”冈普说。
  “我叫旦姆,冈普!快跟我来!”小乞丐说着向前跑去。
  “什么事?”冈普追着问。
  “去了就知道。”
  两人向街口跑去,冈普看见不少工人正抱着食品向回跑着,冈普跑到街口,看见许多失业工人正在一家食品店里疯狂地抢夺着食品。冈普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嗨,你怎么了?”小乞丐问。
  冈普摇摇头:“不!”
  小乞丐没再理他,独自飞快地向食品店跑去。片刻,小乞丐抱着几包食品跑了回来。冈普羡慕地看着小乞丐吃着饼干,他情不自禁地咂巴了一下嘴巴。
  “想吃自己拿。”小乞丐看出了冈普的心思。
  冈普摇摇头。
  “好吧!”小乞丐说着递给冈普一袋饼干,“拿着吧!”
  冈普犹豫片刻,还是没接。
  “……不,谢谢你。”冈普说。
  “你是傻子吗?”小乞丐嘲笑着冈普。
  冈普不知如何回答,他看着小乞丐夹着食品渐渐离他远去。
  晚上,冈普躺在纸箱里,冰冷的地面使他难以入睡,冈普忍着饥饿辗转反侧,最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冈普梦见在天堂的大门口站着一个白发老人,他是那样慈详。
  “欢迎你,孩子。”老人说。
  冈普猜测他就是上帝。
  “你是上帝吗?”冈普问。
  “是的,孩子。”老人说。
  “我想见爸爸、妈妈。”冈普说。
  “他们都在里面。”老人说。
  冈普向大门走去,天堂的大门却突然地关上了。
  “爸爸、妈妈!”冈普拍着门叫着。
  “爸爸、妈妈!”
  冈普说着从睡梦中醒来,他看见一个老乞丐正俯身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死了。”老乞丐说。
  冈普迷茫地望着老乞丐。
  “孩子,你病了,正发高烧。”老乞丐说。
  冈普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冈普试图爬起来,但一点力气也没有。老乞丐从破衣口袋中掏出一枚药片,他咬下一半,交给冈普。
  “这是治发烧的,把它吃了。”
  冈普将药片塞在口中,药片很苦,他皱起眉头。
  “把它吞下去。”老乞丐说。
  冈普按老乞丐说的做了。老乞丐又递给冈普一块黑面包。
  “你一定饿了。”
  “谢谢你,大叔。”冈普无力地说。
  老乞丐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称他为‘大叔’。老乞丐看着冈普狼吞虎咽地将面包吃了下去。
  以后几天,冈普跟着老乞丐四处乞讨。晚上,两人就睡在公园的长椅上。天气越来越冷,晚上的气温经常降到了零下20度。在冈普跟老乞丐认识的第四天早晨,老乞丐死了。那天,当太阳暧洋洋地照在冈普身上的时候,冈普醒了,他爬起身去叫老乞丐,好开始他们一天的乞讨。
  “大叔,醒醒。”
  冈普推着老乞丐。老乞丐一动不动。冈普吃力地老乞丐平推在长椅上,他吃了一惊,老乞丐早已冻僵了,他双眼瞪的大大的,死不明目。冈普感到心里一颤。大叔死了,自己迟早会向他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不会有人来关心自己,死后也不会有人来安葬自己。
  “不……不!!”冈普大叫着。
  公园的勤杂工被喊声吸引,他奔过来。
  “他死了,孩子。”勤杂工说。
  “我不能这样生活下去……我也会象他一样死去……我不能……我不能。”冈普自语着,并不理会勤杂工的话。
  “……我不能……我不能。”
  冈普叫着跑了……
  冈普不知自己是怎么跑到小树林的,他看着踢球的孩子们。
  “冈普!”
  正在踢球的罗福发现了站在远处的冈普。小伙伴们停止了踢球,他们向冈普跑去。
  “冈普,你怎么了?象个乞丐。”罗福说。
  “我不是乞丐。”冈普默默地说。
  “你家里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大家都很想你。”罗福说。
  “冈普,你好!”伙伴们七嘴八舌地向冈普问候着。
  冈普点点头:“你们好!”
  “快把你身上的那些东西脱下来。”罗福叫着。
  冈普在伙伴的帮助下,脱下塑料布,罗福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冈普。
  “穿上吧!”
  “不,我不能……”
  “别客气,我们有难的时候,是你帮助我们,现在你有难了,我们应该帮助你。”
  “谢谢。”冈普说着接过外套穿上,他顿时感到暖和多了。
  小男孩掏出一根香肠递给冈普:“冈普哥哥,你吃吧!”
  “谢谢!”
  冈普咬下一口香肠递给小男孩,小男孩又咬下一口递给冈普。周围的孩子不自觉地抿着嘴,冈普又咬下一口香肠递给身边的伙伴,伙伴们一个传一个吃完了那根香肠。
  “你打算怎么办,冈普?”罗福说。
  “我要去海上找山特大叔,否则我会被别人领养的,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不想离开这里,离开你们。”
  “他可能死了,那次风暴死了好多人。”罗福说。
  “不,没有发现山特大叔的船。”冈普说。
  “也许沉到海里了。”罗福说。
  “山特大叔一定活着。”冈普说。
  “好吧,”罗福无可奈何,“彬里,你爸爸不是有艘快艇吗?”
  “是的,”叫彬里的孩子说,“不过没钱买油,已经好久没用了。”
  “我们可以凑钱买油。”罗福说出掏出钞票,“我有1块。”
  “我有2块。”
  “我有4块2。”
  “我有1块9。”
  “我只有5毛。”
  ……
  伙伴们自发地捐钱,很快就凑了20多块钱。
  “这些钱够了吗?”罗福问。
  “够了。”彬里说。
  码头边,孩子们聚在一起和冈普告别。
  “冈普,早去早回。”罗福说。
  “冈普哥哥,找不到就回来!”小男孩说。
  “冈普,我们都在这等你。”
  “冈普,将这个穿上。”
  彬里说着递过一件红色救生衣,冈普将它穿上。
  “你必须在下午4点前回来,否则我爸爸知道了会骂我的。”彬里说。
  “放心吧,彬里。”冈普安慰着。
  彬里将快艇发动好,他上了岸。
  “再见,冈普!”伙伴们说。
  “再见!”
  冈普驾着快艇出海了。孩子们望着快艇驶离码头,直到它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我们做的对吗?”罗福说。
  伙伴们点点头。
  直到中午,冈普还没回来,一个眼尖的男孩发现彬里的爸爸向码头边走来。
  “彬里,你爸爸回来了。”男孩说。
  “不要紧,彬里,我会跟他说的。”罗福说。
  “孩子们,你们在这干什么?”彬里的父亲问。
  “彬士德先生,我们只是想租用一下你的快艇。”罗福说。
  彬士德先生这才发现快艇不见了。
  “我的汽艇呢?”
  “我的一个朋友,驾它出海找山特大叔去了。”
  “我的天。”彬士德不敢相信,“彬里!”
  “我们会付钱的,彬士德先生。”罗福说,“请你不要责怪彬里。”
  “不是这,孩子们,你们知道吗?一个小时后,有一场风暴将袭击这一带海面,一个孩子在大海中连方向都辩不清,他根本不可能回来。”
  孩子们面面相觑。
  “他带着救生衣。”彬里胆怯地说。
  “但愿他还活着。”
  彬士德说着向远处的码头跑去,孩子们看见他和一个强壮的男子跳上一艘快艇,快艇驶离码头,向大海深处开去。
  “冈普能回来吗?”一个男孩问。
  “一定能。”罗福说。
  冈普驾着汽艇在海里转了整整三个小时,连一条船影都没看见。
  “山特大叔!”冈普叫着。
  只有海浪的声音。
  海浪越来越大,快艇颠簸的很厉害,冈普紧紧抓住快艇上的扶手。海风刮的更厉害了,远处的海浪排山倒海一样压过来。冈普只有抓紧扶手,任凭海浪劈头盖脸扑打下来。
  “你们来吧!我不怕!”冈普叫着,给自己鼓气。
  大浪一个接一个压过来,快艇熄了火,随波逐流,冈普同大海做着搏斗。
  “你们来吧!我不怕!”冈普叫着,他想起那次绑架,信心顿时大增。
  浪一波又一波地压过来,袭击着孤立无援的冈普。
  “你们来吧!”
  冈普迎着扑面而来的大浪狂叫着,好象疯了一般。
  海浪一会将小艇推向浪尖,一会将小艇抛向浪谷。冈普紧抓着小艇的扶手,以免自己被抛出小艇。
  不知过了多久,当冈普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积满海水的小艇上,是救生衣救了他一命。冈普爬起了身,大海早已恢复了平静,一片风和日丽。冈普站在艇头,面对太阳,流下热泪。
  “山特大叔,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冈普缓缓地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谢谢你,山特大叔,小冈普谢谢你。”
  “他在那!”
  远处的彬士德发现了冈普,他叫着,小艇迅速向冈普开去。
  冈普还在自言自语:“山特大叔,不管你是否还在人世,小冈普都会记着你,一辈子感谢你……是你交会了小冈普如何生活,如何去面对人生。”
  冈普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冈普的伙伴们一直在码头等着冈普会来,直到码头上掀起大浪。罗福安排彬里和大一点的孩子送那些更小的孩子回家,可没有一个孩子愿意走。最后,大家就在彬里家的地板上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孩子们就早早来到码头边等候,当他们看到冈普坐在彬士德驾驶的小艇上安全归来时,顿时欢呼雀跃。
  “冈普!”孩子们叫着。
  冈普老远就向伙伴们招手。小艇缓缓地停靠在码头上,冈普上了岸,罗福走上前,紧紧拥抱冈普。
  “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大家等了你一整天。”
  “谢谢你们!”冈普很高兴,他有这么多好朋友。
  “山特大叔找到了吗?”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问。
  冈普伤心地摇摇头:“没有……不过我终于明白了山特大叔的话。”
  “他说什么?”罗福问。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我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都要坚持住,不要消沉,不要自暴自弃。”冈普说着哭了。
  孩子们静静地听着。
  “我失去了爸爸、妈妈,失去了山特大叔、皮克叔叔,我伤心过,消沉过,自暴自弃。但现在,我明白了,这点痛算不了什么,真的算不了什么。前面的路还很长,困难和挫折不会打败我的精神,只会磨练我的意志!”
  “我们听不懂你说的,冈普。”罗福说。
  “以后你们会明白的,你们只要记住‘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呃?”
  孩子们都点点头。
  “冈普,”罗福说,“我们昨天商量了,你的事我们会保密的,你不会被领养的。”
  “谢谢。”
  “不用谢,冈普,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是吗?”
  “是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
  罗福紧地紧握住冈普的手。其他的孩子将右手搭在两人手上。
  “冈普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都要帮助冈普。”罗福说。
  “冈普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都要帮助冈普。”孩子们跟着说。
  “有我们吃的,就有冈普吃的。”罗福说。
  “有我们吃的,就有冈普吃的。”孩子们说。
  “有我们穿的,就有冈普穿的。”罗福说。
  孩子们又跟着说。
  “我们的女朋友,就是冈普的女朋友。”
  “我们还没有女朋友。”一个小男孩说。
  “那就算了,”罗福说,“冈普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
  “冈普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孩子们齐声说。
  冈普感动的热泪盈眶:“谢谢……谢谢你们。”
  罗福拍了下冈普的肩膀,安慰着:“冈普。”
  通过好友彬里的父亲,冈普领回了父母的遗体,为此彬士德塞给警官两瓶上好的威士忌。冈普跟据父母生前遗愿,决定将他们海葬。彬士德开出了他的破鱼船,彬里和罗福陪冈普一同前往大海。
  海上风和日丽,鱼船乘风破浪向大海驶去。彬里和罗福陪冈普站在船头,冈普看着父母的遗体,又忍不住流下了泪。
  冈普缓缓抬起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任凭海风吹拂着眼角的泪珠。
  海面上空荡荡的,没有一只船,彬士德停了机。彬里和罗福早已将滑板架在船舷上,直等冈普放话。
  “爸爸、妈妈,”冈普伤心地哭着,“冈普好爱你们,你们却走了,留下小冈普一个人。小冈普感到好孤独……爸爸、妈妈,小冈普爱你们,你们也爱小冈普,但是现在,我们却要分开,永远的分开……小冈普今天将你们葬在大海,希望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不分离……小冈普请了教堂的神父,他答应在教堂里为爸爸、妈妈祷告。爸爸、妈妈,你们就放心地走吧,放心地走吧……”
  冈普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彬里和罗福静静地注视着冈普,冈普哭着点点头。彬里和罗福分别抬起各自滑板的一头,两具遗体同时掉入大海。
  “爸爸、妈妈!”
  冈普叫着冲向船舷边,两具遗体在海面上漂浮了一段,渐渐沉了下去,不见了。
  冈普哭的更厉害,彬里、彬士德和罗福看着痛哭的冈普,都沉默不语,很是伤感。
  从此以后,冈普和他的伙伴们在一起。虽然孩子们经常将许多食品送给冈普,冈普还是决定自食其力。
  “我是个男子汉。”冈普说。
  “你打算怎么办?”罗福问。
  “我要去工作。”
  “你疯了,冈普,你还是个孩子!”罗福说,“听我说,你现在有好衣穿,有巧克力吃,你就安心长大,那时再找工作也不迟。”
  “不,罗福!我不是孩子,如果我父母还在的话,他们一定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整天碌碌无为。”
  “那你的功课怎么办?”罗福问。
  “我会边工作,边学习。”
  “你太小,他们不会雇你的。”罗福说。
  “一定会!”冈普自信地说。
  “好吧,冈普,”罗福敬佩地说,“我认识金融商迈顿先生,他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他的公司正缺一个跑腿的,我给你说说,他也许会雇你。”
  “谢谢。”
  冈普露出微笑。
  当罗福将冈普领到迈顿先生的办公事时,迈顿吓了一跳。
  “罗福!他比你还小。”迈顿说。
  “是的,先生。”罗福歉意地说。
  “你好,迈顿先生。”冈普有礼貌地说。
  “你好,孩子。你很有礼貌,但我不能给你工作,因为你还是一个孩子。”迈顿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椅上认真地说。
  “我可以干任何事,先生!”冈普争取着。
  “请相信他,先生。”罗福说。
  “不,不行。”迈顿坚持着。
  “迈顿先生,我感到很失望,别人都说你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可你连一个孤儿都不愿意帮助。”罗福说。
  “罗福!”冈普叫着。
  “什么?孤儿?”迈顿楞了。
  “对,他是孤儿,他的父母死于车祸,我是他的好朋友!”
  “罗福!”冈普示意志不要泄露秘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迈顿问。
  “因为他不想被领养,他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曾有他的亲人。”罗福说。
  “明白了,”迈顿望着冈普,“孩子,你叫什么名子?”
  “冈普,福雷斯特-冈普。”
  “孩子……我不能录用你,这是违反童工法的,很抱歉。”
  冈普感到很失望,他默默地低下头:“对不起,迈顿先生,打扰你了。”
  迈顿点了一叠钞票递给冈普:“拿着吧,孩子,你会用的着的。”
  冈普看着钱,摇摇头。
  “他不会收你的钱的,先生。”罗福说。
  “谢谢你,迈顿先生。”冈普说着转过头,对罗福,“我们走。”
  迈顿诧意地看着两个瘦小的身影向门口走。他犹豫着,当罗福拉开办公事门的一刹那,迈顿叫了起来。
  “等一下,孩子们。”
  冈普和罗福转过身,看着迈顿。
  “你被录用了,孩子。”迈顿下了决心。
  冈普楞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
  “谢谢你,迈顿先生。”冈普好高兴。
  “对不起,迈顿先生,刚才……”罗福道歉着。
  “没什么,孩子。”迈顿微笑着安慰他,“我帮助过很多人,但是这此,我感到很自豪。”
  在门口等候的孩子们听到冈普被录用的消息,他们为冈普感到高兴。
  “祝贺你,冈普!”
  “你真行,冈普!”
  “谢谢。”冈普笑着说。
  冈普在迈顿先生的公司干的很卖力,虽然他的工作是接电话和跑腿,但一闲下来,冈普会主动干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事。迈顿先生对冈普的工作非常满意,闲了的时侯,他也教冈普一些金融知识,冈普悟性奇佳,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一个星期后,冈普在迈顿先生的办公室领到了他第一个星期的薪水。
  “孩子,这80块是你的。”迈顿说着笑咪咪地将钱递了过去。
  冈普一下呆住了,这是公司其他职员工资的3倍。
  “迈顿先生,你一定是弄错了。”冈普说。
  “不,孩子,没错,这是你的。”
  “我不能接受这么多的薪水,迈顿先生,请原谅。”
  “为什么?”迈顿感到奇怪,还从没有人嫌薪水给多了。
  “因为公司里的职员都比我做的好,而他们只有十几块的薪水。我不能接受多余的那部分薪水。”冈普认真地说。
  “明白了,孩子,”迈顿说,“我没有看错你,你将来会很有出息的。”
  “谢谢你,迈顿先生。”
  迈顿说对了。白天,冈普忙于工作,晚上,就在租赁的小屋里学习小学的功课和迈顿先生教受他的金融知识。星期天,冈普就和伙伴们疯玩一通。
  时间飞逝,转眼就快到圣诞节了。伙伴们轮流邀请冈普到家里来玩,伙伴的双亲也很喜欢冈普,因为冈普教会他们的孩子许多的东西。
  圣诞节那天,冈普抱着一瓶威士忌和两包礼物来到大海边。
  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沙滩,冈普站在岸边默默地看着大海,他的眼眶湿润了。
  “爸爸、妈妈,今天是圣诞节,小冈普来看你们了。”冈普自语着,“我今年8岁了,又长高了。我在迈顿先生的公司里干活,迈顿先生对我很好。闲了的时侯,我就温习功课,我已经学完了初中的课程,迈顿先生还教我一些金融知识。星期天,我就和伙伴们一起出去玩,他们都对我很好……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小冈普过的很好,真的很好……”
  冈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将威士忌打开,将酒倒入大海。
  “爸爸……这是你最爱喝的酒,小冈普给你买了一大瓶,希望爸爸喜欢。”
  冈普哭着又将两盒包装精致的礼物放入大海,两盒礼物随着海浪漂泊,渐渐向大海漂去。
  “爸爸、妈妈,这是小冈普给你们的节日礼物,希望你们喜欢……小冈普知道,你们好想小冈普,我也好想你们……”
  远处,海浪一波又一波前赴后继,两盒礼物在大海中漂浮着。
  “爸爸、妈妈,明年的圣诞节,我还会来看你们的。”冈普哭着说。
  冈普的伙伴们坐在老远的一块巨石上,他们看着对着大海自语的冈普,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冈普好可怜。”
  “冈普是个重情义的男子汉。”
  “他会成为大人物。”
  “他会成为美国总统!”
  以后每年的圣诞节那天,冈普都会来到海边,告诉父母,他的生活、学习,以及他对父母的思念,这样一直持续到他十三岁那年的圣诞节。
  “爸爸、妈妈,今天是圣诞节,冈普又来看你们了,”冈普对着大海说着,“我今年13岁了,长的很高,很壮,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伙子。我今天特地穿了一套新衣服,我知到你们一定希望我穿的漂漂亮亮的。”
  冈普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他蹲下身,捧起地上的小木船模型,小木船中间挖了一个很大的槽,里面放满了开心果。冈普将小木船模型放入海中,任凭它向大海漂去。
  “爸爸、妈妈,这是我自己刻的小木船,上面放着你们爱吃的开心果,希望你们在那边过的开心……”
  小木船漂向大海,带着冈普的祝福,漂向远方。
  “爸爸、妈妈,冈普今年过的好开心,”冈普流着泪,脸上露出微笑,“迈顿先生采用我的建议,今年赚了四百万美元,他分给我八十万美元。钱,我一分没动,我要等皮克叔叔回来,我要为他请最好的律师……”
  冈普泣不成声。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感到骄傲,我已经自学完了大学的课程,迈顿先生打算明年送我去牛津大学攻读金融博士学位。所以明年的圣诞节我不能来看你们了,请爸爸、妈妈原谅,我会在海的那一边想你们的……”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冈普面对蔚蓝的大海哭诉着,太阳照在海面上,泛出阵阵的光。
  “爸爸、妈妈,冈普已经学会了照顾自己,你们放心吧……迈顿先生的女儿和我同岁,她叫艾丽丝,她对我很好,不过我现在还小……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即使你们不在,冈普也不会学坏,我会有所作为的,冈普不会让你们失望……不会让你们失望……”
  海浪拍击着岩石,发出巨大的声响,冈普面对大海倾述衷肠。
  年仅二十一岁的冈普从回忆中醒来,他眼角挂着泪,看着远处的大浪。海浪扑天盖地压了过来。
  一名保镖冒着风浪,跑到冈普跟前。
  “先生,回去吧!浪太大了!”
  冈普无动于衷,任凭海浪砸在自己身上。
  “这点风雨算什么?”冈普淡淡地说。
  “太太说,你再不回去,她就过来!”
  “你先回去,我就来。”冈普面对大海说着。
  保镖向回跑去。冈普深情地望了最后一眼大海,返身向回走去。
  海浪不时地冲击着沙滩,浇的冈普浑身湿透,冈普若无其事地向轿车走去。
  司机打开车门,冈普上了豪华轿车。
  两辆轿车缓缓地开走了。
  远处天空响起了嘹亮的歌声: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不要说不要问为什么,
  ……
  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但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福雷斯特-冈普前进的道路。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