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花堂喋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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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小夜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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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宝珠几乎每天晚上都来跟张兰心练舞,和其他住校的学生一样,星期六放学回家,星期一早上返校。张兰心见她刻苦用功,便也倾囊相授,先从舞蹈基本功下手,几个月下来,也颇有成效。张兰心很是欣慰。 这几个月,张兰心很少和龙渊见面,只是偶尔上街时信步走去,但也淡淡地不像往日说笑。她也极力不去想他,因为一想到这些,她的心便会莫名其妙地痛。但是龙渊隔三岔五要给她打一个电话,问她好不好,她总说很好很好。 眼见元旦临近,学校组织学生搞庆祝活动,表演节目。张兰心建议曹宝珠报名参加,去表演独舞,也精心为她编了一支民族舞。 表演这天,学校张灯结彩,专门在操场搭了一个小舞台。学生也都是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张兰心亲自为曹宝珠化妆梳头,看着亭亭玉立如出水小荷的宝珠,心里颇为得意。 宝珠的表演很成功,在众多学生表演的节目当中,一枝独秀。 表演结束后,张兰心给自己班上的学生交待了一些放假的注意事项,便走出了教室。学生欢呼雀跃,从她身边跑过。 张兰心走到自己寝室门前,发现宝珠和一个提了一只鸡的老太太已经等在门口了。老太太一见张兰心,便笑容可掬地抓着张兰心的手,说:“张老师,你真是好人呀。把我孙女调教得这么有出息。”曹宝珠说:“我奶奶知道我要表演,她非要来看一看,也非要来感谢您。” 张兰心把她们让进屋里,有些奇怪地问:“奶奶,你这么大年纪,怎么有这么小一个孙女呢?”老太太说:“我以前的孩子都没带好,丢了。我四十多岁才生了宝珠的爸爸,谁知道辛辛苦苦把他带大娶了媳妇,生下宝珠丢给我带着,两口子自己却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十几年不见音讯。”老太太直夸张兰心心肠好,必定有好报,嘱咐孙女跟着老师好好学,将来奔个好前程。 老太太突然向张兰心提出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我听宝珠说你有一个很不寻常的玉藤子,能给我看看吗?” 张兰心非常诧异,一边动手去拿玉镯,一边想:是不是她也是一个与这个玉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呢? 老太太把玉镯拿在手上,睁大昏花的老眼,仔细观看,一边啧啧稀奇:“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一个奇特的玉藤子!”张兰心问:“你曾经听说过这个玉藤子?在哪听说的?” 老太太回忆道:“我小时候听我外婆讲过,说她曾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她家小姐有一个玉藤子,里面是一条红龙,非常奇特,是她结婚时娘家陪嫁给她的。可惜,小姐出嫁那天就被姑爷杀死了,后来这个玉藤子就随着陪葬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在您的手里。” “啊,”张兰心一下子兴奋起来,急问:“您外婆知道那位小姐为什么被杀吗?” 老太太说:“听外婆说,那位小姐死得很惨,也很冤。” 张兰心从老太太的叙述中知道了当年事件发生的大体情形:当年,一位深养闺中的美丽小姐在婚期临近时,不知道为什么肚子一天天大了,但出嫁那天也只得含羞上轿。到了夫家,当新娘从喜轿里出来时,现场一片哗然,因为明眼人一看便知,新娘已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夫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觉得新娘让他们家族蒙受了奇耻大辱,罪不可赦。家族的人一致决定处死新娘,让新郎动手。新郎暴跳如雷,要新娘说出奸夫的名字。新娘连羞带吓,只能喃喃不断地说:“我没有,我没有……”新郎更是怒不可遏,认定新娘是要掩护奸夫,不愿说出奸夫的下落。一怒之下,杀死新娘,并剖开肚子要掏出胎儿践踏,谁知从新娘血淋淋的肚里滚出一个大肉瘤,根本就没有什么胎儿!娘家的人本来也认为自己这一方理屈,只能任凭夫家发落。谁知事情来了个峰回路转,这样一来,娘家的人便不依不饶,夫家的人理屈,低声下气地陪礼道歉。最后两家协商好了,夫家发还了新娘的陪嫁箱笼,给新娘隆重厚葬,新郎要为新娘守孝三年方可另娶。由天坟墓修得美轮美奂,加上春天一到,野花开得特别艳丽,所以人们就把那地方叫做“花坟”了。 张兰心终于知道了花坟的由来,但心里却再没有了兴奋的感觉。送走了曹宝珠和她奶奶,坚持把带来的鸡仍让她们带走了,张兰心坐在书桌前望着玉镯,沉沉地想着心事,想着想着,眼睛不禁模糊了。她泪眼迷离地看着窗外的暮色中的远山,一时悲从中来,伏在桌上抽噎起来,良久方才平静下来。由于连日操劳,又加上伤心,不知不觉伏在桌上睡着了。 朦胧中,她似乎站在一个大宅院里,地上是厚厚的白雪,院子里有几株梅花。她看着一个小丫鬟拂去梅树上的积雪,折下梅枝,拿入房中,插入瓶中。她似乎还闻到了梅花凛冽的香气。后来又好像坐在一个摇晃的轿子里,头上顶着一块红绸布。她心里很是害怕,感到彻骨的冷。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预感到将要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突然,她头上的红绸布被人一下子扯掉了,她看见几张狞笑的脸在她眼前摇晃,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她惊恐地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张兰心抬起麻木的手臂,手掌冰冷,寒风正从窗外吹进来。她起身关了窗子,上床脱掉外衣,钻进被窝。一晚上恶梦连连,好几次她梦见自己从积雪的悬崖上掉下去。 早上,当她醒来,摸索着拿出枕边的手机一看,已经八点多了。她坐起身来穿衣服,却感到一阵晕眩,全身酸疼,“哎哟”一声又倒了下去。 又睡了不知多久,昏沉中手机响了。张兰心闭着眼摸着手机接听,是龙渊打来的,张兰心仅有气没力地说得一声:“我病了,很难受……”那边就挂断了。不一会,张兰心被楼下龙渊的喊声惊醒。她强撑着支起身,披上外衣,下床套上拖鞋,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定定神,才拿了钥匙,走到走廊上,见龙渊的摩托车也在下面,便把钥匙丢了下去。回身又躺回床上。 龙渊自行开门上楼,走到床前摸了张兰心的额头,惊叫起来:“你的头好烫!你在发烧。我们马上去医院!”张兰心闭着眼,摇摇头:“我起不来,我身上好痛!我头好晕!”龙渊说:“那怎么办?那这样,我去把医生叫到这里来替你看病。”张兰心皱眉说:“不要紧,我只是昨晚吹了冷风,睡一下就好。我身体好,很快就没事的。”龙渊道:“那不行。正是你身体好,平时少生病,一旦生病,就来势汹汹,特别厉害。”不由分说,开门出去了。 龙渊把医生用摩托车接来了。医生说张兰心是重感冒,拿了几包药。龙渊倒了一杯开水瓶里的温水,扶张兰心起来吃了药,又要她把杯里的水喝完了,说生病了要多喝水。龙渊替张兰心盖好了被子,她便又朦胧睡去。 龙渊把医生送回去,顺便买了一些东西回来。 不知睡了多久,张兰心醒来,感觉好一点了,只是身上还是软软地。龙渊就坐在床边的书桌前,见她醒了,轻轻地问:“好一点没有?”张兰心点点头。龙渊又道:“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吧。我做了青菜瘦肉稀饭,你吃一点吧。” 张兰心皱眉道:“还是没胃口,嘴里好淡呀。”龙渊赶紧说:“我知道生病的人没胃口,就在松伯那里要了泡菜,炒的肉末,很香的,正好下饭。” 张兰心披了衣服靠着,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也闻到了菜粥的香味,肚子里也咕咕地叫起来。龙渊听到了她肚子的叫声,笑了一笑,转身盛了一碗粥端过来,摆上泡菜肉末。张兰心问龙渊:“你吃了没有?你也吃呀。”龙渊正看着她吃,闻言“哦”一声醒悟,才去拿碗盛粥。张兰心暗地失笑。 龙渊接过张兰心的空碗,劝她再吃点,张兰心摇摇头又躺下了。龙渊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还有点烫,歇会把药吃了再睡。”说了一会话,张兰心吃过药又昏睡过去。 又不知睡了多久,张兰心一睁眼,便看到龙渊坐在书桌前看书。张兰心静静地躺着,悄然看着龙渊专注的侧面。 龙渊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脸来笑着问:“醒了?好点了吗?”却看见张兰心的眼里溢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滴,他一下子慌了,急忙问:“你怎么了?”俯下身摸着她的额头,又问:“是不是不舒服?”张兰心不应,闭上眼,泪水却更为汹涌。 龙渊越发惶急,一阵手足无措,突然一把将张兰心连被子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脸语无伦次地说:“你别哭,别哭……你一伤心,我就心痛。我……我不要你哭,不要你伤心……”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紧紧地抱着她,良久,在她耳边低沉地说:“我知道我不配对你说那个字,我只想好好照顾你,让你开心。只要你开心,我也就高兴了……” 张兰心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龙渊痛苦的眼神,不禁有些痴了。她的双臂不知不觉从被中滑出,绕上了龙渊的脖子。龙渊看着她微张的娇艳的嘴唇,忍不住吻了上去。 两人唇舌相交,身体越来越热。张兰心忍不住掀开了被子,龙渊却又把被子拉上,把两人都裹在了里面。张兰心滚烫的身子紧紧地贴在龙渊的身上,星眼微张,喃喃地说:“我……我心里好热!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软语低吟,龙渊听了,更是脸红如血,身体坚硬如铁,急切而又不失温柔地除去了两人的衣衫。张兰心略微清醒,面现惊恐之色,想要推开身上的龙渊,但手足绵软,如何能抵挡住龙渊的强劲有力的攻势。两个火热的身子终于契合在了一起…… 在朦胧的天光中,张兰心醒了。她生病时已经睡得太多,这时候完全清醒了,身体感觉也很清爽,只是身子有些酸软,但已不同生病时的酸软的感觉。她听着耳边龙渊均匀的鼻息,看着他晨光中朦胧的脸部轮廓,有种虚幻如梦的感觉。她想再仔细地摸摸他的脸,却又怕惊醒了他,便忍住了这种冲动。她回想起昨夜的激情,脸上不禁一阵发热,回想那种出乎意料的极度快乐的感受,又有一种莫名的惊喜。惊觉两人仍是裸裎相对,甚是羞赧,便轻轻地拿过衣服,从被中坐起,掖了掖龙渊的被角,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服。 张兰心坐在桌前,看着熟睡中的龙渊的脸,思绪万千,有些喜悦,有些哀伤,有些惆怅,还有些对自己的痛恨。 天色大亮时,龙渊醒了,见张兰心已经着装整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睡得太死了,往日可没睡这么死的。哦,你感觉怎么样?病好了没有?”张兰心微微一笑:“我已经好了。”见龙渊开始穿衣服,便转头望向窗外。 龙渊穿衣穿鞋下地,轻松地问张兰心:“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张兰心摇摇头,淡淡地道:“还有昨天剩下的一点稀饭,等会我自己热来吃。你还是去店里开门吧。”龙渊看了看张兰心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眼里的欢欣顿时黯淡下去,有些迟疑地“嗯”了一声,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张兰心的面前桌上,说:“你记得把剩下的几次药吃了。那……我走了。”转身向门边走去。 张兰心在他身后说:“龙渊,对不起,我希望你把昨夜的一切都忘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吗?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 龙渊缓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张兰心,张兰心却避开了他的眼神。 龙渊一字一顿地说:“我忘不了!我相信你也忘不了。我不明白,难道昨夜的感觉不是真的?昨夜我分明感觉到你是爱我的,我确信这一点。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最心爱的女人,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我对你的爱有多么深沉,多么强烈吗?你要我忘掉这一切,我做不到!我要把这一切永远地铭刻在我的心中,永远,永远。”他露出了一丝笑容:“你认为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我们在一起更美好更刻骨铭心的?反正我知道自己不会再有了。你要我忘掉这一切,我不想,也不能。我的感情我自己作主,也许我自己也不能自主,所以才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你能作主让它改变?”他走过来,蹲下身子,仰望着张兰心,恳切地说:“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们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不,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并且,你也知道,我有能力改变我的身份地位。所以,一定不是这个原因。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张兰心看着他,眼底有着无法融化的坚冰,也有着深切地痛苦。但她随即转过头去,冷冷地说:“你看错了,我不爱你。你会找到你生命中最好的女人,而我不是。你走吧,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龙渊站起身来,又绝望又伤心,低声说:“好,我不打扰你了。可是……我希望你能真正地开心快乐,不要太苦了自己……”张兰心不应,龙渊迈着深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张兰心把门关上,顿时泪如泉涌,一下子扑到床上,紧紧地抓住被角,撕扯着,低低地叫:“你为什么这么好!你为什么这么好……我是爱你的!可是……我……我……不能……”她痛不欲生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慢慢地,她平静下来,松开了手,闻见枕边龙渊遗留的气味,贪婪地深吸了几下,想到:“我不能再这样痛苦下去了。我还有家人,还有学生,要做许许多多的事情,有许多需要我去想、去做的事,我不能再为这件事影响自己平静的生活。其实,上天待我已经很宽厚了,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东西。至少,它让我得到了他给我的爱,他给我的美好地感受。我应该知足了!”遂慢慢地从床上起来,把药吃了,然后弄了点东西吃,再动手整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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