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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在手里的小炸弹欲与发电厂两层楼高的大炸弹比高低


  中共上海电厂地下党总支面对国民党败退前的大破坏,作了最坏的打算。他们配备了5套领导班子,准备前一套班子被敌人逮捕,后一套就紧跟上,继续领导和组织工人们的护厂斗争。该总支所属的70多名党员和电厂的工人群众并肩作战,进入紧急戒备状态,保护电厂不被国民党军、警、特破坏。
  在杨树浦发电厂,全厂党员、群众日夜守卫在发电机旁,把控制室等重点部位都严密封锁起来。九龙路馈电处的地下党员和群众们守卫住各方棚间等要害部位,日夜值班。抢修队整装待发,一有警报就立即出动。
  杨树浦发电厂原驻有国民党保安队,经过厂内中共地下党支部发动群众,做了许多工作,有些士兵脱下军装,偷偷地换上群众暗中给他们的便衣,开了小差。这时,国民党当局发现了驻厂保安队的异常情况,立即调防,改由交警大队驻厂。这些人较反动,那个连长竟命令士兵把机关炮架在了5号炉子间的房顶上,监视全厂,并封锁黄浦江。
  杜长城的爆破队员在国民党军警的掩护下,潜入厂中绘制爆破图,准备埋设炸药。工人们发现特务们的阴谋后,坚决阻止这些特务进入锅炉房。
  面对国民党军警、特务的枪口,一位老工人一把拉开上衣,露出胸膛,厉声说:“你开枪吧,譬如抗战八年期间,被日本人杀死!”
  这时,中共杨树浦电厂地下党支部只有委员顾寿雄、顾小弟在厂,他们决定必须拔掉在厂的国民党军警这颗钉子。顾寿雄立即找到厂护工队大队长李志耕,由他出面去和国民党军警交涉。
  李志耕对那个连长说:“机关炮设在房顶上是非常危险的,下面是远东最大的高压锅炉,吃了炮弹爆炸起来,方圆几里都要完蛋,不要说留在房顶上的人了。”
  “有这么厉害?那跑都来不及!”那个连长一听害怕了,赶紧把机关炮撤下来。
  为了阻挡国民党特务进入锅炉间,车间里的工人想出一个应急办法,如果国民党特务从外面冲进来搞破坏,就放蒸汽。工人们知道这蒸汽的力量非常之大,发电机涡轮的转动就是靠它的冲力,压力有1200多磅。
  “如果管子上出现一个极细小的砂眼,漏出的蒸汽就可切断人的手臂。”工人们对国民党军警宣传说。并冒险打开气阀做示范,拿过一把放在一边铲煤的铁锹,铁锹木柄瞬间被蒸汽从中间扫成两半截。
  那个国民党军警连长听了工人们并不虚张的介绍,把嘴巴张得老大。他当了传话筒,接着告诫他的士兵:“那个地方万万去不得,我亲眼看到的,几指厚的钢板用那股气一吹就是一个窟窿。我们都不懂那些机关,千万碰不得。要不,那股气出来了,足可以把我们全连的人串起来,吹到黄浦江那边去!”
  国民党特务也听工人们说了蒸汽的厉害,再也不敢莽撞地进厂房一步。
  当解放军的枪声一响,这个驻在发电厂中的国民党交警连在连长的带领下,撒腿就向外逃的船上跑去。
  在闸北发电厂,5月25日下午,沿黄浦江边的军工路上,到处都挤满了败退的国民党军官兵,向着张华浜码头奔逃,但当他们知道已无路可逃时,忽然转身向附近的发电厂中涌来,希望能找到一个托身之地,总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马路上要好。
  傍晚,涌进电厂的国民党士兵见电厂码头上停有一只运煤船,争相向船上涌去,有许多人被挤落水。船只晃晃荡荡地驶离岸边不到100米,由于超重而下沉。
  电厂中的国民党士兵眼见船上的人落入水中,一个个面面相觑,又退回到厂内。
  断了退路的溃军们一个个急如火燎,惶恐不安。
  有人吼叫着:“实在是没有出路了,只有拼个鱼死网破!”电厂成了他们破釜沉舟的赌注。
  发电厂内的中共地下党支部,当机立断通知本厂人民保安队员、工协会员、护厂纠察队员和全厂409多名职工,对进入厂内的这些溃兵实行稳定情绪、防止破坏、设法劝降的办法。
  一群国民党溃兵向电气修理间闯来,他们走到门口,只见门前悬挂着警示注意安全的红白带,警告牌上“触电危险”4个大字,使这群溃兵顿时一愣,止住了脚步。原来是电气工人顾福州和工友们一起动手在此做了部署,并关闭了通向发电机和汽轮机车间的主要通道。
  “机器带电运转,靠近非常危险,千万不能进去!”顾福州当门而立,声音洪亮地说。
  走在前面的溃兵好像触到了电,侧着身子向后倒。后面的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也都随着向后退去,离开了汽机房。
  顾福州关上了房门,来到5号炉旁,与正在机房内锅炉边值班的史增福等8名司炉工紧急商议下一步的防破坏计划。
  进入夜晚,枪声炮声愈显激烈,电厂内的溃兵们也愈显得不安。
  夜10时过,40多名持枪的国民党士兵砸开房门,突然冲上了5号炉,站满了整个锅炉房,为首的称为是班长的人手举一个菠萝形的手雷,恐怖地喊叫着:“你们要想办法赶快给我弄条船来,否则我马上就要炸掉这个锅炉!”
  史增福“嘿嘿”地笑着:“老总,何必这样。要船也不能说来就来,有话好说嘛。”他上前几步,打开了锅炉的看火孔门,炉内炭火正在熊熊燃烧,又说道:“你们炸吧,就从这里扔进去。不过,炉子若是炸开了,我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附近的建筑也都会放电,厂里的人那就都死在这里!要船还有什么用?”
  “啊!会有这么厉害?”那个班长惊叫着,刚才威胁的口气明显减弱。手中的手雷慢慢放了下来。
  “是啊,你那个攥在手里的小炸弹怎能与这个两层楼高的大炸弹比高低。”史增福趁机走上前说,“我说老总,我看你又不是当官的,何必这样呢?就是解放军来了,也不会跟你过不去,何必如此在这里拼死拼活呢!”
  这些进入锅炉房的溃兵一个个死皮塌眼,刚才扬起的枪口这时也触到了地面上,无精打采地退出了锅炉房。
  在锅炉房下面的出灰间,坐满了已经折腾得精疲力尽的国民党溃兵,一群女兵在风机前啼哭着。她们本来就已经被战火吓得魂不附体,东躲西藏,也跑进了这发电厂。在房间外,她们怕流弹的袭击,进了房间在灯光夜暗中却又遭到一些滥兵们的趁机调戏,有的已经放声大哭。她们这一哭声,却加剧了其他人烦躁不安的情绪。有些士兵在女人面前也提虚劲抓枪又要向外冲去。
  正在这里值班的工人陆六弟为了先稳定住这些女兵的情绪,给她们送茶倒水,一边劝说道:“我看你们也大都是良家妇女,出来当兵不过也是为了混碗饭吃。我想共产党来了,也会优待你们的。你们在这里和男兵们躺在一起,也不方便,走吧,我给你们再找个房间。”
  女兵们渐渐止住了哭声。陆六弟领着她们走出了出灰间,来到另外一个空房间休息。
  那些烦躁不安欲闯出去铤而走险的男兵们,也渐渐抱着枪支在地上打起瞌睡来。
  当夜,发电厂中的国民党溃兵在中共地下党组织的劝说下,缴械投降。次日上午9时,地下党员、电气工人李连发和工协会员、值班工程师吴枯周,坐上车前悬挂着“闸北电厂人民保安队”队旗的吉普车,他们身后是一支由30多辆十轮大卡车组成的车队,向江湾体育场战俘集中营开去,车上是那些放下武器的2000多名国民党溃兵。
  5月27日下午,解放军部队开进各发电厂和馈电处。28日,上海工人协会上电支会理事会发出通告,欢庆解放,号召工人坚守岗位,维护生产。
  上海电力全系统发电、输电照常,市内交通运行正常,入夜全城灯火通明,电台中播放出“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的歌声与街头群众的歌声交相互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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