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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胡凌影带着惊魂甫定的爆破技术队员们仓皇逃回重庆后，几天前还叫嚣“固守陪都”的国民党军已跑得没剩几个了。通向成都、川北的公路上，大队人马过后便是三五成群的散兵，再后便是纱布裹体一瘸一拐的伤兵，行进在这似乎是无穷尽的半路上。突然，几辆载有山炮的卡车疾驰而过，这或许是国民党溃军的最后押阵部队，他们一边逃跑，一边还向炮膛里塞炮弹并开炮，这别开生面的蒋军大溃退闭幕式就这样在重庆市郊降下了帷幕。 蒋介石重庆大爆破的“闭幕式”，则是以蒋介石的专机升空后不久几个飞机场相继被爆破而宣告结束的。胡凌影带爆破技术队员进入市区后，已是29日近黄昏，由杜长城负责的各城区爆破点已开始传出爆炸声。胡凌影没有忘记自己分工负责的还有爆破各飞机场的任务，在狼吞虎咽地吃了晚饭后，便令爆破队员分赴各个机场，并约定以白市驿机场的爆炸声为其他两个机场的启爆信号，因为蒋介石的座机还在白市驿机场。所以，胡凌影饭后特去问了蒋介石的离渝时间，据报此时蒋介石已离山洞住处向机场运动。 这期间，如果说陆地公路是蒋军逃跑的重要通道，那么各个机场的机坪，却成了国民党高级官员获得在此争夺机票的专利之地。据路透社29日电报道九龙坡机场最后一架飞机逃跑时的情形称：约有30名乘客丢弃了行李，争先恐后地登机，但另外有27名乘客没有挤上飞机。胡凌影赶到白市驿机场时，这里的争夺登机战也正闹得十分激烈，机坪上到处扔的是各种枪支和衣服及行李。由于人多机座少，守机场的士兵正与这些国民党往日显赫的达官要人们争执着，机场士兵的特殊身份使落到今天如此地步的高贵乘客们，也不敢妄自得罪半分。最后达成协议，机场士兵登机时，每人只许穿一套单衣裤，带一枝步枪及少数子弹，其余东西全部丢弃，以减轻飞机载重量。 30日凌晨，蒋介石乘“美龄”号座机由白市驿机场飞逃成都，毛人凤、马志超、徐远举、成希超、郭旭、周养浩、杜长城等，也相继升空离渝。胡凌影带20多名队员旋即爆破了白市驿、九龙坡等飞机场，然后登上已预备好的飞机逃往成都。蒋经国在随其父登机的这天日记中记述说：“白市驿机场旋即自动炸毁，免为共军利用。时尚有驱逐机4架及高级教练机6架，以气候恶劣，不能飞行，亦一并炸毁……” 29日之夜，蒋介石、毛人凤、杜长城等大爆破的祸首准备升空走了，但他们却给重庆留下了死难。山摇地动的大爆炸毁厂摧房，市民们不敢在房内住宿，而是挤上街头，跑向房外空阔地。惶恐之夜的重庆，一切都处在混乱中。 当时的报童、现湘潭江麓机械厂副总工程师祝富权在接受笔者采访时，回忆说：“29日是个终生都特别感到可怕的日子，重庆从那天的黄昏开始就好像到处都在爆炸，火光充满了整个天空，哭爹叫娘声盈野，似乎是世界末日到了。那天的报纸很快就被堆挤在马路上的人们买光了，市民们从来没有像29日这天如此关心瞬息万变的时局，咒骂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和惨无人道的破坏行径。我们卖完报后到市区附近几个被爆破的地方转了一圈，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 时在毛人凤手下担任破坏指挥部负责人之一的郭旭，在日后也回忆道：“我当时正在毛人凤的住所吃晚饭，毛打电话给我，叫我偕同他的亲信柴滋修（保密局经理处综计科科长）、译电员吴传达，将他的行李和机要文件乘小汽车带往山洞。当我们经过化龙桥、小龙坎郊区时，听到爆炸声隆隆不绝，看见天空映得透红，途中行人扶老携幼，呼号之声，不绝于耳。”解放重庆的先头部队第十一军军参谋长杨国宇在11月30日的日记中，对重庆的大爆破更是十分地惊讶和惋惜，他写道：“昨夜下山时，西南边的爆炸声，从我们出复兴关起，一直响到天亮。天呀！不知炸的什么仓库。”如今，重庆大爆破的许多历史见证人都还健在，不管在当时属于何种身份，今日谈起，心中无不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大爆破使重庆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重灾区当然是各大兵工厂。当时重庆总计有9个大兵工厂，几乎无处不起火，无处不爆炸，只是受损程度不等而已。除本文以上所列各大兵工厂及单位被爆破外，还有许多较大的厂矿被国民党破坏。再如下列，1949年12月3日重庆《大公报》载：“南岸六公里老厂附近的伪国防部兵工署所属火药厂被匪军破坏。一时红光闪烁，爆炸声震动全市。该厂附近民房倒塌不少，并有居民受伤。”12月6日《新民报》又载：“郭家沱第五十兵工厂，在蒋匪溃退前夕，发电厂和炮所各机器厂，都被破坏了很多。” 据资料统计，仅大爆破炸毁的发电厂计有：能发电3000千瓦的鹅公岩发电厂，能发电3000千瓦的大渡口钢铁厂，能发电3000千瓦的铜元局兵工厂，能发电3250千瓦的郭家沱第五十兵工厂，能发电2000千瓦的第二十兵工厂，能发电1500千瓦的磁器口发电厂等，发电设备总计被毁1.45万千瓦，约为当年四川全省装机总量的1／3。而大爆破给重庆市带来的其他各种损失，则是无法统计的，但这笔账，重庆市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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