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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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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冈洲是H省江北的一个地级市,下辖九县一区,人口七百多万,是H省除省会城市外最大的一个市,主产粮食,经济并不是很发达,但出人才,H省历届省领导中,出身冈洲的占了近三分之一。市政府所在地冈洲,是一个有五十万人的古城,近年来,由于交通条件的改善,加上市政府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所以,古城冈洲在逐步扩大,原来靠近江边东山公园附近老城区的繁华,也逐步转移到了开发区的新城区,东山公园附近渐渐平静了许多。
  张致远的家就在东山公园墙外不远的一片居民区中,两层的小楼,独门独院,很是清静。
  张致远在冈洲算得上一个很有名气的律师,案源也多,常和中级人民法院打交道,和郝翎的关系也就不错。自从郝翎被逮捕后,郝翎就立即提出要聘请张致远为他的辩护律师,却直到十月三十号审查起诉阶段,检察院的人才把郝翎聘请律师的话带给他父亲郝得福,于是,郝得福就委托张律师为郝翎案件审查起诉和审判阶段的辩护律师。可仅仅只是在审查起诉阶段,张致远就出事了,听说是引诱证人作伪证,已被公安机关以妨害作证罪立案,现已取保候审,在家闲赋呢。
  元旦下午,刘伟和莉莉赶到张致远家时,他正无聊地在网上斗地主呢。张致远五十多岁,肥胖矮小,可眼睛依然明亮,有股锐气。当宾主在客厅里坐下后,刘伟向张致远说明了来意!
  “终于等来了!这么说你现在是郝翎的辩护律师?怎么样?很难吧?见着郝翎了?”张致远给二人到上水,问道。
  “今天上午见过了,他跟我们提起过你,说很抱歉,拖累了你。”
  “唉,说那干吗?不容易啊你们!我自从接受委托后,多次要求会见郝翎,就是不能被批准。我从十月三十号被聘直到十一月二十号被拘传,做了郝翎的辩护律师二十二天,可我还没有见过他一次面、说过一次话呢!”
  “是啊,新的刑事诉讼法都实施这么多年了,象这类会见难、阅卷难、调查取证难的问题还都没有解决,反而比新诉讼法颁布前还要难,这也是我们这些做律师的不得不面对的严峻的现实,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是据理力争,可效果又能怎么样?我们今天来是想听听你对郝翎这个案子的看法,毕竟你是他的第一任辩护律师呵!”
  “还辩护律师?我看啦我现在只能是祈求以后还能做律师就不错了。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接下这个案子!刘律师还在学校吧?”
  “是的,做律师只是兼职,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做呢,听说从明年起不准做兼职的了,所以趁现在能做,就尽一分职责吧!”
  “是吗?说老实话,我现在还很感激公安局呢,至少,等我的案子结了,我可能还可以做律师混碗饭吃,不然的话我可就惨了。除了干律师,我还能做什么?两个孩子还都在上大学,没有钱可怎么办啊?”
  “怎么这样说?”刘伟大惑不解,据他所知,律师受陷,特别是以涉嫌伪证而受陷的,无不想方设法替自己鸣冤,怎么他却……
  “其实,你也知道,我在冈洲嘛还算得上一个有名气的律师,虽然说冈洲的经济不是很发达,可凭我的案源混碗饭吃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我一般只接民事案件,很少接刑事案件,甚至是能推就推,即使接了,也是有选择的。当初我之所以接郝翎这个案子,一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这几年我没少和他打交道,他的为人我知道,是一个难得的好法官,象他这样一个有能力、懂法律而又前途无量的法官,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杀人呢?也难为他首先想到了我。其次,我在大概了解了整个案情之后,我觉得在这个案子里有我发挥的空间。能发挥,才有成就感,才会觉得自己对社会、对他人作出了贡献。刑事辩护不总是被看成律师成名的必经之路吗?当然,也有风险。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这个案子的背景这么复杂,风险这么高,高到可以让你失去自由!所以,我还是很庆幸能及早地退出这个案子。”
  见刘伟欲言,张致远打断他,“你不明白是不是?好吧,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为了郝翎,为了你的勇气,更为了我们律师的形象!说老实话,从我所掌握的材料来看,我知道郝翎完全是冤枉的,是一个大错案,是以权代法的牺牲品。我真的希望你在了解了这个案子的背景之后,还有勇气坚持为他辩护!我是不行的,现在即使有这样的勇气、这样的正义感,也是有心无力,我现在是自身难保啊!”
  
  自从张致远接了这个案子后,他立即到检察院阅卷着手了解案情,在检察院,他发现除了一些程序上的东西外,没有实质内容,申请会见郝翎,左等右等,多次询问,却毫无结果,他只好边等边调查。十一月十八号,他去红砖湖案发现场,房主秦婆婆不在家,听邻居说是到省城女儿家了,房屋的门上贴着待售的广告,他无奈之余,在路旁的门店里坐着休息。这是去秦婆婆家后门弄子口边的一个门面,是汽车修理铺。当时生意很清淡,张致远就和修车铺的师傅聊了起来,话题自然就很快转到弄子里的杀人案了。无意中,张致远得到一条重要线索。
  修车铺的师傅叫许建国,四十多岁,冈洲城区人,以前是冈洲汽车修理厂的职工,下岗后就自己开了个修车铺子,由于技术好,生意还行。当谈起杀人案时,他很兴奋。他说,那天由于是国庆长假,出租车都忙着赚钱,没几宗生意,到了晚上十点二十他准备关门的时候,到是来了一宗生意,是富康出租车。他问车主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修车啊?车主说,难得碰到生意旺季,只好白天多跑啊,可车的油箱又有毛病,不修也不行啊,所以只好这么晚来了,尽量少耽误生意嘛!他的车油箱的毛病到不是很大,有几个地方锈蚀了,有一个地方已经漏了,顶多三、四十分钟就可以搞定。修完车,车主正在付钱的时候,有一辆车子在弄子口停下,从车上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五十多岁,中等身材,大概一米七左右,微微发福,有些秃顶,只见这个人走进弄子,用钥匙打开了秦婆婆家后门走了进去。他们到不是对这个人感兴趣,虽然在路灯下,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总觉得在哪见过,他们是对那辆车感兴趣。要知道修车、开车的人,都不自觉地对车有一种嗜好。那是一辆03款奔驰S350小轿车,天兰色车身,最显眼的是四个椭圆形前灯,真是活泼潇洒,最少也得一百万,挂着北京的牌照。他们走到车旁,欣赏羡慕不已。他们很奇怪,在红砖湖这么个地方,深夜里还来了这么一辆高档豪华轿车。欣赏完车后,富康车师傅开着了车,正准备走,他们发现那个从奔驰车上下来的人又回来了,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显得很匆忙,那人钻进车里,开车就走,无声无息的,那车的性能,真的是普通轿车所不能比的。
  张致远很是兴奋,这个开奔驰车的人与秦婆婆家什么关系?他怎么有她家后门的钥匙?他是在十一点左右进了秦婆婆家,几分钟后又匆忙离开,要么他是作案人,要么那时命案正在发生,或是已经发生,但不管怎么说,他也应是公安机关重点查证的一个人啊!当张致远问许建国有没有将他看到的情况向公安局说时,他说没有,他说公安局没有人问啊,他也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致远马上就记录了许建国的证词。他很奇怪,不合情理啊!一般命案发生后,公安局的人应该在命案现场周围进行摸排走访啊,那么,这个人就应该很容易进入侦察机关的视线了,而在冈洲,挂着北京牌照的奔驰豪华轿车并不难找到。为什么没有呢?公安机关又是如何确定郝翎就是该案的犯罪嫌疑人?案发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公安机关有了郝翎作案的直接的强有力的证据而不需要这些线索了吗?可从阅卷得知,也只是案发现场中有多枚郝翎的指纹,被害人李曼玲阴道里的精液与郝翎的DNA相匹对啊,这些也只能是证明郝翎到过案发现场,与李曼玲有过性关系,并不能证明郝翎杀人啊!最直接也可能是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郝翎的供词了。再看看郝翎的供词,他大约九点半到了李曼玲租住的阁楼,大约十一点十五分出来,而这个开奔驰车的人是十一点左右进了秦婆婆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肯定能看到什么,那么,这个人不正是公安机关求之不得的证明郝翎杀人的最有力的证人了吗?可为什么……
  
  “等等,你等等!”刘伟突然打断张律师的叙述,“你说郝翎的供词中说,他是九点半去的,大约十一点十五分出来的?”
  “是啊!郝翎的供词是这样说的。怎么,你还没有到法院阅卷啊?”
  “是的,我还是两天前才接受委托,正赶上元旦放假,还来不及呢!”刘伟答道。“供词中他有没有说是怎么确定出来的时间是十一点十五分?”
  “他说,当他正在破坏现场的时候,手机响了,看了手机,才知道时间的,随后他就离开了。怎么……?”
  “奇怪!我们上午刚见过郝翎,他说他是九点半去的,可在十点半的时候就出来了啊,他还说,出来的时候,在弄子口还差点撞了一个人,后来才知道是孙东明。”刘伟沉思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郝翎没有说谎的话,这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郝翎是被冤枉的。你们可一定要好好调查下去啊!”张致远激动地站起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随后,他走进书房,拿出一叠材料,神色很凝重地对刘伟说:“这个可能对你们很重要,可能是你们阅卷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看到的一些材料。你们以后要小心了。看来,这个案子背景真的很复杂,风险也太高。现在看来,风险不仅仅是失去自由、丢掉饭碗,很有可能是生命啊!”
  客厅里一阵沉默。
  “呵呵,不会吧?”莉莉受不了压力,无奈地笑了笑。
  “我说的是真的,绝不是开玩笑!对了,你们是怎样见到郝翎的?”张致远问道。
  “我是通过我的一个在看守所当副所长的学生才见到他的。昨天,我们去见的时候,正碰上所长,也是要我们去公安局申请。”刘伟理解张致远问话的意思,所以,他又加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们手续齐备,只缺公安机关的批准。可法律规定,在二审期间会见被告人,并不需要他们的批准,那只是他们内部的规定。”
  “那就好!以后你们调查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要慎思慎行。不要只慎于大事而忽于小事,千万不能受人以柄,这可是我的切身体会,不要象我,未捷身先‘囚’啊。”张致远看着刘伟,“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拿话吓你们,这可都是真的!特别是在拿到有利于被告的证据过后,千万不要急于吐露给公检法,最好是在庭审中再提出来,特别是证人证言,一旦吐露给控方,控方为了说明他们行为的正确性,他们往往会凭借他们的国家执法机关的身份搞反侦察,迫使证人改变他们的证言,甚至将责任推卸给律师而使律师蒙冤,就象我。”张致远停了停,“而且,从事刑事辩护,特别是为带有官方定性的大肆宣传报道的杀人犯辩护的律师,很容易遭到群众运动式的谩骂和攻击。为坏人辩护,‘你的良知哪里去了?’这是从事刑事辩护律师经常碰到的问题,你怎么解释?你的解释在那些情绪激愤的人心中有多大的分量?当律师为被告辩护,特别是为坏人辩护时,是不是在维护正义?道理其实很简单,律师的辩护活动、代理活动是为了追求司法公正,司法公正就是正义。但要让每个人都明白这样的道理并不容易,包括律师界。所以,即使没有‘三百零六条款’引发的风险,也不得不考虑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的可怕后果。而郝翎的案子就是这样的案子。这也是我为什么佩服你的原因。我真的很钦佩你的勇气。你们现在还坚持为郝翎辩护吗?”
  刘伟和莉莉对视了一会,“要不要请示一下你爸爸?”刘伟问莉莉。
  莉莉犹豫了一下,坚决地摇摇头!“刘老师,我听您的!”
  刘伟在莉莉的眼里看到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还能犹豫吗?骑虎难下,只好义无返顾了。“当然。我们既然接受了委托,就会坚持到底!我们也有我们的职业道德,也有我们的良心。我相信,只要以事实为基础,以法律为准绳,法律终究会给我们公正的!”
  “好!我真的很钦佩你的勇气。尊重事实,忠于法律,无私无畏,刚正不阿,敢于碰硬,敢辩善辩,这是做一个辩护律师最基础的品德。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律师的。”张致远把手里的材料递给刘伟,并叙述了他是怎么样得到这些材料的。
  
  当张致远得到许建国的证言后,他很兴奋。只是还有许多问题他不得其解,而这些,在公诉人那儿也根本查阅不了,所以,当天下午,张致远就到了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找到专案组办公室,也想顺便问一下是否安排了会见。当时,办公室里有队长贡元和几名侦探,他们似乎都很清闲,喝茶、看报、聊天。是啊,对他们来说,一个重大案子已经告破,又都立功受奖,是该轻松一下了。
  都已经成了老熟人了,所以,张致远就直接走到队长贡元的办公桌前,递给队长一根烟,替他点上,“怎么样队长,我的会见申请该批了吧?”
  贡元很舒服地吸了一口烟,靠在老板椅上,翘到办公桌上的双脚,几乎碰到哈腰站在桌前的张致远的脸上,“我说张律师啊,你也是的,再怎么说你在冈洲也算是个有名的律师了,也是个聪明人,干吗非要趟这淌浑水啊?”
  “这不是人家求到我头上了吗?再说,这也是我的工作嘛!”张致远笑笑,在队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你还能怎么辩啊?不是铁证如山,我们也不敢往检察院送啊,即使送了他们也不会接嘛,你说是不是?我看啊,你还是省省吧!”贡元很是得意。
  “那是。可我既然接了这个案子,总得试试啊!再说,我查阅了案卷,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事实不清啊!”
  “啊?是吗?你说说看。”
  “比如说,案发现场中哪些指纹与我的当事人指纹相吻合?尸检报告除了精液还有什么?既然发生了扭打,被害人的身上就没有其他的东西如血渍之类的东西?案发现场到底怎么样?就没有其他证人?你们又是通过什么来确定我的当事人就是犯罪嫌疑人呢?”
  “有些嘛,我想应该是我们办案的秘密,有必要告诉你吗?怎么样确定郝翎就是犯罪嫌疑人?通过摸排走访啊,有人看见那晚他去过案发现场,而且他也有作案的动机嘛!”
  “是吗?如果是摸排走访,那么,那晚那位十一点到过案发现场的开奔驰车的人就没有嫌疑?”
  “什么开奔驰车的人?”
  “你们不是走访了吗?那么也一定知道弄子口修车师傅案发当晚所看到的吧?”
  “你说什么?”贡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张致远突然感到很后悔,不知怎么搞的,怎么把这事给说了出来?按照诉讼原理,控方倒是应该将所有掌握的有关案件的材料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控诉并不是辩方的责任啊,辩方有什么必要把有利于自己当事人的证据提前展示给控方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贡元坐了下来,把手放在桌子上,看着张致远:“我说张律师,我相信你已经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律师了,我也相信你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调查,我想并不是你的专长,是吧?我就不明白,你们律师怎么老是和我们过不去?你可以去调查,我也知道,不少律师为了赢得官司,常常做些小动作,我就不相信你不搞名堂。我可以告诉你,为了这个上面督办的案子,我们可是做了不少的工作,我相信我们的工作不会白干的,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可不是吃闲饭的,我希望你的调查没有违法,否则,你可要小心了。你当律师的应当懂得什么叫无产阶级专政!”
  果然,第二天,张致远就知道了什么叫无产阶级专政,他被传唤到市公安局,被告知,他因引诱证人作伪证而以辩护人妨害作证罪立案。自从新《刑法》增加了三百零六条,将律师作为伪证罪的特殊主体单列后,一边是律师们接二连三地成为这项罪名的“祭品”,一边是法律界不断批评这种明显违背法治精神的制度设置。但这个“特别三百零六条款”依旧岿然不动。他很无奈,一时的疏忽而引火烧身。在他办理取保候审的时候,贡元到是对他满心关怀,私下对他说:“安心在家等吧!也许你的案子在郝翎的案子了结后就会消案,我想也要不了多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后还可以干律师的嘛。以后注意点,要掌握分寸,该你了解的你可以了解,而不该你了解的就马虎算了,你是聪明人,也就不要我多说了。”
  当张致远回到家,他就在他家院子里的墙边发现了一封信,信封里就是这些他想得到的材料。看了材料,他才明白郝翎案子的复杂,也有些庆幸他已经脱离了这个案子。庆幸之余,他又有些不甘心,也很气愤。天理何在?只是是谁把这些非常重要的材料送到这儿的?他一定是一个非常知情的人,也是一个有着正义感却慑于权势而不敢行动的人,寄望于张志远,不想张志远还未得到这些材料,就已经败下阵来。所以,张志远也在等,终于等来了刘伟。
  那些材料是公安侦察机关有关郝翎案子的一些笔录和鉴定的复印件,包括勘验报告、检查笔录、现场笔录、法医鉴定、痕迹鉴定、物品鉴定等,仔细研读,不难发现许多有利于郝翎的证据,如在案发现场,提取了二十多枚指纹,在排除被害人、秦婆婆及孙子、犯罪嫌疑人郝翎等人的指纹外,还有两个人的指纹未得到确认,其中五枚出自同一人,包括两枚取自被害人孙东明卧室门框、两枚取自后门、一枚取自楼梯上的带血的指纹……
  还有一份令刘伟和莉莉感到十分震惊的《会议纪要》的复印件,会议的时间是十月十五号,也就是在案子“成功破获”后不久。这个会议是由市政法委书记刘庭阁主持召集,有市人大、市公安局、市检察院、市中级人民法院等单位的领导和当时、后来的具体办案人员联席参加,在这个《会议记要》上记录:市委态度比较坚决,要求公检法三家密切配合,争取在春节到来之前得以宣判,让冈洲人民过一个平安祥和的春节。此案如对被告人不判死刑,“没法向冈洲市七百万人民交代”,将直接影响“我市公检法在人民中的形象”……
  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破绽也越来越多。可为什么政府要那么积极地介入?还没有开庭就定下调子,还要办成铁案?刘伟想起了德国著名法学家拉德布鲁赫的一句话:“如果原告就是法官,只有上帝才能当辩护人。”
  刘伟和莉莉看了材料后,面面相觑。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们默默地不自觉地走到了江边,上了江堤,冷风一吹,各自打了个寒战。
  太阳渐渐地低沉了,晚霭片片,愁云团团,在天际徘徊飘荡。长江消瘦了,裸露出灰黑的凸凹不平的沙滩,盈盈一握的江水泛着涟漪,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冷。几声叫噪,看见几只乌鸦栖落在光秃秃而又稀疏的堤下杉林上。唉,萧飒的寒风一来,万物凋零,百草干枯,昔日葱郁茂盛的杉林,现在也是一派荒芜,时至傍晚,寒气逼人,杉林更是一付凄楚可怜的惨淡容颜,往日可栖百鸟的杉林,如今只剩下几只聒噪的乌鸦。看远方,落日早已融入江水,寒雾从江水中升起。开始,雾气被轻轻的寒风撕成丝丝缕缕,随后,雾气缓缓变浓,弥漫翻腾,象是要把江岸连带浮起,依稀中还可见远天有几只寒鸦,在追逐着云雾飞翔……渐渐地,江天一色,被浓重的寒雾笼罩的杉林也变得密实起来,影影绰绰,天地间顿时一片苍茫。
  好一个空朦寂寥、凄凉寒瑟的景色。
  刘伟感到了冷。
  明天一定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走吧,我们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呢!”刘伟长叹一声,对莉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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