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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色已暗——
  火光在水犹寒刚毅的侧脸隐隐跳动着。了解自己已没有多少时间了,一双眼直瞅着水犹寒瞧的随风舞,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起伏不定的心情在压抑了大半天之后,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的开口:“嗯,寒哥哥——”
  “什么事?”丢开拨弄柴火的竹棒,水犹寒拿过方才卸于一旁的随身宝刀。她看着他将刀拔出,“舞儿记得寒哥哥曾经说过,寒哥哥自从不小心被雷劈中,却大难不死之后,容貌便不曾有所改变,一直维持至今……”期期艾艾道。
  “想问什么直说无妨。”他面无表情拭着刀。
  吞咽了下,她小声开口,“舞儿心想,像寒哥哥如此器宇不凡之人,行走江湖多年,想必有不少红粉知己吧?”
  “你想知道我是否有喜欢的人?”水犹寒挑眉一问。
  “嗯!”她的小脑袋瓜点得十分用力。
  只见水犹寒拭刀的手迟疑了一下。“我曾经先后有两位妻子,也深爱着她们,但是我并不能使她们长生不老,她们最后这是分别老死在我怀里,所以——”
  “所以?”随风舞心想他的两位妻子一定貌美如仙,她眨动双眼等着他的回答。
  他冰冷的黑眸锁住她的。“所以我不可能再去爱任何人了。”
  这个回答对一心渴望摆脱诅咒的随风舞而言,无疑是青天霹雳!
  怔愣片刻,她花容失色的张口欲言,然而绿色光芒却不容她抗拒的将她卷离。
  目光从那试着由地面一摊衣物下挣脱出来的小家伙身上收回,闪亮的刀面浮现他不经意透露一抹哀伤的双眼,水犹寒目光一敛,继续默默拭起爱刀来。
  越过“指阳山”,再行个五里远,交叉的路口旁有间简陋搭建的小茶店。
  下了马,水犹寒特意选了个偏远的座位坐下。
  “客倌,喝茶吗?”茶店老板见客人到,马上前来招呼。
  “给我来壶茶。对了,店里可有什么吃的?”
  “咱们店里还有热呼呼的肉包干,客倌”
  “好,给我来三个。”
  “是,马上来。”当茶店老板发现缠绕在水犹寒颈间的竟然是只活生生的幼狐时,霎时惊奇不已!
  愕然瞪着此刻蜷伏在桌面上的雪白小家伙,有那么片刻,他几乎忘了客人的吩咐。
  “叔叔,它是你养的吗?”一个童稚声让水犹寒抬起双眸,他先瞧了前方那与掌柜结帐的男人一眼。
  “你爹难道没交代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交谈吗?”他继续低头喝着茶。
  “有,出门前爹就是这么跟立儿说的,”小男孩圆滚滚的大眼犹盯着幼狐瞧。“叔叔,它是你的吗?”
  “它没有主人。”水犹寒冷漠的说。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么,它有名字吗?”
  “舞儿。”
  “它一身白似雪,为什么不叫它雪儿,而要叫舞儿呢?还有……”小男孩不禁将脸蛋又挪近幼狐几许,他轻蹙小眉,“它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好像生病了。”
  在水犹寒还来不及阻止前,小男孩一双小手已在幼狐毛茸茸的头顶轻轻揉着。
  水犹寒见状不得不感到讶异。往常陌生人要是如此接近它,莫不招来它呲牙咧嘴的警告,更别提它会如此乖顺的任人抚摸了。
  这个发现倒提醒了他,一路上“她”确实相当安静,且安静过头了。
  小男孩被他爹唤了去,水犹寒由盘里拿出个肉包递到幼狐面前。
  瞧幼狐乏力的抬鼻嗅了嗅。然后又病恹恹的缩回身子,水犹寒不禁拧起浓眉。
  天气晴朗,湛蓝深遥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轻盈如絮的白云。
  小河潺潺,澄澈水面下犹见鱼群悠游其中,两岸垂柳茂密。
  盘坐在大石头上的男人。捺着性子说:“舞儿,我要你现在变身!”
  方才他已经仔仔细细的检查过四周,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俩。
  当小家伙仍对他不理不睬时,水犹寒突地起身,只见他纵跃至小家伙眼前,手臂一探,将它提至面前,黑眸对上绿眸。
  “如果你再继续漠视我的话,相不相信我会丢下你这麻烦不管?”
  威胁的话方落,毫无防备之下,一团绿光蓦然笼罩住水犹寒,在他回神后,手里握的已是随风舞纤细的手臂。
  “该死!你该让我有回避的余地。”揽紧披风下挣扎不已的随风舞,水犹寒怒吼着,同时感觉着膝下河水的沁凉。
  “走开,我已经绝望了,不要管我!”
  水犹寒一愣,“你打算在这里投河自尽?”
  随风舞以为自己的表示多少会换来水犹寒的愧疚与不安,毕竟是他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的。
  “哈哈哈!”水犹寒开口大笑。
  初次听见他浑厚的笑声,她几乎要忘了掉泪,但不一会儿,泪水仍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噢,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笑的,虽然他的笑声是如此地悦耳。
  “恐怕你无法如愿以偿。”他的眸中难得的闪动一抹促狭。
  瞪着只及自己膝盖的河水,随风舞泪珠儿落得更加汹涌。“多谢你好心的提醒,如果你能好心到底的不要管舞儿!舞儿会在你离去之后,记得在颈上系一颗大石头的。”
  瞧她被泪水濡湿的美丽脸蛋尽是坚决,水犹寒敛起笑意,忍不住思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随风舞已着好衣裳出现在水犹寒的面前。
  水犹寒指了指随风舞脚侧的石头,跟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一定是着了魔,否则怎会让麻烦跟在自己身侧?已经很久不曾叹息的水犹寒,不禁在心中轻叹一声。
  “舞儿,我说过一旦了了我心头之事,我会帮你找到你所说的老神仙,向他问出破除诅咒的方法。”
  “现在就算老神仙主动出现在我们眼前也没用了!”随风舞猛然抬起脸蛋,泪眼朦胧的瞪着水犹寒。
  “我不明白,你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吗?”
  “是啊!我浑身无力、毫无食欲,睡不着,坐不稳,胸口发闷,呼吸困难,现在连开口说话都似快断了气似的,我……”
  蓦然止口,随风舞眼看水犹寒突然伸手覆住她的双掌,她抬眼望向他,朱唇微启。“你早该开口的,现在感觉怎样?”
  有那么一刹那,随风舞忘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哭得这般伤心,她愕然瞪观看以拧眉来表示对她的关心的水犹寒。
  “舞儿?”
  绿眸闪着泪光,“舞儿感觉……感觉又想掉泪了。”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泪水,再次成串滚落。
  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让她在昨天才发觉原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誓言不再付出真心的男人,现在可好了,不仅诅咒破除无望,她的心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很难受吗?”瞧她哭得这么伤心,水犹寒不禁怀疑地盯着自己的手,难道那股无形的力量已经消失?
  “寒哥哥,现在的我单靠你双手的力量是不够的。”
  随风舞眨了眨眼睛,试图挤出泪水。
  “但是舞儿明白寒哥哥是正人君子,舞儿不会为难寒哥哥的,更不会提出要寒哥哥‘抱着’舞儿的要求。”她瞅了他一眼,然后难为情的低下头。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现在可是女儿身,藉他之手能给她力量是一回事,“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又是一回事,可是他不会抱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的。
  “寒哥哥,你就别再为难自己了,这难受舞儿挺得过的。请让舞儿独处片刻,舞儿不想寒哥哥瞧见舞儿狼狈的模样。”
  随风舞轻轻抽回手,边拭着泪边期待着。当她被一双手臂缓缓地揽进那结实温暖的胸膛时,她几乎要为自己的赌注破涕而笑了。
  “感觉好些了没?”他道。
  “嗯,好多了。”她在他怀里轻弯起唇角。
  淡淡的发香飘来,水犹寒剑眉不觉微蹙起。“呃、我们得维持这样的姿势很久吗?”
  她轻轻一笑,将脸蛋儿埋于他的胸膛里,深深吸了他男性的气息。
  “待舞儿胸口一舒坦即可。”
  水犹寒目光放在远方某一点,试着不去感觉紧靠自己的柔软与温香,而紧偎着他的随风舞,心中所打算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该用美色诱惑他吗?不,他曾说会将她推得老远,那么,她要怎样才能让这男人愿意与她肌肤相亲,以及行另外那件事呢?算了,来日方长。以目前情况来看,他并非真的心如止水!他对她的关心是无庸置疑的,所谓日久生情,要他爱上她应该是指日可待的。
  虽然老神仙有指示,“肌肤相亲”只是方法,“爱”才是破除诅咒的关键。
  但是对一位发誓不再爱上任何人的男人而言,要他再次掏出真心无疑是件不容易的事。因此,随风舞决定泛其道而行,先“赖”上人家再说,反正日久生情嘛!
  何况正人君子通常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到底的。
  只是,要如何让水犹寒“心甘情愿”的爱上她呢?
  唉!没想到这等事还得开口求人家!
  夜深人静,肃寂的街道上一条雪白的身影乱无头绪的穿梭其中。
  幼狐时而伫立,时而摇头叹息,现在又对着一扇漆红大门发起呆来。
  “寒哥哥,你觉得舞儿如何——”不,不对。“寒哥哥,如果有人迫切需要你的帮助,你可愿意‘舍身’相救?”她在心里试问。
  “我水犹寒虽非什么正义之士!却也绝不做出那种占人便宜的事来。”
  唉!他的回答也是可以想像的。所以说,她该趁他不备一棒将他打昏了,然后再对他“占尽便宜”。
  一轮明月映进绿眸清澄的眼底,她叹了口气,就着围墙旁的绿木,几个俐落动作已跃墙而入。
  幼狐凝重的漫步于屋脊上,心神不定的她脚下一个闪失,险些摔了下来。
  瞪着地面那口井,她不禁在心中吁了口大气,紧跟着瞧了瞧四周,随即看上了不远处的一根横梁。
  细微的交谈声由远而近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听出是热情招待水犹寒,且非要他再留宿一晚的陈氏夫妇。
  谈话的内容吸引了她的注意。
  “夫人,你这……唉,人家水大侠可是咱们夫妻俩的大恩人啊!”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咱们夫妻俩性命不保啊!”
  “纵使如此,咱们还是不应该这么做的。”
  “老爷,你为什么不替咱们广儿想想?咱们老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是广儿他还小,你怎么忍心让他年纪尚幼就丧父丧母的?”
  “夫人,你——”
  “我知道水大侠对咱们夫妻有恩,要怪就怪水大侠不该得罪那两个人,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人家刀口已要架在咱们脖子上了,你说咱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再说,咱们现在该担心的是那药粉是否真能生效?否则后果的严重性不是咱们所能想像的。”
  “若真如此,那也是咱们咎由自取的,他们将药粉交予夫人时可曾说过什么?”
  “他们说此药无色无味,一旦服下它,三个时辰过后便会全身发热、乏力,并会产生幻觉,最后体内毒素会直冲脑门,导致七孔流血而死,就算不死,也是个废人了。”
  “难道没有解救的方法?”陈老爷忧心的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临走前曾交代过千万别让丫鬟接近水大侠,所以,我想这其中必有玄机。”
  “夫人。我始终觉得——”
  陈夫人打断他,“老爷,难道你没发现水大侠的面貌,与十五年前他将你我自盗匪手中救出时几乎没啥两样?还有,我记得当时他的右手几乎被砍断了,但如今在他卷高的袖口下,却看不到一丝受过伤的疤痕,你说玄不玄?”
  陈氏夫妇逐渐走远,交谈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这对夫妇早不安好心!糟糕,寒哥哥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慌张跃下横梁,随风舞心急如焚的往另一头赶去。
  临近后花园的客房里,皎洁的月光透过半敞的窗扇,照射在那只青瓷茶壶,以及犹残留着些许茶液的杯子上。
  恼怒的目光由桌面收回,此刻躺于床榻上的男人已不只几百次的咒骂自己的大意了。
  体内犹如万蚁钻动般痛苦,令他发红冒汗的额上青筋暴现,他浑身炙热得仿如遭火烙般,难受得教他恨不得能就此死去。但老天爷早失去对他的悲悯,让他在尝尽一切痛苦之后,又会苟延残喘的存活下来。
  干裂的双唇在忍耐之中咬出了一道血痕,迷迷糊糊间,水犹寒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舞儿,是你吗?
  想说出的话却只能含在口中,水犹寒发觉自己居然连个小小转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屋内霎时隐没于黑暗中,半启的窗扇已让人轻轻合上。
  一条人影缓缓接近他的床榻,但弥漫他视线的红色迷雾却教他看不清楚来者,他感觉有双手在他胸前迟疑了片刻,最后毅然的解开身上汗湿的衣物。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瞬间。水犹寒感受到轻贴在自己赤裸胸膛的是女性柔软的娇躯!
  舞儿?
  那睫毛又长又翘、还有这张娇颜,简直美得不可思议!
  水犹寒已经很久不曾如此近的欣赏一个女人的容貌,望着紧挨着他胸膛的俏脸,他僵硬的表情有了一丝丝的软化,那是被他遗忘以久的柔情。
  柔情迅速隐退,俊脸上又是一副冰冷,且带着一抹杀气。
  水犹寒小心的抽回环抱着她的手臂,瞧了沉睡了的娇容一眼,替她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下了床。
  整装完毕,他扬手放下床帐,手握大刀,一脸肃冷的走向房门。
  只稍瞧见那对冷然的眼睛,躲在门后准备窥探的陈氏夫妇便已吓得差点当场跪地求饶起来。
  “水……水大侠。”
  “跟我来,”带上房门,水犹寒冷冷的丢下一句。
  大厅里,烛火已被点燃,昏暗的室内顿时一片光明,仆人们此刻好梦正酣。
  寂静的夜里,大力与桌面碰触所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令人心头一震。
  “砰!”一声,陈氏夫妇血色尽失地双双跪了下来。
  “水大侠,是我不好,我不该恩将仇报,大侠要侄,就怪在下吧!”陈老爷请罪道。
  “不,是我拿的主意,大侠莫怪罪我家老爷,要杀要剐,就冲着妾身来。”
  “夫人,你——”
  “老爷,您就别再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啊!”陈夫人懊悔不已。
  望着为保住对方而争议不休的两人,水犹寒冷冷的插上一句。
  “难道我们今日的一场偶遇也在预谋之中?”
  “不是的,是有人闯进了府内,将一把大刀架在我夫人脖子上,硬逼我们这么做的。”
  “是啊!水大侠,我们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
  陈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频频喊冤。
  “什么时候的事?”水犹寒再问。
  “前个晚上,就在咱们夫妻俩正欲休息之际。”陈老爷提起勇气迎上水犹寒的逼视。
  “是否看清来者长相?两人吗?”
  陈老爷点头道:“其中一名体格壮硕的男人,左脸颊上有条长长的蜈蚣疤,另一名比较瘦小,而且……他看起来似乎有病?因为我发现他连剑都握不稳,还险些划伤我的脖子。”
  果然是猢二和狲三,看来狲三的伤势耽误了两人的行程,否则他们早该逃之夭夭。
  趁着水犹寒拧眉深思之阮,陈夫人以手肘轻碰了身旁的陈老爷,然后哭得益发悲壮凄苦了起来。
  “既然大侠已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咱们夫妻俩但凭恩人处置,只是……只是康儿还小……呜……”
  说完,陈夫人扑进相公的怀里,好不悲伤的嚎掏大哭着。
  望着相拥而泣的两人,水犹寒轻蹙双眉,他提起大刀,懒得多瞧他们一眼的起身离开。
  “天一亮我就走,你们不必招呼了。”他冷漠的丢下一句。
  回到卧房,不愿去在意掀起床帐时,乍见棉被下那幼狐时掠过心头的感受,水犹寒和衣轻轻在床榻一侧躺下。
  丑时已过,原本瞪着天花板的双眼,最后还是缓缓转向朝他脸颊轻吐鼻息的幼狐。
  就这样,水犹寒未曾合眼的静静望着它直到天亮,严肃的表情始终如一,教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马蹄声达达响起,水犹寒不得不再次低首看向自己怀里。
  它早该醒来的,可为什么它从昨晚就昏昏沉沉的沉睡至今?
  蹙着眉,他以食指轻轻推了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瓜,但一如它之前的反应,它只是以“点头”来回应。
  眼前的一幕令水犹寒不觉驻足。
  “大叔叔,你真能帮我医好它吗?”小男孩轻抚怀里的小狗问。
  “没问题,把它交给我吧!小兄弟。”男子接过小狗说。
  小男孩拉着父亲的手高高兴兴的跳着离去。
  水犹寒牵起马走了过去。
  “替我瞧瞧它。”水犹寒将幼狐轻轻地送到他手里。
  “咦!大爷,你这幼狐皮毛似雪,可真漂亮稀奇。”迎上那对黑眸,男子慌忙止口,敛起神色,在水犹寒的注视下,他认真仔细的为幼狐诊断起来。
  水犹寒的视线始终盯着那对在幼狐身上“东摸摸、西摸摸”的双手。
  他的眼眸在不觉中危险地眯起,这时,男子在迟疑片刻后将幼狐交还给水犹寒。
  “如何?”水犹寒询问着男子。
  只见他纳闷地搔着自己的脑袋回答:“请恕在下医衔浅薄,学艺不精,实在诊断不出大爷您这幼狐有何不对,不,该说它并没有生病的迹象,只是睡得……很沉。”
  听男子这么说,水犹寒不发一语的丢下银两,将幼狐抱回怀里后离开。
  客栈大厅人声鼎沸,二楼客房就显得安静多了。
  走廊尽头的客房里,水犹寒兀自坐着,目光始终放在床榻上,他维持这样的姿势已将近一个时辰,冷漠的脸庞难得的露出一抹担忧。
  敲门声打破了房里的宁静,水犹寒冷冷的开口。
  “什么人?”
  “客倌,你的晚膳送来了,”客栈伙计在门外喊着。
  “搁在门口吧!”
  惊见那道熟悉的绿色光芒,水犹寒连忙扬手一挥,一道气功掀落纱帐。
  伙计离开后,纱帐后的光芒亦逐渐消失,屋内又归于平静,水犹寒这才起身走向门口……
  轻揉双眼,随风舞坐起身坤了个懒腰,猛然掀帐而入的高壮身躯却令她一对雪日藕臂顿时停于半空中。
  瞪着那张俊脸,她只能傻傻地眨动一双美丽的绿眸。
  水犹寒瞧了她一眼,便不由分说的撩起她胸前如瀑布般的长发。
  只见随风舞的娇容霎时一片嫣红,他……他……他想做什么?现在的她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她全身都还在为那一晚而抗议呢!
  “你现在觉得如何?”
  发现自己竟然在她雪白的胴体上留下那么多记号,水犹寒为自己的粗鲁懊恼不已,甚至生起闷气来。
  随风舞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轻按在她胸部上瘀紫处的手上。
  看着它随自己的呼吸而起伏,她不觉憋住了气。
  “舞儿?”她怪异的脸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随风舞摇摇头,涨红的脸蛋挤出一句,“无法呼吸——”她比了比自己胸前。
  “你的胸口会疼?”瞪着自己的手所在的位置,水犹寒霎时明白她之所以“无法呼吸”的原因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浑圆娇挺的胸部逗留片刻,他轻扯唇角地离开她的温软。
  “疼不疼?”食指勾起她光滑的下巴,直直望进她的眼底,当时的他铁定是不温柔的,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记忆。
  她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其实不那么疼的,到最后甚至…甚至是……”她吞咽了口口水。“我们要这样子谈话吗?”红潮染遍纤细玉颈。
  天啊!她从不曾裸露着身子与人对话,随风舞试着拉起棉被,但是她的手臂方抬起,就让强健的手掌攫住。
  “为什么要这么仿?难道你不认为女人的贞操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让她逃开的锁住她的双眼。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命丧于陈氏夫妇手中。”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生气?就因为她牺牲了自己的贞操?
  “我说过,我这条命是死不了的。”
  “但是你也会受毒气折磨的,因为你并不能抗拒它,而我只是不想见你痛苦的样子。”心痛于他当时痛苦挣扎的景象,她顿时热泪盈眶。
  倏然滴落的热泪仿佛烫伤了他的手掌般,他突然放开她,甚至不再看她一眼。
  “你昏睡了两天两夜,也让我断了对猢二、狲三行踪的掌握,我出去打探一下,桌上有饭菜,你趁热吃了。”
  纱帐尚未完全落下,水犹寒高挺的身影已移出门外。
  有那么几秒,随风舞只能隔着纱帐愣愣的瞪着紧闭的房门发呆,待完全了解水犹寒说了些什么之后,她突然破涕而笑了。
  原来,他那么关心她。
  两天两夜?难怪她觉得这一觉睡得好满足。
  随风舞微笑地伸了个懒腰,细致的脸蛋因为蓦然跃进脑海的一幕而再度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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