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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隅而泣,女副主编的情爱


  我是在上高一的那年喜欢上文学的。我既想考大学,又不愿放下手中的笔。矛盾的结果是我以5分之差落榜。养母说:“你老大不小了,也趁早找个人家嫁掉算了。”
  1985年6月12日,媒人把我领到邻村石广富家对我说:“广富今年刚26岁,在家做豆腐赚钱不少,人又老实本分,嫁给他你会享福的。”我冷眼看石广富,他高高的个头,浓眉大眼的,憨憨地朝我笑,一看就知道是个本分人。
  我同意了。我说我是个农村女孩,可我偏偏喜欢读书写文章,你会介意吗?他说,读书写作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处,可起码也没有害处吧。
  1987年10月,我和广富结婚了。
  广富挺会疼人的,婚后所有的家务事都不叫我做。我是个书迷,丈夫深知我心,每次我出门,他都会给我带着买书的钱。
  我的努力没有白白付出,我的作品在报刊上发表得越来越多,1992年8月,我接到了市文联主席的一封信,她说我的创作基础很好,最好是到正规院校进修一下,回来后还可以安排到文联工作。
  1992年9月10日,广富拿出他辛辛苦苦攒了几年的钱,把我送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
  入学半年以后的一天,我在图书馆看书,闭馆的时间到了,我一抬头整个图书馆里只剩我和另一个男同学。他叫柳军,是大连人。那一天,我们谈了很久,或者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知音”吧!
  大学校园里谈恋爱是一种很普通的现象,何况我们是成人班。柳军显然很喜欢我,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彼此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我和广富在一起所没有的。我很害怕这种感觉会蔓延下去,我告诉自己,我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不能让这种情感伤害太多的人。
  1995年7月,我们终于要毕业了。校园分手的那天,我不敢注视他的眼睛,转身的刹那我的心都碎了,为了我那即将结束的爱情。
  我在家仅仅休息了6天,便去市文联报到。广富跟随我来到城里,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豆腐,怕打扰我连灯也不开。
  不久,我就要出集子了,但是出版费只能自己出。广富咬咬牙,到农村给我借了几万元。有时候想一想,我这样的追求究竟有什么意义?可我就是放不下。我出了名到处开笔会,而丈夫只有给我张罗钱守着家的份。
  我能够引起市里领导的重视,是因为1996年8月我的一个中篇在北京得了个奖。不久,市报社按上级要求要设一名无党派女副总编,常委们讨论觉得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当我走马上任时,也只有31岁。渐渐地我开始鄙夷这个家,也很少去乡下看孩子。
  1998年5月23日,我正在会议室里开例会,门卫打电话说门口有个人等我。当我走到大门口时,我几乎惊呆了:“柳军,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他用力抓住了我的手,不言语,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绿皮本递到我面前。那是一本离婚证书。我的心狂跳不已。
  那个夜晚,我没有回家。
  1999年初春,我有了一次去桂林开笔会的机会,我约请柳军与我同去,他愉快地接受了我的邀请。每次出门,丈夫都对我千叮万嘱的,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只言片语。我发现他的眼里闪着泪花,脸色也很难看。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他好可怜……
  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我与柳军在桂林尽情徜徉于青山碧水间时,丈夫却一个人默默地住进了医院。当我们从桂林返回时,大夫问我:“你是病人的家属吗?怎么现在才来,他得的是白血病啊!”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仿佛胀大了几十倍,我用力摇着广富的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广富虚弱地笑了笑说:“我知道,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即便治好了,也要很多钱,那会让你一辈子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我伏在他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三天后的夜晚,丈夫开始出现连续休克,醒来后,他从床底摸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有一个存折,他递给我说:“秋丽,这是我几年来省吃俭用攒着给你出书的……!”我一下子哭得背过了气,生命中有美好的东西,失去时才知它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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