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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拍卖会前的这三天中,恋荷随着震廷,周旋在众多宾客中,想探听更多有关古画的消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恋荷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她发现,几乎所有的宾客对古画都是一无所知,大家只是接到陈堂鸿的请帖前来,看到她也参加了这次盛会,所有人才觉得古画有竞价的价值。
  难道她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陈堂鸿的棋子?
  “怎么还不睡?”震廷半夜醒来,发现恋荷一双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丝毫没有睡意。
  “我睡不着。”她淡淡的说,不觉又朝他温暖的怀抱偎近。
  震廷心中也清楚她所烦恼的事。“你真的太多心了,这些天都在烦恼。你看,明天就是拍卖会了,陈堂鸿也没有什么行动啊!”
  “但是我总觉得他看我们的眼神仿佛若有所思。”
  “何止是陈堂鸿,所有男人看你的眼神都是一样的。”震廷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快。
  恋荷轻声笑着。“怎么,你这是在吃醋吗?”她侧着头,仔细研究他的表情。“你可是会错意喽!在他们眼中,我只是鉴认古画的高手,这些骨董商没有一个把我当女人看待,他们心里想的全是变卖骨董后所得的大把钞票。”
  震廷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写满怀疑。
  “明天就是拍卖会了,陈堂鸿若是会有任何行动,一定是在那个时候露出狐狸尾巴的。”恋荷低语。
  “你还是认为他还有一步棋未走?”
  恋荷点点头。
  “别担心了,管他还有没有棋子,一切明天就能真相大白了。”他紧抱着恋荷不让她多想。“一旦拿回你的正身后,我就陪你回西湖去中荷花,好不好?现在是隆冬,正好种下荷花的地下茎,等到今年夏天时,我们就能在西湖上赏荷花。”
  “赏荷花,通常是在六月二十四日那一天。”恋荷想起以前住在西湖时,每年赏荷花的人潮。
  “为什么专挑那一天?”
  “江南一带以六月二十四日为荷花生日,传说在那一天荷花会幻化成人形,出现在游客之中。”
  “你有没有这样做过?”震廷感兴趣的问。
  “有啊!我正式幻化成人形,脱离正身的那一天,就是六月二十四日。”她回忆着。
  “那正好,咱们就约定今年一起赏荷花,一面庆祝你的生日。”
  他们躺在床上,编织着不久的将来,刻意忽略近在咫尺的危机。
  第二天早晨,恋荷看着有些冷清的偌大庭院,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怎么回事?为什么人群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她难掩脸上的惊慌。
  震廷皱着眉头。原本三天来与他们一起讨论古画的骨董商们,在一夜之间,访佛原本就不存在般,完全消失了。
  果真被恋荷料中,陈堂鸿这一次的客人只有他们两人,其他的人只是陪衬。陈堂鸿一直在暗处,观看他们数天来的一举一动,享受着偷窥的乐趣。
  震廷二话不说,大步朝陈堂鸿的办公室走去。
  他狂猛的踢开办公室的大门,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揪住陈堂鸿的衣领,眼神中散发出杀意。
  “我想,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生平第一次,陈堂鸿感觉到死神的脚步如此的逼近。
  “你这个年轻人太冲动了,有话好说嘛!”他用眼神暗示一旁的保镖先不要动手,在这种情况下动手,他的脖子可能会先被震怒的凌震廷掐断。
  “其余的骨董商呢?”震廷的声音冷例得象一把剑。
  陈堂鸿已经无法呼吸了,一张脸涨成紫红色。
  “震廷,冷静一点。”恋荷快速的走到他身边。“你快杀死他了。”
  “杀了他也好,免得这家伙祸害人间。”震廷没有转头,仍然直勾勾的看着陈堂鸿。
  “你现在杀了他,古画怎么办?”恋荷焦急的喊着,一面想扳一他的手。如果震廷现在真的杀了陈堂鸿,一旁的保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说不定会成为陈堂鸿的陪葬。
  恋荷焦急的声音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震廷松开手,冷眼看着陈堂鸿倒在地上猛烈的咳嗽。
  房间的壁炉里生了火,火光映在震廷的脸上,更显得可怕。
  “苏小姐说得对,你现在杀了我,就永远看不到古画了。”陈堂鸿看着眼前这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男人。戏还没有落幕,他所写的剧本还有下文。
  “其他的骨董商呢?”震廷冷冷的看着他,又问了一次。
  “我把他们送走了,这一次的拍卖会取消了。”
  恋荷急忙上前。“取消?这太过份了。”
  “苏小姐稍安勿躁,虽然拍卖会取消了,但是你还是看得到那幅画。”陈堂鸿说。
  她在脑中快速的思考着。只要看得到古画,知道画藏在哪里,她就能请雷恩或是水滟来帮忙;对于修炼者来说,多么严密的保全设施都不够看的。
  “你根本没有打算把古画卖给我?”震廷看着他,眼神冰寒。
  陈堂鸿勉强的站起来,向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快速的退下去。
  “没错,我根本没有打算把古画还给凌家。”报复的快感在心中蔓延开来,陈堂鸿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兴奋的发抖。“拍卖会只是个幌子,我邀请了那么多人,又演了这些天的戏,为的只是看你脸上那种期待的表情。”
  冷汗沿着震廷的脸颊滑下,恋荷紧握住他的手,不敢松手。他能感觉到恋荷身上传来的种寒冷像是发自她内心深处,一种彻底的、无法平息的寒冷。
  秘书拿来一个装裱精美的画轴。恋荷全身一震。
  “刚好苏小姐也在,能帮我鉴认一下,这幅画到底是不是苏东坡的真迹。”陈堂鸿双手一扬,画轴被抖开,裱木撞击到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响。
  宣纸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呈现黄褐色,更添加古画神秘的色彩。左上方所题的四个大字,还能看出创作者的气魄。
  恋荷数百年来寻寻觅觅的正身,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
  震廷低头看着恋荷,发现她脸色苍白。“怎么样?是不是?”他低声问。
  恋荷点点头,已经能感觉到自己与正身之间的联系。
  “相信苏小姐认得出来,这幅画绝对是真迹。”陈堂鸿志得意满的看着他们。
  震廷向前跨了几步,不顾一切的接近陈堂鸿。现在他眼中只有那幅古画。
  陈堂鸿显然早就把他的行动料得一清二楚,迅速的往后退,转眼已经站壁炉旁。
  “这幅画是我对你们凌家复仇的最后一步,藉着这幅画,我要凌家的最后传人死在我的手上。”他笑着,毫不掩饰他的邪恶。
  可怕的想法在恋荷心中冉冉升起,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天啊!事情一定不会是像她所想的,不会的……
  “把画交给我。”震廷逼近他。他受不了陈堂鸿碰触恋荷的正身,更受不了陈堂鸿狰狞的表情。
  “交给你?哈,休想!从我得到这幅画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它再也不会回到凌家人的手中。”他扬起手上的画轴,大笑着,“我宁可毁了这幅画。”说着,陈堂鸿看着凌晨廷的眼睛,当着他的面把画投入火焰中。
  一阵可怕的怒吼声在同一瞬间响起,听到的人都感到一阵战栗。
  震廷推开陈堂鸿,不顾一切的把手伸进火焰中,徒劳无功的想抢救古画,丝毫没有发觉火焰已经烧灼了他的双手。
  脆弱的古画,在火焰中转瞬间化为灰烬。
  震廷回头看向恋荷,无法遏止心中的愤怒与恐惧。他只来得及看见恋荷痛苦与依依不舍的眼神,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恋荷整个人消失在空气中,仿佛被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震廷狂吼一声,野蛮的冲向陈堂鸿。那是受伤的狼,失去心爱伴侣后所发出的嚎叫。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已经失去理智,就算是与陈堂鸿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他毁了古画,毁了恋荷的正身。陈堂鸿竟然在他面前杀死了恋荷!
  痛苦与愤怒让他丧失心智,震廷现在只想把眼
  前这个人干刀万剐、碎尸万段。
  所有人还是呆若木鸡。
  陈堂鸿原本的计划是在凌震廷的面前焚烧古画,愤怒的凌震廷一定会攻击他,然后他就能假借自卫的理由,光明正大的杀死凌震廷。但是他没有料到,苏恋荷竟然在一瞬间消失!
  眼看凌震廷的双手已经扼住他的脖子,陈堂鸿连忙暗示一旁的保镖开枪杀死凌震廷。
  突然,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高大男子出现,披风用力一扫,所有的保镖全都昏倒在地。
  雷恩看见火炉中的灰烬、心中一阵惊谔。老天!他又慢了一步,恋荷已经灰飞烟灭了,如今,凌震廷那个失去理智的家伙正在料理凶手。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震廷加重双手的力道,只想狠狠的掐断这个恶魔的脖子,为恋荷报仇。
  陈堂鸿的惨叫得令人生畏,雷恩要是再不插手,凌震廷绝对会把这个凶手的脖子掐得粉碎。
  “够了,这个人让我来收拾,你们人界还有法律,你杀了他是犯法的。”雷恩急忙吼道,想用法术分开他们。
  “你闪开!”震廷怒吼着,毫不理会雷恩,只是执意的掐着陈堂鸿的脖子。
  雷恩被反弹的法术击中,狼狈的后退数步。太可怕了,人类的执念居然可以这么坚定。一个区区的人类竟然能挡开他的法术,看来恋荷会选择这个男人,自有他不同于一般人的地方。
  不行,再这么下去,凌震廷绝对会犯下杀人罪,那么恋荷连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雷恩挥动披风,先摄取震廷的神智,让他昏倒在一旁。
  逃过一死的陈堂鸿蹲在地上,一面咳嗽,一面贪婪的吸取空气。
  “谢谢你,你……你……救了我一命。”他感激的看着雷恩,不知道自己仍然是在劫难逃。
  “不要谢我,我不让他杀死你,是不希望这家伙犯下杀人罪。再者,我要把这种乐趣留给自己。”雷恩缓缓的微笑着,眼中闪烁着魔性的光彩。
  “什么?你……”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雷恩。这是你这辈子最后知道的名字。”雷恩扬起手,撕扯陈堂鸿的灵魂。
  一阵惊恐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我要走了。”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神情满是痛苦。
  震廷不肯放手。“不,我不准你离开。你说过,要永远留在我身边的。”他不能忍受失去恋荷。
  她缓缓摇头。“我不能存在了。”
  他急忙伸手想抓住恋荷,却碰不到她的身子、她的衣裙,只能无助的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
  梦中,震廷一再呼喊着恋荷的名字。
  猛然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白水滟。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震廷,拿了一条毛巾让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雷恩。”她对着门外喊道,“他醒了。”
  震廷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陈堂鸿的豪宅内,如今正置身于一间木屋中。“这里是哪里?”他问道。
  “魅惑人间。”雷恩进来,正好回答了这个问题。
  啊!是恋荷原本居住的地方。震廷心中燃起希望。或许他们已经救了恋荷也说不定,他们本来就是修炼者,拥有人类无法想像的法术啊!
  他迫不及待的问;“恋荷呢?你们救出她了吗?”说着,他环顾四周,渴望看到她的笑容。
  “恋荷已经死了。”水滟低声宣布。看着他脸上转眼间失去血色。
  震廷脸上转眼间失去血色,椎心的痛苦煎熬着他,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我不相信,你们是修炼者,应该可以救她的。”他急急的喊着,毫不掩饰心头强烈的痛楚。
  “是修炼者又怎么样?恋荷原本是因为古画而凝魂结魄,才具有人类的形体,现在古画被焚,她自然魂飞魄散了。”水滟毫不留情的说:“我老实的告诉你,恋荷已经死了,你听懂了没有?就算是我们有法术也救不了她,她的魂魄不知道早就四散到哪里去了。”
  “我不相信!一定还有办法救她。”震廷狂吼着。如果恋荷真的死了,要他如何独活?不,恋荷不会这么狠心的。
  雷恩拍拍水滟的肩膀。“水滟,你想一想,是不是有办法救恋荷,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试一试!”
  水滟不能克制心中的痛苦,有些愤恨的看着震廷。虽然说一切都是天命,但是她就是无法以平常对待这个男人,要不是因为他,恋荷是不会死的。
  从他的眼神中,水滟能看出这个凡人用情极深,对恋荷也算一片痴情,心中的痛苦释怀了些。
  “办法是有,不过要回南京求我师父,看他老人家肯不肯点头了。”水滟说道。
  “可以啊!我们去求他。”雷恩高兴的说,“你师父和我交情不错,他肯定会答应的。”
  水滟摇摇头。“你不行。”
  雷恩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为什么?”
  “恋荷的修炼等级之所以降低并非你的缘故,换句话说,她的死亡也并非你要负责的。要去求师父,就必须由凌震廷亲自去,看他有没有办法说得动师父了。”
  “可以,我马上动身。”震廷毫不迟疑的说。现在,为了让恋荷重生,就算是这些修炼者要他的命,他都会双手奉上的。
  “什么?要这个凡人去求你师父?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你师父是修炼界出名的老顽固耶!”雷恩哇啦哇啦的大叫。
  “我知道,而且他通常不见凡人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她看着凌震廷。“死谏。”
  “白水滟,你神智不清啦!”雷恩吼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别说是说服师父了,师父根本不会见他的。”她坚定的说。
  “你这不是摆明要凌震廷的命吗?如果恋荷真的因此复生了,她也不会原谅你的。”雷恩无法接受这个提议。
  “放心,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由我带着凌震廷的魂魄回去找师父,雷恩,你用法术保护他的身体,我保证在七日之内回来就行了。”水滟说出她大胆的计划。
  “成功率有多高?”震廷问。
  “我不知道,不过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水滟挑战的看着他。“怎么样?你敢吗?”
  震廷微微一笑,已经豁出一切了。如果恋荷真的死了,那么他独自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就算是因此丢掉性命,他反而庆幸,或许上天怜他,在黄泉路上还能见恋荷一面。“有何不敢?”
  伸手接过水滟递向他的刀子,震廷毫不迟疑的朝自己的脖子抹去,霎时。血液飞溅而出。
  雷恩用法术止住血。“做什么啊!明明可以用法术摄他的魂魄,不用伤到身体的,你干嘛拿刀子给他?”他埋怨着,迅速将伤口恢复原状。
  “我只是想试一试这个男人的勇气。”水滟一边收取震廷的魂魄,一面说。“我必须知道,恋荷的付出是否值得。”
  “怎么样?”雷恩追问。
  水滟看了他一眼。“我想,或许这家伙真的可以让师父首肯。在凡人之中,凌震廷算得上是异数了。雷恩,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恋荷会选择他,而舍弃你了。”
  雷恩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回答:“谢谢你喔!关于这点,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水滟在南京缠了师父五天,转眼间七天的期限就快到了,要是她再不带着凌震廷的魂魄回去,这个家伙就真的要随恋荷一起共赴阴司了。
  “水滟,回去吧!”老人无奈的说。
  “只要师父答应让恋荷复活,我马上就回去了。”
  “不可能的。”老人看着那个水滟带来的魂魄,轻叹一口气。“这一切都是天命啊!恋荷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我也没办法改变一切。你把这个年轻人带走吧!再不回去,他可就性命难保了。”
  “他是恋荷所选择的男人,愿意以死谏来求师父。若是师父不答应,他也不会回去。”一咬牙,她冒着忤逆师父的危险说道:“他的性命,全操控在师的手上。”
  老人锐利的看着水滟。“你这是在威胁我若是不答应,就要为这个年轻人的死负责?”
  “不,我只是认为恋荷肯为他舍弃一切,而他肯为恋荷连命都不要,师父您不认为这样已经足够了吗?”
  老人沉吟不语。
  眼看师父已经有些动摇,水滟继续劝说,“师父,难道天命之外也不能通融吗?前不久您不是曾帮助一对苦恋了八百年的情侣吗?”
  老人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竟然连你们这些修炼了几百年的丫头都躲不过。”
  水滟喜上眉梢。“师父这么说,是打算救恋荷喽!”
  “一切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皆具才行,还要看看恋荷那丫头的造化。你带这个人的魂魄回去,今年六月二十四日,叫他到西湖上等着。若是有缘必能相聚;要是无缘,就叫他不要强求了。”挥挥手,他示意水滟离开。
  唉!这些不听话的丫头,就是不肯好好修炼,现在竟扯这些麻烦事来。看着吧!恋荷的事情只是个开端,接下来他还有得忙呢!
  六月二十四日,西湖畔游人如织,清风徐徐吹来荷花的香气。
  震廷在西湖边漫步,几乎无法承受心中的相思之苦。六月二十四日,老人与他约定的日子。
  几个月来,他身心两方面都承受痛苦,疯狂的思念着恋荷,只希望她能在这一天回到他身边。
  震廷放下台北的生意,把所有业务交给穆瀚禹处理,刚好让这个花花公子彻底转型,发挥了他的商业天份。
  “哇!这家伙怎么瘦了这么多啊?”雷恩远远的看到他,直对水滟嚷着。
  “他现在的情形,就跟神雕侠侣中的杨过一样,一心一意只等着恋荷。我看,恋荷要是今天没有出现,他不会只是白了头发,他非投湖自尽不可。”水滟说。
  雷恩冷哼一声,仍旧看着震廷。
  “必要时,我们必须救震廷。”
  “你这么说,是认为恋荷不会复生喽?”雷恩挑高眉毛。
  水滟难过的点点头。“师父在不久前通知我,恋荷的复生必须要修炼者舍弃数百年修行来帮忙才行。我求过师父,以我的修行换取恋荷的复活,但是师父说我的修炼等级过浅,虽然恋荷能复生,但我铁定难逃一死,所以师父不肯帮忙。”说着,她看向雷恩。“这个男人是白等了,恋荷不会来了。”
  “是吗?那麻烦你告诉我,那个跟凌震廷抱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舍的女人是谁?”雷恩语气中含着笑意,懒洋洋的说。
  “什么?”水滟不可思议的回头。
  震廷紧紧的拥抱着恋荷,这个让他几乎思念成狂的女子,狂乱的吻着她,仿佛要确定她是真的存在的。
  夕阳西下了,刚才他几乎已经快绝望了,却在一回首,看见恋荷快步朝自己跑来,笑靥如花,整个西湖的荷花仿佛也随之颤动。
  “是你,真的是你!”震廷简直语无伦次了,他只想拥着她,此生此世再也不放手。“你总算出现了。天啊!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来,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丝毫不去理会,只想仔细看看恋荷。
  恋荷吻着他,任泪水
  意流下脸庞。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震廷,没想到……。在正身毁灭、魂魄灰飞烟灭的瞬间,她心中没有任何后悔,只是遗憾不能与他厮守一生;那时,她才发现自己爱他爱得有多么的深。
  她抚摸着震廷的脸庞,狂喜得不能确定是不是在梦中。
  “师父说,你我还有未了的缘份。”她笑中带泪,“是天长地久不能尽的缘份。”
  “你简直要了我的命,就这么在我面前消失。”震廷想起那痛苦的一幕,仍然忍不住一阵心痛。
  “那时正身被毁,当然我就无法存在了。”
  “现在呢?”他急切的拥抱恋荷,像是在确定她是不是实体。
  “有没有看过《封神榜》?”她突然冒出一句。
  震廷点头,脑筋一下转不过来,只能看着恋荷,等待着答案。
  “其中有一段,三太子哪吒死而复活。师父用同样的方法,以莲藕拼成我的身体,用荷叶裁为衣裳,以盛开的荷花为容颜,让我转生为人。”恋荷解释。
  “我的天啊!”震廷仔细研究恋荷,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同。“不管如何,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行了,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恋荷看着自己今生的挚爱,神态一如以前那般动人。“有一件事情,就算是你不在意也不行。”
  “什么事情?”震廷瞬间全身绷紧,紧张的看着恋荷。
  “以荷花重生后,我就不再具有修炼者的身份,完全成为人类了。”她看着震廷,温柔的笑着。“你注定要养我一辈子了,甩都甩不掉我。”
  他狂喜的笑着。“这有什么问题呢?”
  倾尽今生所有的爱恋,他们深深的拥吻。西湖的荷花在风中摇曳生姿,默默的祝福着他们。
  水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猛地回头。“不可能啊!师父明明说过恋荷不能重生。”
  雷恩的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一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水滟心中一惊。
  “雷恩,是你对不对?你舍弃修行换取恋荷的重生?”她不可置信的喊着。
  雷恩叹了一口气。“你不是常骂我是个笨蛋吗?既然要当笨蛋,我宁可当一个成人之美的笨蛋。”
  水滟看着他,许久无法开口。
  “反正我是为了恋荷才拚命修炼,现在用来让她复活,也可以断了我对她的念头啊!”雷恩故作潇洒的说。
  水滟看出他心中的不舍,但深深佩服他的豁达。
  “怎么了,小姑娘,你在为我担心吗?”他笑着问。“我也不想离开人间啊!重新修炼,我还能多玩几年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他们这样算不算生死相许?水滟看着这个堪称修炼界第一痴情种的男人。
  “好啦!事情处理完了,我也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水滟问。
  “去修炼啊!”雷恩耸耸肩。“或者是学学恋荷,和凡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突然觉得这个念头满吸引我的。”
  “那是触犯禁忌的。”她提醒他。
  雷恩静静看着水滟,沉吟片刻,突然说道:“水滟,你有没有想过,到底什么才是禁忌?我们一直把禁忌想得那么可怕,而恋荷竟敢无畏的犯下禁忌。难道你不会对人类口中所谓的爱情感到好奇吗?”
  丢下问题,雷恩扬起黑色的披风,转瞬间消失
  留下水滟,这个修炼界中著名的冷艳美女,站在西湖畔,苦苦思索着答案。 扫校
  录入者: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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