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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城根据毛人凤的指令，做好了对上海大破坏的行动准备。 5月9日，杜长城来到蒲石路118号毛人凤的住处，他在汇报了为本局秘密筹集黄金的事后，把绘制好了的爆破图呈递给毛人凤，并解释说：“因为时间不允许，我看有些与军事关系小的厂就算了。炸药和人手也都不够。。 毛人凤接过爆破图，眼光在上面搜寻着。从脸色上看，他对这张爆破图并不怎么满意，也许他意识到杜长城个人从中一定敲诈勒索了不少黄金白银。 “这个地方的水厂、电厂，你是怎么安排的？”毛人凤的手指停在了杨树浦一带，问道。 “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军事设施，到关键时刻再动手也不迟，所以现在还没有放炸药。主要是现在队里的人员不够，大多数人都去码头了。”杜长城对他的爆破队员去管搬运黄金，一直都不是十分情愿。 “人员不够，可让厂里稽查处那些人协助。你应记住，水、电、交通是现代化大城市的命脉，犹如血液之对于生命，一天也不能缺少。我们要让共产党烂在上海滩，就要斩断水、电、交通这一命脉。”毛人凤教训杜长城说。 “厂里那些人，哼！能干些什么？爆破专业可不是大年三十放鞭炮。”杜长城对毛人凤所说启用各个厂中稽查处的特务表示不信任。 “他们人地两熟，也有他们的长处。这么多爆破目标，你不让他们去干，还要累死自己不成？再则，若是……”毛人凤把下半句话吞到了肚子里。杜长城明白，毛人凤大概是想说“若是不成功，完全可以作为理想的替罪羊。再则，保密局所内定筹集的黄金还远远没有搜刮够数，爆破队的人再不抓紧点，局里的黄金计划就难以完成了”。 杜长城再也没有叫苦，他向毛人凤表示：“好，我和胡副总队长再商量一下，保证双丰收。” 对国民党特务的破坏活动，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早已有所防备，为此，特别向全市公用事业的地下党员提出要求：公用事业要力争做到“三不能停”，即电不能停，水不能停，交通不能停。在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下，全市电力公司、煤气公司、自来水公司、电车公司、电话公司等6大公用事业的职工，积极行动起来，竭力抵制国民党特务的破坏活动。 中共地下党组织也把目光盯向了毛人凤所关注的杨树浦区。因为这里正是上海自来水厂、电厂两个对全市有着“命脉”作用企业的所在地，这两个厂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太惹人显眼了。 尤其是自来水厂，仅从建筑上看就很引人注目。如果站在高处俯瞰杨树浦区，一眼就可望到在这里有一片城堡式造型和锯齿形围墙的独特建筑，它刻画着外国列强在世界各地殖民地、半殖民地所营造的“殖民图记”。这一别致的建筑风格模式，让人一望便知这是大英帝国在中国的“国中之国”。这里即是英商在上海建造的自来水公司杨树浦水厂，也是新中国成立前国内最大的自来水厂。这个厂修建于1883年，时值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是英帝国大力向外扩张在全世界范围内推行殖民政策的时代。水厂面积很大，连同毗邻的厂房和对面的职工宿舍，占地就有400多亩。 还在抗日战争以前，中共地下党组织就曾在这里开展过活动。后来，党的组织在抗战中和解放战争中曾两次受到破坏。在上海临近解放时，中共地下党组织才刚刚恢复，党员仅有黄克勤、程祖坦、沈祥麟、邵怀忠、葛松如、王庆惠6人，从数量上看虽然不多，但他们在上级党组织的领导下，带领群众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反破坏、护厂斗争。 在自来水公司的二楼，有一间小小的写字间，这是主管公司进口设备和物资工作的财会部负责人程祖坦一个人的办公室。这里成了公司内几个地下党员活动的秘密据点，上级党组织发下来的文件和宣传品及一些搜集到的本公司的情报资料都秘密收藏在这里。 程祖坦毕业于圣约翰大学经济系，是自来水公司地下党支部的副书记。他团结了一批进步的工友和写字间职员，从中发展了沈祥麟、邵怀忠等几名党员。程祖坦一方面掌握了公司的经营管理情况、组织机构和管理部门的人事名册；一方面又通过互助会、交谊会、聚餐会等活动，把许多群众团结到自己身边，发展了一批工人协会会员。 1949年4月21日，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发出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25日，又发布《中国人民解放军布告》，宣布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愿和全国人民共同遵守的“约法八章”，在第八章关于保护外国侨民生命财产安全一段中指出：“希望一切外国侨民各安生业，保持秩序。一切外国侨民，必须遵守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人民政府的法令，不得进行间谍活动，不得有反对中国民族独立事业和人民解放事业的行为。”精通英语的程祖坦，即马上把布告译成英文，用打字机打印出了许多份，并在重点句子下用红笔画出，以示醒目，然后按早搜集到的公司内英籍高级人员的地址寄了出去，对稳定厂中英籍人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自来水公司中的中共地下党支部书记是黄克勤，他原是该厂机修车间的老工人，在群众中有很高的威望，抗日战争初期入党。他在与日本侵略者的斗争中，还曾被日本宪兵逮捕，蹲了半年多的监狱。出狱后，他根据中共地下党组织的安排，打入进国民党在厂中建立的工会，担任工会理事一职。1948年初，申九厂“二二”事件中，他积极参加活动，声援申九厂工人罢工的正义活动，被国民党特务捉进监狱，一关又是8个月。年底，才经上级党组织营救出狱。党组织根据当时国民党反动派正作垂死挣扎的严峻形势，通知黄克勤暂时离厂隐蔽，他便秘密离开车间在水厂附近的工人宿舍区活动，发展地下党员，准备护厂迎接解放工作。 黄克勤来到新闸路上的上水管道施工队，做深入细致的发动工作。时英国资本家剥削工人很重，其手段之一就是大量雇佣临时工，水厂400多人中，临时工就占了180多人，他们既受资本家的剥削，又要受工头的敲诈勒索，日子过得很艰苦。黄克勤正是看准了这个环节，来到临时工之间，很快就成了他们的知心朋友。 在做工作中，黄克勤发现滤水部的临时工葛松如、王庆惠的思想较先进，经考察报告上级后，发展这两人加入了党组织。不久，葛松如和沈祥麟等人，被上级党组织任命为该厂的党支部委员，在公开的身份上，他俩又都是护厂队的负责人。 这些地下党员团结广大工人，组成了一支纠察队。对水厂的要害部门，如黄浦江进水口、锅炉房、车间引擎室、过滤池等，坚持日夜巡逻，密切监视厂内特务和坏分子的行动，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期间，国民党特务也组织起了所谓的护工队，他们手拿木棍，煞有介事地在厂内跑来跑去，也叫嚷着“护厂”。但中共地下党领导下的护厂队队员在厂中的群众基础和势力明显大于特务们的护工队，所以，即发动群众公开与特务们辩论，说：“你们护什么工厂？你们的后台老板再护也护不住了！” “你们能护，我们为什么不能护。护厂可是我们工人人人有责啊！”特务们说。 “你们是什么工人，薪水大概不全是我们厂里发的吧？拿谁的钱为谁办事，是不是呀？”工人们要揭特务们的老底了。几句话把这些所谓的护工队员们说得一个个灰溜溜的，拖起木棍逃走了。 工人们指着特务们的背影，唱起了自编的歌曲：“你，你，你！你这个坏东西！别人护厂为工人，你说护工实是在护自己。别人护厂是保饭碗，你不在工厂也有人给你配给物资发东西。只有你，只有你，护工在家里，只管你发财肥自己，别人的痛苦你是不管的！你这个坏东西，你这个坏东西！别人是吃了上顿愁下顿，你家却不愁没有煤球和食米，都是你，你这个坏东西！你的良心和煤球是一样的，你这个坏东西！” 5月25日清晨，自来水厂中突然闯进来国民党军一个排的官兵，他们扛着10多箱手榴弹冲上了上水大楼的五楼房顶，把机枪也架在了楼顶上。 程祖坦敦促公司副总经理英国人卡德赶到楼顶，出面抗议。而卡德上楼后见到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兵，竟然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呆在那里默然无声。 程祖坦挺身而出，指着为了护厂在半个月前在厂门口古老的碉堡上升起的英国米字旗说：“这里是英商企业。这位是英国经理，他不同意你们这样做！”又指着一边的水塔说：“这里关系重大，出了事故，你们要负责。” 这些国民党官兵怕得罪洋人，最后只好撤去。 这天下午，解放军以凌厉的攻势，进击到了苏州河南岸，但刚刚占领并以此为制高点部署火力打击北岸敌人的一幢三层楼房，被敌火力击中起火。地下党组织立即派出消防车协助，打开地下救火栓，自来水如泉涌，顺着灭火龙头扑向熊熊火焰。 解放军架设在楼顶上的机枪又叫了起来。 群众们义愤填膺地对解放军说：“快把北岸的那些刮民党干掉吧：” 解放军开始向北岸进攻，消防队员在火力掩护下，把10多根灭火龙头一齐射向北岸，水柱把敌人封锁在雨帘弥漫之中。 一个国民党军官大叫着：“不是说已经把自来水厂炸掉了吗？真是他妈的见鬼！”一群群国民党守军只好从灌满了水的地堡里向外面逃跑。 解放军在火力的掩护下，直插苏州河北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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