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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节


  林怡芝拭去脸上的泪痕,和正端来一杯热牛奶的沈馥对个正着。
  “把牛奶喝了去睡个觉,今天采购的事就由我去做。”
  因为林怡芝掌管PUB厨房的事,所以每天一早都由她去市场采购新鲜食物,然后再一手调理出佳崤。
  沈馥的体贴令林怡芝十分感动,但是见到沈馥两个又红又黑的眼眶,她十分明白,一夜未合眼的不只是自己。
  “沈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的事还是由我自己解决。”她语带双关。
  “如果能这样最好。”沈馥拥拥她的肩。朋友一场,她们都十分明白彼此的个性,所以她不勉强。
  “那你把牛奶喝了,梳洗一下再出门吧!”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还有两个小时,你不如先去小睡一会儿,免得上班没精神。”
  “今天我不想去上班,请一天假陪你们。”
  “我们?!”
  沈馥喟叹一声,指指陈柔儿的房间,然后又作了个流泪的手势。
  林怡芝喉咙又梗得死紧了。
  “别为柔儿担心,她熬得过去的!”沈馥拍拍她。
  这是一个逊得不能再逊的安慰语,如果陈柔儿真能熬得过去,房间内怎会有细微的啜泣声?
   
         ☆        ☆        ☆
   
  林怡芝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林小姐!”这是她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林怡芝才清醒的第二天——
  “我是德明的母亲。”
  “伯……母……”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这两个字。
  “你受伤很严重,不要说太多话。”温太太湿濡的眼珠,含着关心的凝望着她。“下手的人未免太狠心,竟把你伤成这样,我看了都心痛。”
  自从生下温德明后,她一直希望再生个女儿,但未曾如愿。
  即使今天她是抱着想责难林怡芝的心理前来,一见到林怡芝的伤势,她想责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相反地却涌上同情之情。
  只是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一想到温德明,她又不得不硬起心肠。
  “林小姐,我知道所有有关你的事。”她已从温港生派人调查的资料中洞悉林怡芝的事。
  “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她这话是出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如果所有的事都不曾发生,我是不会反对德明跟你在一起,只是注定的事谁也无法更改,我同情你的遭遇。也愿意尽最大的力量去帮助你,只希望你把德明还给我。”
  痛楚浮上了林怡芝的眼底,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你不知道德明的父亲对德明的期望有多大,但是为了你,德明和他父亲决裂,我这个为人妻、为人母的夹在其中,左右都不是。我从来没想到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家会分裂;丈夫不肯原谅儿子,儿子也不肯回家,锥心之痛,令我夜夜难成眠,我相信你可以体会我的苦啊!”温太太说得声泪俱下,字字泣血。“我想念儿子,只好偷偷跑来看他,没想到却碰到你出了这种事,我也替你难过;你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岁月在等着你,上天不应该如此残酷待你。”
  林怡芝先是茫茫然,尔后也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不安的感觉袭上她。
  “温家一脉单传,自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在德明肩上,如果德明执意要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无颜去面对温家的列祖列宗,所以——”她双膝一屈,在病床旁跪了下来呜咽地道:“请你离开德明,让他娶个正常的女子为妻,为温家传宗接代吧!”
  正常女子?
  林怡芝混沌的脑子无法理清,什么叫正常女子?!
  她原本以为温太太指的是她不是清白之身,但万万没想到竟是她无法怀孕的事实。
  “妈!你怎么会在这儿?”温德明早在听到“有人外找”时就察觉到异样,没想到自己的预感还真是成真。
  “德明……”
  温德明看到林怡芝极度苍白的脸,毫不考虑的冲口而出,“妈,你对怡芝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家而已。”话出口,泪又落。
  “妈!”温德明惭愧又歉疚地拥住母亲承诺道:“我会回家的,只要怡芝好了,我会带她一块儿回去的。”
  “你——”温太太为儿子的执迷不悟又气又恼。“你若把她带回家,你爸会气死的。”
  “怡芝有什么不好?!”他握着林怡芝冰冷的小手,唇边浮起笑容。“这辈子我要照顾她、爱她、疼她,谁也改变不了我。”
  温太太冷眼看这一幕,悲哀地骂道:“你这不孝子!你对得起温家的列祖列宗吗?温家一脉单传难道就要断送在你的手中吗?”
  “我不会在乎的!”他像豁出去般紧握林怡芝的手。
  原本他想等林怡芝恢复一些才告诉她不能生育的事,但事到如今,他决定和她一起面对。
  “我爱怡芝,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如果你们一定要个孙子,我可以去领养一个——”
  “住口!”温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截断他的话。“你简直大逆不道,你太伤我的心了,你太伤我的心了!”
  每一言、每一字猛地戳进林怡芝内心深处。
  她终于明白温太太指的“正常女子”是什么了。
  “伯母——别怪德明——我会——离开他的。”她由齿缝里迸出话来,眼泪也随之一颗颗坠落而下。
  “不!你不能离开我,不能!”温德明像抓了狂似地紧握她苍白的手,目眶也泛起了泪光……
   
         ☆        ☆        ☆
   
  事隔五年,再见温太太,她已苍老了许多。
  “怡芝,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和你谈谈吗?”在不知不觉中,温太太改了口,但林怡芝却没有发现。
  她们选在附近的小咖啡馆,温太太为各自点了份早点。
  “你还是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伯——伯母。”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很快,这么一晃眼也五年了。”
  “对不起!”满怀的愧疚与歉意令林怡芝垂下眼睑。
  “傻孩子!”温太太拍拍她,满脸的了解。“我知道你一直在躲着德明,五年来你也很痛苦,德明也痛苦,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德明也不会放弃你;他爱你甚过爱自己,一切我都看在眼底,明白在心里。”
  “伯母——”
  “你听我说,今天我一定要把话说完。”她态度十分坚定。“看着儿子痛苦,我这个为娘的痛苦并不亚于他;其实这些年来他父亲也领悟到了,德明的执意是无法更改的,只是拉不下脸来对德明表明。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一点我已经想透了,怡芝,停止对德明的折磨,接受他给你的爱吧!”
  “伯母——”突如其来的惊喜令林怡芝呆若木鸡,久久无法说出话。
  “他父亲那儿就交给我吧!”温太太慈蔼地拍拍她的手臂,突然朝她背后方向使了个眼色,站了起来,在林怡芝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她面前的人换成了温德明。
  迅雷不及掩耳的,她的手指蓦然被套上戒子。
  “可以嫁给我,和我厮守一生了吗?”他桀然地微微一笑,仍掩饰不了内心的悸动。
  她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恍如这一切仍只是一场梦。
  “如果你敢摇头或说个‘不’字,这一次就不只是伤我的心,也伤了我母亲的心。”他吻着她的手,令她的脸庞上顿时染上两朵红晕。
  “别这样,有人在看。”她低声的说。
  温德明看得意乱情迷,非但不肯罢手,反倒加紧了力道。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不要再拒绝我,让我照顾你、疼你、爱你,好不好?”
  林怡芝眼眸蒙上一层如幻似梦的朦胧光彩,沉醉在熏熏然的温柔情语里,一时哽咽无言以对。
  “走!”他霍然拉起她。
  “到哪儿去?”她一时没意会过来。
  “让柔儿和沈馥分享我们的喜悦。”他已恨不得昭告天下。
   
         ☆        ☆        ☆
   
  陈柔儿和沈馥的反应是又哭又笑,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完全忘记温德明的存在,已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婚纱、照片等事了。
  逼得温德明不得不出声抗议。
  “三位小姐,别忘了我也是‘当事人’啊!”
  “你不提我倒还忘了!”沈馥双手插腰,责问道:“你赶快想想要如何谢谢我和柔儿这两个红娘,要不是我们替你紧紧看牢怡芝,今天你可以当她的新郎吗?”
  “是是!小生一定会好好答谢两位大红娘。”他竟也抱拳学起打躬作揖,惹得三个女人笑成一团。
  喜气很快地感染到每个人身上。
  “从今天起,怡芝不必再到PUB帮忙,她的工作就由我来接替,不过她得先指导指导我。”沈馥大声的宣布。
  “这怎么可以,你还有工作——”
  “不干了!”
  “你要辞职?!”陈柔儿的惊讶不亚于林怡芝。
  “我已患了职业倦怠症,早就想休息一下,现在怡芝要结婚了,婚前的准备事项也够她忙的了,不如趁现在让我转换一下心情;再说,我也可以跟着怡芝学几道拿手菜。你们没听过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吗?我要让孟远对我刮目相看。”
  看来另一桩喜讯在不久的将来也会传来,陈柔儿为两位朋友能拥有自己的春天感到无比欣慰,但是只要想到自己——自己的春天又在哪儿?不禁黯然神伤。
  沈馥心细地看出陈柔儿心中的愁绪,轻咳几声地转移话题。
  “为了庆祝怡芝和德明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就让PUB休息一天,然后大家一起去狂欢,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这怎么可以——”林怡芝可不想为了自己的事耽误了店里的生意。
  “当然可以!”陈柔儿也加以赞同。“我也想大醉一场,今天就如沈馥所言,非来个不醉不归不可。”
  “万岁!”沈馥吆喝。
  一醉解千愁!陈柔儿懂。
  只怕酒入愁肠愁更愁,她也明白。
  她是永远无法拥有春天的,属于她的只是愁绪的秋、冰冷的冬。再一次她的心有了撕裂般的疼,也再一次的泛血……
   
         ☆        ☆        ☆
   
  温港生对妻子的所作所为大大震怒。
  “我不会答应,要我答应让那个女人进温家的门,除非我死!”
  “港生,你这又是何苦?五年了,五年来难道你没见到儿子的痛苦吗?”
  “痛死也是他活该!”温港生面不改色的怒吼道:“全天下的女人比林怡芝好过千倍、万倍的何其多,他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守着她?他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和温家的列祖列宗吗?”
  “这就是孽债呀!说不定是德明上辈子欠怡芝的。”
  “荒谬!全是无稽之谈!”温港生嗤之以鼻。
  温太太作梦也没想到丈夫的反应会如此坚决、激烈,原本想放下的一颗心,不禁又悬到了半空中。
  “你是真的不答应他们的事?”她再次的试探。
  “我说过除非我死!”他怒目以示,转身而去。
  望着丈夫愤怒的背影,温太太不禁浑身打颤,冷汗涔涔——
   
         ☆        ☆        ☆
   
  阴雨绵绵——
  李家生拐着一跛一跛的脚走出台中监狱。
  没有阳光的天,如他阴狠的脸,令人看了不禁瑟缩了一下。
  从口袋掏出被压扁的烟,取了根放在鼻下闻了闻,带点发霉的味道令他的眉紧蹙。
  “操!这烟能抽吗?”他将烟狠狠丢在地上。
  五年!
  这一坐牢就是五年!
  当初他发疯似地打伤了林怡芝,毒瘾发作得令他生不如死,李太太却死也不肯给他一毛钱,只教他签下离婚协议书,然后将他赶出李家大门,并且严厉地声明,与他断绝母子关系。身边的一些喽罗见他没利可图,纷纷离他而去,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下手去行抢,谁知一出手就碰到一个厉害的角色,不但没抢到半毛钱,反倒被扭送警局,被判了五年三个月的刑期!
  妈的!真是他李家生走倒楣运,这几年的牢坐得他可真是忿恨难平,尤其他一条腿就是在牢中被人打瘸的。
  如果不是林怡芝那个臭娘们,他也不会平白无故被母亲扫地出门,现在恐怕还跷着二郎腿当堂堂李家大少爷。
  这笔帐,他要算在林怡芝头上。
  一条腿加上五年的牢狱之灾……
  林怡芝,你等着吧!
   
         ☆        ☆        ☆
   
  林怡芝和温德明的喜讯传遍了整个PUB。
  在林怡芝的调教下,沈馥果不负众望的成为PUB第二代“掌厨人”。
  除了温德明这个准新郎迫不及待期盼婚期快快来到之外,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加的期盼,那就是谅谅——陈柔儿的女儿。
  自从她知道要当妈咪的花童,每天都十分兴奋,老是问:“还有几天?是不是睡一觉过后就可以当花童?”
  她的童言稚语令每个人忍俊不住。
  穿上小婚纱的她,在温德明和林怡芝的结婚照里抢尽了锋头。
  为此,一家儿童洗发精公司还特地找上她当广告的代言人。
  因而摄影公司也不肯错失良机,特地选了一组温德明和林怡芝以及谅谅的照片放大,放在店橱窗当起广告。当然,这一次的结婚照和婚纱,全由摄影公司免费提供,惹得沈馥看了好生羡慕。
  “柔儿,你好命了!有了谅谅这鬼灵精,你当定星妈了。到时候你就拎个大包包跟在后面等着数钞票就行了。”沈馥看着照片不忘开玩笑。
  “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长大,其他的,我无所求。”陈柔儿仍是一贯的淡然口气。
  虽然谅谅在拍了洗发精广告后,成了影视圈想捧的童星;有不少大导演捧着钞票要和柔儿签约,却被她一一婉拒;就如她所说,只希望谅谅可以平平安安长大……
  “喂!又在神游太虚了?”沈馥的话令她回过神。
  “脑子一片空白,能神游太虚吗?”她四两拨千斤的笑着说。
  沈馥给了她一个“少来”的眼神,她故意偏过头假装没见到。
  “你啊!别太死心眼,人家温德明用了五年的时间终于赢得美人归,你呢?”她指指陈柔儿的心口道:“你这儿的伤难道还没痊愈?”
  也许会痊愈——但得等到一百年以后吧!
  “你又胡扯什么!”她轻斥。
  沈馥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大翻眼。
  “是不是胡扯……咦?怡芝,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馥见到门开了,转移话题。
  陈柔儿见到怡芝明显的松了口气;她实在很怕和沈馥老调重弹,那铁定只有教她节节败退的份儿。
  “怡芝说她有点累,所以我就先送她回来休息。”温德明替她解释。
  但从林怡芝的表情,沈馥和陈柔儿似乎已暗查到有点不对劲儿,两人却十分有默契的心照不宣。
  “好好休息,睡个觉,这几天把你累坏了。”温德明在林怡芝额上留下轻轻一吻,深情款款的说:“我明天再来。”才离去。
  “哇噻!有进步喔!没想到这温德明也是浪漫的情人。”沈馥挤眉弄眼的哇哇叫。
  “沈馥!”陈柔儿指指从进门就未曾开口说话、有些怪异的林怡芝。
  沈馥马上收到陈柔儿的讯息,跳到林怡芝面前关心的看着她。
  “我不想结婚了!”林怡芝投了一枚威力无比的炸弹——
  如果不是已经很熟悉林怡芝的个性,沈馥和陈柔儿会以为她在恶作剧,但她的表情和口气——
  “怡芝,你在开玩笑吗?”沈馥边问还边用眼角往墙上的月历瞄,不是愚人节!
  “怡芝,出了什么事?”还是陈柔儿问得贴切。
  林怡芝咬着下唇,眼眶微红,看出她极力克制着自己。
  “怡芝,有什么事别放在心上,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陈柔儿握住她的手,一握才发现她的手竟冰冷得教人吃惊。“你生病了吗?”陈柔儿伸手探探她的额温,在确定正常后才松了口气。
  “说嘛!有什么事就说嘛!姊妹一场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吗?”沈馥敲边鼓。
  “我怕……”
  “喔!”沈馥自作聪明的叫了起来。“你一定犯了婚前恐惧症是不是?别怕别怕,温德明这么爱你,他绝对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就是如此,我才怕!”
  “啊?!”沈馥一脸有听没有懂的表情,连忙向陈柔儿发出求救讯号。
  “怡芝——”
  “沈馥、柔儿,德明为了和我结婚,和他父亲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关系又搞砸了。”
  “你是说你们的婚事只有他母亲赞同,他父亲仍不肯答应?”
  林怡芝啜泣地点点头。
  “老顽固!”沈馥的话惹来陈柔儿一记大白眼。
  陈柔儿当然明白温港生这么多年不肯点头和怡芝说的“怕”是为何。
  林怡芝不能生育不是吗?温家又偏偏一脉单传——唉!上天真爱作弄人!
  “怡芝,过去只是你人生的经历不是你人生的负担,温德明的母亲都可以认同你,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他父亲也不会再拒绝你,如果你这么轻易就认输,你不只对不起温德明对你的感情,也对不起他母亲。”陈柔儿拍拍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这件事只有靠你自己了,你好好想一想吧!”说完,拖着一脸忧虑的沈馥往外走。
  是的!全靠自己了!
  她要好好想一想,为了自己、为了温德明、也为了他的母亲……
   
         ☆        ☆        ☆
   
  “柔儿,怡芝她会不会想不开啊?”沈馥一颗心仍放不下。
  “别紧张,你只管把厨房的事做好就行了,千万别让今天的客人泻肚子哟!”
  “我这么正经八百的,你却和我闲扯淡,懒得理你!”
  突然门“砰”地被打开,PUB里的服务生阿弟神色慌张地冲进来。
  “干嘛?屁股着火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老板,外面……外面……”阿弟一向有点口吃,平时说话只是稍嫌速度慢了点,但一着急就完了。
  “阿弟,慢慢说,外面出了什么事?”(PUB要六点才开始营业,现在才四点半,应当还不会有客人上门才对。
  “外面……有人……有人……找林……找林……”
  “找怡芝?”陈柔儿替他说完。
  阿弟点头如捣蒜。
  沈馥首先捺不住性子走出去,陈柔儿也紧跟在后。
  林怡芝自从上台北,除了温德明会来找她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人找过她,加上阿弟又一副慌张状,使得她们有着不安的兆头。
  李家生?!
  她们一眼就认出找林怡芝的人。
  “怡芝呢?叫她出来!”李家生恶形恶状的,一副耍流氓样。
  “你找怡芝做什么?我们不认识你,你快滚!”沈馥挑挑眉,双手插腰指着门外。
  “你们不认识我不打紧,怡芝认识我就行了,叫她出来!”他一副耍赖的口气。
  “这位先生,现在还不到本店营业时间,如果你执意在这儿惹是生非,我会报警。”
  一听到陈柔儿要报警,李家生脸上的肌肉马上害怕地抽动了两下。
  “臭娘们,不要我给你们脸,你们却不要脸。”
  “不要脸的人是你!”沈馥拿起电话恐吓着说:“我看还是报警算了!”
  李家生咬牙切齿地抢走她手中的电话,把电话狠狠地朝吧台上砸,酒瓶、酒杯应声而碎。
  “这只是给你们一点警告!林怡芝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若聪明就出来和我说清楚,否则后果她自个儿负责!”李家生撂下狠话,转头走出PUB。
  “柔儿,怎么办?”
  “还是先别告诉怡芝这件事!”陈柔儿当机立断。
  “可是万一他又来了……”沈馥看着碎了一地的酒瓶和杯子仍心有余悸。“不如我打电话给孟远,他是男人,他会有办法的。”
  “好吧!”陈柔儿也不反对。
  有些事还是需要有个男人来依赖的——就像现在。
   
         ☆        ☆        ☆
   
  吴孟远一接到消息,几乎是飞车赶到PUB。
  “PUB也因李家生的出现而休息一天。
  “我有个朋友正好在这个区的分局里工作,不如我请他帮个忙,在店中安装紧急连线,若是李家生再来闹事,你们只要按个钮,警察便会很快的赶到,你们觉得如何?”吴孟远建议着。
  “好,好,你决定便是,只要可以不让那个烂人来店里找麻烦,什么都行!”显然沈馥被李家生下午的举动吓坏了。
  “不管做什么决定,我们一定不可以让怡芝知道李家生来过店里的事。千万要记住,不可以说出来。”陈柔儿心思细密的。
  “要我们不说很容易,问题是李家生要是找上了怡芝,那又该怎么办?”
  “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了。”陈柔儿也无计可施,只是拿起琴谱到前面去练琴,把办公室的空间留给吴孟远和沈馥。
  吴孟远一个伸手,便将沈馥拉入怀中——饥渴地吻住她。
  才几天不见,他觉得仿佛隔了好几世纪般地漫长、难熬。
  他像永远吻不够似地,不停地轻咬着她的唇;沈馥呻吟一声,更贴近他,两手缠绕住他的颈子,手指插入他的头发中,任由他爱抚、吸吮她如蜜的唇。
  “我好想你……”喜悦令她窒息,从不知道才几天不见竟会如此痛苦,无法忍受。
  “我也想你。”他沙哑地说,重重地叹口气,手也愈来愈用力了;他按着她的臀部,使她更贴近他。
  一股欲望如电流般在他们之间流窜。
  “再不停止,我怕我会克制不住要你。”他百般不愿地放开她。
  “色狼!”她咯咯地笑,轻掐着他英俊的脸,像个顽皮的孩子一直把他掐到变形才又在脸颊上“波”、“波”吻了两下。
  “你合作计划谈得怎么样?”
  “很顺利,对方在欧美拥有许多产品。原以为他们是要派经理级的人员来洽谈,没想到竟是公司的总裁亲自来;更教我惊讶的是他们的总裁竟说得一口流利的国语。”这是他在第一次和伊根承瀚见面时的意外发现,也正因这个原因使他可以轻易和伊根承瀚畅谈合作计划,继而和他交上朋友。
  “最奇怪的是我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好眼熟,仿佛曾在哪儿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这有什么稀奇,反正外国人眼珠子和我们不同,五官又特别明显、突出,我们看他们也差不多一个模样,他们看我们也是如此。”
  “不,绝不是这样。”吴孟远还在努力地想,但就是快想破了头也仍想不出原因在哪儿。
  这个伊根承瀚他一定见过,只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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