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悬疑 |
他们越来越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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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菲力普·夏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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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安德森坐在自助餐厅里,当看到奥土·普弗尔走近时,他做出了暗含厌恶的鬼脸。他们在同一办公室工作,不过安德森认为普弗尔是一个没有品味的乡下佬。他的谈话绝对属于索然无味的那一种,若不是已经开饭,安德森早就逃去了,决不会与他就一个主题谈话20分钟。普弗尔终于端着托盘走过来,一贯的好脾气的圆脸庞今天却显出阴沉而烦恼。 “你好,雷,”他说,“有人坐吗?” 安德森咧咧嘴。他独自一人坐在能坐四人的桌子旁。 “当然有,”他说,“没看见我坐得这么挤吗?请吧,夫人,”他向右侧他虚拟的一位女士说,“不得不再说一遍,请把手从我的口袋里抽出去。” 普弗尔毫无表情地看着他,接着脸色一变,又露出平时愚昧的神情来。 “开什么玩笑。”他说着沉重地坐下来,把托盘上的菜盘挪到桌上,菜汤溅出了一些。“你肯定有办法。” 安德森下意识地动了动精心系结的领带一这一动作是他看电影学来的。他特别崇拜那一位电影明星的衣着和与人交往的技巧。他又开始吃起来,增大的腹部有一种孕妇般的不方便的感觉。 普弗尔呆头呆脑地吃着,头低低地俯在盘子上。突然他停下来,不安地清清嗓子。 “雷,”他说,“我想和你谈谈,我遇到了麻烦。” 安德森很讨厌他。普弗尔可能想加入星期晚间聚会的行列。 办公室的所有男人都极力想加入到他那标有选择号码的名册中。 “我不想听你的麻烦事,伙计。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他表现得非常冷漠,这样才能使普弗尔放弃纠缠他。 普弗尔很失落,异常焦虑地坚待说:“这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糟糕的事。请你一定帮我出出主意。雷,你是个精明人,你能想出办法,请一定帮帮我。” “说吧,不要说得太悲惨,普弗尔,小题大作会累断腰的。什么事?老板发现你偷拿铅笔了吗?” 普弗尔舔舔嘴唇,声音几乎难以听到。 “查账人员这两天就要到了。” “是的,总是这样——嗨,等一下!你想说什么?你难道是说你——” “是的,12000美元使我鬼迷心窍。”普弗尔老老实实地道出了使人震惊的信息。他那令人厌恶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安德森,期待着他所寻求的帮助一定能够成功。 安德森惊讶得不得了,实在是难以置信,奥土·普弗尔——这个如此老实本分、诚实可信的普弗尔——竟然是一个贪污犯! “开什么玩笑。”虽然听他亲口道来,但还是不能够完全相信。 他说:“你是说多少钱?” “l2000或者13000美元。” 安德森吹声口哨。“你到底拿钱干吗了?退还不行吗?” “花光了,”普弗尔悲痛地说,“逛市场花了。现在,我该怎么办?雷,你想不出办法吗?” 听到这一消息,首先是震惊,尔后安德森开始欣赏普弗尔的困境。这是对蠢人最合适的回报。为老板多干了那么多活儿,使得其他人都显得落后。老兄,等着我把消息告诉办公室里其他人吧! 安德森不自觉地笑了。 “普弗尔,”他说,“脱离因境的惟一办法就是隐遁。我在夜总会看见过一个魔术师将一个姑娘隐遁起来。可能他也能将你隐遁起来。” “什么意思,雷?”普弗尔焦急地说,“墨西哥,或者加拿大,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是吗?” “当然是的,为什么不行呢?”突然他对奥土·普弗尔特别反感。 想到钱,他激动起来。这个笨蛋,在市场上把饯挥霍一空,尔后去住监狱,连放纵一下自己都没有。l2000元,他想到了自己如果有这笔饯,应该怎么花。彻夜不眠地在夜总会玩乐,被成群的美女环绕着——要最漂亮的。让那些给乐队指挥做服装的裁缝给做套西服。买辆漂亮的轿车,他真的很需要一辆车。如果你没有一辆车的话,那些美女连看都不多看你一眼。噢,那个呆子! 整个下午,在办公室中,安德森静不下心来。美钞的幻影不停地在他的眼前跳跃。他每天都经手的美钞,突然变得活灵活现起来。在这之前,一堆堆的钞票只是一张张的纸片,只是工作内容的那一部分。而现在,每张钞票都变成了他要买回的物品的幻影。 套装……夜总会的夜晚……闪光的轿车…… 他摆脱白日梦境,告诫自己干万不能这佯想。如果这样想下去就会做出像普弗尔一样傻的事情。不过l2000美元或者l3000美元呢?这一切就像一堆砖块砸在他的身上! 如果取走l000美元谁又能发现呢?普弗尔承认说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取走了多少饯。大脸傻瓜已经犯罪——在法律的眼中I2000和13000元都属于犯罪。如果他取走l000元谁又能发现呢?普弗尔总要逃跑的。甚至连普弗尔也不会怀疑谁取走了更多的钱。即使他怀疑,又有什么证据?目前是一生中最好的时机。 安德森站起身来走到冷水机旁,喝了一纸杯水,环顾了四周。 人人都在忙碌着。就连普弗尔也像平常一样集中精力地埋头苦干。安德森的头脑发烧,胡思乱想,费尽心机。他看不到自己的失误,他太专注了,等到也来接水的速记员玛贝推了他一下,他才转过身来。 “好啦,骆驼。走吧,我还有事要干。你在想什么呢?” 安德森微微回过神来:“想你呢,美人。你时时在我心上。” 她做了个鬼脸。“如果不让我喝水,我的美丽会脱水的。” 安德森回到桌旁,心中燃起了另一个希望。他超越了一切发生危险的可能。到了5点钟,大家都走了,安德森全神贯注地俯身在他的分类账上开始工作。 玛贝穿着上街的服装站在他身边。“这可不像我所认识的雷蒙·安德森,加班加点?” 安德森笑笑,堆起一脸的假笑。“我本应早点把这些账结清的,马上就结清了,四五分钟就完。” 旧车场上的营业员认真地点着现钞。 “80、90、l00.先生,正好。750元,你买得合算。有了这辆车你便可以想到哪儿就到哪儿了。” “我正是这样想的,”安德森高兴地说着把钞票整齐地放进钱夹,“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哪儿都去。” 沿街驶去,他开始盘算。买车花去了750元,还剩下250元。 突然间他心中兴奋起来,因为他想起自己聪明地把1000美元记到了普弗尔的账户上。他想出的这个办法和普弗尔的做法所不同的就是这些。另外的聪明之处,是让奥土离开这个城镇。这便使得人们完全不会对安德森自己产生怀疑。刹那间,他有点儿后悔自己不该拿走这1000元,不过已经这样做了,便只能随其自然了。 他富有哲理地告诫自己。 要用晚餐了,安德森来到城市俱乐部,这是一个名人聚会的场所。吃着如此上乘的饭菜,他感到兴奋不已,失望的则是身边没有见到大名人。晚餐过后,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喷着一美元一支的科罗纳雪茄。 坐在对面酒吧的一位女郎引起了他的注意。女郎毫无怯意地膏着他。他欣赏着她那似乎很名贵的服饰和优美的身材——坐在吧凳上更显出她诱人的大腿。安德森叫过服务生买了单,然后走间吧台的女郎。她盯着他的眼睛,直到相距不到l0英尺,才假意拘谨地喝起饮料来。越走越近了,安德森注意到她的衣服并不名贵,只是有些艳丽。她的身材,从房间对面看时似乎很诱人,实际上只是穿着紧身的服装,束紧了一些部位,便显出了通常的曲线。 他攀上她身旁的空吧凳,向酒吧侍应生示意。“喝点儿什么?” 他问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第二天上午,办公室人员都在忙碌着,安德森却迟到了20分钟。他看到普弗尔的桌子空着,心中感到很满足。那个胖傻子一定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离了城。 他刚一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玛贝走过来说:“最好去见一下老板,他问起过你。本月你已经第三次迟到了。” 安德森笑了笑,办公室里的规定是。一月之内迟到三次者必须面见布雷克先生。 “好吧,”他提高嗓门说,“我要汇报一件让他伤心的事。” 他敲了敲标有“私室”的玻璃门,走进去。 安德森惊诧地看到,有一个警官,还有神情沮丧的奥土。普弗尔和布雷克先生待在一块儿。他警惕地扫视了这一场面。他们怎么能如此迅速地抓到普弗尔呢?查账员明天才来。突然他意识到,普弗尔的正义感占了上风,他没有采取逃跑而是采取了投案自首。安德森笑不下去了。 布雷克先生神情严肃地开了腔。“安德森,叫你进来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让我异常震惊的事情。” 安德森假装非常同情地看了一眼奥土。“是吗,先生?可以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布雷克鼻子一哼。“需要问吗?安德森,我并不傻!” 于是,普弗尔便说出了自己信任安德森,安德森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诚心是诚心,鲜花是鲜花,责任是责任,友谊是友谊。他能处理好这些。 “布雷克先生,”安德森说,“你说得很对。我本应早些告诉呢,坦率地说我不知该怎么办。我如果说我正准备在今天告诉你,你能相信我吗?” “我会相信你的,”布雷克辛辣地说,“特别是你知道我们在一两天内就会发现。” 安德森耸耸肩,万万没有想到普弗尔却哭起来。布雷克和善地转向奥土·普弗尔,说:“奥土,请你镇静些。你也无可奈何。”说着他再次转向安德森。 “安德森,我是一个好心人。如果你能把自己拿走的钱如数交回,那么,一切就此为止。当然,你不能再在这儿工作了。” 安德森靠着桌子颤抖起来,原来他并不精明。他们知道了那l000元钱!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需要卖掉汽车,结清账目,将昨天的冒险行为善后处理。 布雷克开始说话了。“好吧,安德森,准备还钱吗?” 安德森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清楚具体数目——当然你也非常清楚。”布雷克拿起一张纸。“总数为l3467美元。” 安德森呆呆地听着。他讲了些什么呢?难道……难道布雷克不知道——“等一下,”他发疯似地说,“我只拿了l000元!仅仅l000元!其余的都是普弗尔拿的。”房间里弥漫着雾水一样的气氛。 布雷克真的生气了:“从没听说过这么卑鄙的行为,安德,奥土想尽力帮助你,看到你遇到了麻烦才来向我汇报。他惟一关心的问题就是帮你解决困难。对待奥土·普弗尔这样的朋友,你不该以怨报德,安德森。” 奥土用手绢捂住了脸。 “布雷克先生,请不要过分责怪雷,他心里也不好受……雷,你何必要那样干呢?如果你需要饯,我可以借给你……” 安德森向普弗尔猛扑过去,但是却被警官抓住了手臂,使劲一拧,背到了身后。 安德森发疯似地咆哮着:“他拿走的!那个胖傻!我要杀了他!把你们都杀掉!” 布雷克向警官挥挥手:“长官,把他带出去,我马上去签名。” 说完他搂住了再次哭起来的奥土·普弗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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