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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集 黑蝴蝶(下,全文完)
作者:
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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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步向结局的开始

    “他从黑暗中和死荫里领他们出来,

    折断他们的绳索。

    但愿人因耶和华的慈爱和他向人所行的奇事都称赞他;

    因为他打破了铜门,

    砍断了铁闩。”

    ──《圣经》.诗篇五卷。

    ……

    多可笑……只因打破了既定的规律,

    人们就把“神”称为“神”……

    那为什么……

    人们又是如此的惧怕那些打破规条的人呢?

    不……

    人类,

    就是靠著规条生存到今天的……

    对“神”,

    人们有的不只是尊敬,

    那还是一种对强者的服从……

    那是──

    惧怕……

    …………

    阳光下,一名身穿紧身黑色内衫、长皮裤,外套一件豹纹长风衣且身材惹火的美女,用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叼了根烟的靠在路边一棵树杆上,很迷人的景象不是?我可以了解那些路人们纷纷回首的动作起因,但此刻,看到这样情景的我,只想──逃。

    “靛……寒……世!!!”无奈,在我安全的溜走之前,我被那位惹火的美人发现了,而且,她正用完全能把她在过去十五分钟内建立的冷酷形象瞬间摧毁的声量在大街上喊出我的名字……

    “嗨。”我以最慢动作转过身,然后用最僵硬的笑容朝她微笑。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啊?!你知道我等了几分钟吗?!”火暴的语气,气吞山河的吼声……真想不明白,这种暴力的女人是怎么嫁出去的?她老公是不是脑子不好?……还是说……他有被虐倾向?……

    “呵呵……小雅,你就原谅他吧,他刚刚是被淼姨扯著出不来啦。”还好,还算清是个有良心的,还是在我被尤诗雅这怀了小孩的女人用狮子吼杀死之前出来为我解围,接著,不意外的,我看到了维深那张笑到扭曲了的脸──真想往那张脸上一拳打下去。

    “那你们几个大男人也不能扔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大街上光等啊!要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这样的──无表情的一手搭著清的肩,嘴里还叼了根烟,而另一只手则在拨弄著她那头跟我不相上下的长发──我想说……这样的一个女人,会弱吗?……

    还是我几年没回来,国内对“女性温柔指数感观度”的评级又降低了?

    反正,我无言……

    “喂,死寒,你又说有好玩的要介绍给我,现在呢?真让我这绝世大美女就这么的晾在这大日头下面啊?”雅开始整个人趴在清身上──我想……这是我比她高大的好处之一吧……最少不用变成这变态女人的抱枕……

    轻咳了一下,我清了清喉咙,顺便把脑子里那些不在级数的未到位的思维扫出脑海,然后换上一张比较正经的脸(虽然我从头到尾也就那么号表情),舒口气,再次对雅微笑。

    “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茶室。

    雅用一种雍懒的表情点点头,然后用一根留了极长指甲而且画了花在上面的食指指著维深。

    “在这之前,先告诉我这个外国帅哥是谁。”

    这一系列应该极诱人的动作不意外的让把一切从头看到尾的维深毫无形象的大笑出声──最后,用一把颤抖的声音用十分标准的国语说:“你好,小姐,希望你曾经听过我的名字,我是维深.奥本.莱芬斯特。”

    “啊……是你……”

    这一刻……我只希望等会能快一些进入到讨论阶段,而非另一个没完没了的“三八批斗大会”……

    …………

    时间倒回昨天晚上,在清的房间里。

    “你是说……想让我混进去?……而且要不露痕迹?……”

    清的声音打断了我对刘玫的所有猜想和对老师的一切回忆,我清楚的听到他困惑的声音。

    “起来,该你啦,这玩意是你想出来的,经过你也最清楚,而且你还有东西没告诉我,别想就这么去会周公让我今晚睡不著。”接著,又是我那只亲爱的、可作闹钟用途的维深教授亲切的慰问声。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他近在只尺的脸──但被吓到的人是维深。

    “哇!”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以上。“这次怎么这么快……”

    快也有意见吗?……没力气和他瞎闹,我直接的坐起身,看向清──而那时,清也正在看我。

    “你不能被发现……”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寒。”清问,他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因为他总是很少问他的客人原因是什么,这也是清会这么受各国客户欢迎的原因之一──只是在面对他朋友的时候,他似乎也是个需要理由的人。

    “因为,我要把她的病根根除。”我用手罩住自己的脸,从指缝间我看著清。“只是阻止她,她是不会让自己放弃的,只有让她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她会后悔,那样她才会完全的死心……而且……最好是让她感受过那种行为的可怕之后……”

    清的身体似乎颤栗了一下,而脸色也开始变的苍白。

    空间在那一瞬间被冻结起来……

    过了大约五秒,清叹著气的摇摇头。

    “我从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寒……真的,有时你会是个一无所求而且只是个感情比较淡薄的聪明人,可有时候……你会让人觉得可怕……”

    可怕?……这个词用在我身上适合吗?……

    我看著他,我需要一个答案。

    “不是吗?”清笑了。“你很聪明,而你的想法……我相信也是正确的,但你有没有衡量过轻重呢?寒。”

    我皱眉。

    在我要提出反驳的前一刻,一直习惯性的沉默的维深却出声了。

    “他只是不会衡量对错……”维深在笑,而且是非常开心的笑──我也越来越搞不懂这白痴的德国猪了……

    “人命老早就不在他大少的脑子里存在过了,他由始至终就一点救那群人的意思都没有,他一开始的重点就只有一个──让那个女孩脱离仇恨,获得新生。”

    我点头──这的确是我从知道刘玫想要进行什么的时候就想的东西。

    清却在我愣神间跟著维深一块大笑起来──很好笑吗?……

    我苦笑──不会是因为太累所以我的脑子变钝了而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吧?

    “有什么不对吗?”我问。

    但那两个人……呃……还是我该说是一只猪和一个人,却越笑越大声,以至连我想跟他们谈谈刘玫的精神状态都没办法了──很好笑吗?

    怎么我不觉得?……

    真麻烦,但无可否认的却是──

    游戏,

    已经从我的手上开始了……

    就像一场相互撕杀的棋局。

    只是,

    我猜到了对方底蕴,

    而对方……

    却依然沉醉在自己的梦里……

    ……

    我们从这一步起,

    已经开始步向了那最后的结局……

    ……

    第一章皇后(上)

    “愚昧人因自己的过犯和自己的罪孽便受苦楚。

    他们心里厌恶著各样的食物,

    就临近死门。

    于是,他们在苦难中哀求耶和华;

    他从他们的祸患中拯救他们。”

    ──《圣经》.诗篇五卷。

    ……

    开始觉得,

    神大概也是个双重性格的疯子,

    要不然……

    那就是──

    有两个“神”……

    …………

    在那家我找到的茶室坐下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前的事了──我算是彻底的拜服于跟我同桌的另外三位仁兄了──不累吗?……

    我想问。

    但似乎不会有人会在意我的想法就对了。

    我抬眼扫了一遍面前这几个应该已经彻底忘了什么才是这次约会的主要目的的人,我死心的继续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很涩,但香味不足,而苦味却在整个口腔里流窜──货色不好啊……

    我侧了侧头部,然后放下了那杯有点破坏我味觉的东西,却惊讶的发现,本来环绕在四周的噪音都没有了。

    我把手里托著的那套杯碟放回那张白色蕾丝铺盖著的桌面,对那几个一起把目光投放在我身上的人挑了挑眉。

    “干嘛?有事吗?还是想我这个遭批斗的对象给你们更多八挂的题材?”我笑笑。

    “寒……你还真没幽默感哎……人家都有两年多没能见你了,陪人家聊聊天就不行吗?”雅对我做了个很能挑起男人保护欲的表情,然后再搭上一把绝对小鸟依人的娇滴滴声音,可惜──知道这个做为全国武术比赛女子组冠军兼有教练、裁决资格的暴力女人的真面目的我对她这样的表现只能有一种反应──起鸡皮……

    背脊被一阵恶寒攀爬漫延,我开始觉得,认识这女人简直就比认识维深更加糟糕……

    “如果题材不是我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被你的铁拳打趴在地上的话,可能我会考虑一下。”我微笑。

    “不是啦,人家是这种人吗?人家说的是我寄给你的那些书你看了没?”她对我回一个更为甜美的笑容,但声音里的暧昧却让我有大难临头的错觉。

    我点头。“干嘛?”──我有一个习惯,可能会被人说变态或者奇怪,但是──我喜欢看漫画,而且是除了三流爱情剧之外的都能接受,当然,那些肌肉爆棚的外国暴力漫画本人是敬谢不敏的。

    所以,这些年来,为我提供这些可爱的书刊们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尤诗雅小姐──顺便说一句,她还是我那位开武馆的干爹的独生女儿。

    “你说我寄给你的书好看不?……”她说话又柔了几分──今天她鬼上身吗?……

    我有点僵硬的又点了点头──这时,我注意到了两边的清和维深那两张截然不同,但同样扭曲的脸……

    到底怎么了?……

    就当我莫名其妙的看著清和维深的时候,坐在我正对面的雅却朝清伸出了手──“给钱吧,心服口服了吧?谁说的我们家寒寒他不看那些‘小孩的玩意’啊?”

    原来这几个白痴在拿我打赌……

    真无聊。

    “我不信!”清大吼──我突然想起了去年在伦敦某饭馆跟某人吃饭的情形──一样的丢脸。

    “寒!”清几乎用拍桌子的动作转过身来瞪著我。而另外那两位做好了隔岸观火的准备的仁兄则开始很没形象的大笑不止。

    “干嘛?……”我无奈的望著他──真想起身走开装作跟这几个人不认识啊……

    “你有怎么都不打电话告诉我!我也要看啊!”当清用无比认真的表情对我说出这句另人喷饭的话时……

    我彻底的感到了──无力……

    上帝……求你落一道雷把我劈死吧!

    要不然我总有一天会被这群人弄死的……

    ……

    在我脑部受到了精神上的毁灭性重击后大约过了10分钟,我的脑子终于成功的消化了方才那些让人想昏到的东西。

    我喝了口那杯变得微凉的品质不太好的咖啡。轻咳几声。

    “雅,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没?”相信他们那场“三八批斗会”还是有点实质内容的吧?我看著她。

    “知道了,但那个女的真的会那样做吗?那不是很无聊吗?”雅用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皱眉看著我。“她那样做最后痛苦的还是自己吧?以她那样的能力,好好的活著不好吗?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我舒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整个人靠在了那张舒适的藤椅上,把头靠在右手上,看著她。

    “你是无法理解的……雅……”我对她笑笑,然后把视线落在地板的深哑红色瓷砖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并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东西,所以你无法领会她的感觉。我也不能百分百的猜想出她的想法,但我能了解那种模式──一种恨意和自责还有就是……恐惧的结合吧……是那种混合的感情让她变成这样的。”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周围也很静,只能听到一些瓷器轻微相碰的声音。

    我依然看著那块映了我的倒影的瓷面,那颜色像一潭半枯的血水,暗哑的照著世间一切的残酷与现实,像是破灭的梦,让人想要沉迷其中……但最终的结局,却是被那潭血水溺死其中……

    一个可笑的自寻死路的方法不是吗?……真像……

    玫,这是我曾经选过的路,你在今天,真的要重复吗?虽然方式不一样,但的确的,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一个把自己的想法和潜意识中的愧疚都用一个借口加诸在那个最无辜而不能反抗的人身上。

    “你是说……她恐惧?……我不明白,寒。”几秒后,维深打破了僵局,也让我从一个短暂的幻影中苏醒。

    “嗯?……嗯……”我坐直了一些,抬起头看他。“对恐惧。对失去生活重心的恐惧。”

    “她弟弟吗?”

    “是的,在刘栋自杀前,我经常会有机会跟他们两姐弟接触,她从小柳栋从小就是她照顾的,因为她父母都不喜欢在那个‘家’里住。”我说。

    “为什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家’的?”清看著我。

    我微笑──其实我也不喜欢我其中……不,应该说最早的那个‘家’……

    “因为他们感情不和,而会不离婚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政治和钱的问题,刘玫跟我说过的,对她母亲来说,父亲是个钱包,而对父亲而言,母亲是个靠山。因为当时她外公是市里的高官,所以,就造成了那样的一个局面吧。”

    “好蠢……所以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高干子弟的脑部构造是什么……”雅边喝著她的奶茶边发出感叹。

    被她的话弄得苦笑出声。“雅,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的好吗?别一竹篙打翻一船人。”

    “我哪有?”雅不满的白了我一眼。

    而我也只能耸耸肩对她笑笑,为自己再倒一杯咖啡──虽然难喝,但总比没有的强。

    “对了……”我突然想起刚刚漏说了些什么。“其实……刘栋不是刘玫的亲弟弟。”

    “什么?!”维深、清和雅在听到这句话后同时叫了出来。

    ……

    一扇门,

    我站在门外,

    而我的天使站在里面,

    我偷了她的钥匙……

    而她……

    依然一无所觉……

    ……

    第二章皇后(中)

    “耶和华──我的神啊,

    如今你使仆人接续我父亲大卫作王;

    但我是幼童,

    不知道应当怎样出入。

    仆人住在你所拣选的民中,

    这民多得不可胜数。

    所以求你赐我智慧,

    可以判断你的民,

    能辨别是非。

    不然,

    谁能判断这众多的民呢?”

    ──《圣经》,列王纪上.所罗门祈祷求智慧。

    …………

    “我说,刘玫不是柳栋的亲姐姐。”扫了一眼那三位在我面前上演瞪眼神功的同志,我喝了口咖啡──不过这家店的货色也真的该换换了,我在心底里为这玩意的品质感叹。

    “我知道,但那是什么意思?”再一次的三重合弦大合奏。

    托著那只杯子,借它的形体来遮住自己的脸──就算被知道这是肯定,但也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他们面前笑出来吧?

    呵呵……也算是我为刚刚那“批斗会”小小的报复一下吧……

    “嗯……”故意的拉长了字音,我闭了闭眼,慢动作的把手上的杯子放在另一只手那著的瓷碟上。

    “寒!你说不说啊?!”这次首先抓狂的人居然不是维深,而是雅──我扫了维深一眼,他在对我挑眉,那副样子的含义似乎是我如果再不说他就准备烦死我……

    呵……真可爱的一群人……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整他们,只是,快要到点的时间不太允许了……

    23日,而今天已经是17号……再不快点把全部准备工作做完,那到时候就会发生一些更难以掌握的事……

    所以,我很明智而且适时务的在那个绝对有暴力倾向的女人完全发疯前开口。

    “刘栋是刘玫她爸爸的第……大概是三任吧?情妇生的小孩。”

    “啊?她妈妈不吵吗?”雅和清都是一愣,然后异口同声的看著我问。

    维深则以手肘放在桌面,撑著头的方式看著我。

    “你们忘了吗?我国的优生优育计划生育政策。”我喝了口咖啡。“刘玫的妈妈是干部,又是共产党员,怎么可能会生两个小孩?但她爸爸却是个传统的乡下男人,又是独子,当然想要一个男孩来继后香灯嘛。”

    说完,我用眼尾余光扫了维深一眼──这程度的方言你听懂了没?我微笑。

    维深反应不大,只挑了挑眉──你管我。

    “但也没理由刘玫她妈妈会任由自己老公在外面乱来还弄出个小孩啊……”雅说得很小声,明显她还无法完全接受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笑笑。“雅,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幸福,他们都有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生活的方式……而有时候,这些都是很残酷的……”说完,我顿了一下,又看了眼那块暗红的瓷面地砖,然后在有人出声催我说什么前,继续说下去。“玫曾经说过,她妈妈在一开始嫁给她爸爸的时候是喜欢他的,但当她出生了之后,两个人就经常吵架──大概是为了‘男丁’这个愿始的问题吧……直到刘玫懂事了,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刘玫不是只比那个自杀的家伙大两岁吗?怎么会到了她懂事还在吵?”雅皱眉,手指握著小银匙,不断的搅拌著她的那杯奶茶──这是她表现焦虑的方式,她有点无法接受刘玫的过去吧?

    “那是因为他爸那时候还没有把刘栋带回家,而她妈妈知道他爸在外面有女人,而且经常不回家──那时候刘玫大概是五岁吧?我也忘了她具体说的是什么时候,反正不是五就是六,因为就是那时候刘玫被幼儿园拉去做了IQ测定,结果被知道了是个天才。完了,她爸的第三任女友说要去嫁人了,要不就让他跟刘玫的母亲离婚然后娶她。”我又喝了一口咖啡──那是因为习惯,而它的味道却让我有种醒过来的皱了皱眉,把手上的杯碟放回桌面上,因为我实在是无法再忍受著玩意的味道了──等下我要去找那经理谈谈,问问看是不是能有什么精神赔偿!

    “刘玫他老爹是绝对不肯的,因为就算再怎么样,他跟他的那位老婆也知道,他们是在对方身上互取所需,所以,无论真实的关系再怎么恶劣,表面上还是完美夫妻,而且……绝对的不能离婚。”

    “真恶劣的两个人。”清下了句评语。

    我点头──他们是很恶劣没错,但最少他们没有在身体上虐待过他们的小孩……

    但这个没必要说这么清楚就对了。

    “就因为这个双重原因,玫的父亲一是想要多接近自己那个被誉为‘神童’的女儿,二是想把那个想要沾上自己不放的女人彻底的甩掉,所以,他把刘栋带了回刘玫家里,然后跟她母亲保证以后不再有长期的爱人,也不会再弄出小孩──因为他本来为的就是一个‘香炉等’(广东方言,意思是男性继承人),而刘栋已经三、四岁了,也很健康,所以,她爸爸很坚定的跟她妈妈做了这个约定。也是从那时开始,刘玫才开始了有弟弟的生活。”说完,我的手自然的伸向了放在桌上的那只装著咖啡的杯子,但在我碰到那只杯子的杯身时,我才想起了杯子里的液体的难喝──所以说,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

    那种慢慢的在生活中形成的潜意识,会在你不知道,甚至无感觉的情况下,慢慢的成为你的一部分──动作、语言、神态……

    这一切一切都受著「习惯”的影响……

    而人的习惯……老实说,不难因一些因素而改变……

    就像刘玫,我现在想,她事实上会不会也在恨她的父母……或者,是她的那位“弟弟”呢?她一直以为她爱著的,生命支柱般的弟弟──那会不会也是一种习惯?

    就像我刚刚的动作,明明已经知道那杯咖啡难喝,而原先把杯子放下的也是自己,但最后,在无意识下,还是把手伸向了它──直到碰到了杯子才醒起──“这杯玩意极度难喝。”

    那刘玫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她原先可能也有些“恨”刘栋,只是她的父母没有给她完全认识到她的感情的机会,小孩子,无论她的智商有多高,情商在某一层面还是不发达的,她还没经历过这些,她也还不知道这感觉意味这什么,但在这之前,一切,都已经被抹杀……

    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只是,刘玫依赖上的,不是一个威胁她的人,而是一个她应该恨的对象……在寂寞和无人的恐惧中,自我保护的本能让她把“感觉”表面性的改了过来──“这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玫大概曾不断的对自己这么暗示吧?──就像那个“谎言说了一千次也会成真。”的传说一样,她成功的令自己“习惯”了“弟弟是唯一”这个理念。

    嗯……可怜的孩子……

    “寒,后面的怎么样了?”听到雅的声音,我回过神,看到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盯著我看──我无奈啊……人家的陈年老帐有这么好玩吗?……我自认我说的方式并不动听啊……

    那怎么这几个家伙还一脸标准的好奇宝宝脸看著我?

    轻轻摇了摇头,我苦笑著换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姿势,继续那个未完的话题。

    “之后嘛……刘玫的爸爸就继续努力的工作,但老是加班,回加也是很晚的时间,刘玫和刘栋根本一个月都没法见上他一面以上,而同时呢,刘玫她妈妈似乎也很受不了刘栋的存在,但她是个干部也出生在上流家庭,所以一直都没有怎么虐待刘栋,只是发展到后来,她妈妈也开始天天晚上到外面吃饭,要不然就是到朋友和同事家里去打麻将或者打牌,反正就是找借口不回家,久了,她父亲在公司里弄了个房间索性不回家,而母亲也在单位里要了个小间也不太回家──到最后,两人还各自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我说完,用手拨了一下落在额前挡住了视线的头发,抬头看那三个有些愣掉的人。“呵呵……怎么样?这对夫妻经典吧?”

    维深第一个回过神来,自动的帮我把那杯咖啡倒回壶里,并把他的那壶花茶倒了杯给我。“精彩……这事能写本书了……”

    “对,起名叫……”雅附和。“嗯……就叫‘一对高干夫妻的生活’怎么样?”她似乎有些兴奋。

    我苦笑。“我说雅……你哪想出来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再说,那是极各别的,你怎么老拿有色眼镜看高干子弟呢?还有,刘玫她爸不是高干子弟……”我摇了摇头,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嗯,这个味道倒是挺不错的,最少,它那浓浓的糖味把那些涩味全遮掉了。

    “那女孩的童年还真惨……最后连唯一一直陪著自己的弟弟也被你们那帮子坏心眼的小孩给弄死了……”清在呆了很久之后开口,说到这里,他呆呆的停了数秒。

    然后突然看向我。“我该说──那帮人要被杀了就是活该!”

    嗯……看来是开始同情刘玫了……虽然这并不会对我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我还是希望参与了我设定的游戏的人能客观和中立一些……

    毕竟对一个你要下手的对象产生了同情……那总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只要那个下手是指你想对某人做一件可能会伤害到他的事时。

    “清,冷静点,要是太激动就玩不下去了。”我对他微笑,拍了拍他的肩。

    接著看向雅──她正面无表情的在喝她的奶茶。

    “孕妇同志。”我对她露出一个自信非常完美的甜笑。“你要不要也来参一脚呢?要的话,我们就来说说细节吧?还是为了你的小贝比著想一些,不要加入?”虽然我现在只是客串性的在帮维深做学校的客席心理医生,但我总算是尽到我“医者父母心”的本份了。

    雅的眼皮一挑,死盯著我看了一会,差点没让我的脸笑僵掉,才对我回以一个跟我绝对不相上下的,能令我全身鸡皮乱舞的笑容──“当然要玩,亲爱的寒,你可别想把我落下哦。”

    嗯……

    那这样……

    主角和配角都差不多到齐了。

    我那可怜的独坐在皇位上想要为她的最爱报仇的皇后……

    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知道我想救你离开那孤高的城堡吗?

    我亲爱的,

    皇后……

    ……

    第三章皇后(下)

    “神赐给所罗门极大的智慧聪明和广大的心,

    如同海沙不可测量。

    所罗门的智慧超过东方人和埃及人的一切智慧。

    他的智慧胜过万人……

    ……

    他作箴言三千句,

    诗歌一千零五首。

    他讲论草木,

    自黎巴嫩的香柏树直到墙上长的牛膝草,

    又讲论飞禽走兽、昆虫水族。

    天下列王听见所罗门的智慧,

    就都差人来听他的智慧话。”

    ──《圣经》,列王传上.所罗门的智慧。

    ……

    无论你有多大的智慧,

    多大的权力──

    也不管神给了你多大的恩惠……

    只要你还是人,

    那就会有被死亡夺走一切的一天,

    只要你还是人,

    那就会有把这一切更往上推一步的欲望……

    王者的定义是什么?

    其实,

    他也是人──而且,

    不是个圣人……

    …………

    跟雅和清商定了他们的角色和位置后,我们草草的把晚餐也一同在那家我忘了它的名字只记得咖啡很难喝的茶室餐厅里解决掉,然后几个人分道扬镳。

    清要去准备一些游戏必须的道具,而雅则是回去好好的啄磨思考她的角色──老实说,到时我怕就是她能完美的上阵,我可能也会在半途崩溃……要不要让维深来帮忙做好心理准备呢?比如说这几天都用恶心到令人吐血的语气来跟我说话以加强我的承受力?

    在脑子里稍稍的想象了一下我真的那样要求后的结局……

    还是不要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寒,你干嘛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的?你知道这样很怪吗?”

    我转头看向维深──这个时候我们正在向我母亲的房子的方向走──我对他挑了挑眉。

    “原因跟你有关系。”我微笑。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怕你的干妹妹?”他说的是雅──我是怕她又怎么样?没听过好男不与女斗吗?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加大步伐的向前走──“喂,你用不用啊……”维深抱怨的苦笑,但还是跟了上来──我这也算是好男不与三八斗。

    当然的,这句话我没有对他说出口,我可不想等会回到家就要看一场粤语长片式的恶霸欺负良民投诉剧。

    而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我很累──真的很累,不单单是指肉体层面上的,还有精神层面上的。似乎从那件“窗帘”案子开始以来,我就又一次的陷入了麻烦招惹期──烦,只能用这个字来形容我所遇到的这些,但似乎也是没办法的,因为它们都有我非管不可的理由──是你对我的诅咒吗?老师……还是那张窗帘的诅咒在我身上发生时会是这种形式?

    摇摇头,我把脑子里一堆奇怪的念头甩了出去。

    然后发现维深似乎在跟我说话──“寒,我总是觉得你这次会不会做得太过了些?我们自己的命怎么玩都无所谓,但别人的……你也没跟人通知,也没跟人提醒,这样怎么说也不太好吧?”

    又是一个老问题,看来我不好好的回答一遍这小子是不准备放我安生过几天了。

    “维深,先撇开我也觉得是不是应该给那群人一些教训会比较好和那个我曾经说过的十分充分的那个理由和我本人的那么一点点似心,就以这个我安排的‘内容’而言,你觉得,知道的人越多,结果会怎么样呢?就算他们愿意去帮我把刘玫的心结打开,他们在面对刘玫时还能保有那份自然吗?不可能吧?连你跟我都没办法完全做到。”我转身停下,眼睛透过有点因路灯的关系而轻微的反光的镜片看著维深,目光相接,我可以看出他眼中映出的并不真的是疑惑,他只是需要我再一次的对他承诺──但承诺什么?……那群人的安全吗?……

    维深……呵呵……看来他还没有完全的能放开“善良”两个字的枷锁……

    我轻轻的笑了起来,用一只手遮著唇,一手搭在维深肩上。“我的莱芬斯特教授,别告诉我,你对这种‘人性’里的优先性不了解……你也是罪人……”

    我看著他,等待他对我的反驳,但这次,我猜错了──还是说那些过分繁多的思考和对他人的推测把我本身性格都稍稍扭曲了?……

    维深皱眉,看著我的眼神中带了某种对过去和他自身曾经历过的一切的回忆与痛苦──我不该刺激他的……

    因为……

    他的童年跟刘玫所有的,是相似的……

    “对不起……”我说得很轻。

    “没事。”下一秒,维深做了个深呼吸,反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别对我做这样的表情,我会当做笑料的。”他对我眨眨眼睛。

    “维深……你不觉得……在面对这件事上……”我微微的皱眉苦笑。“我跟你都有些不理智,甚至于不太像自己?”──是的,从刚刚我跟他的那些对话中,我醒觉──我们这段时间内都仿佛是陷入某一个恶梦。

    我在执著,而维深在痛苦──不,也许应该称为再一次的想起那些他该在八百年前就忘了的陈年老帐──还有,就是我的态度和心理质量上,似乎退化了……

    像是变回了洛斯死之前又或者该说是爱上他之前的那个我──自信至于自负,自我保护而显得过份的尖锐,但又隐藏在自以为是的平和之下……

    头疼……

    怎么会这样呢?我不该用这种程度的状态和情绪去跟那位神童皇后陛下斗的……难道那也是她的一招棋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

    过了大约三十秒的时间,维深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没错……但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感觉到?”维深死死的皱紧他的眉,眉心的皱折是我在他脱离了那只章鱼秃子的课程后就没见过的深。“寒……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维深的脸色瞬间刷白,猛的抬头瞪向我。

    我同样的皱著眉对他点头。

    “天……”维深轻呼。“你那位刘小姐真该加入我的研究小组……”然后是几乎失声的一阵轻笑。

    一声自嘲的苦笑从身体深处被挤出了喉部,我用手压住了我的眼睛──似乎……被赢了一步呢……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而且……我必须用恐怖这个词来形容……

    心里本来早已盘算好的一切现在看来是存在著如此之多的漏洞──如果这样下去,我可以对天发誓,到最后,我只会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被她继续欺骗,然后帮助她逃开一切律法的责任,二就是……

    死……

    对,跟那些已被她定为目标的人一样的下场……

    我的皇后,我不该低估了你,而抬高了我自己……

    原来,我一直都太过于的自信──我还是个人,我还会有私欲……

    而你,

    我美丽的皇后,

    你猜透了我的心,

    精心的布下了一个让我逐步下陷的局,

    我该称赞你的……

    我的皇后……

    但,

    你猜错了一点──

    我,是人……

    而人,

    就是这个世间最不可捉摸的生物……

    ……

    第四章重组(上)

    对于国际象棋,

    我是个新手,

    而且并不高明。

    我最擅长的是“五子棋”,

    一种类似于围棋,但又比它要快得多的棋法。

    但眼下,

    我似乎是被一位国际象棋大师给看上了,

    我不愿意被吃掉的话……

    私乎只有反击──但我最厉害的,

    却是防守……

    …………

    “我们是不是被骗了?寒……”维深微皱著眉对我苦笑。

    但我眼下的心情并不比他好多少……真是位让人头疼的皇后陛下……

    就不能乖一点吗?

    呵……我也变肤浅了……

    “也不一定是完全的被骗,最少……还有一点我认为……在安全范围内和可以确认的范围内,是可以肯定的……”我用食指托了下我的眼镜。

    “是什么?”

    “她对她弟弟感觉的误认──只要抓住这一点,也不是说没有机会翻身……”我转身继续向前走。“现在算是暂时打平了吧?她赢了我一步,而我手上有一著伏棋她还不知道……”

    “你是说那天她在茶楼里看见你也是故意的?”维深跟了上来,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著我。

    这个问题……我不认为我能很准确的为它作一个定论,可能……两者都有──我细细的在脑海中重现那天我看到的刘玫的每一个表情……

    那会是在怎样的一个状况下才会出现那样的反应呢?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并不如我原本想象中的单纯和不冷静,她绝对可以是一个可以把自己所想要做的一切事情完美的做好的女人。

    可她的精神状态……至少,我并不认为那是稳定的──对,记录!我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呢?!那是最重要的──

    “维深,你能找到刘玫的资料吧?”我猛的看向维深,稍稍的把那个认为我已经完全的陷入沉思的人吓了一跳。

    “可……可以,只要知道她以前的学校,我就能把她的档案全部找到。”维深点头,然后用一种更为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我。

    一把扯住他的手,我拉著他就向我妈妈家的方向跑起来──

    “你干嘛?!──”维深被吓到了,因而低叫起来。

    我看向后看他,微笑。

    “当然是做一下老本行啊。”

    “啊?……”

    …………

    “阿世啊,妈妈做了宵夜放在冰箱里,你们待会饿了就拿去热一下吃。”母亲从书房的门口探头看著坐在电脑前的我和维深。“别弄太晚了,小心身体。”

    “知道了。妈,你去睡吧。”我稍稍的回头对母前点头,然后目送她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阿姨真是个好妈妈。”在完全听不到母亲的脚步声后,维深突然冒出了一句。

    我挑眉看他──“干嘛?你想娶我妈当老婆?”

    我很有先见之明的先闪开了一点,等维深用手肘想撞我而落空的转身瞪我时,我才大声的笑出来。

    “维深,我可不要你来当我爸──我会笑死的。”

    “疯子!”维深狠狠的瞪著我,就像一头被斗红了眼的公牛。“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死人!”

    “哎呀呀,我说我的莱芬斯特教授啊,你就别害羞啦,我知道我家妈妈长的很不错的,你那点奇怪的兴趣我也是晓得的,没关系,我这个人很开通的,你别怕我会不同意,就是知道我会不同意你也别介意嘛,真爱就是要去争取的啊……呵呵”我对他微笑,当然,我是存心看他抓狂的。

    “你给我去死!!臭小寒!!”他冲我大吼,然后狠很的转回身,重新的和放在他面前的电脑大战。

    我这才走过去,整个人压在他背上,把双肘分别架在他的肩膀上。

    “别这么说嘛,我这不是也是为了让你纾缓一下神经嘛,你怎么能不谢我反而诅咒我去死呢?”我用手托著下巴,看著电脑屏幕上一行一行我看不懂的符号和字句,和维深飞快的敲打键盘的动作。

    “怎么样?找不到吗?”

    “如果没有某个死人刺激我脆弱的神经的话,早就找到了……”维深一边碎碎的叨念著,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怎么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能力不足,平时就说得天花龙凤,到做的时候就有心无力,维深啊……不是我说你,实在是你太慢了,都两个小时了,你到底也给我点消息吧。”我继续损他。

    “你别吵……怎么平时没见过你这么烦,现在倒是比皮恩斯那老女人养的鹦鹉还烦人……”维深敲键盘的速度再一次提升。“都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还用这种线路……单单是要不被追查到就要费比平常大一倍的心思……”

    我一脸无辜的笑笑。

    “我说我的维大少……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你不该找我报怨的吧?……”

    重重的敲了一下回车键,维深用松了口气的语气宣布──“搞定。”

    “怎么样?”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无视我认真的问题,维深在完成任务后最先注重的是他背上的重压──我。“重死了!”

    维深微微侧身,并用力的用手拍了我的手肘──

    “疼──”马上闪开,我微皱著眉白了维深一眼。

    “你有没有这么弱质纤纤?……”

    “这是刘玫的在校档案吗?”在维深作出任何反驳前,我离开他的背部,坐到原先坐的位置上,看著此时电脑上显示的东西。

    点头,维深伸手拿了放在电脑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嗯?!──死寒!怎么是你的浓到死绿茶?!”

    没有理会维深喷水和报怨的声音,我只认真的盯著那屏幕上的东西看──

    “MayLiu……休学一年?……”在页面的中段,我看到了一段这样的记录。

    “这是怎么回事?维深,能查到原因吗?”我拉了维深一下。

    “这个……你等等……”

    “是这个吗?她们学校的校档。”三十秒后,维深停下动作看向我。

    “因病休学?……没有具体的病名和原因吗?”我看著那段简短到有点不可思异的字句问维深。

    “被改过啦,就跟那个银行的记录一样。”维深说得很悠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你能弄回来吧?或者找到她的病是什么。”

    “当然,也不想想我是谁。”看他那脸自恋的样子……

    我在想……

    如果朝他脸上来那么一拳会不会很有趣呢?……

    明显的,维深还不算笨的看懂了我看他的眼神里的想法。

    “呃……我马上找给你……但就是会慢点……”维深识相的马上把手放回键盘,只是用有点发颤的声音对我说。

    “那你就尽快啊……”我对他微笑──一个绝对完美的微笑。

    ……

    一切虚像,

    将被重组……

    ……

    第五章重组(下)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

    能存在多少除了“爱”之外的感情?

    而对于“友情”这一界限……

    又该划分在哪里?

    我没有爱上过“她”──绝对……

    我坚信……

    没有想或许,也没必要再去想或许。

    所以……

    对于“她”,

    我只会感到可惜……

    …………

    “找到了,谢谢我吧,寒。”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我从厨房把母亲弄的宵夜热过开始吃到一半的时候。那位自称电脑天才的维深猪终于把我要看的东西搞到手。

    真慢……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倒不是因为低血压发作,而是因为想起明天还要陪母亲去喝茶──这是什么生活──颓废……

    天天早上七早八十的去喝茶,跟茶友们闲闲的嚼嚼牙根,完了就散步顺便去逛商场的回家,午饭不是在逛街的途中吃了就是回家随便的吃点包子面条之类的东西,然后晚饭才开锅煮点什么……

    这种生活……到底该说好,还是不好呢?……

    算了,只要母亲高兴就好。

    决定不再想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集中精神的开始去研究那份被隐藏的答案──

    “芝加哥大学医学院,医师,菲德恩.M.诺特。病人,玫.刘……精神病状,有幻听与幻觉出现,自我否定性极强,伴有并发焦虑症状,有强迫思维,明显的睡眠障碍。”

    电脑上出现的是一份诊断记录,我相信维深已经尽力了,这可能是唯一一份可以知道刘玫在美国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唯一线索。

    其实,它也算是答案了……

    “知道了吧?”维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微转过身看向他,我毫不意外的看见维深正捧著一碗桂元糖水在喝──还不笨,还会自己去找东西吃。

    我转过身看回电脑──按眼前这些写得如此明撩的资料都看不出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被那些曾经教过我的教授们分尸的。

    如无意外……是抑郁症……

    但类型和程度……近乎一点人格分裂边缘了吧?……

    幻觉幻听……她到底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她在否认什么呢?

    自己吗?哪一个自己?……她应该是个坚强的女人,为了保护自己她可以自我催眠而去接受一个她暂时无法摆脱的负担……那她的承受力……应该不会差……

    那到底是……

    真不舒服……这种感觉……一种明明是自己,但又不像自己的感觉,我发现,从我知道了“刘玫”这个存在后,我的思维就一直在向后退,一些明明能想到的东西,开始像被一把无形的锁锁住一般的无法取得……

    是私人的感情在作祟吗?……

    烦啊……真烦,我果然不能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做一件什么事──过于热衷于其中,反而会丧失了平日自己最仰仗的冷静──无情,才能看见真实。

    这句话真是真理啊……

    “寒,你要累了就先别想了,反正还有时间不是吗?累倒了反而还更不能想出什么来,那还不如别虐待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更好不是吗?”维深拍拍我的肩,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闹钟──指针指向4:05……

    我摇摇头,只是向后仰,把背部完全贴在椅背上。

    事实上,并不是我不想去休息,而是就这样去睡的话,我睡不著──绝对的睡不著,与其躺在床上翻来滚去的,那还不如坐在这里好好的想想。

    责任感这种东西就是可笑……明明用不著,但还是这么做了……

    无法控制的,就算明知道是错,下意识也在逃,但那种不甘心的感觉还是让你乖乖的在问题面前投降,用尽方法的去解决和解释它。

    严重的自我矛盾……

    矛盾?……

    脑海中似是抓住了一丝灵光,我重新坐直身,再一次的认真的看了一遍那份诊断记录──

    会是一样吗?同样的陷入了矛盾。

    曾经,她能让自己把“恨”当做了“爱”,那么,当她发现了因为那个“变形的爱”而陷入了一种对她本身极有害的“恨”之中后,她是不是会开始寻找那种“恨”的根源……而在最后,她发现了自己最原始的感情──她其实,并不爱她的“弟弟”……

    而后,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开始否认这一想法和自己的观点,慢慢的,人格开始激烈化,她不断的否认一个她明白知道的事实,而重复的对自己肯定那个她所造就出来的假像──为了让她的那份“恨”能支持她的人生……这样吗?……

    不……应该是,她知道,如果没有了那份对于“弟弟”的“死”所造成的“恨”的话,她以前的一切,所做的,所想的,就会变成毫无意义,也就是说,否认了那个假像,就等于否认了她所认知的以前的她的生活,但肯定那个假像,她的下意识也无法接受她的自欺欺人,然后,她开始陷入一种循环性的自相矛盾。

    她无法解放自己……慢慢的,那形成了一种压抑……她的人格居然没有分裂,真是奇迹──还是说,她有,而我不知道呢?……

    眼下她的精神状态,应该也算不上稳定吧?……她会这么做,就说明,她是在肯定那个她所造出来的“假像”──那算是一种强迫思维,那她的另一种想法呢?

    那是不可能被完全抹杀的,是已经被压制了吗?……还是……她到现在还在矛盾呢?……

    她会不会是认为,只要她把那些造成她现在这种混乱痛苦的状况那些“祸首们”毁灭,她就能得到完全的释放与解脱呢?

    可怜的人……

    她没有想过,她这么做之后,她的精神将会面对一个新的,而且更难解的问题……

    用一个自欺的方式来逃避,得到的,只会是一另一个你更难以逃避的事实。

    “维深……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顺手关上电脑,我以缓慢的动作站起,转身看著一直站在我后面吃东西的人。

    ……

    一个现实,

    被埋在了那高傲而聪明的皇后心底

    要把它揭开吗?

    那是伤疤……

    但如果不这么做……

    我将毫无胜算……

    ……

    第六章开幕

    1月23日,

    就算我不想,

    它也有来临的一天,

    而我……

    没有逃避的权力……

    …………

    昨天下午,我、维深、清还有雅坐飞抵Z江市──而在此之前,我拒绝了母亲同行的要求──一是我不想让她知道她儿子去做的事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而二,她回Z江的话,并不知道要住在哪──我没在那里买多余的房子,她也没有,只有一间套房,但也借给我了我的侄子书文用了。总不能把我妈放到一间一房一厅的屋子里去跟一个已经念大学的大男孩住吧?

    要她一个人住酒店的话……也太浪费了……

    但她说了,1月31日年二十九那天她会回来,因为要跟外婆他们一大家子一起团年,还千叮嘱万吩咐我要记得那天去接她的飞机──真糟糕──这不是在给我加难度吗?

    不过我也相信刘玫也不会把事情拖太长,根据经验,一般做这种事,都以快刀斩乱麻法最好,能在对方的心理还没完全平静前,制造更多的压力和恐惧是最方便杀人和进行一些不良的行动的。

    8:00,我跟铁了心要死跟著我的维深与前几天就用电话和电脑联络好的林素在第X小学的门口见面──

    真怀念──我伸手贴上学校门墙的白色瓷砖──很凉,在冬天里,这份凉意更是明显。

    我记得,我曾经也做过同样的动作……是什么时候,而有是因为什么呢?……

    错记吗?

    不会的,因为这份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已经到了让我无法忘记的地步──

    “寒!”──一声低却不算沈的男音在身后响起──是林素。

    我抽回手,转身看向他──还是一样的圆圆的脸,微卷的短黑发配上一双灵动的眼睛,再加上看似笨重事实上却比许多人灵活的身材──他是一个极精明的人,看他只以不到30岁的年龄就当上了一个市的公安局局长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了。

    “好久不见。”我对他微笑──他是我从小就认识的,他知道我的一切,而公平的,我也知道他的一切,我们是所谓的世交──但跟清和雅一样,他对于我而已,跟维深对我而言,还是不同的存在。

    “最近又胖啦,国家公务员……”我把手搭到他肩上,看了看他的身体,微一挑眉,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给我讲讲,你最近又黑了多少?”

    一拳往我的侧腹招呼过来,我们亲爱的林局长用一脸明显的是想笑但有死命的装出愤怒的脸瞪了我一眼。“什么黑了多少──我们这些是人民公仆!公仆!!我们有的是无似奉献的精神──还有一个作为共产党员的自觉!”

    “好啦好啦,要不要在这连党歌都给我唱唱?别在这给我高唱党的美好啦,来说说那件事吧。”我轻笑著象征性的回了他一拳,然后移到他身后,整个人往他身上一趴──舒服,这是我最爱对他做的事了──把他当成趴趴熊的趴趴地点。

    “好重好重──你这家伙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一看到我就往我身上趴……”拍了拍我环在他颈间的手,以示自己的不满,但林素最后还是认命的放弃挣扎──于是就出现了这么幅诡异的场面──一个身高180以上的长发美男压在一个身高170左右的胖子老兄身上──因此,毫无疑问的,那位现场唯一的观众很配合的发出了笑声。

    “寒,你还没介绍呢,这位就是莱芬斯特教授吗?”听到维深的声音,林素终于意识到现场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微侧过头问我。

    而在我点头以示他的正确的同时,那位“莱芬斯特教授”带著轻笑说话了。

    “你好,你一定是林素先生,别见外──虽然我真的是个老外,你叫我维深就好。”微笑著申出手与林某握了一握,然后双双的把目光著落在我身上。

    “看著我干嘛……”我微微抬了抬眼。“不是要现开个三八批斗会吗?”──这都差不多该成惯例了……

    “不用不用,我们在MSN上开过了。”──我该感谢这两位的二重声合凑告诉我事实吗?

    还是我该一人赏他们一拳呢?

    算了,反正眼下近在眉梢的事不是这些有的没的。

    “我说林局,我跟你说的你都弄好了?”我斜眼看了看林素。

    “没问题,你放心吧──我也担心我的小命的嘛。”他对我眨了眨眼。

    “那就好……”我继续当我的趴趴熊──顺势的看了眼手表──8:20……

    还有十分钟就到点了……

    怎么现在还没有人来呢?难不成他们都性好迟到?……还是都准备不到了?……

    正想著,前面就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

    他们正向我们走来──

    “你们好,你们也是参加同学会的?我是陈志栋──还记得吗?”走在最左边的那名男子对我们打招呼。

    “去你的,要死了?认不出我身上趴的这个也该认出我吧?居然还给我搞自我介绍这套!”林素照样的一拳打在陈志栋的肩口上──

    “哎哟──我的局长大人,我这不是不敢认了吗?都多久没见过面啦,你老人家是忘了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啦──啊……这位是……?”他跟林素说了两句后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

    果然认不出了吗?……

    “死趴我身上的你说还能有谁?你小子不是脑子进水了吧?虐待了我们好几年,还让我们美好童年留下阴影的家伙你都给他忘掉了?”我还没开口,林素就抢先的笑骂道──但我什么时候给他的童年留下阴影了?……

    “啊!!──是班头!──是靛寒世啊!!──知道知道,我这不是一时愣没想起来吗?”陈志栋倒也想起来得快──还是我以前真的有虐待过他们而让他留下了深刻印像?……但我有这么做过的话……

    我怎么不知道呢?……

    “到国外混了这么些年,都怎么样了?快认不出你了呢。”还是开朗的笑著──虽然我一点都不认为那个笑容有多真──陈志栋问我。

    “还好,算是饿不死吧。”我对他微笑,没什么兴致的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气氛有点变得僵硬的时候,那几个同行者(应该也是我的小学同学)中的一个穿著极暴露的红衣女子(如果在大冷天里穿超短裙加低胸装外套大衣都不算暴露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是暴露了……)用有点惊奇的声音指著维深问。

    “这是谁?不会是哪个人整容的吧?──喂,班头,是你的朋友吗?”在话尾她才转头问我──这是谁?──我反射性的微微皱了皱眉。

    “啊?!班头,你不是吧,很没良心哎,居然把人家忘了──我是陈超容啦!小容啊!”看到我的表情,那女子怪笑起来──小容?……

    这个我倒记得,一个看起来很斯文而且安静的女孩,虽然当年欺负刘栋的人里她也算是比较激烈的一个,但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她居然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这到底是人说的“女大十八变”呢?还是生活造成的?……

    ……

    “这是我朋友,巴黎大学的维深.奥本.莱芬斯特教授。”我简单的为他们介绍,然后,不意外的在陈志栋和另一个男人(后来记起来是周英龙)眼中看到了嫉妒的神色与陈超容跟另一个同来的女子(后来记起是叫做姚虹)眼中射出的精光──一种对自己未来的保障的期待。

    接下来,该出现的人都露露续续的来了,然后,我不断的重复的在男人的脸上看到嫉妒和在女人眼中看到了一种期待──呵呵……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他们维深是个标准的恋父狂时,他们会有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但那也只是想想,我不会这么做的──无聊,而且也没必要──我讨厌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最后,大约一共来了26个人,但是──邀请我们来出席这个同学会的人,却还没出现……

    我在等,

    然而我也知道,

    她一但出现,那就意味著……

    一场结局不定的戏……

    正式的开始──

    幕,已然拉开,

    等待的,

    只是舞台上主角的出现……

    ……

    第七章序幕

    “他们又在营中嫉妒摩西

    和耶和华的圣者亚伦。

    地裂开,吞下大坍,

    掩盖亚比兰一党的人。

    有火在他们的党中发起;

    有火焰烧毁了恶人。”

    ──圣经.诗篇卷四。

    ……

    该面对的……

    始终要面对──

    无论你怎么逃……

    你都无法逃避那些已成事实的,

    过去……

    …………

    9:00,刘玫还是没有出现,但却来了另一个女人──一名中年妇女,衣著普通且头戴一顶圆草帽。

    “请问你们是来参加第XX届3班的同学会的人吗?”那位大姨面带笑容的问。

    陈志栋对她点点头,然后一片叙旧聊天之声静止。

    “是的,有什么事吗?”

    那位大姨还是一脸的灿烂的笑容。“是这样的,任羽枫先生出了钱包了车,请你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参加聚会。我是来接各位的。”

    原来……

    她并不准备亲自露面啊……

    趴在林素身上,我没有再看那名中年女人,只开始推测刘玫下一步会做的──虽然林素早已安排好人员跟踪,以确保我们不会处于孤立状况。但我还是要再自己想想──虽然我并不认为我能猜到那位复仇女王所想的一切。

    通常的模式大约有几种,一种是直接把我们一车炸死,但这样毫无美感而不能让这些人的恐惧感达到最高点,这样不会符合刘玫这样的人的个性与手段是不可能的,所以,上车安全──二是让车子载我们到一个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饿死我们?──这个也不可能,这个方法也太搞笑了……我看我是急疯了……

    心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的感觉真不好──不,应该说我恨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感觉,所以……

    我发现,我自己在尽可能的想一些东西以压制暴躁不定的情绪──多少年了?……我没这样多少年了?……

    十年?……

    不……十六年?……大概吧?……

    已经久到我快将忘记的程度──真可怜──不是指刘玫,也不是指眼前这群坐在这辆开往复仇者陷阱的车上的人,而是指我自己……是的……

    我该无情的……这个时候──但为什么我会感到这种人类特有情感的美好呢?

    是因为我太久没感受过了?──还是因为由此我知道,我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头好昏……

    真的很昏……想要就此放弃的感觉越加强烈──这也在刘玫的算计之内吧?……

    就跟我知道她所有的过去一样,她也知道我的往事──我的家庭,我当时的心理状态,还有我对我父亲的恨──或者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一种绝对的怨恨。

    她算不到的,似乎就只有她自己……

    她知道该怎么让我无法冷静的去处理这件事,我在她的报复行列之中吗?

    会吗?……

    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几天,而答案……

    我不能确定……

    但如果,她不想杀我的话,她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麻烦把我找来,还要让我处于一种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状况?

    为什么?──为什么?……

    太多的问题,却太少的答案。

    幸好──现在我只能这样想。

    幸好我有找来一大群帮忙的人,就算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少,我也知道阻止她是肯定的。反正人多势众以势压人这个道理是千古不变的──人海战术──反正……我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手段。

    虽然可能会被人取笑,就一个女人用得上这么多人吗?但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并不只是为了最初那个单纯的想救她的想法,而更多的,是因为,我知道,她有那个能让所有人折服的能力,我没有小看她的理由。

    天啊!──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

    该死的维深……都是他害的……没错……都是维深害的……深呼吸──冷静──只要想著是维深那只猪脑袋害的,就能让习惯盖掉一些焦虑感……最少……

    不要让我在见到刘玫之前就脑袋当机,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

    因为一直处于自我思考状态(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你也可以说我是在发呆没错──而我事实上也是在发呆……),因此,我并没有注意到我是在什么时候跟著我趴著的林素上的车,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车子开向什么方向,什么地方,连坐的动作也是一直维持著趴在某人身上的姿势──老实说,这样还真是省力而舒服,但舒服……最容易让我发呆……

    “寒……你醒了没?”旁边的维深撞了我一下,用手指了指窗外。

    这不是海吗?……这是去哪?……

    “终于醒啦?都一个多小时了……我还以为你睁著眼睡著了……”维深用一脸不满的表情看著我──干嘛?有意见的别跟来啊?……猪……

    我白了他一眼。

    “喂,我说小林子,这里是哪跟哪?”我问被我趴著且在玩短讯的林素。

    他微一抬头看著我──“啊?”

    “你啊啥?”我皱眉盯著他。

    “哦……你问这里是哪?”

    我点头。

    “这里啊……看来她是准备要带我们出海了……”林素对著我苦笑。

    出海?

    我睁大眼睛看著他──“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没有准备好能在海上跟踪的人吧?……”

    林素用一脸略显僵硬的表情对我笑著点了点头──这个比维深还要人头猪脑的家伙!!

    该死!!这个白痴是怎么给他当上局长的?!

    难道真的是单靠政治背景吗?──杀了我吧!!

    现在只有向上帝祈祷雅和清那边别出意外了……

    ……

    幕帘拉开,

    演员们开始慢慢的按照女王心中的位置就位。

    但女王的心……

    真的如此容易被看透吗?

    只是这样吗?……

    那位孤高的女子,

    所想要的……

    真的只是一个完结吗?──

    ──还是……

    她要的是一个终点?

    ……

    第八章主角

    “谁能领我进坚固城?

    谁能引我到以东地?

    神啊,你不是丢弃了我们吗?

    神啊,你不和我们的军兵同去吗?

    求你帮助我们攻击敌人,

    因为人的帮助也是枉然的。

    我们倚靠,

    神,

    才能施展大能,

    因为践踏我们敌人的,

    就是他。”

    ──圣经.诗篇卷五。

    如果可能,

    我不会去选择做一个“神”。

    因为被救的,

    永远比要用心用力去救人要舒服多了……

    而更甚者……

    那种被期待的压力……

    也是种把你逼疯的路径……

    …………

    三十分钟后,果然不出林素所料的,我们一行近三十个人,坐上了开到某不知名小岛的船,但从林素下属传过来的短讯上可知,这里应该位于遂溪县附近。

    海风吹过头发,一些没有扎好的发丝打在脸上,有点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怪异的沾腻感……

    海上的风是微咸的,我抓住一小束在我眼前乱飞的头发,开始有把它们全部剪掉的冲动──但这样做的话会被某人念死吧?……这么喜欢的话,他自己怎么就不留呢?

    头发让我感觉到头皮受到了极大的拉扯力和下坠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海上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被湿气沾湿后的头发会比原先的更重这一点是无用置疑的。

    重重的无声的舒了口气,我开始把目光集中在海面上,灰蓝的,无边的──这里的海并不像书上写的那样蓝天白云,相反的,有这一种沉重的现实色彩──灰。

    记得小时候也出过海,那时就一直觉得这样的海面的不可思异,跟书上,自己所接触到的描写性文字解像完全不一样的画面让我有瞬间幻灭的感觉,所以那次我玩的似乎并不大起劲。但现在,看著这样的海面,却反而觉得心里莫名的感到了踏实一些……

    看著小小的浪端上泛起的点点白色泡沫,我想起了某次维深拉我到夏威宜时对海浪的形容──“在透明的高级蓝色薄丝上嵌著的雪白珍珠”。

    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但理解出来的图相却是一颗颗在灰黑世界中浮沉多年的珠子,它们从一开始的美丽与光润,变为现在我所看到的无力灰暗与易碎……

    我是个悲观论者──果然。

    我在心中无声的发出自嘲的轻笑,我开始看著眼前这群代表了我童年某一时期的人们──陈志栋,他是班里另一个领导者,但他的领导意义在于破坏,一切的会让老师们困扰的事,他绝对是一个带头者。

    而坐在他旁边正在跟他说话的那个女孩,陈超容,我并不知道这些年来她经历过什么,但我可以在她身上看到时间与人生的残酷,与一个人性的真面目。

    以前,她是个还乖巧的小女生,但在欺负刘栋的行为中,她绝对是个伤害里极强的言语攻击者,第一个叫刘栋做猪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呢?

    我记不清了,但可以确定,在嘲笑与较文雅的欺负游戏中,她是一个带头者,要不然,也是个积极的参与者。

    然后是那个穿了一身蓝色长裙的姚虹,在记忆中,她是一个很男性化的女生,极短的头发,黑色的皮肤,除了校裙,就没穿过别的裙子。完全无法和她现在这个淑女的样子联想起来。不过对于她……我只记得一件事──她是唯二两个会对刘栋施以凶狠的身体伤害的女孩之一。而另一个……

    我看向船尾,看到了一名扎了根马尾的女孩和另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女孩在说话──就是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徐雨霞。

    我在思考,是否能把她定位为天真的恶魔呢?

    不行──我知道,她是一个极有心计的女孩,她知道她会做的是什么,她可能给别人带了多大的伤害,但她以此为乐……是的……

    我该把她形容为魔女更为恰当。

    而另一个,正在跟她聊天的那个穿灰大衣的女孩,她是变化最少的一个人──疗裳。以前,她就是这样一个中长的蘑菇头发型,没想到十多年过去后她还是梳了一个一样的发型。为人也一样的尖酸、阴沈而不识时务。

    这样的女生在学校里是最不受人欢迎的,除了刘栋,她算得上是以前我们班里第二号不受欢迎人物。

    所以,在欺负刘栋的时候,她也表现得极为快乐与兴致勃勃。

    大概是因为一直都只试过被欺负的滋味,而没有试过欺负别人的感觉吧?所以一但接触到那种截然不同的快感后,她就深深的陷入其中……

    接著……大概要看看那位最常让刘栋哭出来的人了吧?……

    余静紊。

    他现在整个人给人一种花花公子的感觉,不知道湛江的择偶条件怎么样,不过看他身边郭琳汀、李珊和冯莎莎的表情和对她感兴趣的程度应该也算是个中上级的选择。

    他家是经营酒店的,算得上一个太子爷,不过看到他的脸,我就想起来他在厕所中逼刘栋喝尿的举动──同样的让人胃部一片翻腾的恶心。

    决定不在看那张让自己反胃的脸来对不起自己的神经,我把目光转移的看向正前方──那是曾伟、郭宇明、李川和黄达洪。他们四个是班上的“四大天王”。

    可能对于小学的女生来说,长得跟她们差不多的我,远远不及那四个性格开朗而又充满阳光气息的男孩具吸引力吧?

    反正,那时他们四个人不论在同性或异性中都是很吃得开的家伙。

    “班头,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突然一股极浓的香水味传入鼻间──我第一反应是反手一把把那人的手扯住,然后用力的一拉──“哎哟!”

    接著一道身影摔到了我面前──但我还是反应极快的把那人扶住了,没让她直接的撞到木船的船板上。

    要不然以我刚刚用的力度,她可不就是“哎哟!”一声就能了事的了。

    是叶君炎──一头中短的电过负力子羽毛剪加挑染了浅栗色的头发,白色的高领毛衣,外罩一件深蓝色的风衣。很少女的打扮,但她那过浓的香水味还是揭穿了她的真面目──还是那样的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女人……

    “对不起。”我对她礼貌的微笑,并帮她重新坐到木船上的排椅上。“我刚刚有点习惯的条件发射了。”

    “啊!──小炎你好诈哦!怎么可以不说一声就去接近班头?!”我刚对自己前一刻有点失礼的行为作出解释而叶君炎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另一把女声响起,这次还带了两把男声的轻笑──对我们喊话的女子是张魏,而那两个笑起来的男人是何纬和莫瀚。

    “喂,我们的公关大美人不是想远嫁法国吧?”何纬轻笑的看著叶君炎,而后者则是回以他狠狠的一个瞪视。

    “跟你有什么关系?大嘴公。”我这时才发现,叶君炎的手正紧紧的拽著我的右臂──我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几样东西里面就有一项是过浓的低级香水味……

    怎么办……拉开她吗?──我微微的皱眉。

    但这时却有人帮了我的忙──一个身高不高,长得黑黑实实的男生──许非。

    他拉起了叶君炎,而他自己坐到了我旁边。

    一语不发,这么做完了就只闭目养神。

    虽然有点一头雾水,但我还是蛮感激他救了我一命。

    然后我看到坐在斜对面的朱继江轻笑起来──我看著他的表情,幸灾乐祸的,明撩的和恶作剧的感情混在一起──这两个人是恋人吗?

    我忽然有点明白的看向被拉开后就一语不发的坐回许非旁边的位置上的叶君炎。

    这还真不是普通搞笑的搭配……

    差点忍不住的笑了出声,但我还是忍住了。

    把眼睛看向坐在我左侧的维深和林素的方向,明显的,他们正在跟章彦、周平、陆文亨和罗丹丹在聊天,而且……

    气氛热烈……

    但这热烈的气氛也没能维持多久,因为在五分钟后,那位在做完了中型公车导游后变身成中型木船导游的大姨在船头向我们指著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岛喊道:“各位,就是前面了,任先生请你们去的地方。”

    任先生吗?……

    我看著不远处的那座小小的岛屿,那里,是刘玫给这船人准备的墓地……

    我却在一瞬间,有看到了天堂的错觉……

    我们这场漂亮的戏剧的导演与主角──

    那位化身复仇黑蝶的女王……

    就在那里等著我们……

    在那里,

    我能看到什么?……

    ……

    第九章舞台

    Pieinthesky──一个不可能的梦想。

    我有一个这样的梦想,

    而在多年前,我曾有机会去抓住他。

    但我没有……

    所以,

    这个梦想,

    永远都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望……

    …………

    木船停在沙滩上,虽然传著皮鞋,但悠闲鞋的柔软还是让我感受到了脚下沙子的触感,像是在不断下陷的感觉,抽离不了,也躲不掉──这种感觉怪异而让人感到不安──这一刻,我甚至于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刘玫的又一个诡计。

    但我很快的就把这个假设否决了,她应该只是纯粹的找了一个最容易下手而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罢了。

    精神被弄到一直紧绷在某一极易令自己犯错的地方了……呵呵……该怎么说呢……越想让自己冷静就越紧张,明明知道只要不在乎就可以了,但又无法让自己不去在乎──我是个怕死的人,在不知道安全是否被保障的现在想让自己平静是有一定难度的。

    人类的生存本能是天生而难以抗拒的,那种来自潜意识的对危险的违和感及自然恐惧都会让人不自觉的产生焦虑情绪。

    轻轻的摇摇头,我抬头望向仿如无尽的海与天空──一样的灰蓝,只是深浅的色调不同,而它们给我的预示又似乎是不祥的……

    ……

    “你们好,我是任先生派来接各位的。”当全部人从木船上下来后,一个身穿正宗的英式的黑色绅士礼服西装的明显不是中国人的男人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老实说,按我刚才那发呆的程度,我是不可能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而那位大姨也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连著那艘木船一起离开了这座小岛。(因此,我再一次的发觉到,我那个随时随地陷入自我沉思状态的习惯真是……在某程度上很让人头疼……)

    “寒。”跟著那位似乎是我们唯一能相信的男人走入小岛的丛林之中,在刚踏进那片昏暗的深绿的同时,那位三八派开山祖师爷总算是把我想起来了。

    “干嘛?”我算是维持了我非常绅士的态度了──起码我有理他不是吗?至于语气……

    那是个可以完全忽略的问题……

    “你不觉得越来越像那些十点档侦探剧的剧情了吗?”维深很有自知之明的把我的语气忽略掉,开始用认真的声音来提出他的疑问。“一群人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岛,然后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带到了一间看起来很阴深的古堡,接著就一个接一个的被杀掉……这个剧情好熟啊……”

    我有点受不了他那过分大条的神经,微微的挑了挑左眉,我斜眼白了他一眼。

    我也记得这个东西的剧情──这是在演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吗?!

    还是这世界上的犯罪手法真的是惊人的相似呢?──或者是……现代的侦探剧和小说都被犯人拿来当前期学习课本了?

    这样也太蠢了吧?……

    刘玫不会真的全场照搬吧?要真是这样也就太搞笑了。

    不自觉的轻笑出声,然后发现维深正用一脸不满的表情看著我。

    “你干嘛?”我问他。

    “你笑什么?”这个猪头不会以为我是在笑他吧?

    “我正在想某位小姐会不会真的那么蠢,全搬某电视剧的剧情。”我算是被这只猪头打败了。

    不过为了这事他也没好受过倒是真的。

    在现在这种有一半算是听天由命的状况下,我是不是应该提早跟他说声对不起好呢?要不然到时候我们随便一个出了什么事再说,这只猪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呵呵……我可不想死后还被人破坏自己那一清二白的好名声……

    该说是放松了吗?居然还有心情想这种白痴的事情,不过我也还有完全放松到这种程度,在走进丛林的过程中,我还是注意到了这个地方的地形似乎也是经过考量的,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没有前面那个男人的带路,我们这一群人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一个林子里走出条路来──这意味著什么呢?

    双重的保险吗?还是这也是阴谋的一部分呢?

    把人饿死的把戏不会真的在这里上演吧?──不过我也真的该担心了──清和雅──我无法确定他们能不能找到我所在的位置,最少,面对这样的一个林子,就算是军人,我想他也会有瞬间的踌躇的。

    “维深……”在没人注意的行进过程中,我压低了声音把维深扯在自己身边。

    “嗯?”他有点不明所以的看向我。

    “你能不能在这里连接到全球定位系统?”我不能确定前面那位老兄是不是也能听得懂法文或者德文,因为只从他的脸和身材,我无法断定他的国籍也没办法从他那比维深还标准的国语发音中找出他的母语是什么。唯一可能的,我想他是个拉丁裔的美国人。

    这一点很容易想到,因为刘玫要找人帮忙,而这个人能让她信到这程度的话,那大概要跟她相处一段长时间才能成立──还是说这个人也是一无所知的帮凶呢?

    “可以,我带了卫星电话,韦恩有时候在这方面还是有可信度的。”维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说话的声音也尽量的压低到只能让我一个人听清。

    维深的想法是没错的……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据我所知,在这附近有一个军用机场,那么……会不会对系统造成什么影响呢?而且……这会不会让韦恩他们很难找到我们?

    希望到时候他不会被人当成国际间谍而被关押审问个好几天的──如果真这样我们就是全完了他才来到也不奇怪……

    “维深,我问你,如果因为干扰波而无法正常的连接到系统的话,你有没有别的方法连接系统?”这个世界的事就是这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算是我买个保险好了。

    我绝不排除现在马上在还没深深的陷进去前立马打退堂鼓走人,跟别人的人生比起来,还是我的小命比较要紧──反正我怕死就对了。

    有什么比生命更保贵?没有,对吧?

    “可以,只要电脑不要当机,不要没电,不要发生什么奇怪的问题就好。”他对我微笑──我该说幸运吗?他带了一台电脑──所有人都将会知道的,而我也带了一台,但那是我临时起意带的后备。

    难道我也有了维深那种灾难预感吗?……

    还是不要了吧?……我还是想安安静静的过我的人生的。

    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考力和自控力完全归位──该说是亲爱的幸运女神对我的爱再一次发生作用吗?还是我的生存本能起了另一种有利的作用?

    让我的自保本能启发到最完美状态?──所以说,人,永远是研究不完的课题,没有人能完全的了解你自己,因为你根本没有办法去预测自己在面对一些状况时自己可能会有的表现──有时,你以为会好的,它完全的脱离了你的控制,而有时,你以为你无法做到的,到临场的时候,你会有超水平的表现──我眼下的状况就很能说明一切。

    真无法想象在前一秒还乱成一团的脑子,这一刻居然真的能像被一桶冰水淋过一般的清醒过来,更像现在的我──我只能这样说……

    不会为了一些奇怪的情感而去做一些算不上理性的决定的男人。

    “各位,任先生正在里面等各位,请进吧。”──大约走了有20分钟,终于到达了一座……呃……该怎么说……虽然我知道Z江市在晚清后期是曾经被法国占领过,但我可是完全没想过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一座法式的古堡──我的天啊……不会是真的吧?

    我可没兴趣去玩什么金田一事件簿游戏──必须重申一点,我是很温文而算不上有高智商的小作家……

    刘玫……

    我的复仇女神……

    你不会真的想考验我的解迷能力吧?……

    呵呵……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是一个喜欢玩猜迷游戏的人──我只是一个来找病人的医生……

    来吧,我的黑色蝴蝶,

    在你的毒粉下,

    一切将会变成什么?

    ……

    第十章第一场谋杀

    在女孩的面前,她看见了血色的恐惧,黑、灰、白,不断的在她的眼前交错著,哭声──她听到了自己的饮泣,但另一方面,她抽离了自己──真的是她吗?

    她问。

    没有答案的,她陷入了迷惑──因为她给自己提了一个无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要哭得如此伤心……

    没有答案──在她心中,能感受到的,只有空洞的一片孤寂……

    笑了……

    那个抽离出来的部分,

    轻轻的,

    笑了……

    …………

    “各位请跟我来,任先生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房间,请各位先到房间换过衣服,午餐已经准备好,30分钟后请各位在这里等我,我会带各位到宴会厅。”

    那位带路的西装老兄用平得差点听不出音调高低的声音一边说一边示意我们跟著他往进门后看到的昏暗挑高式大堂的左边的通道走──我仔细的看了一遍这座大堂的装横,应该是古旧的,而没有新的装修,大堂一入门的正中央前方高处,是一块巨型的十字架──但没有人物崇拜的在上面加上耶苏兄那副可怜的身体,只是一块很精美的,装饰多到超乎想象的十字架──我从没想过,一个十字架可以豪华到这种程度──是一种讽刺吗?还是在表明她的忏悔之心?

    在一个自己要杀死他人的地方正门,放这么大的一块十字架……

    还是说……这是她在细心的提醒我们曾经犯下的过错?……

    那位过分完美化的女王,她难道不知道这群都是没心没肺的人吗?怎么会注意到那摆设的用意呢?

    轻轻的摇摇头,我跟在那群正在为这建筑发出感叹和小声讨论的人们的后面走进左侧的通道口。

    分房间的过程并不特别,两个人一间,女孩们在第一层,而男生则在第二层,林素被安排去跟陈志栋住同一间房间,而我跟维深……我只想知道能不能换房?

    为什么我非得跟这个烦死人一号睡同一个房间?──但抱怨归抱怨,跟维深同房总比跟其他人同房的压力感要来得低一些──这也是奇怪的地方之一。

    如果刘玫是想让我没办法正常的去分析所发生的事,那她为什么不做得彻底一些呢?虽然最后极大的可能是我们会跟那个人换房──是因为预料到了吗?所以不去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

    在那间整个色调以深红与金为基调的房间里的软椅上坐下,我开始想起了李斯──那个神秘的男人,这样的一个舞台,会不会是他提供的呢?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纯粹为了好玩吗?

    还是他是一个正义感出乎他人意料的强的不法生意从事者?

    如果那位拉丁裔老兄是他提供给刘玫的话……那会不会是个麻烦?

    还是我根本不该把这件事想得太过复杂,或者是暂时能忘掉那个比我还要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带来的疑问呢?

    趁现在脑子清醒,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再想一遍整理一下……

    首先……是枫,但他是可以完全忽略的,只是刘玫似乎是利用了他的事来让我的情绪慢慢的产生改变和发生一些平时不可能会有的波动,她是一开始就准备要这样了吗?她是怎么确定枫一定会找到我的?

    不……这件事,应该只是巧合,而利用枫来让我混乱,是刘玫在后来极快的反应过程中想出来的一箭双雕二号计划──那就是说,会遇上我,她本来是想不到的吗?……

    这一点会不会在当时也影响了她的整个计划或者情绪呢?

    如果有的话……那……

    “哇啊啊啊啊────”

    正要想到些什么的时候,一声女声的类似于惨叫的尖叫声让我的思考被完全的打断。

    “怎么回事?”我很快的站起来问正在整理(两人份)行李的维深。

    他也是一脸呆愣的看著我,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是一楼,去看看。”顺手拎起进门时放在床上的大衣,我打开房门走出去。

    而林素他们也已经在走廊上,有些在前面一点房间的人已经下去一楼了。

    “怎么回事?”我问林素。

    但他也是一头雾水的对著我摇摇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那个有点像管家的家伙不是说30分钟后集合的吗?现在过了多久?”我问从后跟来的维深。

    “20分钟左右吧。”

    是吗?……

    才刚到而已……玫她不会这么急著就开始了吧?……

    真糟糕──最少也让我先吃完饭啊,我可是个低血压患者,还有慢性胃炎,要我因为吃饭问题而让身体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问题……

    啊……那位现在远在法国某地的变态医生一定很有兴趣狠狠的虐待我的……

    艾尔德学长那张笑得很恐怖的脸一瞬间闪过了我的脑海──马上甩甩头,把这个恐怖的幻觉甩掉。

    我们快步下到一楼,而在入门的大厅处,看到了人群在围观什么。

    “怎么了?”林素迅速的走上前去分开人群──

    而看到的,是一具倒卧在一片血泊中的尸体──没想到,第一个牺牲品会这么早出现……

    算不算是我间接的害死了他呢?

    ──我相信,就算他们能逃得过这次,也不一定能逃得过下一次的……

    深吸一口气,我走上前去蹲在林素身边。

    “是谁?”

    “余静紊。”林素皱著眉,他戴上皮手套,用手翻过尸体的脸部,虽然因为撞击地面而让面部的容貌扭曲,但还是能依稀的辨认出死者是谁,更不用说还能靠清点在场人员数目来知道他是谁。

    “怎么会这样?”我问。

    而对象是余静紊的同房──周英龙。

    “我不知道啊……是、是他自己才刚进房间,把东西放下就说要到处去看看,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当然也不好管他……而且,别人喜欢到什么地方去是他的事……但……但我不知道……”话没说话,他就发出一阵有些想吐的声音,让后面那一群围观者中大部分脸色青白的人都一块跟著他来个胃部版块移动。

    微一皱眉,我现在只想知道现场有没有人是医生,要不凭我这半桶水加林素这半半半桶水就算连维深算上了也没办法很好的从这具尸体上知道什么。

    “受不了的人都回房间。”我冷冷的出声。“有没有谁是学医的?”然后在一群人如临大赦的离开时问。

    全部人回头,但没有一个人点头──妈的,这种会随时有个医生在场的幸运果然只存在在电视连续剧里。

    在人群散去的过程中,那位拉丁裔老兄匆匆的出现在大厅。

    “这是怎么了?”标准的字正腔圆的粤语,但我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如你所见,有个倒霉鬼死掉了。”我对他微笑,然后帮林素移开余静紊身上的那块凶器──是的,就是那块在进门时看的十字架──真讽刺不是吗?……

    还是能说这寓意了天罚的意味?

    “这……这不可能……我昨晚才检查过那根挂著十字架的钢索,不可能会脱落的……”那位拉丁先生的脸也绿了──如果是在演戏的话,我想……我该给他一个金球奖的。

    我看了眼站在一边完全处于看戏状况的维深,他才反应过来的拍了拍那位绿了脸的拉丁先生。

    “啊,你好,我是维深.奥本.莱芬斯特……发生这种事真是糟糕,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的……其实我们会到这里来也是糊里糊涂的,又死了个人,到时候很难交代的不是吗?……”

    维深熟练的把他带离尸体旁,往大厅的右侧通道口旁的沙发方向去了。

    “我说小林子,你行不行?”我把放在维深身上的目光收回,看向林素。

    “怎么可能行……平时这种东西都是法医做的。”他白了我一眼。

    我没有管他,只用手轻轻的压了压那个看起来是致命伤口的后脑凹折出血口。

    “要是不是在这里他可能还有救……”我低声说了一句。

    但换来的是林素过激的反应,他几乎是用吼的在我耳边喊──“拜托!这都跟意大利肉酱差不多了好不好?还有救?!”

    呃……糟糕……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恶心起来了……

    “咳嗯……你闭嘴没人说你是哑巴……”

    林素跟我把尸体翻转过来,两人继续完全没做过──或者说不习惯做的初步尸体检定。

    ……

    第一个牺牲品已被黑色的蝴蝶取走了生命,

    恐惧慢慢的在众人心中漫延,

    那么下一个……

    会是谁?……

    ……

    第十一章死去的,存活的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只有这样,我才有得救的可能……”

    可笑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无知的女孩……你为什么要这样骗自己呢?

    她能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这么说。

    但她还是无法放手──不能,也是不可能──

    因为,

    她不知道当这份恨意消失之后,

    她的人生还会剩下什么……

    …………

    “脑……脑损伤是怎么说的呢……嗯……”一边在那不知该怎么下手的脱著尸体的衣服,我一边努力的回想曾经有学过一点的神经外科学。

    余静紊应该是属于伤后立刻昏迷的类型,然后……应该属于脑挫裂伤……

    脑挫裂伤……

    脑挫裂伤是脑的器质性损伤,常发剩在著力或对冲部位,伴有不同程度的出血和坏死,按病理形态可以分为脑挫伤和脑裂伤,因挫伤和裂伤同时存在,故常统称为脑挫裂伤。

    算是背书式的把以前学过的那一点点外科判断搬出来,但这个时候他人都死了是不是该想想他的致命伤该是哪个比较有意义呢?

    不过看起来,他的致命伤该是后脑处的那一下重击没错……

    不过,也不能完全的排除别的可能。

    跟林素两人一起把余静文脱光搬离那一大滩血,然后仔细的看他身上的一些其它伤口。

    他是被十字架从背部重击而俯卧在地的,虽然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拿把刀子割开来看,但我确信他的内脏被压破而导致大量失血致死,那脑部的撞击应该算不上致命吧?……记得艾尔德学长说过,人的脑能承受的打击是令人吃惊的,但我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精神层面的东西还是生理层面的意义。

    余静紊的背部有严重的瘀血,而在那石块制的重物撞击下,他的肋骨也断了……如果能在这里把尸体剖开,应该就能知道他的死因是什么──但总的来说,反正他就是死了。

    “怎么样?”林素问我。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问我──明显的,我跟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和认识应该是不相上下的,他干嘛拿那种看到救星的脸看著我?

    “反正就是死了,帮他把衣服穿好吧。”

    说完,我没有再管他,只走到另一边,去看那块“凶器”──华丽的巨型装饰用十字架。

    那块十字架本来是用三个钢扣连接著钢索扣在墙上,以作为固定,而那些钢扣的接口……没有遭到破坏,也没有发现扣端连著钢索……

    纯粹的脱落吗?

    我伸手去碰触那些看起来很牢固的钢扣。

    用人手的力量是很难去把它打开的,每一个都是──那到底是怎么让它掉下来的呢?如果不是整个把扣或链其中一方破坏的话,那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来让它掉下来?

    我是不会相信这仅仅是个意外,我绝对相信余静紊是死在刘玫的手上,但要怎么去证明?

    ……

    她是想让我看著他们一个接著一个死去吗?好报复我当年的狠心?

    她想让我担当十多年前那个只在一边看著一切发生的角色吗?──为什么?

    这就是“我”会在这里的原因?这就是她找我来的目的?

    这……可能吗?……

    在沉思状态中突然被人从后用力的拍你的肩是恐怖的,特别是在不久前,你才刚刚碰过一具算不上让人愉快的尸体的时候。

    所以,当我被人这么一拍的时候,反射性的把那人的手腕一扯,用力的一拉,并在那人的手臂被迫伸长后一把托起他的肩位,用力的向前一摔──“喂!!!寒!!!──你要谋杀我吗?!”

    发出惨叫的人,是林素──他已经把那边那具尸体整理好了。

    “是你自己白痴吧?你不会用叫的吗?干嘛非得拍我?”我白了他一眼,对他伸出手。

    “我问你现在要怎么办?找人来吧?这种情况下,不叫人来也不行了。”我把他拉起来,而在他站起身的同时,压低了声音问我。

    会这么容易吗?……

    “你看看你的手提电话,现在还有没有信号。”我对林素微笑。

    他有点愣神的皱著眉低下头去──“啊?!──怎么会这样?!!”又一声惨叫。

    这次我就毫不客气的一个爆栗子往他头上送过去。

    “叫这么大声干嘛?有病啊?”

    “但……”他指著无信号的手机用某种祈求的目光看著我。

    “你也太没想象力了吧?我说……”我又一次的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是你自己想不到,侦探片也有说吧?要做这种事,肯定要找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要不信的话我跟你打赌怎样?等下维深肯定会过来跟我们说,那个拉定先生告诉他,这个地方是XXX天才有一班船过来,平时没有人会到这里来,玩了我们又会发现,这里没有电话这种东西,接下去……哈、哈……死人死人死人。”说完,我对他挑了挑眉,露出一张笑脸。

    “靛……寒……世………………”林素狠狠的瞪著我──干嘛啊他?没见过帅哥吗?(反正我现在自恋。)

    “你这个恶魔!!!”他冲我低吼。“你想死你就去死!别拖上我们这一大堆啊!!──我看刘玫那个死女人就是看准了你这点才把你扯进来的!你这该死的个性绝对是害死这堆人的其中一个因素!”

    会吗?……这个是原因?──不会。

    “有我在,你们还可能不会死光光,要是刘玫没把我找来,我看你这个大胖子到时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这是事实──如果刘玫没有找上我,而我没有遇上枫,如果,一切都不曾被巧合和一些人为的事件连接起来,那么,今天,我不会这样站在这里,我可能也只是一个被欺瞒的人,我可能也只会不知觉中慢慢的去看到那个现实──但那都是如果。

    不过可知的,却是──无论我有没有知道刘玫会做什么,余静紊都会死……

    或许,我如果从一开始就阻止他们到这个地方来的话,他暂时不会死,但可以知道的,刘玫绝对不会放过他,肯定不会──刘玫最恨的人(建立在她自身所认为的对刘栋的“爱”的基础上)无疑应该是当初给予刘栋肉体和精神上双重重击的余静紊。

    一个人的决定,总会有他好的及坏的方面,我不想在现在去思考“如果”的问题,就当作是我残忍吧──还是说无情?

    但我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所谓的“感情”而做的。

    又一次的矛盾……

    但现在不是让我想这种东西的时候──但我很想知道,林素要知道了我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呵呵……一定很有趣,但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寒……我发现你这家伙真是……不是普通的恶劣哎……”林素用一副被打败的无奈面孔面对我。

    而我只是耸耸肩,接著,转身看向那边正好结束了跟那位“拉丁先生”的谈话的维大少。

    “怎么样?”维深走了过来,而我开口问他。

    他对我做了一个苦涩的鬼脸,然后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语气对我说──

    “这次真是完蛋了。”

    “嗯?”

    “那位”他指了指已走入右方通道口的拉丁先生。“古斯特先生,他是一个半月前被人请过来这里做管家的,除了厨房还有两个人──两位大妈。和另一个帮忙的小男佣之外,这里没有别的人了,而这里更是没有电话和无线电一类的东西,听说是这里的主人为了能完全的过什么‘没人打扰的世外生活’,所以才这样做。而唯一跟外界的联系就是每五天一次的,从遂溪过来的船。”

    在他说完的同时,我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而林素则是黑了一张脸,狠狠的瞪著我。

    “你这个招来霉运的男人!还笑!”他狠狠的冲我吼了起来。“你说现在要怎么办?!嗯?!我现在不能通知我的部下我们在哪!难不成就这么让她宰吗?”

    嗯?招来霉运的男人吗?……呵呵……比维深给我起的那个要好一点了……

    “才不是,他是招来死亡的医生大人。”该死,这只维深猪!他少说一句要死吗?

    “好了,你们,现在该想的是,在这五天里我们要怎么过才对吧?而另一个重点──”我斜眼看向那具静静的躺在我们身后的尸体。“那玩意要放在哪?”

    “我刚刚问了,古斯特说地下室可以,那里似乎有个冰库。”维深倒是很合作的把脸部表情调回正常与严肃的频道。

    “冰库?弄个那种东西来干嘛?”这次是我跟林素很有默契的同时发问──只是一个人皱眉而一个人苦笑罢了。

    维深率先走到那尸体旁。

    “谁知道。还是先把这东东搬下去再说比较好,古斯特已经去开那个冰库了。这里等下也会有人来收拾,完了还要吃饭咧,要不就要饿死了。”

    跟林素对望了一下,我们也走到那具尸体旁──但维深……我真的很佩服他……

    看了那种东西居然还能吃下饭?!

    算了……反正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作对就是了──这是我在搬尸过程中想得最多的东西。

    谁让我有一个恐怖的家庭医生呢?

    ……

    死去的人,将永远的沉睡。

    只有活著的人,

    还要为他的死亡而感到烦恼──

    但即使是这样,

    我想……

    也没有人会愿意选择……

    当那个死去的人……

    ……

    第十一章死去的,存活的(下)

    “我真的恨他们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我恨的,到底是谁?……”

    女孩在她的日记本上用力的划出这些字句,她是痛苦的,因为她无法自制的去不断重复著一些能让她疯狂的问题。

    但真的好吗?……

    当一个人,

    把他的整个人生都建立在“恨”的基础上时……

    那是可悲的……

    …………

    “这地方怎么这么阴深……”把尸体搬下地牢,在盘旋的梯间,林素发出不平之鸣。

    “是你还没看过‘某人’的老家吧?跟那地方比,这里好多了。”我低声的笑了出来,目光若有所指的看向维深。

    “喂,别把我家说成鬼屋好吗?”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把精神集中于脚下那些略显湿滑的石级上。“对了,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其实古斯特不知道你那位刘大小姐就在岛上这件事?”

    “啊?”

    老实说,我还真忘了问维深关于“城堡主人”的问题。

    “他怎么说的?”一边小心的转过一个弯,我一边问维深──所以,我讨厌古堡──没事弄那么多七弯八拐的东西干嘛?

    “他说他只是在前日接到雇主的指示,说今天会有人到,要他做好准备,而他说他的雇主说他会在今天内到,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维深脚下滑了一下,但又极快的站稳了身子,借著昏黄的光线,我看得出,他正死死的皱著眉,明显的正在诅咒这地方的不方便。

    他的表情让我有发笑的冲动,但最终还是被我压了下来──求知欲比开这只猪的玩笑在我体内发作的更厉害一些。

    “也就是说……在古斯特和这座东东里的人都认为刘玫并不在岛上?”我问。

    “肯定,不过,他们以为的对象也不是刘玫──而是任羽枫,那位发邀请函的人。而且……”正说著,走在前面的维深又滑了一下──“妈的。”他骂了句算不上文雅的粗话。

    这次我是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呵呵呵……我说维深,我终于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回家的原因了。”说完,我还戏谑的向著他挑了挑眉──虽然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能看清我这个表情。不过……

    光声音就能令他抓狂了。

    “靛寒世!!!你这个死男人!!!”他反射性的对我大吼。

    而声音在这样一个幽闭而狭窄的空间里是能被成倍以上的抗大的,所以,被他吼过的我,算是头也昏来眼也花……

    “好了好了,别扯了,你刚刚那句而且后面是什么。”我对他微笑。

    白了我一眼,维深才回答我的问题。

    “就是……古斯特似乎任为他的雇主是个男人……而且……名字就是任羽枫。”

    “你确定?他不是在骗你的?他不是跟刘玫一伙的?”我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你以为我是谁?他不是在说谎,因为遇到凶杀案……呃……还是该说对于看到死尸这件事来说,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冲击,不可能有个人杀人没觉得什么,而事后却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的事发生吧?”他抬头看我,而在看到我点头之后继续下去。“基于这点,我相信他也是不知情的人,只是刚好被拉进来的,不属于要杀的人,也不属于杀人的人,可能……是被那小姐拉来当见证的吧?”维深耸了耸肩。

    见证……是的……刘玫要一个见证──她没杀人的见证……

    她想那一切与自己的关系都撇清,所以,才找来了那么些不相干的人──我原先怎么就没想到呢?

    见证……如果,她不是要杀我的话,那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当见证,一个知道过去,也看到了现在的见证,她是在用“我”来帮她记录她的人生。

    但为什么要找我呢?因为我一直是个旁观者?所以她认为我不会插手这些事,她一开始对我的了解如果只是停留在小学时期对我的认识上的话,那么,她这么想是对的,所以,在她的计划中,我的角色一直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是,一个巧合,完全把我们对对方的想法和映象都改变掉──而那个契机,就是枫……

    一开始,她的目标是枫,但意外的,却遇上了我……在她的预计中,我不该是个多管闲事的男人,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帮起那个我完全没认出来是谁的人的忙。

    所以,她不得不对我进行重新评估。接著,她借枫的事,来试探我的习性和行为方式从而推出我现在的处事方式,同时的,她应该也拿到了我这些年来有记录在案的所有资料……然后再堆积在一起分析──把一件事做得更为精密,更为让我就算想做什么,也无法做到……

    只能彻彻底底的去当一名旁观者……

    呵呵呵……多可怕的智慧……多可爱的一个女子……

    如果我不是我,如果她不是她,可能……我会爱上她的……

    ……

    可惜……

    我们都是不会爱的人……

    ……

    “哇啊啊!!!──快来人!!!救命!!救命啊!!──”

    就在接近最底层的时候,我们却听到了一声惨叫──而那声音,绝对属于一个男人──古斯特。

    跟维深对望了一下,我们把尸体往林素身上一压,留下一句:“你背著那玩意快点下来。”

    就不顾那些石级湿滑的往下冲──某程度上来说,我更希望这些石级能在现在变成滑梯,这样就能快些。

    “怎么了?”到达底层,那里只有两扇门,而开著的那扇,里面流出的冻彻人心的冰冷空气让我们知道这里绝对就是那个奇怪的冰库。

    而回答我的,却是跌坐在冰库内惊恐的张大了嘴巴和瞪大了眼睛的古斯特。

    而在他面前的……

    是一具被冻得青苍的人体──那是周英龙──马上冲进去,探过了他的颈脉──妈的!又一个……

    想不到,刘玫动手会如此之快……

    她不会是想速战速决吧?

    难道她知道我会找人来?所以,她要在他人插手破坏之前把人全部杀掉?──但她是怎么做到的?……

    头在剧烈的发疼,我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

    “寒……”维深拍了拍我的肩,定定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不保持冷静的话,就只能看著那些人一个一个的死下去,而我现在连一点想东西的时间都没有──该说你成功吗?

    玫……

    要是她这样的密集杀人是为了让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的话……这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真是哭笑不得了,这刻……

    我该恨你吗?

    我美丽的黑蝶……

    为什么你连一道影子都不给我留下呢?

    或者……

    我不该等你来寻找我……

    而该主动的去让你现形?

    …………

    女孩坐在镜子面前狠狠的抓著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很疼──很疼,疼得她想把自己的脑子扯下来──如果真的能这样做,就不用再去想了吧?……

    想一切问题……

    问题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为什么人要去思考它?

    它是必要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想?

    为什么要去思考……

    …………

    “该死……”

    在对那群已如惊弓之鸟的旧同学们解释过这一切不过是意外而让他们稍微的安心并吃过了那顿下午茶加午饭之后,我决定让林素去陪著那位古斯特先生,顺便去到处视察一下这里的结构和让那些剩下来的幸存者们不要随便的独自行动,接著就回到房间。

    在那张我第一次进房门就看上的柔软软椅上坐下,我微笑的,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

    “寒……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发冷哎……”但我这一反应马上的,招来了维深大少爷的不满──或者是害怕呢?

    他用一副可怜稀稀的样子看著我,让我有一瞬间眼前出现了某种巨型犬类的错觉──干嘛?骂的不是你你怕啥?

    我对他挑了挑眉,但还是没开口说话。

    接著看到他用那脸仿佛被主人抛弃的狗狗一样的表情盯著我看──“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直说,别给我在这里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还是被打败了──反正我认命。

    “寒,你真的确定要等到明天才联络清和雅小姐吗?”维深看著我,用一种充满了期待的眼神。

    我微皱著眉轻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处于的情况应该这样形容吧?──四面楚歌。

    一切都在刘玫的监视之下,我几乎可以确定,她知道我会做的一切,这算是一种完全的相互了解吗?

    思考,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凶手是谁的游戏不好玩,我承认这一点,但能不能抓住那个凶手却是另一回事──最少现在我们就只能愣坐在这里,完全没办法做任何事情。

    还是说……

    我该想想,刘玫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她知道我不会就这样告诉那些人周英龙和余静紊真正的死因的,所以她可以利用这一盲点来做她想做的事──当一个人放松了心理防备的时候,是最危险的……

    但她会怎么做呢?

    惊吓吗?──这一点以已死的两个人为基础,然后再勾起还生存著的人们的恐惧感吗?

    要折磨他们,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是让他们想起曾经被他们欺负致自杀的刘栋,接著在他们产生罪恶感的时候,利用这一精神弱点来让他们陷入一种更深的恐惧之中吗?……

    陷入恐惧……

    最好的方法是──来自地狱的复仇者──一个鬼魂!

    “维深……我大概知道刘玫想做什么了……”

    “啊?”

    “她想让这些人自相残杀吧……”

    “什么意思?”维深不解的盯著我看。

    “先别管这个,你快点联络一下清跟雅,看看他们在哪?让他们不用来了,去找韦恩,跟韦恩一起等我们就好──再给我两天时间,我要看看那位女王陛下是不是想‘那样’做,如果是的话……”我就有办法让她自动现身并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杀人了……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现在都死了两个人了,寒。”维深依然的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的拿出了电脑。

    “你别管,反正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对了。”现在最好是能少说话,多做事,因为玫可能在每一个房间里都装下了监听器之类的东西,我不能把想的东西完全的说出来,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清和雅能到岛上来,但基于让某人安心这一点上,我还是不得不放弃这第二道的防线──要抓到一个戒心大而有谨慎的敌人,你能做的大概就是放开所有你可能有的防御,以最无防备的状况来面对他。

    这样虽然危险,但最少还会抓到她……

    敌暗我明这种状态真不公平──我轻轻的苦笑著摇了摇头,然后闭上双眼,把身体的重量完全交托于那张软椅……

    在下一个提示来临前,我是该好好的睡一下……

    让我的脑子清醒一些的……

    …………

    晚上8:00,古斯特来通知我们可以往宴会厅进餐,于是,我被维深狠狠的摇醒,并顺便的告诉我他已经按我的吩咐做好了安排──原来清跟雅都跟林素的那群没有海上装备的警察部下们一样,没法找到这个海岛的方位。

    “你让他们去查那个接我们到这来的大妈没有?”我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问维深。

    点了点头,维深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嘿嘿,寒,你别以为我真的那么蠢嘛,我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啊。”

    “对,如果你以后能少给我惹些麻烦的话我会觉得你更聪明。”我对他回以一个微笑。

    “寒!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没有理会他的吼叫,我加快步伐走进那间布置奢华的宴会厅。

    ……

    “怎么样,小林子。”进门就看到林素,毫不犹豫的,我趴了上去。“这栋东东的结构你搞清楚了没?”我对他露出一个十分充满阳光气息的笑容。

    却换来他一个作呕的表情──“搞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大堆的房间和一大堆的厅组成的一座建筑。”

    “完美答案。”我白了他一眼。

    “这里一功有四层,侧塔有七层,而地下室有两层深,每层平均有十个大房,和十间中型房间,至于它们的用途则让我头疼得不想再提──顺便多嘴说一句,那些该死的外国人真不是普通的奢侈。我只想知道,在每一个房间里装一个没三小路用的壁炉做什么?而且那装饰还是纯金做的──你知道吗?是纯金!”林素在我话音落下后就接连的说了一连串我有点怀疑他没有换气就说出来的东西。

    “我知道了,那你看过地牢里除了冰库之外的另一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被他那脱口而出的长串的绝对满是怨气的话弄得我有点耳鸣的现象,只好放弃继续趴在他身上省脚力的决定,我问。

    “古斯特说那是间杂物房,是他的雇主,也就是你那位伟大的刘小姐拿来放东西的房间,他也没有钥匙。”他在坐位上坐下,边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见过那些工人们了吗?”在他身边坐下,我继续发问。

    “见过了,普通人,那两个大妈在知道有人在这里死了之后吓得快昏倒了。那个小男生知道之后就直发抖。”

    是吗?……

    没有再问什么,因为我看到人差不多都到齐而古斯特也推著晚餐正在走过来。

    “各位,真的很对不起,任先生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但他请各位在这里好好的玩玩,几天后,会有船来接各位的。”在分餐后,古斯特对所有人鞠了个躬,道──我看了看林素。

    而后者则是对我点了点头──果然是他教的。

    要不然这些虽然暂时因恐惧而忘了这个最主要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人们肯定会在想起来后爆发……

    那时要控制就麻烦了。

    “但现在有人死了……”说话的是徐雨霞,她似乎是想起了下午时看到的余静紊的尸体,因而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我……我想现在就走……”

    “对不起,小姐,这里对外的联系只有每五天一班的船。”古斯特在此刻完美的演绎了他的管家角色的应有的稳重。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不要!在这里好可怕!”

    “没有办法提早走吗?”

    ……

    那句果意料中的引起了一阵强烈的反应与讨论。

    不过,我、维深和林素倒是安安静静的在吃我们的饭──甚至对古斯特不断向我们投来的求救眼神视而不见。

    “对不起,真的没办法,如果各位担心的话,请不要单独行动,谢谢,明天我会带各位到海滩去玩的,现在请先用餐好吗?”在得不到我们的帮助后,古斯特尽力的维持著沈稳有礼的语气对那群已算得上群情汹涌的人们道。

    只是我还是能从他的语气中微微的感受到他想逃的冲动。

    我此刻,是同情他的,但如果要我为了解救他而让自己被群起而攻之的话,那还是免了。

    ……

    反正,今天,也是到这小岛上的第一天,算是不太平安的过去了吧……

    之后在睡前,一群人都会聚在一起,没有被下手的可能了,但半夜……却会是个好机会……

    而此刻,我似乎除了祈祷刘玫不会在夜半时分完什么一次搞定两个人的游戏,我就谢天谢地了。

    今天情绪上的起落让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好好的把事情重新的再去整理一遍……

    等晚上睡前,

    一定要把这件事真正的,重头到尾的去分析一次……

    ……

    这一刻,

    我认为那两个先死掉的人是幸运的,

    最少,他们避开了将会降临在这些存活者身上的心灵折磨──

    比起肉体的伤害,

    心灵的者磨对一个“人”而言,

    是更让他痛苦的酷刑……

    ……

    第十三章幽灵

    我不断的去挖掘人心,但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去挖掘自己的内心──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当自己的内里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人看透,是恐怖的。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而你,又能在对方对你做什么的时候,去做什么……

    …………

    黑夜降临,我喜欢黑夜所带来的宁静,还有它给人的沈稳感──但同时我也能从这么一个黑暗的时刻,感受到它的混乱和迷幻──但总的来说,夜晚,还是美丽的。

    安静的美丽,恐怖的美丽……

    但人就是会不知觉的被这种美丽所迷惑,只因为它所带来的感觉实在太好。

    我在睡觉时从来不关灯,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我害怕黑暗──或者说,我害怕那种不能控制与看不见一切的感觉──我想要看见。

    我曾经试过有一段时间长时间的失眠,原因就是在晚上全黑的房间里,我用尽全力的想去看清房间中所有物品的景象,所以,不到天空发白,有一些光线让我看清房间内的东西前,我没办法入睡。

    其实原因很简单,那是种不安全感作祟。

    那时,我每晚都在害怕父亲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走进房间,然后狠狠的掐著我的脖子逼我回答一些我不知道或不能回答的问题,那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疯狂,而现在,我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这种情况一直到我开灯睡觉才得到好转,而完全没有失眠状况是我离开了那个“家”一年后的事。

    可能是因为那时已经跟维深一起住,一种平等的,无所谓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让我安心──他不会伤害我。

    这种理念让我能安然入睡。

    曾经有过不少我接触过的心理咨询对象,都说曾在夜半时分,半梦半醒之间,会有“灵听”或者“灵感”的经验。但这些其实都是对恐惧的一种具体化现象。

    多数人都会觉得在半夜里听到一些脚步声,还有开窗关窗,或这开门关门的声音,当然的,长见的还有人会觉得好像有人在家里的阳台上。

    但这些都不过是一些神经错觉。

    可是有不少人就会认为这是有“鬼”也就是“幽灵”现象。

    不过……

    对于这点,我由始至终都认为──人,比幽灵可怕。

    ……

    3:00,维深再一次重复他会在旅行时当我们同睡一间房的分别两张床时会有的动作──在半夜去完厕所后爬到我床上来──而且还是蜷缩在床的尾端,我的脚部位置,这点让我到今天还认为这白痴可能不是猪,而大概是只像猪一样的猫。

    在陌生的环境中我一向不能深眠,更不用说现在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更不可能会谁得有多熟,在维深那像梦游一样的“飘”到附属的厕所时,我就已经有些清醒了,而当他爬到我的脚边蜷缩成一团之后,我已经完全清醒。

    无声的掀开被子,下床,我走到那巨型的石制窗台旁,坐下。

    背部被冰冷的石块所接触,一种冷到了极点,却又在同时你感觉到这是一种对你的神经给予了某种让人更为清醒的刺激。

    一点微微的疼痛从脑神经中枢开始四散入两边的太阳穴──该死的低血压──我诅咒。

    然后嘲弄式的微笑──刘玫也一样吧?

    不过她并不是诅咒自己身体的病症,而是在诅咒那个不受她本人控制的情绪和念头。

    我很难去想象她现在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或者,她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相反的信念,相反的性格。

    但我不明白她为了什么而要为了别人而活。

    一个人生存在世界上,本来就是一个个体,不可能完全的为了他人而活著,每个人都应该为了自己而生存──这样才不会造成崩溃──为别人活著的人,但别人与自己本身发生了冲突的时候,他很容易连自己本身都会迷失,或者,他会变得跟刘玫一样──她算是一个例子,典型的例子。

    只为了一个自己已经发现的问题,而自欺欺人的去让更多的人的死亡去填补自己心灵上对于“失去”的空缺──该说她可笑,还是可怜呢?

    让人头疼的问题,就像是拉登先生的问题一样,可能因为我不是美国人,也对现任的那位美国总统先生一向无甚好感的原因,我对拉登没有什么绝对的“恨”的感觉。但也说不上喜欢。

    只能说,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那位犯罪者有他自己的信念,而这个信念有时是令你感动的,甚而至于你会觉得他的想法在某程度而言,是正确的。但这样的正确,却又是残酷的──因为它以一种伤害和毁灭的形式来呈现。或者说达到这个目的。

    拉登是个恐怖分子──但他在阿拉伯世界是个英雄。

    刘玫现在是个杀人的凶犯──但她的杀人原因却让人心痛的同情。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我研究人的思想,原因很大的就是因为我曾经是如此想知道所谓的“公平”是否存在。

    但现在我明白了,“公平”只存在于政客们的说词与书本华丽的煽动意识上。

    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的……不可能……

    把目光从窗外那算不上明亮的月光中收回,轻轻的摇头叹了口气,我开始回想在睡前跟维深和林素的对话(还有一个基本作旁观作用的古斯特)。

    ……

    “怎么办?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生们,求求你们告诉我,都死了两个人了,现在这样不是办法啊!”晚饭及晚上的一些(我或许该称它为联谊)活动结束后,也就是10:30以后,古斯特和林素来到了我跟维深的房间。

    我习惯性的想去找杯能喝的东西,而在发现这个想法没法马上实现后我转身面对古斯特,对他微笑。

    “古斯特先生,能不能给我们准备壶茶?我比较想喝金桑子,应该没问题吧?”

    “是的,先生。”不愧为管家学校出来的,真是时时刻刻为你提供最佳的服务──大概他也在反射性的回应了我的要求之后才醒起被我摆了一道,但完美的礼仪还是让他把怒气给忍了下来,转而去为我准备那壶我要求的茶。

    “麻烦顺便那点吃的来好吗?”维深在他出门前接口。

    “当然可以,先生。”他表情僵硬的侧过身对维深微微的鞠了个躬。

    “啊!这样的话我要碗拉面──要不然随便什么都行,反正要能吃饱肚子的东西。”林素也毫不客气的继我们之后提出了要点的餐单。

    “是的,先生。还有别的需要吗?先生们?”古斯特这次是完全的面无表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露出这张脸的时候真的挺有威严──管家学校会不会连表情都列入课程训练之中呢?……这个问题真值得深思……

    在我们三人用眼神交流过确定了“如果再要到时再说,反正都来了不能好好的玩最少要给他好好的吃吧。”这条战略方针后,我作为代表的微笑的对古斯特点点头,以示暂时没有其它需要。

    而在全体目送他出门后,我们的表情才变得认真起来。

    “今天的事都太乱了,把事情重组一遍吧。”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就开口──这些我倒是不怕被那位黑蝶美人知道,反正都是既定事实不是吗?只要心里想的重点和一些重要的分析不被知道就好。

    “我来吗?”在静默了几秒钟后,林素才在我和维深的注视下醒悟。

    难得的,跟维深一起对某人抛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你是谁?!猪!

    “呃……哈哈……也对……我是警察嘛……”被我们瞪得有点尴尬,但林素还是在大衣的胸袋里摸出了本小本子──

    “呵呵……我说,我们爱党的局长大人,你居然也会用小日本的方法来记事啦?”我摆明了就是在戏弄他。

    “去死!现在流行国际化,人家好的东西就要学,你管得著人家是不是小日本,我还没到清那程度。”这次轮到他给我一白眼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清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爱国者──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真糟糕,被维深传染了……这个该死的三八派开山祖师爷兼门主……

    “嗯……下午,2:40──3:00间,余静紊死亡,凶器为巨大装饰十字架。3:00──3:40间,周英龙死亡,初部检定死因为窒息与肌肉坏死等。”林素念了念他记下的东西,但他念完后我只有一个念头──宰了这白痴!

    “你就只有这么点记录吗?……”我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僵了……

    最令人发指的是,那个白痴还真给我点头了!!

    居然就写了这点东西?!果然是当领导的,我看他八成从警校出来就是升升升,压根就是碰巧的做过几件大案子,别的这小子这两三年是百分百的肯定没给他亲自查过案了。

    深呼吸……冷静……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

    “应该不止这些吧?”我很有“诚意”的看著林素。

    而维深则该死的在旁边低声的笑了出来──我看到他低下头捂著嘴拼命的笑了!

    “没有啦,还要什么?这里的环境问题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白痴,居然还给我露出一脸不知所以的表情……

    我已经完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用哭笑不得的语气问他。“你不会说说当时在场人员的表情啊,之类的现场状况的吗?这还要我教?”

    “那个东西?那些应该你们去注意吧?”绝对是属于反射性质的,林素脱口而出──我还该说什么呢?

    当高官的就是跟下级的不一样,不过……大概是谁也没办法代替谁吧……

    还是说人在其位即理其职呢?

    唉……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吧,反正开年来我的运气就没好过。

    靠这家伙还不如靠自己来得安全……

    不再管林素,我开始在脑海中回想下午我们冲到一楼大厅时的情形──

    最先喊出声的人……应该是徐雨霞──我认得她的声音,那种尖高而让人厌恶的甜腻嗓音。

    接著……

    我不该做这种推测的,在那群人里会有刘玫的同党吗?这个假设应该不能成立……

    刘玫不会跟他们合作的,如果她真的那么“恨”的话。

    但按一般推测的话,应该是先从那个首先到达现场的人想起,而且,那个十字架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怎么把它弄开也是个问题,如果是徐在到达现场后做了什么掩饰的话……那也不是说不可能……

    先前,古斯特说过他有检查过那些扣,而且钢索也没有问题……

    钢索……

    但如果把钢索换成了普通的涂上了银漆的粗麻绳呢?那个从纹理上是相像的,而人对一些自己平常经常性接触的东西会很容易的忽略掉,那刘玫会不会就是利用这样一个盲点,来让古斯特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一个靠钢索才能支撑的巨型十字架,被换成了绳索……这肯定是不能完全的承受的,一开始可能不会断,但一但时间长了的话……

    肯定会断掉……

    但重点是──刘玫怎么知道那个时间余静紊会出去,而且还是到那个大厅里?

    预谋?

    她一早就准备好要杀掉余静紊?

    还是真的纯属随机呢?

    那个十字架会掉下来,其实只是用作于警告?或者是威吓,而不是真的要杀人,那个余静紊只是真的很不幸运的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错误的地点,令另一个人做了一件错误的事?……

    烦……

    刘玫让那个十字架掉下来的真正用意到底会是什么?……

    她现在就像是这间古堡中的幽灵,无影,无迹,而我们却暴露在她的眼底──原因到底是什么……那个十字架的掉落……

    它实在是太过於戏剧性,所以我没办法相信那只是一种手段──那周英龙呢?他那时为什么会在冰库里?

    他的死亡时间没有办法断定得很真确,因为当时他是在冰库被发现的,体温被冰库的气温破坏得很彻底,而现在天气也极冷,刚好更加的对破坏体温起到了助益……

    没办法断定,那也就是说没办法知道一个感觉很关键的问题……

    我没办法具体的说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我直觉的觉得这一点极为重要。

    “先生们,你们要的东西到了。”

    该说巧还是该说命运呢?

    每次当我快要抓住什么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事或人把我的思考打断的──我该苦笑的,但最后却是大笑出声──

    这导致了刚进门的古斯特和房间内的另外两个人都拿一脸不可思异的表情看著我──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笑。

    “喝茶喝茶,完了后面我还有点事想问你的,古斯特先生。”我强忍下笑意,伸手接过古斯特递过来的茶,并在最后盯著他的眼睛。

    在明显的愣了一下后,他回答我。

    “啊?……哦,好的。”

    ……

    城堡里的幽灵,

    你隐身在哪里,

    我会找到你的……

    一定……

    因为我不能让你再这样错下去……

    不可以……

    ……

    第十四章黑暗

    今天看了伊拉克战争的纪实……写了个很短的感想……(//bj3.netsh.com/bbs/109783/messages/818.html)心情那个郁闷……(后面发现有一部分是因为肚子饿……||||||)

    生命真的是很宝贵的──再一次感觉到,能够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中呼吸每一口空气,其实都是一种恩赐──没有什么会比安定更重要,不必要做政客政治的牺牲品。

    嗯……好吧,不说郁闷的东东了~~~~写到12章了(正式排章里的章数),还有三章就会写完~~~~~高兴啊~~~~~呵呵呵~~──海寒,03,07,30。

    黑暗

    黑夜的色彩流泄于整个安宁的空间,

    但我祈求的,

    是让这黑暗成为黎明前的沉黑。

    只有这样……

    面前方能看见曙光……

    …………

    “古斯特,你今天是几点去检查那个十字架的钢扣的?那时候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喝口茶,我开始问木然的站著发愣的古斯特,并示意请他坐下──老是抬著头看人这动作是很累的。

    在又愣了几秒后,他终于在维深忍不住的扯他衣角再一次示意让他坐下后才会意的点点头。

    “啊,哦……好的,谢谢。”边道谢,他边坐下──他整个人给我的映象就是一个很遵从规矩做事的人,所以,一但有一些在他所学过的规矩里没有的事情发生,他就没办法去解决,反而会加深他的心理矛盾与不安。

    这类人一生都是在跟自己闹别扭,总是想著自己做了什么,有没有做错,奉行说一句坏话,不如说一千句好话的准则。而且不断的反思自己做错的地方,而别人的错,永远只会看在眼里,只要跟他无关──或者他会思考那是不是跟他有关──他就不会去理会。

    真可悲……又一种为了他人而活的例子。

    但是……有人能完全只为自己活著么?……呵呵……

    没有吧……

    “先生,你刚刚问我检查的事吗?”正想著,但神智还是及时的被古斯特的声音扯住没有完全的抽离现实。

    我点点头,并拿去茶壶为自己再倒了杯茶。

    “是的,我想知道你在检查时,有没有觉得钢索的状况跟平时有什么不同吗?”拿起茶杯,我微微的皱著眉看他。

    皱著眉用极认真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古斯特先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接著,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但没等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时,他又摇了摇头。

    就这样不断的重复了好几次,最终,他还是用力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抬起头看我。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但我感觉就跟平时一样,我拉了拉钢索,看过钢扣有没有裂口,别的我没太注意。先生,对不起,帮不了你的忙。”他完了还真的站起来给我鞠了个躬──拜托……我还没死好不好……别动不动就对我行这么大的礼……

    “啊,没关系的。”我对他微笑。“你能告诉我其他工作人员都是跟你一起招来的吗?”这个问题要搞清楚。

    “不是的,李姨和林姨是任先生在一个多星期才换的,而艾尔──就是那个帮忙的小男生,他跟我一样是任先生从国外请来的。”他又一次以完美的管家站位回答我的问题──让他坐著说话很难受吗?……

    算了,别人喜欢就好──他就是喜欢趴著我也没有管他的需要。

    “这样么……”那就是说,那两位阿姨很有可能是共犯?!──不可能……

    难道真的完全排除在古堡里工作的人可能有一个是刘玫或者他的共犯的可能?……

    这并不可行,现阶段是不应该排除任何可能而减低自己的警惕性的。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藏在这城堡外面?──这有可能吗?

    依我今天走过来这里时经过的路形和地势来看,周围应该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雨林,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在林子里有一间房子?──不,或者这座东西会有个附属小屋什么的!

    “古斯特,这里周围或者附近有没有小屋或者是能住人的地方?”几乎是马上的,我抬起头问古斯特。

    但结果却让人失望──他摇头。“没有,先生,这岛上就只有这座城堡能住,没有别的建筑了。”

    那是否就能排除刘玫并不住在城堡内这个可能呢?……

    那她是在城堡的哪里?──地牢?不会,那里是从外反锁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根本就出不来……

    还有什么?……

    ──所以说,我讨厌这种要谋杀脑细胞的工作。

    皱了皱眉,我喝了口茶,整个人靠在那张在我认为中有些过于柔软的沙发上。

    突然,我有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关于那第一个死者的想法。

    根据对刘玫个性的分析,她会想让这些人都聚到一起,不单只是想集中的宰杀,而更重要的一点,应该是出于她想对他们所施加的精神上的摧残,而对于一个她应该最恨的男人,她应该不会想让他最早死亡的──她会选择一个最初的牺牲品,但绝对不会是那个男人才对,他那样的死法就正如我以前所想的那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而且绝对不会对刘栋怀有什么歉意的。

    所以,如果要杀,应该是杀一些在她心目中不甚重要,但却能在人群中引起恐慌的人──那……

    周英龙会不会比余静紊早死呢?──这样一来尸体会在冰库里的原因就明朗了──但偏偏是余静紊死的时候,周英龙还好端端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到那时为止,都是活的。

    但怎么想都觉得有地方不对,但什么地方不对有很难说出来。

    就像是在翻译一句你明明知道它意思的句子,但却无法表达出来,又像是一幅拼图,明知道那里应该放什么,但却偏偏找不到那块该放在那的拼图一样……

    一种让人有说不出的烦躁的感觉。

    深深的舒了口气,我决定暂时放弃去思考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大概就是休息。

    于是,我站起身,对林素笑笑──他理解的挑了挑眉,跟著站了起来。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什么──“林子,你不会把陈志栋一个人扔在房间里吧?”我被这个假想弄得连脸色都变的刹白──不会这么百密一疏吧?

    他有点不礼貌的笑了出声──“当然没有!你当我是傻子?──我让他先到曾伟和李川的房间去等我了。我跟他说现在死了人,还是小心的好,让他过去的。”林素边笑边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然后还靠在我身上大笑不止──该死,担心和谨慎有这么好笑吗?!

    也懒得跟他计较,我只是白了他一眼作为不满的表示,就改为对古斯特点点头。

    “古斯特先生,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先休息吧,别的明天再说。”

    “但你们最少也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怎么会突然之间死掉了两个人?”古斯特果然还不是完全的呆子,还是记得要问我问题的重点的──但告诉他一是没用,二是可能让他更加混乱,从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何必呢?去做这种无利可言的事。

    但我也没那精力和兴趣去打发他。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去问警察的,这会比问我这个学者型的人要好。”我笑容可掬的转了个身,看了看已然愣愣的瞪著我的林素,接著侧身让开了一些,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古斯特转换一个现成的询问对象。

    “你们慢慢谈,我想休息了,所以,明天见。”

    在两人都有点呆愣的状态下,我把这两位不属于此房间的大型有生命物体带出了门外。

    “搞定。”在关门的瞬间,我舒了口气。

    “寒,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而不想说?”──不过,我似乎是把那个最烦人的家伙给忘了──噢!天爷!你是既生维深,又何生我呢?!──我第三千八百九十七次感悟我这辈子将死于某人的烦人神功之下。

    当年百晓生排兵器谱时肯定是漏掉这一样──三八门门主的嘴──不烦死你都让你半“脑”不遂。

    “维深,我没想到什么,真的。”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脸认真的表情对他说──有一半是真的,因为我的确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寒……你别想骗我……”但维深却没有放弃的反而把声音都放沉了。“我看到你皱眉了……你肯定是想到什么!”

    这个时候,有一个过份了解你还喜欢纠缠不清的人在身边还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真的没什么。”我无奈的笑笑。“一个很突发性的想法,而根据性不足,没有把那想法继续的东西。”

    边说我边在衣柜里拿洗换的衣物。

    “有点东西突破不了,因为事实跟她可能会做的手法和她应有的心理状况有点不符,所以没办法根据现知的东西来继续推断。”

    转过身,我不意外的看到维深快我一步的站在了附设卫生间的门口。

    “你也知道没有证据或一些新的信息我们是没办法进行进一步的推断的。”

    我想叹气──但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到连叹气都懒得了。

    把手中维深的衣物和毛巾抛过去给他,我继续我的发言──这是有必要的,但在语言上和语气上必须有所拿捏,因为我无法确定这里听我说话的人是否只有一个。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连刘玫本人都还没看到,更不用说去阻止她或抓到她什么的,完全忘了本来到这里来的目的了不是吗?──本来我只是想让她放弃的,但她现在这个做法的确是让我完全没有动摇她思想的任何机会。”这样可以了吧──没有见过她,应该能让她放心一些了。

    事实上我正在想一个极有可能,但听起来有点荒谬的东西,但就目前这种停滞不前或者说是等待他人宰割的情况,应该没什么可以说是更差的了──有时候,我们就是该发挥一下我们人类最伟大的想象力。

    “但,寒,我本来以为她会直接出面见你的──从她上次在酒楼时的表现来说,她应该是一个行事大胆但极有计划的人。”维深边洗澡边大声的与我对话。“但她现在的表现……我个人认为比较偏向于谨慎固守派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她不大胆呢?”

    我走到那扇没有关上的门旁,靠在门框上。

    “或者她所做的比你想得更为大胆而且,她具有极强的临场适应力。”我顿了一下。

    “最麻烦的对手。”

    “也许吧……但就现阶段而言似乎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了。”维深边洗头边点头。

    而我则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这个世界是前进的,没有永远停留的事情,只要等,总会有看到什么的时候。”

    “喂!你非礼啊,人家洗澡你就站在那看?”没想到,才说完,这个一头水的猪头就用一脸暧昧的表情对我说完全跟前面话题没关系的东西──不过,这也代表了他那颗好奇宝宝的心灵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满足,不会再烦我了。

    “你那点破身材,别说现在水气朦胧的啥也看不见,就是你真脱光了站我面前跳艳舞我也不会对你起任何‘非礼’的念头的。放心。”连扔他白眼的力气都省了,我说完就转身离开那道门。

    “寒!!你也太过份了吧?!!”

    维深的吼声还是那么具有娱乐性……呵呵……

    …………

    收回无焦点的落在前方窗框底角的视线,我回过神的看向窗外──一片的沉黑,看不到星星,连原先明亮的月光都被云层所遮掩。

    室外的空间几乎没有一丝光线,有的,只是一些从城堡中透出的微光,但这种微光衬托著外界树林被风吹动的感觉,却是诡异的带了一种安静的美丽。跟国外的这种情景完全不同,这里的树更能给人以感觉──如果说,在国外有机会看到这种景色,你想到的绝对会是那凄美的吸血鬼,但在这里看到的,你能想到的是那些可怖而可怜的鬼魂……

    在这种时刻,如果有杯茶,或者酒的话,应该会更具美感吧?

    但我还是明白,在这地方,不是我家,也不是维深那座被我戏称为“鬼屋”的城堡,想有这种随时随地有茶喝有酒尝的情况是不可能的。

    “寒……”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反射性的回头,而毫无疑问的,我看到的是那个唯一的跟我在同一个房间的人──那只爬到我床脚占位置的维深猪。

    “干嘛?”我问──这白痴八成还没睡醒,看他那脸呆样就想走过去把他摇醒──因为每次我这样做的时候,他都会昏得更厉害,而那个表情不是普通的搞笑。

    “我想睡觉……”

    他给我耍白痴啊?!要睡就睡啊!还要跟我申请?好像我是绝世大魔王似的不准他睡啊?

    “你要睡就睡,没人不让你睡。”

    “但好冷……这里没暖气……”

    这算不算深夜十大恐怖对话?──我现在真的有点怀疑维深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你有病吗?……这种温度还要暖气……”我算是连扔他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再说,我不认为跟一个因没睡醒而智商退到十以下的男人没什么道理好讲。

    “反正我要睡觉……你不睡我没法睡……”

    “……”

    他是不是得梦游症了?看来离开这地方之后得带他上医院看看。

    “我没病……平时你都不会走开的,这次走开了温度不对,睡不著的……”──是大深夜恐怖对话……

    如果这个都不算的话,还有哪个能上榜?

    “寒……”

    叹口气──我认命,与其让他醒过来烦我个半死,我还是宁愿牺牲一下色相来当他的暖炉比较安全。

    重新回到那张床单白得有点讽刺的床上。

    躺下,闭上眼睛──黑……

    眼前是一片的黑暗,

    但我相信,

    这并不代表终结,

    而是一个开始──

    光明,来自于黑暗。

    ……

    第十五章曙光

    来来来,卷首碎碎念……

    唉唉……我的低血压…………新低了…………居然昏到睡不著也起不来床的程度了…………

    对著电脑是一种痛苦…………头疼啊……|||||已经时刻准备著被偶亲爱的医生拉到医院去打点滴了……唉唉…………无言中…………前段才发过烧…………现在又…………唉唉………………我的身体啊…………||||||||……

    嗯嗯~~~~~但好消息是──我狂笑~~~~~还有两章约五千多字~~~我就搞定啦!!!!!正确来说,十四章我已经在写了……所以应该说一章多~~~``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天之前要想办法写完才行……|||||

    不然五号前也应该能写完了……之后我就狂潜水!哈哈哈哈哈哈哈~──低血压到语无伦次的某海,03,08,02。

    曙光

    天际浮出淡色的紫红,

    混杂著蓝紫的色彩,

    晨曦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但最美丽的,

    还是最初那一道划破黑暗的……

    曙光……

    …………

    我曾经看过很多地方的阳光,我无法说清到底我更爱哪一种,而看得最多的,又是哪一种。

    不断的去思考人类的记忆极限的问题,我很想知道,一个人到底能记住他一生中发生过的多少事情,并非重要的,只是一些极微小的事情,一个人,他一生能记起多少呢?

    比如说我在法国经常去帮她买报纸的一位卖报纸的老太太,她已经73岁了,但她仍然记得她小时候隔壁老奶奶养的花猫的名字是什么,而她八岁那年,生日时母亲送给她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蕾丝裙,但如果你问她还记不记得今天早上出门时有没有顺手把电视关掉或者有没有吃药,她肯定要想上老半天,然后给你一个含糊其词的回答──因为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这些并不是只发生在一个老年人身上,我有时候也会忘了自己早上有没有刷牙──因为这些已经是十分常识性的东西,平时是不会有人问你“你今天刷牙了吗?”这种问题的,所以你不会去想,但一但有人这么问你的时候,你就会开始认真的去想,你到底有没有这么做过,因为这已经是一种后天本能的行为,所以你觉得根本没有去记的必要,所以你会忘记──然后反问“对啊……我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做过什么?”

    不过最后大多数你都会对你曾经刷过牙这个事实有点映象的──因为你绝对的,曾经这么做过。

    当然,你真的忘了刷牙就没法说了。

    2003年,1月24日──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还活著。

    ……

    早上起床,顺脚的把维深踢醒,然后借机报仇式的狠狠的在他还迷迷糊糊的时候狠狠的摇他,让他更加发昏,接著在他那极度像企鹅宝宝的表情下狂笑。当然,代价是在他被我的笑声弄醒后对准我的耳朵大吼大叫的让我那低血压的脑子痛了个七荤八素,而大笑过后(还是该说无法停止的狂笑?),脸部的僵硬和神经的发疼还有胃部抽筋式的感觉还是让我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存在著一丝公平的──情感上的不存在,却在理论性上能够成立的而且和某些现实相符的东西。

    如果说一早对维深的作弄和嘲笑是一个有趣而痛苦的开始的话,那么早餐时间就肯定是一个痛苦而有趣的时刻了──但这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

    不过,我从没被什么人认为是个好人就对了。(如果当你家老妈都对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恶劣啊。”的时候,你还对谁会以为你是好人这一点心存残念吗?)

    “昨晚睡得好吗?各位。”应该说,引起一切骚乱的原凶就是来自林素的这句算得上是礼貌的问话。

    8:30,古斯特准时的告知了所有人在半个小时后,将开始早餐。

    而45分,基本上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于是林素表情愉快的问了这么句话(看得出他的睡眠质量十分不错──真不愧是好听就说坐怀不乱,难听就说不怕死的林素同志)。

    于是,坐在他对面的疗裳狠狠的抬起头,尖酸的笑了起来──“呵呵……在这种死过人的地方,也只有林素大局长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我这种纤弱小女生没你厉害,我昨晚连眼睛都不敢闭呢。”

    听到她这么说,正在拿林素那台虽然没了信号,但仍旧能玩游戏的手机在走五子棋的我抬起头看她──眼里没有血丝,脸色算不上苍白。

    除了心情和情绪上有点不稳定之外,看得出她的睡眠质量也不错。

    还是已经出现了刘玫所期待的心理防线动摇呢?

    不过不会出现才是怪事吧?……毕竟不但发生了死人的事件,连邀请他们到这地方来的人是谁他们都还没看到,不安和焦躁感是肯定会有的。

    他们把自己处身于一个不安全情况下的环境这一点建设在潜意识中,所以在言词和观念上,都会不自觉的去否定一切“这里不算危险”的外界讯息──不过要真是这样,那这位疗小姐居然还能好好的睡上一觉──我该说佩服好,还是该想想这是不是疗裳那真正意义上令人不快的劣根性在此时发作呢?

    “对啊对啊,小裳说得对,这里好可怕哦。”能说得出让我胃部发生绝对性的版块移动状况而且打心底厌恶的刻意装可爱的过份甜腻声音,除了徐雨霞之外,我不作他想。

    “林素,你不是警察局长吗?快叫人来带我们走吧,这里好恐怖,周英龙和余静紊都死了,我们又没见到任羽枫,再留在这里……总觉得心底毛毛的……”

    看来恐惧感是切实的产生了,但这只是开始──我这是在帮刘玫作分析吗?不过我也的确不用去帮这群人做什么就对了。

    “对啊对啊,这地方好可怕!还有那个管家似的男人也怪怪的!”搭话的是冯莎莎──从以前她就是有名的应声虫和夸大事实的高手。

    古斯特都怪怪的话,不知道他们知道我知道有人想杀他们但还是没通知他们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说实在的,我现在是一点也不觉得这间阳光十分充足的房间有多恐怖──应该说这间城堡的光线都很充足,大概是因为它采用了某钟采光的设计吧,反正这里完全没有一般城堡常见的阴暗──当然,那些地牢之类的东西除外,我是指它的房间和一些主要的走廊。

    不过,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要找附和她们的人也不是困难的──特别是情感比较细腻的女生。

    “素……你是局长嘛,快找人来救我们啊……”

    这种语气……我不用看人都知道是谁──陈超荣。

    但她这态度也太……唉……反正跟我没关系,所以,我还是保持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好了。

    但在此刻,我是对林素献上万二分同情的──上帝保佑他千万别要挺不住的供出我才是幕后主事者,要不然我怕我会被现场的女同胞分挫骨扬灰……

    因为无聊的幻想而让自己背脊一凉,我在心底里狠狠的给他刹了个车,接著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推测这些待宰的羔羊们现在的心理状态上──再一次发现,我果然不是个好人……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拿别人的小命开玩笑……

    但这也算得上是自知之明的忏悔了──所以,上帝!请继续让那些人去烦林素吧!我当个看的人就好。

    叶君炎和许非就在我“对上帝忏悔”(我是个心存善念的人)微微抬头的时候一起出现在饭厅门口,而许非似乎在瞪他们身后的某个人,而很快的,我看到了那个人是谁。

    是莫瀚。

    而莫瀚的唇角微微的有些红肿的痕迹,只是他表情很平静,或者该说他还在笑比较正确呢?──一个极小的弧度,不太去注意的话,是不会看到的。

    而他因为这个连我自己也几乎认为是错觉的表情,我仔细的看了他──莫瀚,我在脑海里搜寻著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但却只记得是个附和著他人而去欺负刘栋的孩子──算不上好,但也不是太过于坏,我还记得在他知道刘栋死后那大哭的场面。

    不过,现在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是的,一双让我感到熟悉的眼睛──在哪里见过呢?……不,我见过很多这样的眼睛……很多……

    到了我没办法去说清到底具体在哪见过,而那些人又有谁──那是能杀人的眼睛……

    无论是否为了工作的原因,我曾经接触过许多的杀人者,从我十岁那年进入我那所亲爱的母校开始,我似乎就与“死亡”这两个字结下不解之缘。见过入学的第一天就看到从高空堕下的尸体落在面前的学生吗?而这个学生还找到了那具尸体从空中落下的原因。是的,所以,我并不能把我被人称为死亡医生这个外号全部的责任都怪在维深身上,某一角度上看,他还是替我选了一个比较优美的名称的。(最不幸的是我的姓氏英译之后刚好就是死亡的英文单词。)

    我看得很清楚,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但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用俗话来说,就是“凶光”。

    但“他”会杀谁?

    突然发觉自己的突发奇想太过于吓人,所以我决定停止往这种危险的方向想象。

    之后,所有人都陆续到位,而林素毫无疑问的成为众矢之的,不过这么说似乎不太客观也不太正确,正确点来说……

    就是林素成了所有人(我、维深除外)的人的不安情绪下的牺牲品。

    但可怜的林素是连他自己都为这些事而感到些微的不安──只可惜他没法找个抱怨的对象(他很清楚找我的话,他的下场肯定比现在惨多了)。

    …………

    在早餐时间过后,古斯特带著全部人到海边观光──但我还是不甚明白,在寒风飕飕的时节到海边,能做什么?

    不过在这种神经绷紧的时刻,看看海,的确会有放松心情的作用。

    但为什么当我看到海面时,会感觉到一种忧郁呢?今天天气并不如昨天的坏,阳光普照,不过看到海面时我完全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愉快,因为我看到的灰蓝海面,让我感觉那是种带了不祥意味的包含感。

    我不透的,无法窥视的……

    Clandestinelanguage──这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的一种游戏。用一些代号来代替你所想表达的东西,两人一组的,互相猜测对方的想法,输的人通常都会受到惩罚,我记得我输的那回是要去把教药理的那只秃头章鱼阿三的假发套偷回来──这个可能是我学生时代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之一,不过也让我看到了好东西。

    如果,以这种游戏的思路来想的话,刘玫所做过的一切,组合起来代表了什么?她想说的是什么?

    人有时候做事是十分以潜意识为基准的,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动作、笔迹等东西看出这个人的习惯、性格等等的一切,以前特鲁安老师在当警方的心理分析师的时候还曾经跟我提过这些。

    那反推呢?反过来用刘玫所做过的,和我所知道的她的性格和状态来推测她现在的习惯等等是否可以成立?

    那么,还是要用代入吗?可是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还能找出什么?──一片混乱,没办法,“我”始终不是“她”。

    先不说别的,单就男性和女性的行为和性格还有处事方式就有很大的不同了,怎么可以依“我”的想法去确定“她”的呢?

    我只能想到“我”在面对这些时会做些什么,但“她”呢?就算知道她会做的事,但每个人所想出来的过程都不是一样的──就算达到了相同的效果。

    就正如某位名人所说的──面前的树林有两条路,但我只能选择一条来走。

    而现在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无限多的路,那我要怎么选择?就算知道,我也只知道“我”的选择,而无法切确的知道“她”的。

    我都忘了这是我这些日子来第几次在心里喊“烦”。我只知道我已经到了不想再想下去的程度,我现在极度的想抽离这个现实,不去面对,独立自身,除了自己以外别的什么都不去想。

    但这也不过只是一种幻想罢了──没有可能做到,因为你就正身处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就算你不想去想,也不想去解决,你也始终没有逃避的权力和可能。这可以是一种责任,也可以说是一种人生。

    “寒,你怎么了?脸色好白……”不知什么时候,维深已经从在大冷天玩水烧烤的行列走到我身边,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

    回神的望向他,我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呆愣──太常发呆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的地方。

    “嗯?什么怎么了?”我问他。

    “没事,问你要不要吃东西啊。”他对我笑笑。

    舒口气,我对他点点头,然后走向前面人群群聚的地方。

    ……

    “班头,给我们说说你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吧?都没联络过。”刚坐下,郭宇明就冲我笑著说。

    “嗯?”一时间,我还没能完全的反应过来,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快把我塞成痴呆了。

    “小郭是让你给他说说在国外生活得怎么样。”陈志栋边烤著鸡翅膀边搭腔。

    这时候我显的十分惊诧的看向维深──这家伙居然没有三八吗?我还以为他连我当初进学校时被人以为是黑社会老大的小孩都抖出去了……

    不过这次我倒是很快的回了神。

    “也没什么,在哪不都这么过。”我可有可无的回答。

    但陈超荣马上尖声的笑了起来。“哎哟,班头,不用不好意思嘛,来跟我们说说有什么不好?还是你在外面过得不顺心啊?不想说?……”她的笑声让我本能的厌恶,这种俗艳的感觉真是让人不舒服。

    “你说是就是吧。”我礼貌的笑笑。

    反正就是不想多谈关于自己的事情,因为过去……总是会让我想起那多消散的白花……

    想忘掉,却忘不掉的花朵──像是被深深的刻入骨血一般的让人发痛。

    曾经想过,如果,他没有死的话,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不能放下──但没有答案,因为这个假设没有成立的可能。

    因为就算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人,但那个灵魂,也不是相同的……

    ……?!

    外貌和灵魂!!──天啊!我怎么就没想过这点?!

    ……

    在眼前,曙光的出现,

    代表了旭日将照亮一切──

    包括那些,

    原先看不到的黑暗面……

    ……

    第十六章CanbeorNotcanbe

    “一个人当他真正的立心要做一件事,只要在有可能的前提下,他有可能做到。”

    “教授,那可能和不可能之间的定义是什么?”

    “从个人主观理念出发,只要不是完全的天马行空,他都是有可能的。”

    “那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能做到,和不能做到的区别吧?──有谁能真正说‘不可能’三个字?人类有时候就是自信心过剩,在达尔文之前,也没人想过人类是从一只猴子进化过来的。”

    …………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整件事就合理化了……

    但可能吗?──这是最让我头疼的问题。不过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很肯定的给他下一个不可能的定义。

    “班头,你好坏哦!怎么可以这样,告诉大家嘛,我们都想听啊。”就在我背脊发凉的为自己的想法而冒冷汗时,徐雨霞把我扯回来现实,让我不得不打断了那些让人毛骨耸然的思考。

    我对她笑笑。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这样生活,不过就是生活的地方不同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都是工作吃饭睡觉,跟你们一样。”

    “哈哈,班头,这群女生是在打你的主意,看看有没有机会当你的女朋友,好嫁到国外去。”曾伟在听完我的话后大笑起来。“但你只说这么一点无关痛痒的东西,你都没看到她们有多失望啊?”

    是吗?这我倒没注意。

    “对嘛,班头,说说你在国外到底是干什么的?”郭宇明也出声。

    在心底无声的叹口气,我微微的露出个苦笑──弧度小到连我自己也是只稍稍的能感觉到。

    “文字工作者。”反正他们想知道的话就告诉他们吧,反正不就是职业吗。

    “哦哦,很高尚的工作啊!”陈志栋感叹了一句,马上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附和。

    是否高尚我倒是从没想过,但如果要说到高尚的话,感觉上,我原来在医院的工作会更为高尚一些吧?──救死扶伤,虽然我是专干神经内科的。

    “那……年薪多少啊?”试探式的,叶君炎问。

    年薪?……要我算吗?……我好像都没认真的去考虑过这个问题……

    “反正饿不死,也不算是富翁。”我对他们微笑──里面很清楚的显示出我要就此打住的意愿。

    “哦。”大概知道我无意就这些问题给他们提供茶余饭后的话题,所以一群人也识相的没有问下去。

    而这时,我看了莫瀚一眼──他发现了我看向他,但他却用极快的速度移开了目光。

    为什么?

    他怕我看他吗?难道……

    心底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我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揭穿这些谜底而结果有不准确的话,后果会是多么的严重,不做没把握的事,这是我的大前提。所以,我也没有多纠缠于望著莫瀚,只很自然的移开自己的目光。

    真是厉害的女人……真是厉害的思维……

    不自禁的,我在心底了称赞著刘玫。

    但无论如何,我现在要做的,还是阻止她那些天才的犯罪──现在,我大概知道她想怎么样了,但她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扫了一眼眼前的这帮老同学,我试著一个一个的排除他们被杀的危险性和下一个最有可能的被杀人员。

    事情大多我都了解了,但还有一个问题却还没有解决──但建立于那两人的关系上……这一点会不会成立呢?……

    如果他们真的存在著恋爱关系的话,那么……

    事情大概就是那样的了……

    那下一次杀人会在今晚吗?还是今天的某一个时间──如果要控制刘玫杀人的时间的话,看来就只能够用一切方法让一群人聚在一起了……

    烦死了!!──我对天发誓,以后要没有绝对的必要,就是让我爱上维深(这一点对我来说比死要恐怖上一亿万倍──比起这个我宁愿死一百万次比较安全),我也──绝.对.不.要.再.自.己.给.自.己惹──麻烦!!!

    快要抓狂(或者说已经抓狂)的情绪让我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找个人来揍一顿发泄一下怨气,但本能性的理智基因还是让我及时的冷静下来。

    反正怎么想都是得做,还不如别抱怨太多,让自己全心全意的进行下去。

    认命是种美德,不是吗?……唉……

    …………

    如果不是因为城堡里没有准备到足够的帐篷,本来,那一群人是想要在沙滩上过夜的。没想到已经到了宁愿在冰冷空旷的外界休息都不愿意回到那个相对温暖得多的城堡中去的程度了……

    大概是相比起城堡中的幽闭感和不自由感,外面的开阔的确是会让他们有些安心的感觉。

    不过对我和刘玫而言,还是回到城堡才好进行我们各自的计划吧……

    但话是这么说,可等我们回到的时候也已经十点多了。

    “维深,谁跟莫瀚同寝室?”一回到房间,我马上把维深扯到浴室,把龙头开到最大,然后问他(这东东可是号称活电脑的,不用白不用)。

    “不就是那个脸黑黑的人吗?好像叫……呃……许非。”想了一下,他回答。“我还以为你要干嘛呢?没事把人拉到浴室……原来是问这个。”

    要不这白痴以为我要干嘛?!──算了,懒得跟他烦──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事实,就离我的推断不远了……

    “维深,今晚我带你去抓蝴蝶怎么样?”我对维深露出完美微笑。

    “你想怎么样……”但他又一次的很不给面子的把脸色青了一半,而声音是充满了怀疑的颤抖──我说这小子要是去当演员的话金像奖绝对不成问题。

    “我想怎么样?……呵呵呵……你说呢?维……”我还是这么微笑著,朝他挑了挑眉。

    “啊?!!!──你找到啦?!”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就扯我的领子──毫无准备下被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就算他没我高)这么一扯,让我差点没站好就压到他身上。

    “你喊什么?怕别人听不见?还有别拉拉扯扯的,要等会摔了把你压下面当肉垫回头你可别跟我抱怨说我把你哪块地方给压坏了。”幸好维深后面就是墙,用手撑著才没摔下去。

    “先别说这个,你说找到了是真的吗?”看他那脸激动的样我就想整他,但时间上可能会来不及,所以我还是暂时放弃整他的念头。

    轻轻的点点头,我果然还是受不了他那闪闪发亮的好奇宝宝脸……

    “昨天晚上,莫瀚就已经死了。”

    “啊?……”听完,维深果然露出一副无所适从而又无发置信的表情。

    “不明白?”我笑著看著他。

    拨浪鼓似的摇头,维深表现出一脸──反正我白痴,你快点告诉我──的表情。

    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但还是在维深因此而发火前把笑意强忍下来。“咳嗯……其实是这样……你觉得把个许非跟在船上差点被我摔地上那女孩是什么关系?”

    “姓叶那个女的?”他问。

    我点头。

    “情侣,但看得出那个女的不是个很专一的人,她对那男的应该怀有一种骑牛找马的心理吧。”

    呵……维深这小子最近的四字成语都练得不错嘛……不过……不是骑驴找马吗?……算了算了,反正音也差不多。

    “没错,那你想想,一对情侣,而男方还是个爱吃醋的人,在早前才发生了一点矛盾,那接著,他们会怎么做?现在可是可以算做在旅行的……”继续给他提醒,让他自己想下去──要什么都靠我说的话,那也就太没意思了。

    “情侣嘛……当然想在一起嘛……啊!──那这样不就……”看来他是想到了,因为他正用一脸不可思异的表情抬头看著我,嘴巴张大那程度基本能塞下一只驼鸟蛋吧?

    “不过这可能吗?我是说她的样子和声音……”

    “你不会是忘了去年圣诞节发生过什么吧?嗯?还有,枫当时不也说那个丹罗尔是个男人吗?那些奸商老头也是这样以为的不是吗?你认为只是穿男装能达到那效果?你不是没见过刘玫本人,你觉得没有易容的话她可能做得到吗?”我对维深微笑。

    接著放下撑在墙壁上的手,转个身,不管是否会让身上的衣服和身体沾湿的坐到了浴缸的边沿上。

    “告诉你我现在能想出来的。维深,其实那天刘玫并没有想过要这么快杀掉余静紊,也就是我们发现的第一具尸体,或者说,她本来想的杀人计划并没有这么单纯。她本来想出来的,是能让那些人身心都受到极度的残虐的方法,而那个十字架,应该就是她的第一步──而她第一个杀的人,应该是周英龙,而不是余静紊,余静紊只是个倒霉的死于刘玫设下的心理战的头一炮下的人──不过也因为他,所以刘玫才不得不改变她的计划,这就是我们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刘玫没有对那些人进行更有力的心理攻击,其实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做,而是因为她没办法做──因为她本来设计好的一切,都被余静紊给破坏了。”

    说到这,我停了一下,看了看维深,看到他对我点点头,我才继续说下去。

    “你记得吗?那天余静紊的尸体下面不是有很大的一滩血吗?”

    维深点头。“那又怎么样?”

    “一个成年人体内会有多少血?”

    “四升左右……?!──啊!余静紊并没有失去这么多血,那滩血不全是余静紊流的!”恍然大悟的盯著我看,维深显得有些兴奋但又有些过度的吃惊。“但那些血……也应该不是周英龙的吧?他并没有被弄出会有血流出来的伤口。”

    “那些可以是别的动物的血液嘛。”我微笑,顺手拨开落于额前的一缕湿发。“那些血本来是为了配合那十字架而做的效果,没想到就因为余静紊的尸体而失效了。不过刘玫也并没有因此而完全放弃,我说过,她是个临场适应力极强的人,没办法做到给那些人深刻的心理打击,她最少还能做到杀掉他们来为她弟弟报仇,因此,她也等于利用了我们不公布一切真相的机会,来进行那些她本来就安排好,虽然出了些差错,但仍能继续下去的计划──这里可以说是她最恐怖的地方。因为一般人在临场是遇到了意外就会让一切都付诸东流,但她没有,她善用一切她能用的东西,来完成她的最终目的。”

    “那莫瀚是怎么回事?你说他昨晚就死了?那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不就是……”维深最后的话尾掩埋在他投向我的杀人目光上──“该死!寒!这是第二次!!你发现的时候就把她抓住不就得了吗?!你这是做什么啊?!”

    “呵呵……别激动嘛……”我不能不再一次感叹,看他抓狂真的很好玩,让我的心理平衡了不少,要不是时间关系,我肯定会让他叫得更大声一点。“我那也是推测,要万一不是怎么办?要不是的话不就会打草惊蛇吗?所以,要抓人,也要抓个人赃俱获嘛,对不对?”我冲他灿烂的笑著,但维深知道我是在敷衍他,所以依旧狠狠的瞪著我。

    “喂喂,你用不用?你不是想知道莫瀚的事吗?还要不要听?不听拉倒,再过三十分钟我就去抓蝴蝶,有本事你别跟来。”耸耸肩,我站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这招对身为三八派门主的维深肯定有用,就是他的感情上还在气,但他那潜意识中的好事因子绝对会让他暂时忘掉什么叫尊严。

    果然──“不要!!小寒……你最好了是不是,告诉我嘛……你要不说的话我今晚要睡不著的,你看你看,你害我现在都心跳加速了,你不说的话我会死的……你说嘛……”如果他能把那娘娘腔中文文法改掉的话,我会更加高兴的──或者,上帝啊!!请你让维深这辈子都不能用恶心死人的说话方式说话吧!!我发誓我会成为一个非常虔诚天主教(要不基督教也可以)的教徒的!!

    “我说……但首先……你给我把你那娘娘腔的中文收回去!”

    “没问题,寒大人,只要你说。”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因为过份生气而杀人或自杀的……

    “算了,不跟你瞎扯。昨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许非离开他跟莫瀚的房间去找叶君炎,然后留下了莫瀚一个人。大概是因为叶君炎同房的另一个女生宁可跟一对情侣同房睡都不愿意跟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睡,所以,就让莫瀚独自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为我们的蝴蝶小姐制造了极好的机会──关于这些,刘玫大概是计算过的,她详细的分析过这些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所以,她能找到这么多的杀人机会。”

    “那莫瀚的尸体……”维深望著我。

    “在冰库里。”没有看他,我把身上湿掉的外衣脱掉。

    “在冰库里?!你去看过啦?!”维深的语气听起来挺激动的。“那你不就是确定过了吗?!那你刚刚还说什么不能确定的白痴话啊!”

    欲哭无泪的感觉……这只猪的脑子真变成猪脑子了吗?……

    把绑头发的粗丝制绳子解开,我转过身对维深苦笑──“喂,你不会是忘了今天一整天我们都在一起吧?我什么时候到过冰库了?要我真去冰库看了除了让刘玫知道后改变计划继续杀人之外,我们什么都不能做……还有。”我把那件湿掉的毛衣也脱了。

    “我.要.洗.澡──所以……”走到他面前,微笑──然后指指门的方向。

    “啊!──寒!你好诈哦!你都可以看人家洗澡,但为什么不能让人家看你洗啊!”──该死的……维深.奥本.莱芬斯特……

    一脚把他踹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可我还是能听见外面,某只猪发出的不平之鸣……

    是不是该想想到哪去买点什么药来把他弄哑了呢?……

    ……

    飞舞的黑蝶,

    在人前显露了它的形迹,

    那么,

    已停驻在另一朵花上的它……

    会不会注意到我们这些捕蝶者?

    ……

    第十七章飞舞的丧蝶(上)

    “寒……你觉得,‘她’恨你吗?”

    在一片灰白的碑块林立的阶梯型草坪中的中段的一行,几名男子与两位老人身著黑色服饰站在一块石碑面前。

    “你觉得我恨我父亲吗?”

    “恨啊……不过你也爱他对吧?”

    “对,她跟我一样,她爱我,但也恨我,为了不同的理由,我们都没办法对一个该恨的人真正的恨下去……”

    …………

    如果,我可以选择,我想,我会找来一堆司可巴比妥(速可眠)、水合氯醛之类的催眠镇静剂──然后把我身边的这只白痴的猪头给弄昏……

    “寒啊,你不觉得应该把林素也找进来吗?才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啊?有个警察在场比较安全吧?”

    白痴……他以为现在要面对军队吗?

    “要我把林素也找来,我觉得我们有机会让那两个人都引出去,而我们能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溜进来吗?”白他一眼,我开始为这个衣柜的大小感到不满──老实说,衣柜这东西做大一点有什么不好呢?就想现在,如果它大一点的话,我就不用跟维深挤得这么惨,等会要是有躲的需要时,那连躲都是个问题……

    “对了,你刚刚联系上清他们没有?还有韦恩,找到了吗?”边把柜门的缝隙调整到一个较好的位置,我问维深。

    “找到了,韦恩跟清和雅小姐在一起,已经跟军方的人谈好,准备天亮的时候就过来。”他无所事是的拉著我的头发不知道在干嘛,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军方?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不能说不吃惊,这种事居然还扯上了军队……那还真是……

    “因为Z江市的刑警们啊,他们的局长失踪了嘛,这可不是件小事哎。”维深大概是在拉著我的头发在编辫子──因为我感到他那左一搭右一拉的规律动作是很熟悉的。

    跟林素有关,那就不奇怪了……但……这算不算是以公谋私?……算了,反正只要有人来就好。而刘玫,我不会让她出什么事的……精神异常这一条件真是一个很好的脱罪方法。

    不过这样也算是还了韦恩的人情,也算是让刘玫彻底的断掉那些自欺欺人的想法了吧?……

    “对了,寒,你怎么知道今晚那个许非不会再去找叶君炎?而会回这里让刘大小姐宰杀?”维深发现了我的呆愣状态,拉了拉我的头发让我回神,问。

    “你怎么这么笨?”我白了他一眼,换了个较舒适的资势坐著。“昨天许非是在吃醋,跑去看著女朋友以示不满,但晚上还是身边多躺了个外人,你觉得像许非那种个性的人他会自在吗?而且今天他们两个人又整整一天的没有分开,所以没有那种强烈的渴求两人在一起的欲望,同时……我今早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莫瀚的脸……也就是刘玫,我发现今天早上许非跟叶君炎过来吃早餐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而且是针对莫瀚的,而看莫瀚那张脸……他们先前似乎打过架……”没错,要不然,刘玫也肯定被许非打过,但是什么原因呢?……

    这点就实在想不透……

    “你是说他嘴角那里被人打破了?”维深继续问。

    我点点头,但不幸的是我忘了我的头发正被某只猪先生拉著,而牵扯到了我的铜感神经──“维深,你别拉我头发拉那么死!”我低吼。

    “对不起嘛…………但你也用不找那么凶吧……”

    “还给我说!再说我就把你踢出去!”这小子是不是没注意现在的环境啊?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空气不多,说话浪费空气吗?

    我从他手里拉回我的头发,转个人,跟他面对面坐著。狠狠的瞪著他。

    “对不起嘛……不是因为无聊吗?不就不觉得?现在又没人在,说说话解闷嘛……要不待会还不知道要等到几点才能等到她动手……”用一脸无辜的表情,维深看著我。

    “反正你无聊就给我睡觉,等有事了我就把你踢出去,顺便还能让你清醒清醒。”

    “寒──”他准备发出不平之吼──但同时的,房门却发出了开锁声。

    迅速的伸手捂住维深的嘴,我示意他安静。在他点点头后,我才放开。

    果然的,是“莫瀚”和许非两人回房。

    一开始,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就只是很冷漠的互不搭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响(柜缝太细,大多数地方都看不见)。

    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维深并没有真的睡觉,而是无聊的把目光集中在看那只装著我们两个人的木柜顶部的花纹。

    处于这么一种安静而幽闭的空间中,无缘由的,我开始想起一些我不该想起的东西──眼前闪过了我父亲的脸,掐著我的脖子,额角上露出了青筋,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我清楚的记得那双手有多么有力,而在我颈上所施加的压力在当时是如何的让我无法正常的透气──“你知道的!你妈在哪?!说!要不我连你也一块杀了!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小子,贱人生的贱货!”

    当时我看著他,用一种怜悯的目光,但同时也参杂了极大的恨──是的,我恨他,我该恨他的……

    我踢了他一脚,用力的踢了他一脚,为的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能让我继续生存下去,继续呼吸这个世界上的空气……

    幼年的儿时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的片段式闪现,胃部在翻腾,想要把里面的东西当作是那些回忆全部吐出去,但我比谁都明白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这么做是一个最低级的错误。但胸口很疼……

    心脏跳动的声音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多少年前,我曾经想过让它不在跳动,曾几何时,我想让自己彻底的逃离一切我不能承受与解觉的东西──但最后,我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有去解决的必要吗?

    而无论我想的是如何的完美,一但当我要去真正的面对和做的时候……我真的能把它解决吗?──我知道我不可以……

    如果我可以,今天,我不会有那种资格来“救”刘玫……

    因为那样的我,将会变成和她一样,永远的生存在无法摆脱的仇恨之中,我会杀人……或者,我会选择自毁……

    对于我而言,这是种可怕的假设,很可怕……

    但我已经走上了跟这一条路完全不同的另一道路上,我可以回首,我可以去设想,我可以去庆幸──但现在跟我同处一室的那个女孩不可以……

    她正身处这样的一个地狱之中,她无法抽离……

    “天堂和地狱不是神给我们的,而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哲学助教曾这么说过。但当时我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但现在,我明白他所说的含义。

    其实没有所谓的极乐与极苦,这些,都是人类主导意识下产生的对生活和自我处于的精神及肉体上所感受到的东西的诠释。

    感到自己在无声的苦笑,相信我现在的脸色一定算不上好看,想到这,我不禁感谢光线的不充足,否则维深一定会给我烦死人的问东问西。

    “你干什么?!”突然的,我们听到了许非的惊叫声。

    接著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应该是人体。

    “今天早上打你是为了让你知道别人的女人不能碰!你小子现在倒还敢来找我报仇?!”我和维深都清楚的听到许非的骂声,但我们没办法看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维深想冲出去,但我拉住他,摇摇头──再等等──我无声的说。

    但他像是有点急──等等要连那个姓许的都死掉了怎么办?!

    再等等──我只能重复的这么对他说。

    太早出去而有不知道道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那个莫瀚是真的,而他们之间的争吵是完全为了他们之间在早上发生过的什么的话,那就等于是告诉了刘玫,我知道她想做什么,而我是不会就这么静静的看著而不做任何反应。

    那样的后续麻烦是很大的,我没办法去冒这种险。

    大概也了解了我的意图,维深终于还是重新的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听外面发生的事情。

    “你干嘛不说话?!那是什么眼神?抢别人的女人还敢这样看别人?!”又是许非的声音,而这次他说话的语气比前一次更激动,接著是一声人体被重击的声音和一声极低的闷哼。

    果然是和叶君炎有关系──这一点应该是刘玫计算好的吧?还是说这个冲突是在真的莫瀚出意外之前就有的了呢?

    所谓红颜祸水,太漂亮的女人和有姿色也有野心的女人通常都会引起这种纠纷……

    “你错了……我是不会跟你抢女人的……而且……还是那种女人……”

    极低的声音,但我听得很清楚──那是把女声,而那把声线,我曾经听过──是刘玫!

    我和维深迅速的对望了一眼,接著几乎是跳出了那只木柜──但我们看到的一幕却是无法挽回──用莫瀚的脸,刘玫极快的把一把刀子捅进了本来压在她身上打他的男人体内──腥红色的液体从受伤的腹部渗出,染红了惊诧的瞪著身下的人的许非的衣服。

    而在昏迷的前一刻,他和刘玫一样,错愕的看向了我和维深……

    ……

    在我的面前,

    蝴蝶停在了那朵由血染成的鲜花上,

    我看到了那代表了死亡的影子……

    但它是夺取……

    还是回归?

    ……

    第十八章飞舞的丧蝶(下)

    “如果有一天,你面对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做?”小女孩笑著问和自己并排走在一起的男孩。

    “不知道……我没试过,所以没办法回答你。”那男孩对她露出微笑。

    “我知道哦。”

    “那你会怎么做?”

    “我会想办法让他一辈子记住我……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要让他永远都不能忘了我……无论用什么办法……”

    …………

    “玫……”我微皱著眉看向那推开身上男子的人──我和维深看著「他”扯掉了自己做工精细的面具──最后露出了一张女子的面容。

    “停止好吗?”我问她。

    但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低声的笑了起来──“不愧是死亡医生Dr.Dead,果然临时的计划还是不能让你乖乖的看到最后。”

    维深趁我跟她对话的时候,爬过那张床,去扶起躺在地上的许非。

    “你何苦要这么做,玫……你不会真的这么想的,你为什么要自己骗自己?你不会不知道,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刘栋的不是吗?”我与她对望,她的视线是让人感到背脊发凉,但有有种无法抵抗的美感的。

    在那双黑色的瞳孔中,我看到了一种坚定,和一种自嘲──她知道,她知道得很清楚……

    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而且无法理解。

    此刻我可以知道,我面前站著的人,她是冷静的,她没有任何精神上的不稳定──她是凭著真实的“自我”来决定去杀那些人的……

    “是的……我知道我没有那么爱刘栋──不,我该说恨他不是吗?医生……”她对我微笑,但那个笑给我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悲伤──这代表了什么?

    我无言的看这面前那笑得很美的女子,微微的皱著眉──或者,甚至的,我眉间的折皱有所加深。

    “呵呵……别这样看著我嘛……”她轻笑起来。

    “为什么?”──那为什么要杀这些人,难道她不明白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吗?

    大约有半分钟,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互相的看著对方,极深的,她看著我的眼睛,我也看著她的眼睛,我能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切,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它们的意思──但我知道,在此刻,她的思绪是清晰的,但在一瞬间,也曾闪过一丝复杂,而我无法解读的情绪──但直觉的,我感到那份情绪是针对我。

    “寒,你知道吗?我没有想过,我会在那么早就重新看到你,我根本没想过……”最后,打破沉默的人是她。

    我点头。“你是指在巴黎的时候对吗?”

    “没错。”她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苦笑。“我认识的你并不是那么的爱管闲事──我没想过救了枫的会是你,更没想过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去帮他。”

    一时间,我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没法说什么,又或者说,我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你不必这样嘛……呵呵呵……”她又笑了起来──无法否认的,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这么觉得。

    “我知道时间能够把一些东西冲淡,也能把人改变,而且……你也没变多少……”她戏谑的看著我。“你还是对这个世界──或者说对人类这种动物兴趣缺缺不是吗?”

    她很了解我,这一点我不能否认。

    “你只对一些你觉得有趣的事情感兴趣……”她把头微微的低下去,没有看我,但这一刻,我却为无法看到她的表情而感到不安……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还要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这么做……让自己痛苦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我必须把这种奇怪的感觉赶走──我对自己说。

    刘玫重新抬起头,眼中带著笑,但我知道,她刚刚的情绪绝不是这样──不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

    “你知道吗?寒……有时候就是越聪明的人,才越爱做错事情──你不也做过吗?五年前──啊,现在该说六年前了是不是?”

    可爱又可恨的女孩──她在说洛斯的事。

    虽然早以做好心理准备,但突然之间被她这么说,还是有点让人措手不及──但我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声。

    “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不会再犯那种低级错误,而你也不该犯的。”我死死的看著她。

    “你不是‘不再犯’,而是你根本就没再给自己犯这种‘错’的机会。”她更大声的笑了起来。“你不再爱任何人了不是吗?亲爱的医生……你这也是一种自欺欺人。”

    真尖锐……我苦笑。

    “但最少我没有再犯不是吗?而且我也不想再伤害自己和别人。”我用极认真的表情对她说。“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玫。”

    她是个极会让你偏离主题的女人──我必须这么说。

    “不为什么。”她对我耸耸肩。“只为了报仇──不是为了我的弟弟,而是为了我自己。”

    微微的眯了眼看她──我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似乎能看到刘玫身后的纯黑翅膀。

    “我不明白。”我看著她。

    “你该知道了吧……既然你能抓到我……”她用手把头上的假发套也扯了下来,露出一把黑而亮的长发。“曾经,我为我是不是‘爱’我弟弟而烦恼过,最后还差点把我自己毁了……”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又一次的,在她的沉默中,整个房间都只剩下几个人呼吸空气的声音。

    “但我最后还是明白了……我想明白了……我并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爱他……我恨他……只是当时,我没有把那种感情看清,我‘觉得’我是‘爱’他的──在他的身上,我投注了几乎所有的感情……你也知道这一点是吧?”她看了我一眼。

    “那你知道又为什么……”

    “不用急嘛,医生大人,我会说的,一定──我不想对你说谎……”她打断了我的话,对我甜美的笑著。“但我很痛苦……你明白吗?就算那种感情是‘假’的,但我曾经的付出却是‘真’的,而在那种情况下……我受的痛苦是真实的──我为什么会陷入那种痛苦的矛盾?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群人……他们让我痛不欲生……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原谅他们……没有办法……”

    看著面前女孩的脸,我感受到了她的痛……那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寒……我能这样叫你吗?我知道这样做很傻,但我还是要这么做……否则……我没有办法快乐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真的……”最后,她把微微抬起的头侧了侧,深深的看著我。“我不知道对你而言,什么是重要的,但对我来说,我无法让这些让我受到极大伤害──让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生存在痛苦之中的人快乐的,完全无自觉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著……没有办法……”

    “你觉得活著是一种快乐吗?”我对她微笑。“有时候,活著是对人的一种惩罚,因为他必须背负著自己的过去而活著,没有人没有过去,也没有人活著是不背负著任何痛苦的,生活的烦恼,对家人和朋友还有同事、社会上的人之间的关系的处理,还有工作,没有完全开心的人,玫。每个人都有痛苦,都有不开心的事──你知道吗?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上帝上世人生存在世上,就是为了让世人体会自己身上的罪──所以,他要让人们在这个世上受苦。你没有权力去审判他们的……”

    一阵无言,她看著我,我看著她──很奇怪的,我突然想起了不知道在哪个网站上看的一篇文章的一句话──“在这瞬间,他竟感到了永恒。”

    我也在这个时刻感受到了永恒的感觉──其实永恒,就是完全的“无”……

    ……

    “寒!果然没错,我和古斯特在地牢里发现了莫瀚的尸体了!”房门突然被撞开──冲进来的人是林素和古斯特。

    维深也在此时开口。“快,这个人还没死,还有气的,去拿药箱来!”──他看著古斯特,而古斯特也很机灵的转身去拿维深要的东西。

    此时,我才注意到──刘玫已经没有可逃的路了。

    我站在她的面前,维深在她的左边扶著受伤的许非(听唯深刚刚那语气,应该只伤到肠而没伤到会致命的肝脏之类的东西),而林素站在房门前──也就是她的左边。

    但我却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任何的惊慌表情或情绪。

    正感到奇怪的下一刻──“谁也别动,我知道你们三个的近身功夫都不错。”她居然从后腰处抽出了把枪。

    “别冲动,小姐,这种东西很可能会伤到你的。”林素的脸色马上变了一下,但不愧是干局长的(虽然我一直没觉得他有多能干),几乎没几秒,他的表情就表回原样。

    但我却有些感到不满──搞什么?中国不是不准随便配枪和进口枪枝的吗?

    我狠狠的白了属于执法机关的林素一眼。

    “算了吧,刘小姐有纽约枪枝协会的会员资格。”维深在我之前开口,把手上的人平放在地上,站起来。

    他应该是已经给许非做了应急处理了。

    “谢谢,莱芬斯特教授。”刘玫对维深露出微笑。

    “你想怎么样?玫……”我看著她,问。

    她还是微笑──但我总觉得那个笑容和古怪。“没想怎么样……只是想把该说的都说出来──那些侦探剧不都这么说的吗?我不是那么蠢,寒……我知道你已经安排好了,上官清和尤丝雅应该也快和那些国际刑警们找到这里来了对吧?”

    我没有说什么,当做是一种默认。

    “寒……你不想知道你的推测和我想做的相不相同吗?我很想告诉你──如果不是一开始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倒霉鬼的话,你绝对没办法救到这些人的……你比谁都清楚的不是吗?就算你现在让那些人逃掉,但你不可能永远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而你没法抓到我,他们就会死──就算这会让我感到比较麻烦,但你很清楚的……我会杀掉他们……”她对我笑──但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让我不会内疚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也知道了吧?我本来是想让那个十字架掉下来──流著血……而十字架上会写著几个血字──为你们曾经做过的负责吧,约定的时间到了──我要让他们想起他们做过的东西。而且,要在所有人不知觉的情况下混进他们之中。”

    “你选择了周英龙──那为什么你会有莫瀚的面具?”这些面具在制做上有一定的难度,所以她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来。

    她看著我,大约有十秒,谁也没说话。

    然后她笑了起来──“呵呵……寒,你能想得到吧?我本来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我能不那么累,省很多功夫的。而我查到件很好玩的东西──其实叶君炎除了跟许非交往之外,还跟莫瀚有恋爱关系──这个能令许非来当我的替死鬼──你是心理医生──就算现在那只是一个副业,还有莱芬斯特教授,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我会让你们到时候变成一个能让我脱罪的证人,就算你们心存怀疑……”

    真可怕……

    我不自觉的打了个抖。

    “为什么选择我……玫……”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如果一开始,你没有找上我,那么我不会知道这么多,我也不能来阻止你做什么──更进一步说,我不知道,对你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如果,我不是你要杀的人的其中一个。”

    “你还记得我在很多年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或者,你还记不记得我问你的那个问题。”

    问题?……老实说,我真的想不起来──谁会记得十多年前,某个人问你的某个问题……那时我曾被问过多少问题……

    那就像是要人数清天上的星星的数目一样的为难。

    “如果有一天,你面对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做?”──大概看出我的迷惑,她轻轻的开口──声音轻而低,仅仅是刚好能听得清的程度──是……

    但在我有反应之前,我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我面前发生了一阵骚动──维深趁刘玫专注于跟我的对话的时候想上前去抢她的枪,但却反被她近距离的指著眉心──最后成了刘玫的人质──这白痴就不能少给我惹点麻烦吗?!

    回神的看著在瞬间变幻的情况。

    “玫,冷静点,你也知道的,你逃不掉。”──真糟糕,枪口现在是对准了维深那白痴的太阳穴了。

    “对对对……小姐……你的手千万别抖啊……枪这玩意很容易走火的……能不能稍微移开点?……”维深很合作的举起双手──不愧是崇拜“宁可跪著生,绝不白痴到站著死”的维深教授──我该为他现在那句台词而在等会没事之后扁他一顿吗?

    “让开。”冷冷的出声,刘玫看向站在门口的林素──用基本已经被我们全部人忘掉的刀子贴住维深的颈脉,她还在用枪指向林素的同时用愉快而礼貌的声音对维深说──“教授,这样就不会走火了,您满意了吗?”

    老实说……我能从维深的表情猜出如果他没让刀子逼著走时会说的话──刀子也会误刺嘛,最好就是能别在我身上架“家伙”最好。

    反正他就一个这么白痴的人……

    随著刘玫的边走边退,我和林素已经随著她来到林外的沙滩上──在这段时间,我看了看表──已经4:57了……

    清他们应该会在5:30──6:00这段时间内到吧……

    但这段时间要怎么办……

    但事实上我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

    “在这里没错吧?你们安排的人会到这里来。”刘玫对我笑笑,但我注意到她那沾染了许非的血的刀刃更贴近了维深的皮肤一些,再用力一点,那锋利的刀刃就能划破他的皮肤……

    皱眉──眼前这景象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似曾相似──完全称不上“良好”的感觉……甚至比“恶劣”更糟……

    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深呼吸。

    我把目光投想在我身旁有点发愣的林素。

    他这才发应过来。

    “你想怎么样?”──我没有权力跟她谈判,应该找林素跟她谈。

    “不想怎么样。”她还是笑著,淡淡的月光映在她脸上,形成一种令人毛骨耸然的美丽……

    她让我想起了希腊神话中的蛇发美人──杀人的目光,却有著让人无法抵抗甚至甘心赴死的美貌。

    “你……”林素像是有点拿她没办法,在他还想说什么前,我伸手拦住了他。

    “说吧,玫,你想要什么?要不然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淡然的出声,声音是所有人熟悉的冰冷。

    “我……”这时候,刘玫的似乎有些动摇──我不知道原因,但我明显的感受到了她情绪上的不稳。

    离她这么远的我都知道,就在他身边的维深肯定不会不知道──趁她不注意,维深用力的向一边侧了侧身,顺便把刘玫的枪撞跌落沙滩上,并在刘玫有反应的扯他的肩膀时用力的把枪踢到我面前。

    几乎是同时,我捡起了那把枪,而刘玫用刀对准了维深的后颈──“停手好吗?”──枪是女生常用的掌心雷,后座力不大,我用左手举枪瞄准刘玫。

    我没有用右手──要不然自然反应肯定会让我下意识的去射击瞄准物的致命点。

    “你会开枪吗?”用体重和位置还有手上的利器制住维深,刘玫抬起头看我──她微笑,而那个笑容是如此怪异……但我没办法说出怪异的地方在哪里……

    “当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算做防卫杀人。”我看著她。“不信你可以问林素,他是Z江市的市局局长。”

    “没错,他可以。”林素连忙点头。

    “我不是说可不可以的问题……”刘玫微低下头轻轻的摇了一下,又抬起头看我。“我是问你──你会,还是不会……”

    什么意思?……皱著眉看她──因为怕死人所以不会开枪吗?不可能,我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而且,要说因防卫而杀人我也不是没试过──我是死都不会忘掉维深这白痴让我遇上的那个变态的动物杀手的……

    差点害我小命不保的事,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算了。”她对我笑笑,然后抬起手狠狠的往维深身上刺──扣下板机──在枪枝的响声过后,刘玫手上的刀子掉在了地上。

    而那只差点没命的德国猪头,很识相的借机爬起来离开危险区域。

    “你果然是枪协的金牌会员……”刘玫苦笑,跪在地上,她抬眼盯著我。

    “放弃吧……我会让你脱罪的,最少,不会犯上谋杀──我会提出你的精神理由求情的。”

    “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来……而我的目的是什么……”她对我笑著,没受伤的手却拎起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刀子──这一刻,我才发现,她刚才的笑容所隐藏的含义──是凄绝──天!她想死!!

    “别──”但在我出声上前的通时,刘玫却已经把手上的凶器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把她抱在怀中,我只能皱眉看著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我真的无法理解这种轻视生命的做法。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找来吗?……咳嗯……”由于心脏破裂,刘玫正在咳血,但这种时候她却在对我笑。

    “为什么?”

    “因为我想再见你……你忘了那个问题吗?……”她的脸色在慢慢的变得苍白而无血色,手指颤抖却努力的贴上我的脸。“我不会让你忘了我……我要你……永远的记著我──从我小时候……咳咳……开始,我就爱上你了……我残酷的旁观者……”

    “你不该爱我……”这句话出自真心──无论出于哪一点,她真的不该……

    “没有……应不应该……寒……”她把我的头拉了下去,然后亲了我的脸一下──这倒有点让我措手不及。

    “呵呵……咳咳嗯……呵呵呵……你别发愣嘛……我这辈子都没能碰过……咳……你几次……我都快死了……让我亲一下……咳咳咳嗯……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无可奈何的苦笑出声,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看著她──“你一开始就准备了死是吗?──你本来想让我杀了你是不是?”

    “没错……咳……不愧是连李斯都佩服的医生大人……”

    最后,我知道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对她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这次我完全的就只是一个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把我……葬在……我……弟弟……的旁边……一切的东西……咳咳……都是因为……他……而……而起的……所以……就以他为……终……结吧……”

    ……

    黑色的丧蝶用了它一生的力量,

    却是飞向那明知会自毁的焰火之中……

    毁灭……

    原来就是它所想要的终结……

    ……

    终章终结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总要有一个人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论为朋友……

    ……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

    也为别人而流……”

    ……

    ──《十年》(歌词/《明年今日》国语版)……

    在朝阳之下,我抱著女孩的尸体……

    那种冰冷的感觉,让我无法自控的眼球湿润……很痛,真的很痛……我已经忘了我已有多少年没再试过这种痛的感觉……

    不能呼吸──还是该说我忘了怎么呼吸……

    不断的抿著嘴唇,把视线放在放在四周的景物上──我怕我会哭出来──真的,我害怕……

    我怕我会哭出声……

    但眼泪还是已经滑出眼眶,落在刘玫冰凉的脸上──我透过眼泪看著她的脸……

    一种朦胧的美丽……

    但最刺目的是她微弯的唇──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笑──死亡并不是一种解脱啊……这绝对不是一种解脱……但为什么她要这么选择……

    那种痛的感觉在刺激我的灵魂──我该说……她成功了……

    我不会忘了她──在我有生之年,我不会忘了她……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曾经喜欢过她──甚至,她有可能是我的初恋,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现在并不爱她……

    她说得对……我,是一个残酷的旁观者。所以,我才能一直清醒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不想再“迷”──因为我可能不能再承受一次那种失去的绝望痛苦。

    ……

    “寒……”维深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想这是为什么,此刻请让我为一些现实得冷酷的东西感到悲哀吧……

    “就当是作了场恶梦吧……好吗?”我听到维深这么说。

    但我没有回答什么──我该发泄我的情绪,我知道,但此刻……我真的不想再开口说什么……

    就当是我对怀中女子的祭奠吧……

    此刻──让我恨自己……

    ──这场梦,太难忘,也太真实。

    ……

    爱上我的人,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在清、雅和韦恩到之前,我一直抱著刘玫的尸体──不想放开,不理智的想象著她还会有得救的可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原来也不是那么的残酷……

    坐在回程的车上,同车的维深和林素老早就睡得像某种身材以肥为美的动物一样。看著维深的脸,我完全没办法用这张脸来跟昨晚或者更正确的来说是几个小时前发生过的事联想起来──睡得真幸福……

    我不禁对他苦笑──他睡著的时候会很像一只安静的牧羊犬──我喜欢狗多于喜欢猫。

    因为猫……太过于高傲……

    把目光投向窗外,路边的景色快速的向后拉扯著,像是不甘心被扯走,但却无法违背命运的安排……

    不可逆转的一切……一早就被决定的事情……

    不会有的……

    我还是相信,只要有办法,就能有改变的可能……

    车上大概因为开车的实习刑警喜好而不断的播著陈奕迅的《十年》,那把低沉的男声,不断的重复著那些歌词……

    十年……

    如果十年之前,我能见到她的话……

    但那都只是如果……

    而这个世界,

    不存在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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