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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麦凯尔·因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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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里·费希尔觉得自己就象一个敲钟人一样。“我向你重复三遍的事情确实是真事。”这件事他确实已经讲了三遍了:第一遍是讲给他叔叔听,之后又在当地警察局讲了一遍,而现在——略略带些敬畏的心情——一他正又在伦敦警察局约翰·阿普尔拜爵士的静静的办公室里讲述这件事。在德里看来,阿普尔拜爵士的职位一定相当高。事实上,他是一位助理专员。德里猜到把他牵扯进去的那件古怪的事情不仅非常重要,而且依据常例,需要惊动高级人士亲自来过问。阿普尔拜爵士的态度非常随和。他把官方的调查变成一种友好的、有时甚至是很随便的闲聊。但是德里感觉得出他这种表面的随和后面隐藏着事态的严重性。

  “你说你看着那个姑娘进了一辆出租汽车?当然,你看见了。至于那位姑娘漂亮不漂亮,倒与本事无关。她上汽车是很自然,很正常的事。在这以后你自己上了下一辆出租汽车?”

  “没有,先生。”德里摇了摇头,觉得很有趣,“我的地位是属于双层公共汽车的上一层的。”

  “是这样的。象这种大车站等出租汽车的队伍常常比等公共汽车的队伍还长。我想当时排了一长队人——出租汽车也是川流不息地一部一部往外发?”

  “是的,先生。火车上有的车厢就很挤。我等了一会儿,有好几辆车很快地开走了。其中一辆差点儿撞着我。”

  “你当时是不是一直看着人们的鞋?”

  德里爆发了一阵大笑。“确实,我盯着看别人的鞋,我现在还这样做。”

  “确实,你刚一进屋就看了一眼我的鞋。”阿普尔拜冲着他这位略有些尴尬的客人宽宏地笑了笑,“你在侦察,费希尔先生,我并不怀疑。你把这事讲得很清楚了。”

  “告诉你实话,先生。你相信我说的话,我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事似乎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到我们这地方来的人讲的事常常是这样。”阿普尔拜表示友好地把一匣雪茄烟送了过去。“不过,你所讲的,实际上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些证实。”

  德里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们从那姑娘那儿听说了?”

  “还没有——不过我们今天应该听到,如果她看过报纸或是听了广播。除非,当然了——”阿普尔拜猛然把话停住,“我们是从一位滑铁卢下车的怒气冲冲的旅客那里知道的这件事,他说他不在车厢时有人从他手提箱里偷过东西。”

  “这类事并不稀奇吧?”

  “司空见惯。但是事情就发生在早上你乘的那列从希尔利克夫发出的车上。被窃的物品是一双鞋——此外什么也没丢。我想你不难看出为什么这事有些事关重大。当你到达滑铁卢车站后,车上肯定已经没有人穿着一双望去使人感到很古怪的鞋了。只是希尔克利夫的那具死尸例外。……哦,你对这事怎么看?”

  德里虽然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大胆地回答。“我想,先生,至少有一种可能性。这是两个人——死去的斯蒂芬·波莱斯先生和火车上的那个人——为了某种原因,他们俩在黑暗中匆匆忙忙地换了衣服。结果他们把鞋给搞错了。”

  阿普尔拜爵士同意地点着头。“说得不错。事实上,发现波莱斯的时候,他身上穿着的那套衣服根本不可能证明他的身分。反过来讲,你那位姑娘描绘的车上那个家伙的穿戴听上去和人们最后看到波莱斯时他的穿戴非常象。当然了,换衣服的时候他可能已经死了。确实,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可我奇怪和一个死人换衣服——我的意思是在黑暗中和一个被谋杀的入换衣服,这是为了什么呢?”

  “要是我的话,我做得还要糟,不只把鞋搞错了。”德里·费希尔的态度很诚恳,“这个人非得有着象钢铁一样坚强的神经才能干这类事。”

  “如果这样,就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就是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在迫不得已时干的事也会叫你目瞪口呆。”阿普尔拜停顿了一下,“而且那里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啊,当然了,除非我们假设这事发生在一个山洞里,或是一个地窖里,要不就是在一间紧闭的屋子里。”

  “那里有月光!”

  “正是这样。半个小时前我往希尔克利夫打最后一个电话时问过这件事。毫无疑问,昨天夜里晴朗无云,而且是满月。我敢说你对这一点也很清楚。”

  “是的,先生。事实上,我在月光下跳舞来着。”

  “哦,是吗?”阿普尔拜显得高兴起来,“你喜欢鲁本斯的风景画吗?”

  “鲁木斯?”奋里对阿普尔拜这样突然谈论起艺术来有些无所适从。“我对他了解不多。”

  “他画过一两幅月光下的风景画。所有的东西都很清晰,你知道,可是月光却把颜色蚕蚀掉了。”阿普尔拜咯咯地笑了,“如果你在月光下把我打晕过去,费希尔先生,你能丝毫不困难地和我换衣服。但你也完全可能把棕色的鞋子和黑色的鞋子搞错。我猜想仔细看一下倒可能看清,但是确实很容易弄混。……看样子我必须去趟滑铁卢车站。假如你能和我去,我太感谢了。”

  “你去调查,可我?”

  “正是。你可能帮我们很大的忙。”

  “我当然和你一起去。”德里站起身来——可是突然间他又有了新想法。“你不是怕我溜掉吧?”

  “是这样。”阿普尔拜的口气第一次严肃起来。“我不妨告诉你,费希尔先生,这件事很可能非常严重。所有和这事有牵联的人都不能走,直到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为止。”

  “听了你这话,我真希望我也没让那姑娘走掉。”

  “我也这样想。我们必须面对这个现实,她是唯一可以验证火车上那个家伙的人——那个穿着两色鞋的活人。”

  德里慢慢明白过来。“而我——一?”

  “你又是唯一可以证明那个姑娘的人,假如——哼,她已经无法出面自己讲话的话。”

  “你觉得她面临着危险吗?”

  “我倒想知道她后面那辆出租汽车、要不就是第二辆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幸运的是早上从希尔克利夫发出的列车既没有重新编组,也没有拉走洗刷,一位工作人员领着他们穿过岔轨向那辆列车走去。德里觉得那些岔轨简直无穷无尽。火车无声无息地孤独地停在午后略有些苍白的阳光下,车厢盖满灰尘。一旦登上火车,德里没有象他预期的那样困难就找到他经历那场奇遇的车厢。车厢现在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异常单调。他突然感到一阵压抑。他用一种越来越怀疑的目光注视着约翰·阿普尔拜爵士立刻着手的细致检查。

  也不知道他找到什么证据没有,阿普尔拜爵士终于结束了这件事。“那个说他丢了鞋的家伙,是在哪个车厢?”他问。

  那个工作人员查看了一些文件。“我们把这件事作了记录,爵士。往那边走三个车厢,挨着餐车。那位乘客去吃中饭,把手提箱放在空无一人的车厢座位上。他回来以后发现箱子被打开了,东西翻了个乱七八糟,一双鞋不见了。当然他没有要求赔偿。”

  “只有我们感兴趣。”阿鲁尔拜把身子转向德里,“我不知道我们这位躲躲闪闪的朋友为什么不把他自己的鞋放回箱子,再合上箱盖?这会让那个家伙开箱子的时候吓一跳的。不过可能他没有这个功夫寻开心了。”阿鲁尔拜心不在焉地说道。他的目光依然扫视着这个不会说话的车厢,似乎他不情愿就此认输。过了一会儿,他走出车厢,向车头的方向走去。“一群飞行员,”他说,“大部分都在睡觉。这里是那位独身一人的女士。这里是一位牧师和他的妻子。对吗?”

  德里点点头。“完全正确。”

  “之后就是你那位姑娘目睹怪事的车厢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自己过去。”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就好象这个车厢是由蛋壳做成的,一踩就会碎似的。德里出神地看着,他刚才那种怀疑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他的眼睛里这个车厢里空无一物,什么线索也没有。可是阿普尔拜却这么仔细、小心地搜索着,好象车厢会一下子暴露出一些有决定性意义的证据似的。

  “你还能闻到她所说的俄国纸烟的气味,”阿普尔蒂回头说了一句,“烟灰匣里还有两三个你看见过的黄色烟头。我马上把小盒、链子拿出来,还有放大镜。”德里瞟了膘那位铁路上的工作人员,他正睁圆了眼睛看着阿普尔拜做着一套神奇的动作,“我闻得出来,这种烟草——我亲爱的华生——只产于奥姆斯克。要不就是托姆斯克?不管怎么说,我清清楚楚地见到了‘红颜色’。只有那些政委们才发给这种特制牌号的香烟。情节复杂了。失踪的这家伙左眼有些斜视。右手食指缺了一节指节。……”阿普尔拜忽然停止了唠叨这些令人惊异的废话。完全不顾还有两个人在过道里等他,又花了十五分钟费劲地查看起他周围那些犄角旮旯来了。当他重新出现时,面色非常严肃。梅里·费希尔认为自己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非常象是紧张思索的神色。

  “那些飞行员,费希尔先生——你说他们当时在睡觉,是吗?”

  “不是所有的。”

  “那牧师和他的妻子呢?”

  “他们一边闲聊,一边观看外面的景色。”

  “看车窗外面吗?”

  “不是,他们是往过道这边看的。”

  “那位独身的女上呢?”

  “从她的样子看我觉得她是女教师这一类的人物。她正在批改试卷。”

  “全神贯注吗?”

  “怎么说呢?——也不尽然。我记得当时在我走过去的时候她冷冷地瞟了我一眼。你认为他们可能注意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吗,先生?”

  “无可置疑,他们也是一个因素。”阿普尔拜看了一眼表。“我得回去了。我们没必要纠缠在手提箱被窃这件事上。要紧的是你那位姑娘现在应该有她的消息了。你猜她看到报纸上这条消息时会怎么样?她是不是可能惊慌失措,反倒躲了起来?”

  德里摇了摇头。“我担保她不会。她明白她有责任露面,她会这样做的。”

  “肯辛顿,你刚刚说——此外什么也没听到?”阿普尔拜跳到路基上,他们在停放在那里的空车厢中间穿行着,“此外有关她的别的情况你一点都不知道了——例如职业,去希尔克利夫的原因等等?”

  “不知道。”德里犹豫了一下,“并不是当时我不想知道。可她受了这一惊,我就不好再开口打听她这些事了——”

  “是这么回事。”阿普尔拜顺口应道,“不管怎么说,我多么希望我们能有点关于她的线索啊!”

  德里·费希尔说不上为什么心里一沉。“先生,你真的认为她的处境危险吗?”

  “她的处境当然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半个小时后连德里在内又回到阿普尔拜的办公室。阿普尔拜开始打一个长途电话。

  “斯蒂芬·波莱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声音一刻没耽搁地从剑桥传过来。“不错,当然了。我毫不怀疑我被算作他最老的一个朋友,这消息使我非常悲伤。一位天才,很快就会做出奇迹来。……你说他神经不正常?我敬爱的先生,我们全都如此——除去你们这些警察,这点是可以理解的。我知道他们为斯蒂芬担忧,但要是我是你的话,对这话我就得打个折扣。假如你征求我的意见,比起马克来,他要好得多。”

  “马克?”

  “马克·波莱斯——斯蒂芬的表哥。你还没和他通过气吗?”剑桥那也传来的声音似乎显得很吃惊,“马克应该是他最亲的亲属。……地址?我只知道他住在一个风车房里。我时不时地想象他会走出房子和风车恶战一场……一位道地的怪僻人物,他超尘脱俗,心不在焉。……是不是和斯蒂芬志趣相同?老天啊,不。马克是搞文的——写过一本论普希金的小册子,总的来说在研究俄国文学方面有点权威。他很有趣,但没什么影响力。”

  “非常感谢您。”阿普尔汗在记事簿上写着,“还有一件事。您是否能向我提供点儿斯蒂芬先生如何工作的情况?”

  “当然。”剑桥那头的话语声变得更加精确了,“一切事物都先在他脑子中构思,之后马上记在一个小笔记本上,那个小本总是放在他的衣服的内袋里。这个笔记本——可能还有几张零乱的纸——就是当前他的全部存货。但愿那个笔记本没出什么问题。”

  “我也希望如此。斯蒂芬先生有位保卫人员,他应该对这情况非常关心的。我马上就要和他联系。您觉得那个笔记本的确非常重要吗?”

  “我的老天!”剑桥那边的电话咔嚓一响挂上了。

  阿普尔拜刚把话筒放下,一位科书就走进屋来。“一位来访者,爵士——我想是一位您想会见的人,和希尔克利夫案件有关。”

  德里·费希尔腾地一下身体坐直了,阿鲁尔拜转过身去追不急待地问道:“不是那位姑娘吧?”

  “不是,先生。是死者的一位堂弟。他说他的名字叫马克·波莱斯——。”

  “把他领进来。”阿普尔拜把身子转向德里。“住在风车坊里,突然在这儿露面。就仿佛是应召而来似的。他可能会使你感兴趣的,费希尔先生,即使他不是你那位姑娘。你坐在那儿别动。”

  德里照他的话坐着没有动。马克·波莱斯是一个中年人,很有教养,但衣着不很整洁,脸上带着非常和蔼的笑容。但被烟草熏得焦黄的双手却不知该往哪儿放。他有点儿心神不定,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一个心不在焉的人。德里猜想,唯一防止他没有失掉神志的是他幼年的教养和社会责任感。

  “约翰·阿鲁尔拜先生吗?我姓波莱斯,他们从希尔克利夫把我带到这儿来,让我见见您。斯蒂芬的消息叫人十分伤心。我很喜欢他,我想他也喜欢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但是尽管他对人那样干巴巴的,却是个好人。我真遗憾他的结局竟然惊动了警察局,说不定还得麻烦法庭验尸。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他一边说一边从胸兜里拿出一副眼镜架在鼻子上,“也许我可以认一下尸体——或是做些类似的事?”说到这儿,马克·波莱斯慢慢地环视了一下房间,那神色就仿佛相信这间屋子角落里放着尸体似的。没看见死尸,他的温和的目光又落在德里·费希尔身上。“这位是你的孩子?”

  “你堂兄的尸体自然还在希尔克利夫,波莱斯先生,我们已经验明了。这位先生不是我的儿子”——阿普尔拜淡淡地笑了笑——“但是德里·费希尔先生今天早晨刚巧从希尔克利夫旅行回来,他碰上点情况和您堂兄死的事有些牵扯。”

  “今天早上从希尔克利夫来?你好。”马克·波莱斯冲德里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他的笑容使这个年轻人的脊梁一阵发凉,“你是可怜的斯蒂芬的朋友吗?”

  “不——完全不是。我从来不认识他。我只是在火车上遇见——另一个旅客。她碰上一件怪事——似乎和斯蒂芬的死有关系。所以警察对我感到兴趣。”

  “是这样。”这个巧妙的回答似乎没能使马克·波莱斯更加注意。他柔和的目光又转到阿普尔拜的身上。“你知道,他们说斯蒂芬有时候神经不太正常。”

  “你是不是碰见过这种情况?”

  “我们不经常见面。当然了,偶尔也通通信。”

  “信中谈的是哪些事?”

  马克·波莱斯似乎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嗯——你不知道——无非是这类那类的事。”

  “你刚刚还说你和斯蒂芬先生之间完全没有什么好谈的。你能再详细同我说说你们信中都谈些什么吗?”

  “实际上”——马克·波莱斯犹豫了一下——“斯蒂芬不时地让我为他看一些东西。”

  “东西,波莱斯先生?”

  “一些用俄语写的文章。我是搞俄语的。”

  “明白了。”阿普尔拜点点头,“是不是科学学术性刊物上的文章?斯蒂芬先生本行的东西?”

  “天啊,不是。”马克·波莱斯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我是搞文的,对技术上的事一窍不通。而且理所当然,这类工作斯蒂芬先生有他自己的专家来干。”

  “那么是有关哲学的——或是有关社会学方面的?也是不是求你帮助他了解一下那些没有翻译过来的——嗯,意识形态方面的文章?”

  马克·波莱斯的手不安地动着。“这是不是他们所谓的安全测验?确实是这类东西。斯蒂芬周期性地对共产主义理论感兴趣——兴趣十分强烈。我得承认这使我很恼火。不是那种学说——我对这种或那种政治学说丝毫没有兴趣——我是说他们那种文风。我喜欢正正经经的俄文。”

  “这么说,如果你堂兄走上叛国的道路你倒无动于衷,而对于他经常看一些蹩脚的俄语却火冒三丈?”

  马克·波莱斯吃了一惊,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胡扯,伙计,你应该知道我们这类上流社会的人是怎样谈话的。对于那些吹牛撒谎的文章我是一点儿也看不在眼里的。但是当然了,如果我的本家要干什么蠢事,叫我们这个家族蒙受耻辱,那我是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斯蒂芬犯神经的时候寄给我的那些一文不值的破烂货我虽然都给他翻译了或是解释了——但对他这种自寻烦恼的蠢行,我还是没有一次不挖苦一通的。”

  “你对他的病态难道从来没有真正感到不安吗?”

  马克·波莱斯稍稍显得犹豫了一下。“没有。我知道有不少刻薄的议论。斯蒂芬自己就对我说过,有一位愚蠢的内阁成员认为他是个性格分裂的危险人物。为了这件事总是不断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我认为正是这类混蛋把他逼得自杀了。”

  “我想还不至如此。”阿鲁尔拜的声音很冷静,“真对不起,波莱斯先生,我们因为这件不愉快的事不得不听听你的意见。谢谢你一接到通知马上就来了。我手下的人一两天内可能还得找你打听一些小事。现在我只剩下一个问题了。你最后是什么时候见到你堂兄的?”

  这次马克·波莱斯一点也没有迟疑,马上就回答道:“六个星期之前,当时他的情况很好。顺便告诉你一下,我现在去韦赛克斯俱乐部,如果你有事要找我的话。”

  “非常感谢。”

  门在马克·波莱斯身后关上了,屋里一片沉寂。阿普尔拜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出神地想着什么。最后他把身子转向德里。“怎么样?”

  “我见过这个人。”

  “什么!”

  “我从前见过他。他笑的样子使我想起来了。而且就是不久以前见到他的。”

  “先别这么早下结论,老弟。”阿鲁尔拜在办公桌后面一下子坐立了,面容变得非常严肃,“你还不习惯这类事——神经一紧张有时候就会产生幻觉。我们不需要你提供错误的线索。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

  德里嘴发干,他猜想他的样子一定很奇怪。足足有一分钟,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我保证我不久前见过这个人——而且和希尔克利夫这件事有关系。”

  “马克的样子可能长得象斯蒂芬。而你又可能在希尔克利夫街上仍然见过斯蒂芬本人。”

  “不是这么回事——我见过这个人。”德里觉得他的心在咚咚地跳。“在一辆出租汽车里……那个微笑的样子……就是今天从滑铁卢车站开出去的一辆出租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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