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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拉喜!拉喜。”
  贝拉喜自她埋首的书中抬起脸来,望进她姊姊那张欣喜的俏脸蛋儿。
  “你不问我有什么大事吗?”贝瑷沙抽走她那本汉赋曲,一屁股非常不公主的坐到拉喜的书桌上,顽皮的眼眨啊眨的。
  悠悠的,拉喜叹口气,“就算我不问,你还不是照说不误。”
  瑷沙耸个肩把书扔过自己的肩头,咻的打中身后一只倒霉的蚊子,撞到墙上后留下一斑血迹控诉她的谋杀。“你不问,我自己开口岂不成了三姑兼六婆,我可不傻。如果你先问,你就是那长舌妇兼八婆啰!”
  “好吧!”习惯对瑷沙忍让的拉喜说:“那——发生什么大事了?”
  “你不拜托我,我为什么要讲?”瑷沙吃定她。
  拉喜敛敛眉微微一笑,抽出另一本书,悠哉的看了起来。
  晓得见好就收是瑷沙的另一个优点,“好吧!看在你是我王妹妹之亲,为姊就告诉你。不过,不是我爱讲,是你先问起的。”
  拉喜放下书,瞧她一眼。
  “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当然不会知道,还有谁像我这般感觉灵敏的呢!我啊听见城门那儿传来厮杀打斗的声音,就晓得有大事发生了。果不出我所料,今天我到金殿前晃晃时,就听见扎奇宰相对“箱盖”报告昨夜掳到的一伙突厥人。听说是来劫狱的。”
  先说明一声,这“箱盖”不是别人,而是堂堂的巴兰摄政王。自从他娶走“巴兰之花”贝羽湘之后,瑷沙常笑他与羽湘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既然瑷沙喜欢叫羽湘为箱子,那身为另一半的夏德卫只好被冠上箱盖的名号。
  拉喜先是一皱眉,“劫狱?”
  “对呀!多刺激。看来前两天那些小偷强盗是突厥人的贵族,他们才会三番两次想劫走那几个混蛋。要我说就一个个宰了他们,给个干净痛快。”
  拉喜对姊姊粗鲁的用辞,先是畏缩了一下,然后才想起,“姊,你昨天不是喝多了波斯来的酒,怎么还能听得到城门那边的打斗。我昨天去帮你盖被,你连连打呼一点也没醒,不是吗?”
  瑷沙脸色一红,“不提我醉酒的事,我倒要问你想不想去看看那些突厥人啊?”
  “没兴趣,都是些鞑子野蛮人。”
  “听说那里头有一个是他们突厥人的大贵族哟!似乎是一族之长的样子,总之,不去看看太可惜了。”
  就在拉喜想拒绝之时,一个优雅的身姿跨进喜书斋内,“瑷沙,你从哪里听说这许多的事呢?”
  “嗳,还不简单。就在金殿后方挖个——”瑷沙得意的说到一半才吓白了脸,转身她看进一位面如仙容般华贵的少妇眼中,“嘿、嘿、嘿,湘子原来是您啊!”
  “你继续说啊!”羽湘半含笑半了悟的说:“你在金殿后头挖什么?”
  瑷沙吐吐小舌尖,“啊!我忘了还有件事儿没去做,我先走一步。”比一阵旋风还要快速,几乎可说是落荒而逃的,瑷沙夺出喜书斋的门迅速消失。
  拉喜与羽湘共同为这一幕而笑出声,拉喜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其实瑷沙怕的不是羽湘知道她做的顽皮事,使她真正避之如鬼魅的,是夏德卫铁腕的控制与处罚。一旦让夏德卫晓得她竟在金殿上挖个偷听孔,那她的麻烦也真正大了。
  “可怜的瑷沙。”拉喜边笑边抹去眼角的泪珠,“我猜姊姊今晚可能不敢进餐,会躲在她的厢房中。”
  “我倒想晚点告诉德卫,让那小妮子好好担几天的心。”羽湘皱皱眉说。
  “羽湘夫人舍不得的。”拉喜聪慧的眼眨了眨,“你比谁都宠姊姊。”
  羽湘叹口气坐到拉喜的身旁,“她是个心眼直的孩子,冲动又不听话,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让人生不起气。别看德卫平日对她凶巴巴,连德卫偶尔也会被她给逗笑,他不比我少疼她几分。你就不一样了,虽然年龄比瑷沙小了两岁,却像是姊姊让人安心。为什么上天安排这么怪异呢?拉喜,你不会怨怪大家都把注意力摆在瑷沙的身上吧?”
  “羽湘夫人,你别担心我。拉喜很好,我喜欢现在的日子,大家对我也很好啊!有何好怨怪的呢?我也心甘情愿让瑷沙姊作弄,毕竟她只是玩些无伤大雅的把戏。如果我不喜欢,我自会有办法躲过她的。”
  “我知道你有,任何人和瑷沙住久了,没被训练出点本能来,是不可能的。是你脾气好让瑷沙占胜局,否则比起才智,你不但不输姊姊半分,更比我要出色多了。你瞧你作画吟诗无一不行,以你上次那幅赤壁图上的军阵安排来看,你连三国策都比我要纯熟多了。真不知道将来谁有这能力将你要回去,他只怕要娶回一个女诸葛呢!”
  “羽湘夫人,女子何以要婚嫁呢?最近拉喜常常思索到这个问题呢!”
  羽湘微微一愣,“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上天的安排怎么是我们凡夫俗子能了解的?何以不何以?”
  “若像羽湘夫人能嫁给一个心爱的人自然是好,但媒妁之言下,女子只成为男人手中的财产与传宗接代的工具。拉喜宁愿舍弃这样的婚姻而选择更广阔的生涯,也许进入道观也不错。近日我常研读老子的学说,深有所感。”
  “拉喜,你不是怕德卫会安排一个你不喜欢的婚姻吧?你晓得我们对于你们姊妹俩的婚姻向来都很小心的。虽然上门求婚者众,但我们为求慎重都迟迟未下决定。”
  “夫人多心,拉喜不是怀疑夫人或是摄政王的能力。”拉喜看向窗外的冉冉浮云说:“只是制度让我不能放心。一嫁到男人手中的女人,她的命运是比风还薄,还要不能掌握。”
  “但爱会滋生茁长,你会有不同的人生。藉由你的丈夫,你的生命才能圆满。”羽湘握过拉喜的手说:“在你的纤纤手中握有的,是男人的一切啊!运用你的才智教男人付出真心,你就不会疑惑自己的命运如风。”
  拉喜自觉的抚着脸颊说:“男人们要求的不是才智,女子的容貌才是重要的。我没有羽湘夫人或是瑷沙姊姊的美貌。我生得极为平庸。”
  “胡说!”羽湘怒斥,她带着拉喜到铜镜前说,“你往镜中瞧瞧。”拉喜俯身向镜内。
  “你有张可爱的脸,鹅蛋圆润的脸光滑细嫩,鼻子既挺又俏,还有这双眼你瞧瞧生得多媚啊?你的嘴或许不够小,但也丰满红艳,有什么不好呢?”
  拉喜左右端倪半晌,“但我不像时下女子有着小若樱桃的唇瓣,鼻子也太挺了些,更别说我这双不是丹凤眼的双眼,全无半点吻合美人的标准。”
  “谁说美人就该是长得一个样儿的?”羽湘溺爱的捏捏她的颊说:“你有你的可爱啊!我相信慧眼识美人的,一定会认出你的美。”
  “是吗?”拉喜口中有十足怀疑。
  “当然是的。你还有另一项宝藏藏在衣服底下,”羽湘拉她起身说,“你自个儿说说看,在宫中还有哪人比得上你这玲珑的曲线,我听得许多侍女谈论你的纤腰有多细,衬出你圆润的上身与丰满的臀部,这是多少女人愿换得的?你怎么能说自己平庸呢?”拉喜微吐口气,“或许吧!”
  “别担心,只要稍加打扮一下,不需要老是穿着素色的衣裙,你会显得更出色。咱们来为你织几套——”本来有套大计划的羽湘话未说完,就让急急奔进来的侍女泳春给打断。
  “公主,夫人,摄政王有请。”
   
         ★        ★        ★
   
  夏德卫凛凛的坐于金殿中央,几位忠心的手下则报告着他们搜集得来的情报。
  “蔚兀尔是西突厥最强而有力氏族的一员,他与现今的童叶护可汗是同属一支的堂兄弟,可以说是童叶护手下的大将,据说此人享有突厥第一骁勇善战的勇士美名。昨夜他轻而易举就伤了我们几名副将来看,此言不虚。”
  “这么说来,此人对西突厥来说是很有价值的?”德卫摸摸下巴,细思着。
  “当然。只要我们开口,相信突厥可汗必定会付出赎金。就算可汗不付,他自己拥有的身家财产据称也极为可观。他继承他父亲所有的产业外,更常常在争战中赢得不少金银财宝。他是西突厥数一数二的大财主。”
  “他的为人呢?”德卫瞇起眼问。
  宰相扎奇轻笑出声,“老大听起来不像在探敌人的底细,倒像在寻夫问婿。”
  德卫狠狠瞪扎奇一眼,挥手让探子继续回报。
  “是,根据我们打探所得,他被推封为大人,在族内专门决斗讼,施法禁,平曲直。而突厥人向来只推举勇健有智略者为大人的。”
  “嗯。”德卫心中的主意有个模糊的影子,“他是否已经婚娶?”
  扎奇得意的大笑起来。但德卫理都不想理会,专注的看着探子的回禀。
  “突厥人早婚,他在十五岁时就已纳有正室一人,并有小妾数人。”
  扎奇连连摇头说:“可惜啊,可惜!”
  “但是蔚大人的正室在几年前被一位争宠的小妾毒害而死,连带杀死她腹中小儿,令他伤心欲绝。据说他爱妻甚笃,为此他遣走所有小妾,已经独居有段时日,就连童叶护可汗也无法逼他再娶,令族人甚为担心,毕竟他尚未有子嗣。”
  “倒是个有血有肉的汉子。”德卫终于发出一句评语。
  “只要他不是那该死的突厥人,就更完美了。”扎奇火怒三分的说:“他们三番两头的找我们麻烦,害得我军损伤不少兵力不说,更别提常常骚扰到城民的安稳舒适。”德卫点点头,“突厥的确造成我巴兰国的一大困扰,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想个好办法来对付。光是举兵用仗,对强大的突厥来说,巴兰才会吃亏。就算唐室派兵相助,长此以往也没完没了,更别提战争对民生的影响。我心中所想的是另一种方式。”
  “你想必还没看过那个姓蔚的鞑子,夏爷。”扎奇扬眉笑说:“他不是那么好左右的人,如果夏爷心中的方式,就是我心中所猜的那方法。我看这新郎倌可不会愿意好好的拜堂完亲。说不定婚还没结成,两个公主就被他给吃了,和亲反倒成了结仇。”德卫懒洋洋的抬起半眉,“驯兽要讲究的是手段,只要我用对方法,他不娶也不成。”
  “他不像是贪生怕死之徒。昨夜,那场突袭中他使刀砍杀的模样,就像是不要命似的。若是你有机会看见,你也会欣赏他那股勇气。若非我们有防卫在先,敌寡我众的话,昨夜说不定真会教那些突厥人给看轻了。”伯洋将军也开口说。
  “我可有说要杀他来胁迫?”德卫说。
  “要杀谁?”
  德卫望进爱妻的眼中,脸色不觉放柔几分,“只是谈论如何处置那些突厥人。”
  “喔。”羽湘坐到他身旁,“你差人来找我与拉喜有事吗?”
  “我需要你协助为那几名突厥犯人里伤,那些个胆小的侍女怕得发抖只能碍事,但我又不能让这几个重要的囚犯流血至死。放心,我已经命人把他们的手脚缚住,连眼都遮住。”
  羽湘点点头,“那好,我马上让巧儿随我前去看伤,你把他们安置在天牢内吗?”
  “不。我安置在宫中的太监中,加派人防守,以防突厥人又想劫囚。”
  拉喜开口说:“我可以帮羽湘夫人的忙。如果动作快些,羽湘夫人就无需在监牢内多逗留。毕竟那些都是危险囚犯。”
  “那倒是。”德卫同意说:“那就有劳公主,我会派人随伺在旁保护你们。”
   
         ★        ★        ★
   
  蔚兀尔的眼前是一片的漆黑。
  自从昨夜那场混战后,他的双眼未曾阖过。他轻易的记起自己如何一刀刀解决挡在身前的敌军,但巴兰守军多得出乎他意料。敌人就像是潮水源源不绝层层涌上,淹没他们十二人,困缚住他们的攻势。渐渐的,他的力气伴随身上越来越多的刀口箭伤,严重的流失。当一刀狠狠的砍入他的大腿时,他最后一个念头是:死并不可怕。
  但他却没有死。一个突厥战士最大的耻辱,他竟沦为敌国的阶下囚。
  若非自已被重重锁炼铐上,钉于墙上,他会拔刀自刎以断绝自己继续受到敌人的羞辱。他们甚至夺走他的视力,以黑布一层层密密的扎起遮住他双眼。教他只能听不能看,也无法得知现在的时辰、他身处何地、或是何人在观看着他们。
  经过漫长折磨人的等待之后,他听见一群嘈杂紊乱的脚步声。
  “大人,他们要对我们做什么呢?”
  也同样被钉于他身旁的,是他的副手阔阔。他听出副手口中的恐惧,没错,能看得见的有形,往往比不上被囚于黑暗只能揣摩想象的恐布。
  “啊!”突然左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不要碰我!痛啊!”
  蔚兀尔可以感觉自己全身肌肉僵硬,他暗自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等一会儿敌人是上烙铁或是割肉,他绝不呼叫喊声,那会有损他突厥勇士的颜面。
  厉声的哀嚎在黑暗的世界中显得更鲜明,他专心的听到由远处渐近传来的声音,有些已然变弱,有些则新加入。他不明白的想着:敌人折磨的目的何在?想要吓破他们的胆,然后再一举击破问出他们的军机吗?
  就在兀尔思索间,一阵清清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那是种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教他想起素雅的百合。敌人派出女人来对付他们?
  一双冰冰凉凉的心手轻巧的碰触他的额头,他听见一声微喘。
  “怎么了?”一个陌生女子问。
  “他头上有个好大的伤口,腿上也是。他似乎失血很多!太残忍了,应该尽快让人治疗他。为什么把他扔在这角落?守卫!”小手的主人——他就是知道这温柔清甜的嗓音,是来自这双小手的主人,她含着怒气说道。
  “禀——”守卫顿了一下说:“他是这伙人的头头,很危险。是上面交代要我们不要轻易靠近,若是让他夺得一刀半枪,很可能会造成很重大的伤亡,所以才没人敢管的扔在这一边,反正在这死牢他逃不出去。公——呃,别担心他不会那么快死,这些鞑子壮得像牛。您还是要小心点!”
  您?兀尔听出这微妙的口气,看来巴兰派出照料伤者的人,地位并不低?虽然他现在四肢都被绑靠在壁上,但他忍不住想着如何才能挟持来人,逃出这个地方。
  “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用担心,我只是要照料你的伤口。可能会有点疼,随你高兴喊疼或叫苦,我保证不会被吓到的。”
  兀尔此刻居然有心情想笑,他自己也觉得有趣。
  接着,他感觉一阵强烈的刺痛自他头顶传来,一种带着浓浓刺鼻香气的水流下他额头,是水?不对,是酒,流到他唇边。然后小手继续在伤口上抹涂上气味难闻的膏药,他无法不注意到那双手的主人有多轻柔。“她”显然想减低不必要的伤疼。然后他又忍受了小手为他料理其它伤口,直到最后他感觉那双手在他裤侧徘徊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柄刀细心的画开裤管。
  “啊,好惨。”小手的主人又叹口气,“你忍一忍,这可能不会太好过。我得先把你化脓发肿的伤口清干净,说不定还得用针把你的伤口缝起来。你需要喝点酒去去疼吗?”
  兀尔没有动,他正在想自己要如何才能挟持到她,毕竟他目前动弹不得。
  “来人,帮我解开他这一脚。”
  “公——不行,太危险。”
  “如果不解开他,我要如何帮他清理伤口呢?你不用担心,他等于是被钉在墙上,解开这伤腿并无碍。”
  兀尔内心微微一笑,看来这巴兰婆子是小看他突厥勇士了。
  铁链被拉扯开来,他可以感觉他们有人在解开他脚上的铁环,一种自由之感袭上他的心头,他痛恨被炼住的感觉。一双手按在他的腿上,水不住的泼上他发热的伤口,冰凉感带走灼痛感,舒缓下他一阵阵的麻木。
  然后是扎针的感觉。
  等待是身为勇士都必需学习的过程,兀尔深懂得等待的真理。他静静等着,一针又一针的穿越过他的皮肤,把裂开的伤口一吋吋的重新接合在一起。就在小手的主人收起最后一线,并以小刀割断绳头之际,兀尔飞快的出腿,他踩住那小手主人的衣衫,并移动双手。
  “这位壮士,你如果不放‘腿’,我保证你会有很痛苦的未来。因为我手上有很尖锐的东西正对着你们男子最宝贝的部位。”小手的主人,轻轻的说。
  兀尔一僵。
  “放开公主!”几名侍卫大声的在旁吆喝,迅速的好几把刀架上他颈子。兀尔实在很想大笑,所以他笑了,一边放开了那位“公主”。
  他并不傻。若是挟持不成,被杀也是个好下场,但他没想过那位小手的主人,竟会以切割他的男子气概为要挟。这不是个胆小的女子,他心中突然窜起一股火热热的需求。若是他此刻是自由身,他会一把掳走这名有着甜柔嗓音,细腻小手与不让须眉胆量的“公主”。驯服的过程,会是无比精彩的。许久他不曾对女子有这种需求过。“很高兴你能够苦中作乐,壮士。”一个陌生的女子开了口,“把他的脚炼铐回去。把这杯灌下去。”
  兀尔抗拒着,他们想做什么?他奋力的挣扎,但依然被钉回墙上去。几个大汉粗手重脚的扳开他的口,一个人捏着他的鼻息处,硬是灌下一杯苦涩的不明物。他咆哮着,但迅速的手脚失去意识连带他也被吸入一片黑暗暗的无意识状态内。
  他昏了过去。
  拉喜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心中会有股震撼。
  她第一次看见这么……惊人的——称他是个“人”好象不太对!他浑身上下虽被绑缚在墙上,流着血的伤口纠结在全身,却无碍于他魄人的体格。他很高,整整多出她一个头,当她想为他清理头上的伤时,还得吩咐人搬来一张小凳。
  更别说当他试着压制她时,使出的力道。
  思及此人是受伤两手单脚被捆着状态,无疑一旦放开他,自己的小命轻易就可以被他给解决了。拉喜微微发抖起来。
  就算他被缚住双眼的面孔,似乎十分英挺,她也不想再多靠近他半步。
  “不用害怕,拉喜。我已经让他喝下昏睡药,不睡十几个时辰他是不会醒的。”羽湘夫人走到她身旁按住她双肩低语说:“你还好吧?”
  拉喜点点头,心内却有股震颤徘徊不去,她真的还“好”吗?在她心中火烧也似的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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